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我这里瞎嚷嚷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了!”
眼见对方如此凶蛮,谢贻香也是心中有气,当即争锋相对道:“区区叛军之围,又何足道哉?此案看似一桩普通的连环杀人案,但幕后极有可能牵涉到设局搅乱天下的那个主谋。方大人若是肯协助我侦破此案,我自有办法解了宁义城之围。”那方大人不禁讥笑一声,兀自坐回到几案前,冷冷问道:“就凭你这丫头?少在这里胡乱吹牛!”
谢贻香沉声说道:“不过是区区三万叛军,却还拦不住我。凭我孤身一人,足以闯出叛军包围,赶回绍兴、杭州等地。届时救兵也罢、粮草也罢,那还不是应有尽有?”谁知方大人听到这话,顿时哈哈一笑,摇头说道:“要请救兵,哪里轮得到你这丫头?早在半个月前,我便飞鸽传书通知朝廷,向皇帝禀告了恒王叛军围困宁义城之事。倘若朝廷当真还有兵力前来相救,早就已经来了,又何必要等你去请?若是连我方铁衣也请不来的援军,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去请,难道要抬着你爹的棺材去请?至于粮草,哼,就算你有本事筹到,又将如何突破城外那三万叛军的封锁,将粮食平安送进城来?”说罢,他似乎再不愿和谢贻香多说一句,也不抬起头来,只是伸手指向门外,冷冷喝道:“滚出去!”
谢贻香直气得脸色苍白,自己的父亲才刚过世不久,竟然便要被人如此羞辱,而且眼前这个方铁衣分明还是父亲昔日的旧部。当下她正要发作,旁边一个师爷已凑上前来,低声劝道:“还请谢三小姐莫要见怪,恒王叛军围城多时,方大人率领城中军民拼死抵抗,已有数日不曾歇息,所以性情难免有些有些乖戾。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谢三小姐海量汪涵,小人在此替方大人赔罪了。”
听到这话,谢贻香的怒气顿时消减了一大半。今日之事说到底是自己撒谎在先,让这位方大人刚刚生出一线希望,却又立刻尽数落空,算是错在己身。况且无论如何,这位方大人宁死不降,更是一位忠义之士,自己又何必在这节骨眼上与他置气?那师爷又赔了几句不是,便请谢贻香到偏厅说话,谢贻香心知自己已经无法和这位方大人理论,只好随这个师爷离开后堂,一路去往衙门的偏厅。沿途听这师爷自我介绍,谢贻香才知道这师爷姓杜,一直在方大人左右效力。
待到两人来到衙门的偏厅,那杜师爷请谢贻香就坐,自己则在门口处张望一番,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随后他满脸堆笑,向谢贻香问道:“谢三小姐一路风尘,可要讨碗水喝,以求庇佑?”谢贻香微微一怔,脱口问道:“什么庇佑?”
那杜师爷笑道:“小人这里有几副铠甲,当中一副更是祖上传下来的黄金甲,不知谢三小姐可以兴趣?”谢贻香听得莫名其妙,再看这杜师爷的神情古怪,不禁暗自戒备,冷冷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杜师爷“哎哟”一声,随即笑道:“是小人想多了,原以为谢三小姐是是自己人,应当知道我们这几句切口,所以才出言试探。实不相瞒,小人虽是这宁义城衙门里的师爷,但同时也是金陵城‘六瓣梅’的人。”
谢贻香不禁皱起眉头,喃喃说道:“什么‘六瓣梅’?”话一出口,她随即醒悟过来,脱口说道:“你是你是亲军都尉府的人?”那杜师爷顿时脸色微变,又去门口张望了一番,才低声说道:“谢三小姐当心隔墙有耳!”
