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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直看得一旁的谢贻香惊心动魄,说什么也没料到身为“青田传人”的星儿,竟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举动,当场令她目瞪口呆。再看星儿缓缓脱掉的短衣里面,一身肌肤胜雪,胴体晶莹剔透,虽只是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女童,胸前却已有险峰深壑之气象,就连同为女子的谢贻香,一见之下也是惊叹不已。
眼见星儿如此举止,棋盘右首边的得一子身陷青田先生的“黄粱一梦”,本就动作迟缓,此时更是愕然当场;早已涨得通红的脸脖,更是红得几欲滴血。伴随着对面的星儿轻捋秀发,顾盼生辉之际,得一子再也把持不住,眼珠一转,眼睛里又恢复了先前那对灰白色的瞳孔,到底还是没能祭出他的双瞳。紧接着,得一子张嘴便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一软,整个人随之扑倒在了面前的棋盘上,口鼻中血涌不止。
谢贻香吓得面色惨白,急忙抢到得一子身旁,向星儿厉声质问道:“你做什么?”星儿见得一子扑倒当场,这才缓缓吁出一口长气,略带歉意地说道:“鬼谷传人深不可测,更有‘双瞳’加持其身,小女子自问不是敌手。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实在有辱师门声誉,汗颜至极。”说罢,她便捡起地上的衣衫,重新穿戴起来。
谢贻香惊讶半晌,再看扑倒在棋盘上的得一子眼中神采全无,似乎已经彻底呆滞,只有鲜血还在不停地从口鼻中涌出,不禁大是心痛,却又不知应当如何救治,心中可谓是又急又怒。
却听对面的星儿说道:“谢三小姐不必担心,小女子不过是略施手段,让他提前昏睡过去罢了,并无性命之忧。”顿了一顿,她又笑道:“话说谢三小姐如此担心这位鬼谷传人的安危,其实大可不必。老师说,若论可怕之处,这位得一子道长的可怕,甚至犹在同来的这位逃虚先生之上。否则老师又怎会做此安排,坚持要将他们二人一并留在此间?”
谢贻香默然不语,眼见得一子落得如此下场,难免心中不忍。而今言思道和得一子都已身陷棋局,又被青田先生“黄粱一梦”的神通困死,自己和他们二人一路同来,难道真要袖手旁观,任凭他们被困于此?
可是再想星儿的言辞,今日之局倘若真是青田先生为救天下苍生而设,而且仅仅只是要将他们囚禁于此,并无加害之心,那么此举无疑是在情理之中。倘若自己因为一时的冲动,便坏了青田先生的整个计划,是否还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从而祸及整个天下?
就在谢贻香思索之际,对面的星儿已经重新穿好衣衫,当即摸出一枚黑子放进面前的瓷碗里,向谢贻香说道:“既然二位贵客坚持要将这场棋局下完,小女子也深感佩服。还请谢三小姐继续替我们三方来做这个公证之人。”
谢贻香心中郁结,兀自沉吟许久,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眼见得一子在扑倒之前,已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拿出的那枚黑子盖进瓷碗里,算是完成了这一轮的出子,她也只好以“公证人”的身份将瓷碗解开,展示得一子出的这枚黑子;紧接着,她又将星儿的瓷碗揭开,将她出的那枚黑子一并公示于众。
随后谢贻香再去揭开言思道面前的瓷碗,让他以“一白吃两黑”的局面胜出此轮。谁知伴随着言思道的瓷碗被揭开,里面却分明也是一枚黑子。谢贻香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对面的星儿差点从蒲团上跳了起来,脱口惊怒道:“这这怎么可能?”
谢贻香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要知道依照这场棋局的规则,若是三方出子的颜色相同,那便要以平局论处,当场将这三枚同色的棋子收走,再不属于任何一方。而此时三人手里总共是六黑六白一十二枚棋子,经过这一轮又兑掉三枚黑子,那便只剩下三黑六白九枚棋子——乃是星儿两黑一白、言思道一黑两白、得一子三枚白子的局面。
话说谢贻香和星儿方才曾亲眼所见,言思道明明是将一枚白子放进了瓷碗,而且因为“黄粱一梦”的作用,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非常缓慢,以谢贻香和星儿的眼力,绝不可能看错。可是到了如今揭碗的时候,里面却如何变成了一枚黑子,从而令这一轮出现三枚黑子兑掉的结局?
