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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这言思道对自己如此坦诚,先竞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甚是欣慰,却并不开口回答。身旁的言思道叹了口气,又说道:“看来是我多嘴了,动脑子的事还是留给我来。竞月兄,明日我们便要前往洞庭湖,赴路呈豪的拜山之约,届时还要仰仗你的神威。此刻夜色已深,我们还是早做歇息得好。”
先竞月一时想得有些入神,被言思道这一提醒,才记起明日和路呈豪订下的洞庭湖拜山之约,心绪不由地一沉。当下言思道已敲开路边的一间客栈,吆喝睡眼朦胧的店小二要了两间上房。先竞月此刻哪还有心思休息,一进到房中,便急忙抓紧时间盘膝运功,将自己一身的内息调匀。
先竞月的刀法本就是以杀气驾驭,功夫偏重于精神一道。他这一盘膝运功,不到片刻间便已恢复了神采。待到他运功完毕,顿时神清气爽,胸口被那了命禅师所留下的伤口也已结疤,他便换洗了一身干净的白衣,推门而出。但见天际泛起一线鱼白肚,已近寅时时分,离所约定的拜山只剩两个时辰不到的工夫。
那言思道仿佛根本就没休息过,此刻又扮作了那“萧先生”的老穷酸模样,正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猛吸着旱烟,面前放着半碗喝剩的稀粥,还有一盘荤素各异的包子。眼见先竞月出来,他便招呼道:“竞月兄早。”
先竞月点了点头,也在言思道那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此时天色还未明亮,客栈大堂上除了睡眼朦胧的店小二趴在一旁,便只有他们两人。先竞月当下也不多言,先吃了个肉包,又盛了一碗香浓的稀粥,正要举碗入口之际,猛然间只觉心头巨震,无端迸现出一丝恐惧来。
言思道却没感到丝毫异常,眼见对面的先竞月脸色突然发白,一碗稀粥在他手里,如同煮沸了似的不停冒出气泡,不禁笑道:“莫非竞月兄还挂记着你那未过门的谢三小姐,所以精神有些不佳?”
耳听言思道出言调侃,先竞月一时间竟然不敢分心回答。当下他只是死死地盯向店外,猛然丢开手里那碗稀粥,倾倒得满桌都是;而他的右手,已按住了腰间的纷别。
言思道这才知道有些不妙,连忙也顺着先竞月的目光向店外望去。但见随着天色渐亮,街道上已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分明是准备做早市生意的商家。就在街道这些行人当中,清晰地凝固着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竟是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正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先竞月和言思道所在的这间客栈走来。
只见这两个身影由远及近缓缓行来,其间仿佛等待了一个轮回,竟是说不出的漫长。待到他们来到客栈门外,言思道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才看出这两个身影乃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女。
先竞月的一双眼睛此刻正盯住那个高瘦的老者,心中原有的一丝恐惧,此刻就好比是水面的涟漪一般,已逐渐扩散开来。须知他刀法的精要便在于“杀气”二字,只要杀意一生,杀气即出,以杀气驾驭的纷别,所到之处神佛难挡。然而此刻这个老者分明便是冲自己而来,可是先竞月心中却连一丝一毫的杀意都没有,更别说以杀意生出杀气。
28 透骨之寒()
先竞月出道至今,即便是面对刀王、谢封轩和希夷真人这些个顶级高手,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无论对方的修为有多高,只要是人,就一定能被杀死,他的心中也自然可以生出杀意。却不料如今在这湖广的岳阳城中,居然平白无故地遇到这么一个老者,让自己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心头的杀意,先竞月额上已隐隐现出冷汗,世间上怎会有如此莫测高深的怪人?
