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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算上这批食材,再加上去荒漠里打些猎物,足以支撑到入冬。若是不动这批食材,其实也还能维持一个月左右。”
话音落处,帐中一个将领已冷冷说道:“趁着眼下还有粮草,若不就此退回嘉峪关,待到一个月后,就算想走也已晚了。”另一个将领也附和说道:“龚百胜那厮好大喜功,与将军素来不和,此番他的嘉峪关扣住我军粮饷,分明是在公报私仇!”
陆将军也不理会众将的说辞,只是望向身旁的吕师爷。那吕师爷沉吟半响,缓缓说道:“将军心中的担忧,小人也略知一二,其实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而今泰王已经回师中原,兰州卫的陈扬也领军随行,所以眼下这西北之地,便要数将军和龚百胜的军职最高。正所谓将在外军令尚且有所不受,何况眼下敌暗我明,玉门关又弄成这般局面,已然人心涣散,若是暂且撤回嘉峪关休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将军和龚百胜本是同级,就算因此起了什么争执,也只是将领之间的意见不合,谈不上是犯上作乱。”
陆将军微微一怔,原本指望这吕师爷替自己说话,想不到他却站到了其他将领那一边,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再看帐中众将,听到这话更是彻底兴奋起来,当即便有一名将领站起身来,大步往帐往走去。旁边的人连忙将他拉住,喝问道:“陆将军还未发令,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那将领双眼一瞪,厉声喝道:“攻破嘉峪关,活捉龚百胜!我当然是要去点兵!”
见到这一幕,军帐当中的陆将军再也按捺不住,猛然大喝道:“放肆!”众将到底还是对这位玉门关的统帅心存敬畏,见他动了真怒,一时都不敢言语。陆将军缓缓平复下心中怒火,这才沉声说道:“你们一个个在这里起什么哄?你们是朝廷的将士还是山上的土匪?依我看来,就算是山里的土匪也比你们有脑子!我且问你们,对方搞出这几具活尸的目的是什么?用屁股想想也该知道,就是想让我们撤出玉门关。你们倒好,眼下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见到,便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前怕狼后怕虎,叫嚷着要撤回嘉峪关,从而将玉门关拱手相让,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把对方当成你们的亲爹亲娘孝敬?”
陆将军一边说着,一边已从席位上站起身来,径直来到那名叫嚷着要去点兵的将领面前,抬脚便将他踹倒在地,又骂道:“也不动脑子想想,对方既然要来对付我们,为何不敢明刀明枪来战,而要搞出几具活尸?说到底还不是怕了我们,不敢和我们正面对抗,似这等宵小之辈,你们却反倒害怕了?哼,一说起打自己人,一个个倒是摩拳擦掌、兴高采烈,什么攻破嘉峪关,什么活捉龚百胜,真有这个本事,便用的敌人身上,将这玉门关给我守好了!敌人若敢来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亏你们跟了我陆元破这许多年,难道连这点粗浅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众将听到这里,都不禁垂下了脑袋,那吕师爷暗叹一声,在一旁劝道:“大家今日之所以提议撤回玉门关,其实也是在替将军抱不平。而且玉门关眼下的形势也的确不容乐观”
