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这话虽说的有些隐晦,但谢擎辉倒也听了出他的言下之意,原来这言思道是想与自己珠胎暗结,共谋一番大事了。当下他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却见那“牛头”牛问飞手里拎着一人大步而来,将那人重重地丢在谢擎辉面前,说道:“还请将军明示,应当如何处置此人?”
谢擎辉放下碗筷,眼见这人却是那刁副军师,想是他见陶将军身亡,便想趁乱逃走,却被牛问飞捉了回来。他当即说道:“祭旗便是。”旁边的吴盛熙插嘴问道:“方才这老秀才一口吞了那张龙跃岛的布防图,将军可要小弟将他开膛破肚,把图给取出来?”
谢擎辉不禁一笑,悠然说道:“你家先生未免也太小看在下了,莫非没了那张图,我便不记清那龙跃岛的一草一木了?”说着,他抬眼仰望天空,但见空中的黑云愈发压抑,又说道:“如今敌方的布置我们已然了如指掌,而承天府的这一万多驻军,也已接管在手,却始终还少了一个契机……有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知你家先生,是否也考虑到这一点,要为我谢擎辉请来一场东风了。”
那牛问飞和吴盛熙听到谢擎辉的这番话,都是一头雾水,不明其意。忽听一声春雷乍响,继而四下淅淅沥沥地响起滴水之声,却是天地间终于酝酿出了一场瓢泼大雨,将头顶积压的黑云尽数化作雨水,倾盆而下。
10 飞蛾扑火()
洞庭湖淅淅沥沥的春雨之中,一条小渔船穿过雨帘,轻轻划破湖面,留下一道细微的涟漪。
谢贻香正撑着一柄纸伞独立船头,耳中皆是细雨打水的轻响,眼前尽是一片朦胧的雨帘,她只得把目光投向船尾那个操舟的渔夫身上,心中暗想:“虽不知这个‘云老’究竟是何方高人,但以他这等身手,居然甘心替江望才摇橹撑船,看来这江望才果然是个人物。怪不得连那宋玄、杨自辽等人,也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她刚一想起江望才,便听船舱里传来了那江望才的声音,略带笑意地说道:“洞庭春雨虽美,却最易染人春寒,三小姐何苦要独自沾风吻雨?倒不如进舱稍作歇息,以避眼下的春寒。”
谢贻香只是冷冷回答道:“此番是你执意要去岳阳城送死,做飞蛾扑火、自投罗网之举。我谢贻香做事自有方寸,从不半途而废,如今救人便要救到底,这才送你最后一程。至此以后,江湖路远,你我间再无瓜葛,所以你此刻也不必费力讨好于我。”
船舱中江望才当即干咳了两声,笑道:“自寻死路的事,我江望才还不屑为之。我此番前往岳阳,不过是想面见一个老朋友……”他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那“鲶鱼”连玉的声音也从船舱里中飘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谢三小姐乃是官家千金,自然是不屑与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共处一舱了,主人又何必强求?”
谢贻香哼了一声,当下也懒得理会船舱中的两人,只是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江望才见谢贻香执意不肯入舱避雨,当下也不多劝,在船舱中低声和那连玉调笑起来,继而传出一阵娇喘之声。
但见这条小船分水而行,渐渐向东北方向的岳阳城摇曳而去,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光景,便有一艘形如花船的游船穿过细细的雨帘,向谢贻香所在的这条小船迎面驶来。
谢贻香凝意集思之下,“穷千里”的神通已然穿透漫天飞雨,将来船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花船的船头上,此刻正俏立着一个十来岁的白衣女孩,用呆滞的眼珠向自己这边望来,分明正是在那岳阳城一带以“夺魄手”害人性命的“龙女”。
谢贻香最后一次见到这“龙女”,也如此刻一般,是在这洞庭湖上,当时她和那“太白金星”二人同乘一条扁舟,却是来取庄浩明和自己性命的。此刻再次看到这个小女孩,谢贻香蓦然一惊,右手已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乱离。
却听身后帘布翻动,那江望才已大步走出船舱来,在雨中哈哈大笑道:“多时不见,心儿姑娘别来无恙,不知金先生可还安好?”谢贻香不料这两人竟然相识,一时不禁有些愕然,难不成江望才此番冒险前往岳阳,便是要和这个“龙女”会面?听江望才开口招呼,原来这“龙女”也是有名字的,叫什么“心儿姑娘”。
想到这里,谢贻香立刻反应过来,这“龙女”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又能懂什么事?多半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她背后才是真正的主谋,也便是那个一直与她同行的神秘老者了,正是江望才此刻口中的这个“金先生”。
那小女孩也不理会江望才,只是呆呆地看着谢贻香出神。眨眼间两条船已隔得近了,那连玉衣衫不整,胡乱穿着一件单衣,也举步踏出船舱,向江望才笑问道:“莫非眼前这个白衣小姑娘,便是那让整个岳阳城闻风丧胆的‘龙女’么?想不到竟是这般年轻……”她话才说到一半,对面花船上的小女孩忽然转过来头来,死死地盯住了她。
连玉望着这小姑娘的呆滞的双眼,不禁心中一动,嘴里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只见那小姑娘的一双眼睛当中,似乎泛出一道一道涟漪,随之也在自己的脑海中轻轻荡漾开来,连玉忽然间敢到一阵莫名的惶恐,竟有种想要跳船逃生的念头生起,然而身形却又根本无法动弹。
她身旁的江望才却是不以为意,微微笑道:“连姑娘,这些日子要你陪着我江某人颠沛流离,倒也难为你了。你也是时候该好生歇息了。”那连玉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江望才的话,整张脸上都泛起一片迷离的神色。忽然发力一跃,她的人已跳上了对面的花船,继而迈出奇怪的步伐,走向那艘花船上的船舱。