眼见那一老一少缓缓抬步,似乎是要踏进客栈来,动作却十分缓慢,似乎他们身上一分一毫的行动,都要经过好长时间的考虑,这才小心翼翼地动弹。那街道上仅有的几个行人见了两人这般模样,纷纷退避三舍,相互低声叮嘱道:“龙女和太白金星来了……”
客栈中的言思道听到“龙女和太白金星”这两个名号,顿时大感兴趣。前日在净湖侯府中,他还曾与那章老太爷定下三日之期,期限一到,便要将杀害章老太爷二公子的凶手交给章老太爷,这才换来章老太爷的应允,答应陆小侯爷的欠款再拖三天时间。此刻眼见这两人居然主动现身,而且还找上门来,言思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岳阳城传说中的“龙女”和“太白金星”,兴奋之下,多少也有些紧张。
那一老一少足足花上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终于踏入客栈之中。两人刚一进门,旁边酣睡的店小二便莫名地被惊醒,待到看清来的两人,顿时打了个冷颤,吓得躲进客栈后的厨房。言思道此时已看得清楚,这一老一少中的那个少女不过十多岁年纪,宽大的白衣拖在地上,齐腰的黑发掩盖住大半面容,弄得形貌极其诡异,令人一见生畏;而少女身旁的那个老者,身形却是一片模糊,就连衣服鞋袜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是五官面貌。
既然这个老者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又怎会看不清他的模样?言思道忍不住揉了揉双眼,待到确定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后,他当即大是惊疑。然而他转念一想,这个身形模糊的老者便是岳阳城百姓嘴里说的什么“太白金星”,那岂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顿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伴随着言思道的这一笑,那老者的身形微微一震,在朦胧中转过头向言思道这边望来。虽然没人看得清这老者的神情,但分明也能感觉到他对言思道这一笑似乎有些诧异。
就连先竞月也不禁有些诧异。要知道此刻即便是他自己,在这神秘老者的面前也倍感吃力,非但要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恐惧,还要集中精神提起杀意,浑身上下如何敢有丝毫的大意?可是为何这言思道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在这老者的压力下悠闲自得,还能张嘴笑出声来?
那言思道似乎知道众人此刻心里的诧异,突然微微一笑,曼声吟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他这句话乃是六祖慧能有名的佛偈。据说当时法性寺主持印宗法师讲经,眼见风吹幡动,一僧说是风动,一僧说是幡动,为此争论不已。六祖慧能便说出了这句流传千古的佛偈:“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当场令众人大惊。其意思便是说这世间的万物皆是虚幻,所有的事物本是由人心而生。人心不动,万物不动。
此刻言思道将六祖慧能这句佛偈曼声吟出,竟仿佛是有质之物,一举穿透了那老者铺天盖地的神通。但见迷雾中老者身形微一抽搐,脚下已不由地退开一步。
随着老者这一退却,先竞月只觉神识清明,胸中压抑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他当即站起身来,扬声说道:“两位来此为何?”
听得先竞月发问,那老者却并不出声。倒是老者旁边的少女突然抬起头来,用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先竞月,嘴里咯咯地怪笑起来,一字一句地念道:“光明焚尽皆清净,常乐寂灭不动咒。尔等犯了杀生之戒,我奉龙王旨意,特来赠你一物。你接是不接?”
说着,那少女缓缓卷起自己右手的衣袖。但见她衣袖下那纤小的右手中,分明正握着一支女人的断掌。
先竞月看得清楚,少女手中那支断掌的断口处,居然还覆盖着一层皮肉,和整支断掌的肌肤浑然融为一体,看不出有任何断裂的伤痕。竟仿佛是瓜熟蒂落、自行脱落下来的一般,心中不禁大是惊诧。
却听身旁的言思道突然放声大笑,高声说道:“接!老夫自然要接!”