就在谢贻香和星儿惊骇之际,本已一脸痴呆的言思道忽然开口一笑,摇头叹道:“想不到我这一手市井之中偷梁换柱的变戏法手段,到如今已是第三次施展,却还是能够骗过你们,就连青田传人也在其中。星儿姑娘,你说匣子里的青田先生要是泉下有知,不知将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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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假戏真做()
耳听左首边的言思道突然开口说话,星儿就仿佛是见到厉鬼似的,吓得当场站起身来,指着他脱口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你血祭棋盘,早已身陷老师的‘黄粱一梦’当中,又怎么……怎么可能……”
只见言思道哈哈一笑,脸上已经重新恢复神采,继而大摇大摆地伸了个懒腰,笑道:“或许是青田先生低估了我,又或许是青田先生高估了自己的神通。如你所见,我当然还清醒得紧。只不过方才演得有些累人罢了。”说着,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急忙点燃一锅旱烟,吞云吐雾道:“即便是鄱阳湖底三姓家族的‘太虚一梦’,我也可以进出无碍、来去自如,又何况是区区‘黄粱一梦’这等粗浅伎俩?”
星儿已是面色惨白,一个劲地摇头说道:“不可能,你不是人……你不是人……”谁知右首边得一子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冷冷说道:“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哂。就连这个家伙也能安然无恙,当然也难不倒我。”
话音落处,本已扑倒在棋盘上的得一子也抬起头来,重新坐直了身子。他冷冷凝视着对面的星儿,一脸鄙夷地说道:“道藏三千,鬼谷为尊。以美色来诱惑一个修道之人,如此愚蠢下作的手段,亏你想得出来!”
眼见得一子也恢复了神智,显然并未身陷“黄粱一梦”之中,星儿惊骇之际,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又指着得一子说道:“你……你……”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应当如何出口。
得一子当即冷笑一声,望着棋盘上三枚颜色相同的黑子说道:“你是否想问,我为何会假装中招,陪你演完这一出戏?道理其实很简单,方才我手中乃是一黑三白四枚棋子,若非如此,我这枚黑子又怎能师出有名、引你上钩,从而在这一轮里出现兑子的平局,一举破解今日这场棋局?”
听到这话,星儿脸上的惊恐之情更盛,再看一旁嬉皮笑脸的言思道,她到底是心智非凡之辈,终于彻底醒悟过来。显而易见,无论是言思道用变戏法的手段往碗里放进一枚黑子,还是得一子祭出双瞳、假装要用一枚黑子来作殊死一搏,其目的便是要在本轮兑掉这三枚黑子,而且显然是早已有了预谋。她当即缓缓平复心绪,沉声问道:“老师要小女子请教二位,二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次联手的?”
得一子伸手插去口鼻处的血迹,冷笑道:“联手?以我对这个家伙的了解,要想和他再次联手,难道还需要使眼色、说暗语,从而被你知道?”言思道也笑道:“我生平与人对弈无数,似今日这等玩法,的确还是头一次,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次。要不是我与这位小道长再次联手,假戏真做,又怎能骗过青田传人,终于被我们抓到眼下这一处破绽?”
旁边的谢贻香直到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喜出望外。原来言思道和得一子二人根本就没被什么“黄粱一梦”困死,却故意装模作样,联手演戏骗过了星儿。虽然星儿口口声声说今日之局是由青田先生一手安排,乃是要替世间消弭灾祸,所以不得不将言思道和得一子二人囚禁于此。可是看到这两人安然无恙,而且再一次联手合作,谢贻香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欣喜,顿时精神一振。
当下谢贻香便将这一轮三方所出的三枚黑子收走,再看棋局中的形势,正是星儿两黑一白三枚棋子、言思道一黑两白三枚棋子和得一子三枚白子的局面。但是她思来想去,还是有些看不明白,弄不懂言思道和得一子所谓的“破绽”究竟何在,更想不通他们如何可以“胜出”今日这场棋局。
只听言思道已向对面的星儿笑道:“星儿姑娘既然既然是要替你家老师下场,如今棋局还未结束,难道便不打算继续下完了?”
