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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宁萃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摇头说道:“商神捕这么说,分明是在和我这个弱女子耍赖了?要说这‘天山坠龙’,你虽然并未探清整件事的秘密,但既已帮我找到地道的入口,那便算你已经侦破。可是之前的三桩案子,你也并非全都侦破,这次赌约当然是你输了。”
当下宁萃便一一解释,说道:“先说‘峨眉血婴’一案,原以为有你这位‘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神捕’出马,破案只在须臾间。谁知你居然花了半个多月的工夫,到最后只怕还是靠‘竞月贻香’帮忙,这才终于查到止尘庵的头上,耽误了我太多时间。话说止尘庵血池里的那具血婴尸体,其来历你可曾查清?”
商不弃冷冷说道:“凶手既已伏诛,案子当然已经告破。再说那什么血婴早已被先竞月一刀劈烂,和我有什么关系?”宁萃摇头叹道:“那具血婴才是止尘庵杀人的根源,当然和案情有关。我曾听我那个敌人说起,止尘庵的近几任主持,一直试图光复‘佛家峨嵋派’的声威,所以不惜伤天害理,修炼苗疆的‘血蛊’之术;而那具血婴,就好比是培养‘血蛊’的土壤。不过商神捕既然毫无兴趣,那我也不必细说。”
当下她又继续说道:“再说‘兰州鬼猴’一案,起因本该是城东的‘鬼猴分尸案’,乃是丐帮兰州分舵为了拿回城东一带地盘,故意制造出的连环杀人案。但你们三人为了省事,居然直接去衙门查问,试问兰州府衙门里的两个汉人捕头本就和丐帮沆瀣一气,又怎么可能将此案告知你们?后来你们三人误打误撞,倒是碰巧找对了此案的幕后元凶,谁知你这位‘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神捕’居然前怕狼、后怕虎,不敢直接对付丐帮,还要去找兰州城里的色目人帮忙,又耽误了我好几天时间。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这才孤身前去剿灭丐帮兰州分舵。话说就连我这个弱女子都能杀尽那些恶贼,以你们三人的本事,又何必求助于色目人?对此我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当时才会在丐帮兰州分舵里留下‘胆小如鼠’的评语。”
听到这里,商不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兀自强辩解道:“既然此案已破,那还说它作甚?缉拿凶手,当然不能轻敌,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方可动作。”
宁萃笑道:“这两案倒也罢了,勉强算是被你侦破。然而第三案‘玉门走尸’,因为先前两个案子你耽误了我太多时间,我担心‘天山坠龙’会被我那个敌人先行找到,不得已只好放弃此案。所以我早你们一天到玉门关,还在出关时故意留下姓名,目的便是要引你们尽快追来。如今看来,想必是你们让先竞月留下,由他独自调查‘玉门走尸’一案,而你和谢家妹妹则先一步前来别失八里。所以即便是先竞月能够侦破这‘玉门走尸’一案,却又与你商神捕何干?”
商不弃当即哈哈大笑,终于反击道:“你这丫头,休要狗眼看人低!‘玉门走尸’一案早已被我侦破,不过才花了两天的工夫,说到底便是‘玉门走私’罢了。乃是‘阴山堂’借赶尸之名夹带走私,帮人偷渡进玉门关。”谁知那宁萃反倒是一愣,反问道:“什么‘阴山堂’?”她随即醒悟过来,笑道:“原来商神捕连‘玉门走尸’究竟是指什么都不知道,那更谈不上侦破此案了。”
商不弃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道当真是我们想错了,这丫头所说的‘玉门走尸’,莫非是指商队那夜在荒漠中见到的行尸?”但他嘴上却不肯承认,沉声说道:“玉门关‘阴山堂’的赶尸勾当,分明与你留下的‘玉门走尸’吻合。你此刻再来和我狡辩,又有什么意思?”
宁萃也不和他争执,当即转过身子,向走道前方的谢贻香说道:“妹妹,你和商神捕的本事,这一路上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我之所以现身相见,又向你们坦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便是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找到藏在‘苏里唐峰’里的‘天山坠龙’。既然那个人也是你的敌人,你可愿再与萃儿联手一次?”