如今那言思道已装扮回了“萧先生”的一副老穷酸模样,是以面对外人,一开口便自称“老夫”。然而他平素与先竞月私下交谈,都是以“我”自称,由此可见,这言思道的年纪确也不大。
伴随着言思道这句“自然要接”,那老者的身形似乎变得更加飘忽,脚下又缓缓地退开了一步。他身旁的白衣少女上前一步,嘴里继续怪笑着,将手中的断掌慢慢放在了地上。
言思道此刻已站起身来,抢上两步拦在先竞月前面,看摸样当真便要去拿那支断掌,先竞月急忙低声喝道:“你退开。”
那言思道背对先竞月,嘴里满不在乎地笑道:“竞月兄莫非以为这两个人是来找你的?错了,错了,他们可没那个胆量。真要下手,也只能对老夫下手。”说着,他伸手指向那个白衣少女,大声说道:“既然是冲着老夫来的,倒也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看你们又能把老夫怎样。”
先竞月深知这言思道的本事,更深知他的为人,此刻言思道既然敢替自己强出头,自然有他的把握。当下他也不再阻拦,右手微一发力,腰间的纷别已被缓缓拔了出来,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一时之间,纷别出鞘,整个客栈的大堂中都弥漫起一股透骨之寒。
然而那白衣少女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眼见言思道站了上来,便用一双呆滞的眼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她的双唇不停地上下翻动,似乎在念叨什么咒语,却没发出丝毫声音。
先竞月心念一动,暗道:“是传音秘术。”此刻言思道正背对着自己,他一时也看不到言思道的神情。不过片刻工夫,只见言思道的双肩开始有些颤抖,竟似招架不住,先竞月只得抓起桌上的纷别,伸脚踢开桌子,便要挺身上前。
29 必死魔咒()
却见那白衣少女的脸色陡然大变,原本苍白色的脸上,居然泛起一片青绿色的光芒,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那两片嘴唇更是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上下翻动得更是厉害。
眼见这一变故,先竞月虽不明所以,但看这形貌显然是言思道占了上风,正不知作何处理,忽觉心中的恐惧又是莫名地一动,却是少女身旁那个一直看不清面容的老者,已然飞身上前,向自己直扑过来。
要知道自从这一老一少两人出现至今,先竞月惊惧之下,神识便一直处于巅峰状态。此刻眼见那老者突然出手攻向自己,他当即左脚踏上一步,右手纷别自上而下凌空劈落,使出了他那招霸绝天下的“独辟华山”。然而招还未发,猛听言思道开口喝道:“当心!”
先竞月此刻虽然无法提起杀意,但这招“独劈华山”的威力犹存三分,一招出手,纷别当空划落,又岂是言思道一句话便能叫停的?伴随着言思道的话音落处,先竞月的刀也随之劈落,却是劈了个空。
他这招从未失手的“独劈华山”,此刻居然在这岳阳城的一间小客栈里阴沟翻船,一刀劈了个空。而之所以纷别无功,竟是那老者根本就没动弹过,此刻依然站在进门处的原地;先前所见的这老者扑向自己出手,竟是先竞月心中生出的幻象。
须知无论那老者是何种神通、何种手段,似先竞月这般绝顶高手,原本不该被此类蛊惑人心的幻术所迷惑。但一来先竞月毕竟年纪尚轻,功力不纯;二来因为提不起杀意,导致他心生恐惧,从而影响了判断;三来也是担心前面言思道的安危。所以他才一时不慎,着了对方的道。
然而但凡是绝顶高手之间的交战,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足以造成满盘皆输的溃败。如今先竞月这全力的一刀劈空,“精”、“气”、“神”三者正是新旧交替不济之际,可谓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导致破绽外露,大错铸成。若是对方趁机出手,他根本就避无可避。
先竞月身陷困境,一时间但觉心中一空,万念俱灰。谁知那老者居然平白无敌地放过了这个绝好的机会,根本就没趁机向他出手。反倒是前面的言思道发出一声低呼,继而踉踉跄跄地退开几步,后背径直撞靠在一根柱子上,嘴里大叫道:“原来是你!”
伴随着言思道这一退却,那白衣少女的脸色也随之松懈了下来。只见她那满头长发的末端尽是坠落的汗珠,如同刚刚浴水而出,随即转身便往店外跑去,再不敢多停留一刻。而她身旁的老者似乎在朦胧中笑了一笑,也随着白衣少女飘然离去。这神秘的一老一少如同来时般无影无踪,眨眼便没了踪影。
先竞月惊恐之下,居然提不起要去追赶的念头,急忙前去照看那言思道。只见言思道满脸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嘴里仍不住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先竞月连忙定下神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怎样?”说着,手中已暗暗运上内息,助言思道平定心神。言思道得他真气相助,顿时便已回过神来,挤出一丝苦笑,说道:“倒也无妨。”
先竞月见他眉宇间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