星儿沉吟半响,终于重新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既然贵客吩咐,小女子不敢不从,自当奉陪到底。”说着,她便重新在棋盘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说道:“小女子倒想看看,二位贵客此番联手,是否真能做到互无猜忌、坦诚布公。否则的话,恐怕又会像之前一样,到头来不过是功败垂成。”
却听右首的得一子冷冷说道:“今日这场棋局的玩法既然是由青田先生所设计,想必星儿姑娘在此之前,应当已经有过无数次的推演,摸透当中的各种变化。然而听你方才所言,显然并未看出此时的胜负关键,可见你之前所做的准备,其实还差得远了。既是如此,那我今日便让你涨涨见识,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说吧,得一子已从自己的三枚白子里随手摸出一枚,放进面前的瓷碗里面,口中冷笑道:“我和这个家伙之前强行联手,的确存有不少为难之处,免不得互相猜忌。但此时情况却已不同,我们三人手里,合计是三黑六白九枚棋子,我和这个家伙要想以同等棋子数量将你胜出,根本无需相互提防,因为双方都不可能有使诈的机会。”
伴随着得一子出了一枚白子,左首边的言思道只是嘿嘿一笑,也不多言。此时他手里还剩一黑两白三枚棋子,当即便将唯一的黑子拿出,放进面前的瓷碗里,从而与得一子形成一黑一白之势。
星儿强行定下心神,不敢有丝毫大意,眼见棋盘中已是如此局面,心知无论自己出黑出白,都会被对方吃掉棋子,于是只能从自己手里两黑一白的三枚棋子里拿出一枚黑子。
随后还是由旁边的谢贻香揭碗公证,判得一子一白吃两黑,手里变成两黑三白五枚棋子,星儿则是一黑一白两枚棋子,而言思道手里却只剩两枚白子。紧接着的下一轮出子,言思道和得一子二人也不交流,居然同时拿出一枚白子摆在棋盘上,故意让星儿看得清楚明白,然后才将瓷碗缓缓盖上。
星儿不禁微微一愣,此时她手里还有一黑一白两枚棋子,出黑出白其实都一样,但对方二人同时放出一枚黑子,岂不是明摆着让自己出一枚白子,以“一黑吃两白”胜出本轮?她沉思半响,虽没堪破二人此举的用意,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总不可能也出一枚白子,再一次兑掉三枚白子?
于是星儿只能拿出一枚黑子,待到谢贻香揭碗公证后,便以一黑吃两白胜出这一轮,令自己变成一黑三白四枚棋子。如此一来,得一子手里则是两黑两白四枚棋子,言思道手里更是仅剩一枚白子。见到这一局面,星儿不禁微微一笑,向言思道笑道:“难道二位贵客所谓的‘联手’,便是要将先生置于死地?”
却见言思道又是一阵咳嗽,继而深吸一口手中旱烟,将手里仅剩的一枚白子摆在棋盘上。他当即叹道:“可惜!可惜!想不到星儿姑娘直到此刻,依然没有看懂其中玄机。莫非你还想不明白?而今棋盘里总共只有三黑六白九枚棋子,当中的这六枚白子,其实根本一文不值;而真正有用的,便只有这三枚黑子。”
话音落处,右首边的得一子也直接摆出一枚黑子,与言思道的白子形成一黑一白之势,然后向星儿冷冷说道:“蠢材,难道还不明白?我二人之所以挖空心思,如此安排,便是要在接下来的这一轮里,由我吃掉你手中唯一的黑子。还不赶紧将你手里唯一的这枚黑子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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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胜败之间()
听到得一子这话,星儿顿时愕然当场,急忙细看场中局面。随后她便脸色微变,要知道如今的局面,自己若是拿出白子,那么便会是得一子“一黑吃两白”的结局,从而令言思道的最后一枚白子耗尽,结束今日的整场棋局;与此同时,吃进这轮棋子的得一子,则会以六枚棋子的总数胜过只有三枚棋子的自己,彻底胜出今日之局。
所以逢此局面,对星儿而言,当然不能再出白子,否则便是自寻死路。她便只能依照言思道和得一子的安排,拿出自己一黑三白四枚棋子当中的唯一一枚黑子,打算让言思道一白吃两黑,重新回归三方各持三枚棋子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