原来方大人身旁的这一位的杜师爷,竟然是亲军都尉府里的人,隶属于后卫军叶定功麾下,奉命监视宁义太守方铁衣的一举一动,已有数年之久。而他所在的后卫军中,除了统领叶定功之外,其统办一职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南一刀”先竞月,所以这位杜师爷其实也算是先竞月的属下,自然知道“竞月贻香”的名头,也知道谢贻香和先竞月两人的关系。
不仅如此,要知道皇帝近来正在着手改建亲军都尉府的编制,其副指挥使一职,极有可能会让先竞月出任。而这杜师爷本就隶属于先竞月麾下,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也极有可能因此受到提拔;若是还能借机搭上谢三小姐这一层关系,往后的飞黄腾达,自是指日可待。所以今日有幸在宁义城衙门里遇见这位谢三小姐,杜师爷欣喜之下,这才会自保家门,向谢贻香亮出自己的身份。
弄清此中的缘由之后,谢贻香可谓是哭笑不得,心中更是暗自惭愧,想不到自己此番竟然是沾了师兄的光。只可惜除夕之夜自己当众撕毁和先竞月之间的婚约,从今往往,只怕是再无颜面去见自己的这师兄了。
当下谢贻香便向这杜师爷询问宁义城里的真实情况,这杜师爷娓娓道来,却也和她知道的差不多,乃是恒王叛军围城近一个月,虽不曾发起攻城,却不肯放任何一个人出城,到如今城中粮草耗尽,已到了生死关头。谢贻香又询问皇帝的意思,是否会有援兵来解围,杜师爷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小人职位低贱,只知道叶统领传下皇帝的意思,叫小人死死盯紧了方铁衣;一旦他有任何异动,便立刻诛杀当场。不过这段日子看来,这方铁衣的确是个难得的忠义之士,说什么也不肯投降恒王叛军,誓要与宁义城共存亡,就连小人也是敬佩不已。至于这座宁义城,听叶统领的意思,只怕唉,以江南如今的局势,朝廷只怕是真没有兵力前来救援了。”
22 损有余而补不足()
谢贻香听到这话,也只得暗叹一声,随即醒悟过来,这些军国大事又与自己有何关系?她立刻收敛心神,向这个杜师爷说明此番的来意,乃是要追查一桩“人厨案”,寻找数日前抵达宁义的一老一少两个人。
杜师爷看了她拿出来的女童画像,不禁沉吟道:“这事却有些难办了。自从恒王的叛军围城以来,城外叛军奉行‘只进不出’的原则,时常会些放百姓进城,却是为了耗尽城里的粮草。对此方铁衣有他自己的盘算,说城里多一人是一人,好歹能多一份力量,叫守城军士们只管放百姓入城,也不曾做过详细盘查。所以要找数日前进城的一老一少,衙门里也并无相关记录,小人更不曾见过谢三小姐画像上的这个女童。不过整座宁义城已被叛军困死,谁也出不去,倘若数日前当真有一老一少前来宁义,眼下一定还留在城里,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谢贻香微微点头,心中暗自盘算,又问杜师爷能否替自己安排几个衙役帮忙搜寻。杜师爷却一个劲地摇头叹息,说恒王的叛军虽未攻城,但是城中粮草耗尽,已是民心大乱,仅有的五六百名守城军士和衙门里的三十多个衙役,这些日子都在维持着城里的治安,正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抽调不出人手。而杜师爷这里能够效劳的,便只有替谢贻香在衙门后面安排一个住处,同时吩咐伙房里的厨师,每天为她多准备一份食物。
听到这话,谢贻香也深知方大人和这杜师爷的难处,看来要想继续追查这桩“人厨案”,便只能靠自己孤身一人了。随后杜师爷便带她去往衙门里的住处,却是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待到谢贻香解下身上的行囊,杜师爷便起身告辞。谁知没过过久,谢贻香才刚把自己的随身行礼整理完毕,便听敲门声响,竟是那杜师爷去而复返,再次折返回来。谢贻香只得打开房门,却见杜师爷的脸色甚是的古怪,神神秘秘地说道:“还请谢三小姐屈尊纡贵,随小人去一处地方。”
谢贻香不由地大感惊奇,询问之下,这杜师爷却又不肯明言,只说去了便会知道。谢贻香心知此人到底是亲军都尉府里的人,自己绝不可掉以轻心,便将乱离携带在身,随他一同前往。只见杜师爷领着她一路绕回到衙门的后堂前,继而转向左边的院落,穿过一条走廊,便是衙门的伙房所在;杜师爷脚步不停,又绕过伙房继续前行,最后终于来到后院里的一处空地。眼见四下无人,杜师爷便在空地上度量着脚步,似乎是在计算方位,然后蹲下身子刨开地上的尘土,顿时露出一块三尺见方的木板。
谢贻香心中愈发警觉,当即沉声问道:“你做什么?”杜师爷却不回答,径直将地上那块木板揭开,向谢贻香笑道:“谢三小姐请看。”谢贻香小心翼翼地上前一看,只见木板下竟是个极大的地窖,当中尽是一粒粒带壳的稻米,竟将整个地窖填满了一大半。杜师爷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沿着地窖入口处的木梯攀爬下去,用布袋装了满满一袋稻米,爬上来交到谢贻香手中,笑道:“别看衙门里还这上千斤稻米,若是让守城的军士和衙役们敞开了吃,也最多只能支撑个五六日,所以方铁衣才会将这批稻米藏匿于此,不敢对望声张。至于这一小袋稻米,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也不敢取得太多,否则方铁衣便要起疑心了。还望日后谢三小姐能够在先统办不对,能够在先副指挥使的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将小人调回金陵任个闲差。”
谢贻香这才醒悟过来,略一掂量手里这袋稻米,少说有五六斤之多;以自己的食量,节省些吃也能支撑个十天半月了。她不禁冷笑道:“都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想不到今日倒是真正见识了一回。想必你们方大人藏起来的粮食,还远不止这一处罢?”那杜师爷连忙摆手说道:“谢三小姐莫要误会,宁义城里的粮草确实已经告尽,衙门里也只有此处还藏着这些稻米,自然是要留给守城的军士和衙门里的衙役。倘若分发给城里的百姓,无疑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军士和衙役们若是因此饿着肚子,又哪有力气抵挡恒王的叛军?”