谢贻香此时已逐渐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不禁反问道:“你是想和我联手,共同对付言思道?”宁萃正色回答道:“正是。”她见谢贻香还有些不相信,又补充说道:“当年在金陵城里,我的确曾与那个人合谋,最后虽然是欺骗了你,但也并未伤你分毫。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那个人如今也是我的敌人,我一定要让他万劫不复!而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抢在他前面找到‘天山坠龙’,破坏他扰乱天下的一连串计划。”
要知道谢贻香经历这许多事,早已学会了‘妥协’二字,而且听宁萃这一番解释也不像有假,难免有点心动。可是再回想起“撕脸魔”的罪行,以及自己幼时好友徐缅榕之死,她又恨不得将这宁萃立毙当场。当下她便模棱两可地试探道:“如果言思道真有你说的那门本事,就凭你我二人之力,又怎能对付得了他?”
谁知宁萃还没答话,背后的商不弃已是脸色大变,差点没当场跳起来,连忙厉声喝道:“谢贻香,‘撕脸魔’杀人无数,乃是在逃的要犯。你休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蒙骗!你若是敢与她同流合污,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20 绝生路()
说完这话,商不弃又向宁萃狠狠说道:“此番你我定下赌约,要说侦破前面的那三桩案子,倒也在我商不弃的职责之内。但如今的天山坠龙根本就不是什么案子,而是要帮你寻找藏在这座苏里唐峰里的什么秘密。我和谢贻香身为朝廷的捕头,又岂能助纣为虐?”
宁萃不禁哑然笑道:“商神捕,自古窃财者小贼,窃国者大盗,若是任由我那个敌人得到天山坠龙,莫说是当今朝廷,就连整个华夏也将被他窃走。对此谢家妹妹也和那人打过交道,当然知道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至于是否应该阻止那人,她自有判断,不劳商神捕费心。”
听到这话,商不弃愈发心慌,倘若谢贻香当真站去宁萃那边,单是宁萃一人自己便难以应付,更何况还要加上一个谢贻香?当下他大喝一声,以手中铁尺向宁萃招呼过去,宁萃也撑开手中的油伞遮挡。一时间铁尺油伞你来我往,只做生死之搏,但两人的四只眼睛却都在谢贻香身上转溜。
而谢贻香心中则是纠结到了极点,若是与宁萃联手寻找那所谓的“天山坠龙”,多半能够再次见到那个已经“身亡”的言思道,对此谢贻香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期望。更何况人皆有好奇之心,在谢贻香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想看看这天山坠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何得到之后便可谋取整个天下。但若是和商不弃联手,将宁萃就此缉拿归案,一切的谜题只怕再也无从得知。
再看商不弃如今的态度,显然是说什么也不肯与宁萃为伍,自己若是答应宁萃,岂不是要反过来帮助宁萃对付这位北平神捕?思索间,地道中的两人已交手数十招,商不弃看似占尽上风,但宁萃分明未出全力,只是以撑开的油伞取了守势,仍凭商不弃铁尺的攻势再如何猛烈,她依然是游刃有余。显而易见,谢贻香若不出手相助,商不弃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她这个“撕脸魔”。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商不弃手中的铁尺呼呼作响,已接连攻出上百招,却被宁萃的油伞尽数挡开。他心中愈发焦急,忍不住大喝道:“谢贻香,你是谢封轩的女儿,是金陵刑捕房的捕头!难道当真要与贼匪为伍?”那宁萃也开口说道:“谢家妹妹,那个人转眼便会赶来。若是让他寻到天山坠龙,天底下便再没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制衡于他。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为非作歹、祸乱苍生?”
如此一来,谢贻香更是左右为难,一时间竟然无法做出决断,只是下意识地想道:“可惜师兄此番并未前来,若是师兄在此,不知他又会作何决断?”一想到先竞月,谢贻香顿时醍醐灌顶,当即扬声说道:“宁萃,你恶贯满盈,自当交由律法处置,我身为刑捕房捕头,又岂能姑息养奸?这天山坠龙的秘密,我自会找出答案至于思道那厮的谋划,我也会设法阻拦。用不着与你这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合作!”