陆将军不等他将话说完,已然厉声喝道:“不容乐观?难道你们以为行军打仗是游山玩水,是赏心悦目?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养你们这些军士是做什么的?这些年来吃空饷、诈商队、坑百姓、玩女人,一个个倒乐观得紧,到如今要用你们了,便想抽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再说那龚百胜,此番他趁火打劫,对我们暗下黑手,到底只是私仇,事后我自会找他讨个公道。但外敌来犯我玉门关,却是国仇,二者孰轻孰重?”说着,他便向那吕师爷吩咐道:“传我军令,即刻起谁敢再说退兵之事,立斩不赦,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众将士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先竞月更是心生敬佩,难怪泰王会安排陆元破镇守玉门关这西北第一道防线,果然是一条好汉。当下陆将军便指派两名沉稳的将领,叫他们各自领一百军士前去嘉峪关,将龚百胜扣押的秋季粮饷运送过来,又叮嘱他们不可生事。随后又向李刘氏说道:“夫人是亲军都尉府在此的负责人,这玉门关的实情究竟如何,还得有劳夫人执笔,通过亲军都尉府上报皇帝,以免朝廷被流言蒙蔽。”李刘氏也连忙答应下来。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众将也只得怏怏离去,先竞月方才见军帐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哪里还敢提糯米之事?此刻等众将尽数离开,只剩陆将军和吕师爷二人在场,这才将自己关于糯米一事的推测告知陆将军。陆将军顿时脸色大变,也是和先竞月一样的担心,脱口说道:“你如何不早告诉我?眼下恐怕已经晚了!”他见先竞月拿出李刘氏分到的那袋糯米,连忙传随军郎中来看。
然而几名随军郎中验过这袋糯米之后,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当中一名随军郎中摇头晃脑地说道:“话说这糯米一物体内本就多水,收割后若逢阴雨天气未能及时干燥,米粒便会逐渐发黄,正是眼下这袋糯米的形貌。虽然发黄的糯米口感和味道都会差上许多,但食用倒是无妨。”另一名随军郎中则摇头说道:“不然,糯米若是发黄,便极易染上毒性。这些糯米不仅发黄,而且还有一丝淡淡的腥臭味,虽不知缘由如何,最好还是不要食用。”
耳听这些随军郎中争来争去,到最后也拿不出一个定论来,陆将军沉思半响,当即让军士传令下去,就说“送客楼”里的这批糯米有毒,叫今日分到糯米的百姓和军士不可食用。那吕师爷连忙劝阻,说道:“此举万万不可!先统办说得不错,对方这一串的举动便是要乱我军心。倘若我们的猜测有误,这些糯米并无问题,那么食用了糯米的百姓和军士听到这个消息,只怕立刻便会引起恐慌,甚至激起哗变!”
先竞月也是这般心思,生怕自己的担忧是无事生非,所以才要来向陆将军禀告。陆将军却摇头说道:“对方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了,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怎样,还是性命要紧。”那吕师爷气得直跺脚,说道:“就算这些糯米有毒,充其量不过两百来斤,顶天了也就毒死一千人。若是将这个消息传出,一旦激起哗变,祸害的却是整个驻军!”
听到这话,陆将军一时也无言以对,又想了好久,终于沉声说道:“军心要是乱了,我陆某人尚且可以安抚;人要是死了,你吕师爷能将他们救活?”
15 感染()
陆将军一意孤行,整个玉门关顿时陷入“毒糯米”的恐慌之中。经由周师爷分发的糯米还勉强有迹可循,但先前被百姓和军士抢去的大半根本无法追查。对此周师爷懊恼不已,没日没夜地追查,终于盘查出两百多个食用过糯米的人,当中除了十几个百姓,几乎全是营中军士。而吕师爷这边负责收缴“送客楼”的那批糯米,到最后却只追回十几斤,也不知还有多少人食用过。
对于盘查出来的这两百多号人,陆将军不敢怠慢,将他们全部留在军营里观察,经过随军郎中的问诊,却并无中毒的迹象,众人才暂时松下一口大气。陆将军还是放心不下,又让他们在营中多留些时日,谁知没过几日,当中便有人闷声咳嗽,卡出黄痰,随军郎中开始还以为是染了什么风寒,随手煎了几副药。待到又过了两天,被留在军营里的这两百多人几乎全部咳嗽起来,而且都是胸口发闷、痰涌咽喉,皆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显而易见,先竞月和陆将军的担忧丝毫没错,“送客楼”的这批糯米果然有问题。随军郎中再不敢大意,连忙仔细问诊,最后得出同一个结论:这两百多人的症状,并非是中了毒,而是染上了病,乃是感染了瘟疫。当中一名随军郎中更是事后诸葛亮,这才惊醒过来,说话:“我明白了,这些糯米的颜色发黄,而且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腥臭味,分明是用瘟疫病人的血浸泡过的!”