听到杜师爷这番强词夺理,谢贻香当下也不和他客气,便将这袋稻米收起,忍不住说道:“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对于常年以耕种为生的百姓而言,千百年来都是看天吃饭,收成好坏全凭天意,所以才要在丰收之年贮藏粮食,以便灾荒之年来临时,自己一家不至于饿了肚子;这当中越是富足之家,便越懂得这个‘居安思危’的道理。所以方大人此举,也算是符合天道,原不该多做苛责。”
那杜师爷倒也是个明白人,听到谢贻香这话,顿时醒悟过来,抚掌笑道:“妙极妙极,谢三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既然连方铁衣都知道在衙门里藏些粮食,又何况是宁义城里的那些百姓?小人这便去和方铁山说,叫他立刻带着军士挨家挨户搜藏,找出各家各户藏匿起来的粮食,收敛起来统一分配,损‘有余’而补‘不足’!”
当下杜师爷便欢天喜地离去,谢贻香则回衙门的客房歇息。往后的这两天,谢贻香便在衙门的客房里住下,独自在城中寻访画像上的那个女童和那个披着斗篷的老者。由于宁义城里已是这副光景,此番又没有衙门里的公差衙役相助,她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在私底下悄悄查访。然而先后询问了城里的数十个百姓,却都说没有见过画像上这个女童。
而经过这两日的寻访,谢贻香才知道这座宁义城里的情况,当真已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原本的酒楼、茶馆和店铺,早已彻底荒废,就仿佛是历经过一番洗劫。再说城里的百姓,不少穷人都已状如难民,纷纷到街上讨食,若是饿得急了,什么树皮草根,皮袄毛毡,全都一股脑煮来填肚子。而稍微宽裕些的人家,也只敢在半夜里煮些东西果腹,生怕被旁人知道,尽数抢了过去。由此生出的争执和斗殴更是数不胜数,若非有军士和衙役来回巡街,只怕整座宁义城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到后来谢贻香也开始有些绝望,也不是因为这桩“人厨案”毫无线索,还是因为眼前宁义城里的局面。她不禁心中暗道:“当日绍兴府的杨捕头等人曾劝阻于我,说天下相貌相似之人数不胜数,仅凭一幅画像便断定东阳关那一老一少正是李屠夫家失踪的女童,的确是太过草率了一些。况且那一老一少虽然和东阳关的将士说要前往宁义城探亲,但谁知道他们的话是真是假?倘若那老者当真便是此案的凶手,那么他这番话极有可能是在故布疑阵,从而将自己引入歧途。”
23 观星象四皇夺位()
按理说案情进展到如此地步,谢贻香在宁义城里也是毫无收获,又逢恒王叛军围城,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无疑是就此返回绍兴,找杨捕头等人从长计议。然而她又不甘心就此作罢,独自一人返回,一时间心中可谓是矛盾至极。
如此等到这一日夜间,倒是个弦月当空、星河涌动的好天气,谢贻香本就心中有事,哪里睡得着觉?她便离开衙门的客房,独自来到宁义城的街道上闲逛,不知不觉中,竟已逛到城南一片的贫民住所。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