说罢,她便抢上几步,以手中乱离向宁萃斜斜劈出,这条丈许高低的正方形走道里顿时便有千军万马之声响起,正是谢封轩“空山鸣涧”的刀意被她融进一招一式之中,如惊雷般彻底绽放开来。宁萃见她到底还是选择向自己出手,连忙将手中撑开的油伞如旋风般地挥舞开来,劲力所到之处,居然将整条走道尽数塞满,彻底封死谢贻香和商不弃二人一前一后的攻势。
谢贻香见状,忍不住冷笑道:“这分明是我宝书兄弟的海天垂云翼,最是消耗内力。以你的修为,看你能支持到几时。”宁萃不禁脸色微变,脱口说道:“你……你认识曲宝书?”话一出口,她立刻恢复了镇定,淡淡地说道:“想我昔日在潮音洞学艺时,一身武艺虽是由曲宝画代为传授,但身份却是他父亲曲若海的记名弟子。所以细算起来,我和曲宝书那家伙本是同辈,妹妹你称他一声兄弟,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贻香早就知道宁萃出身于东海普陀山的潮音洞,却还是第一次听宁萃提起自己的师承,只可惜当日在鄱阳湖遇见曲宝书时,没能向曲宝书多打听一些宁萃的事。当下她也懒得再和宁萃废话,手中乱离不停,继续往宁萃的油伞上招呼过去。三人又混战了十几招,宁萃果然已有些力竭,再无法继续维持“海天垂云翼”的守势,她便将手中的油伞径直合拢,朝商不弃嘴里奋力刺落,说道:“既然左右是死,杀一个倒也够本!”
谢贻香心中一惊,手中乱离急忙狠劈宁萃后背,想要以此围魏救赵,同时出声提醒道:“当心她的海天穿云追!”商不弃本就贪生怕死,又听到谢贻香出声示警,哪敢硬接宁萃刺来的油伞,连忙退开好几步。谁知宁萃这一式却是虚招,对面的商不弃刚被吓退,她已迅速转过身来,也不理会谢贻香迎面劈落的乱离,只管将手中油伞往谢贻香嘴里刺去,竟是用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话说当年在金陵城东安门一战,宁萃发起狠来,居然将太元观的无绛子当场分尸。而那一幕血腥的场景,谢贻香至今仍然历历在目。而今自己和商不弃联手对付宁萃,可谓是胜券在握,自己又何必与她以命相搏?于是她只得调转刀身,挥刀格开宁萃刺来的油伞。却不料宁萃又连续攻出三记杀招,全都是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谢贻香无奈之下,只好退开几步暂避锋芒,却还是和商不弃分别守住走道的前后,将宁萃困在当中。
谁知宁萃等的便是谢贻香这一后退,谢贻香刚一退后,她已随之抢上,伸手按住旁边石壁上那块方砖机关,用力往里一按,顿时便听前方走道中传来震动声,竟是被宁萃重新触动了“断龙石”的机关。谢贻香回头望去,那块“断龙石”果然又开始往下降落,忍不住脱口喝问道:“你做什么?”
趁着谢贻香这一分神,宁萃已施展轻功从她身旁掠过,一直穿过正在下落的“断龙石”,来到萨迪克所遗落的弩箭附近,这才停下脚步,朝“断龙石”对面的两人笑道:“我早已说过,我既然敢现身相见,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脱身。”
谢贻香和商不弃急忙追到正在下落的“断龙石”旁,伴随着沙石簌簌洒落,整条走道已被“断龙石”封去一小半照此速度,只怕再过一盏茶的工夫,整块“断龙石”便会彻底落下,将整条走道彻底封死。两人哪里还敢过去,只得开口怒骂,却听对面的宁萃又笑道:“两位捕头大人若是还想缉拿小女子归案,大可以来我这边。只不过如此一来,待到断龙石完全落下,我们三人便再也出不去了,只能随我一同去找里面的天山坠龙。”
谢贻香气得咬牙切齿,可见宁萃方才现身相见时,便已想好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突然发现“断龙石”对面的走道顶部,似乎有个浑身**的长发人,正用四肢吸附着顶上的石壁,向宁萃这边爬行过来。一时间,谢贻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正要以“穷千里”的神通仔细端详,却不料那人爬行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被落下的“断龙石”挡住视线,显然已经到了宁萃的头顶上方。谢贻香惊恐之下,急忙叫道:“赶紧出来,危险!”
话音落处,便听“断龙石”对面的宁萃尖叫一身,仿佛是刺出了手中的油伞。此时那“断龙石”已落下一大半,离地面不过三四尺高度。谢贻香急忙趴下身子去看,却只看见对面宁萃那天青色长裙下的一双鹿皮短靴,还有萨迪克遗落在走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