听到随军郎中这话,陆将军和先竞月等人个个面如死灰。若说糯米里是被人下了剧毒,哪怕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后果都还能够控制,但糯米里居然带有瘟疫,那后果便无法预估了。要知道这瘟疫一物,虽然只是突发的病症,一时间也未必会死人,但最可怕的便是“感染”二字。只要有一人患病,稍有不慎便会感染旁人,继而一传十、十传百,让身旁所有的人尽数患病,其感染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猝不及防。所以但凡瘟疫所到之处,往往是一村一镇地死人,到最后鸡犬不留,彻底沦为鬼村鬼镇。
想不到躲在幕后的神火教又或者是那个言思道,前些日子搞出的活尸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真正的杀招却是“送客楼”的这批糯米,竟然用上了散播瘟疫这等惨绝人寰的手段,其用心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幸好陆将军当时坚持要处理糯米一事,立刻将食用过糯米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否则这几天下来,整个玉门关的百姓和军士只怕都已被瘟疫感染。虽然暂时控制住了疫情,整个玉门关连续遭受波折,早已是人心惶惶,陆将军急忙将军中的三十几个随军郎中尽数召集起来,叫他们尽快想出治疗的瘟疫对策。
一干随军郎中当即各抒己见,有人说瘟疫又被称为“鬼疫”,乃是源于尸鬼之气,此番感染的瘟疫多半来自玉门关之前出现的活尸,所以要用那些活尸作为药引。又有人引经据典,说依据素问记载,瘟疫源自五行之气,分为金疫、木疫、水疫、火疫和土疫,所以又被称为“五疫”,眼下正值秋季,玉门关犯的多半是金疫,需以克金之火气对症。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辩,随军郎中们到底还是达成了一致,说这些瘟疫患者的症状是咳嗽多痰,自然是肺上的疾病,应当用治疗肺病的药方尝试。
要知道瘟疫的可怕在于“突发”和“感染”,倒算不上是不治之绝症。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眼下有这三十多个随军郎中一同出手,顷刻间便拟出十几张药方,打算以此作为试验,依次煎药给瘟疫患者服用,从而试出对症的药方。不料这一试药,才发现军中库存的药材不知何时遗失了一大批,尤其是治疗肺病的“白绒草”、“挂金灯”“朝天子”和“草石蚕”这几味药,居然一两不剩。
如此看来,对方显然早有预谋,一早便已将军中库存这几味药材偷走,而且多半便是杀害伙房厨子的那个神火教高手邹松所为。然而对方此举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坐实了随军郎中们的推测,可见要想治愈这场瘟疫,便得从这几位药材入手。幸好玉门关的街道上还开有两间药铺,陆将军便派人去百姓手里采购,勉强将这几味药材收集了十来斤,随军郎中也抓紧时间试药。
谁知祸不单行,又过了两天,忽然有十几个衣衫不整的军士从东面官道而来,却是陆将军之前派去嘉峪关运回军饷的队伍。询问之下,原来他们去往嘉峪关讨要秋季的这批粮饷,龚百胜虽然不肯放他们入关,倒是用吊篮从城墙放下一批粮食,虽然比起这批粮饷的总数至少克扣了一大半,但运粮的将领牢记陆将军吩咐,也不敢和龚百胜起争执,只得先将这批粮食运送回来。哪知在回来的路上,忽然杀出数百骑贼匪,运粮的军士总共才两百来人,立刻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当场死伤大半,两名将领更是毙命于贼匪刀下,只有十几名军士幸存下来,而那批粮食自然也被贼匪抢走。
要说这西北荒漠里的贼匪,基本便是“风沙骑”、“脏胡子”和“库里魔刀”这三支人马,但平日里都只在别失八里城一带活动,根本不敢前来玉门关附近生事,眼下又怎会出现在玉门关和嘉峪关之间,而且还盯着这批粮草抢夺?陆将军和先竞月略一推测,便断定这必定又是神火教的手段,对方这一连串的毒计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定是提前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一早便收买了荒漠里的贼匪,让他们化整为零混入玉门关,又或者是翻越北面的群山过关,目的便是为了此时断去玉门关的补给。
如此一来,玉门关不但瘟疫横行,而且又缺粮缺药,至于陆将军飞鸽传书给兰州城的奏报,以及李刘氏的给亲军都尉府发出的信鸽,也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回应。显而易见,玉门关的这支驻军竟已被朝廷舍弃,彻底沦为了一枚弃子。军中众将又忍不住提议,要全军撤回嘉峪关,若是龚百胜不开城门,便径直攻破嘉峪关。陆将军却极是顽固,说什么也不肯弃守玉门关,费劲唇舌才将众将镇住,勉强稳定住军心。
由于嘉峪关的龚百胜已经给过一批粮食,若是再去讨要,以他和陆将军之间的私怨,多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