谢贻香深知这个连玉一直对自己极为不满,更何况她又是江望才手下的人,于情于理,眼下的事谢贻香也不愿搭理。然而这些日子以来,这连玉分明对江望才不离不弃,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些亲热之举,存在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如今见她这般举动,自然是遭了“龙女”的毒手,以致被蛊惑了心神,却不料身为连玉主人的江望才,非但不加干涉,甚至竟是默许了对方的举动。
谢贻香心中毕竟有些不忍,当即向江望才低声问道:“你这是何意?”江望才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说道:“三小姐不必在意,你可知这个连玉,其实根本就是那‘虎啸风生’郑千金手下的人。自从郑千金和庄浩明联手策反,将我逼出龙跃岛以来,她便一直尾随于我左右,未必便安了什么好心。”
谢贻香听得眉头微皱,一时也分不清这江望才的话是真是假。但见对面的花船上,那连玉已经走进入船舱,不过片刻工夫,便听那船舱之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了整个春雨当中的洞庭湖。
伴随着惨叫声响,那连玉的身子已从船舱中平平飞出,僵直地摔落在甲板上。眼见她浑身上下再没有丝毫动弹,只是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分明已经气绝身亡。谢贻香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虽然在刑捕房中见过不少尸体,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连玉这般死状,一时间竟找不到她身上的致命伤。
眼见连玉惨死当场,江望才却是面色如常。此刻湖上的两条船已然侧身相靠,那操舟的云老便搬出一条木板,将两船连接起来。江望才当先踏上对面的花船,回头向谢贻香招了招收,示意她也跟来。谢贻香略一定神,只得小心翼翼地走上两船之间的木板,不敢有丝毫大意。
当她路过那个“龙女”身边时,忽然听到那小女孩嘴里如同梦呓般的喃喃自语,仿佛是在向自己问道:“明明知道没有好结局,却偏要如同飞蛾扑火般前来送死,你说这是为什么?”
谢贻香不禁眼皮一跳,急忙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惊惧,反问道:“你是在同我说话?”
小女孩的双眼却并没有望向谢贻香,只是自顾自地在那连玉的尸体旁蹲下,轻轻抚摸着连玉那张已然冰凉的脸颊,嘴里幽幽说道:“因为世人都向往光明,惧怕黑暗。所以当她掉进一整片黑暗当中的时候,无论是谁赐予她一线光明,她便顺着这一线光明,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11 移船邀见()
谢贻香心中一动,不禁想起那夜庄浩明曾经说过,那神秘老者所使的功夫,乃是神火教的不传之秘“天露神恩心法”。如今结合小女孩的这番话,可见这“天路神恩心法”多半是一种通过混淆他人的感观,继而控制住对方心神的摄心催眠之术。只见细雨当中那小女孩早已浑身湿透,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根墨绿色的丝带,非常小心地缠绕在了连玉尸体的手腕上。看她这般轻轻的举动,似乎生怕弄疼了连玉似的。
眼见小女孩这般举动,谢贻香脑海中隐约想起了什么,一时却寻不到要点。只听那小女孩又柔声说道:“这便是‘夺魄绫’,乃是九天十地的众位神魔,用他们心中的怨气所化而成。只要将这‘夺魄绫’缠绕在手腕上,那么这支手掌便再也不属于它的主人,而是变作龙王惩罚世间凶徒的法器。”
谢贻香顿时恍然大悟,只觉胸口涌上一阵恶心,原来那所谓的“龙女夺魄手,三更断人魂”,竟是这般的来由。想来是这根墨绿色的丝带上涂有什么特殊的药水,只要捆绑在尸体的手腕上,便能让尸体的手掌如同瓜熟蒂落般脱落下来,在断口处呈现出一片浑然天成的皮肉。再回想庄浩明说过神火教中有四大震教之宝,这应当便是那‘肉白骨’的奇术了。
旁边的江望才见谢贻香神色不定,以为她还在计较连玉的身亡,当即笑道:“好教三小姐知晓,船舱中的这位金先生,修炼的乃是神火教的不传秘法‘天露神恩心法’。此法虽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但却是极损元气,必须要靠吸纳异性的元气以补自身,否则便有性命之忧。方才金先生之所以借走了连玉的性命,却是为了替自己疗伤续命,倒不是一味地残忍好杀。”
谢贻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天露神恩心法”背后,竟有如此惨绝人寰的一面,对那神火教不禁更是深恶痛绝,心中暗道:“莫非为了替自己疗伤续命,便能理所当然地‘借走’他人性命?当真是荒谬之极。”
然而她刚一生出此念,却又陡然记起,自己的父亲这些年来一直混迹于秦淮河畔的烟花之地,莫非也是因为曾修炼过这“天露神恩心法”的缘故?
谢贻香连忙收回心神,眼下这般情形,这江望才和神火教之间,分明有着千丝万缕究的关联。而此番刑捕房西行湖广,一路上庄浩明被自己的仇家们追杀,其根本便是神火教在暗中作梗,通过“神火令”向庄浩明的仇家们泄露了刑捕房众人的行踪。而身在其间的江望才,又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只听细雨滴落声中,那江望才忽然向船舱方向扬声一笑,高声问道:“江某人若是没猜错,金先生若非重伤在身,又怎会饥不择食,竟然向江某人的下属出手?哈哈,堂堂神火教的流金尊者,再加上称霸江湖的‘天露神恩心法’,想不到当今世上,居然还有人可以伤得了金先生,倒是令江某人大开眼界。”
他话音刚落,船舱中便有个苍老的声音冷冰冰地回答道:“天露神恩者,本就是上天向凡人透露出的神之恩典,想来只有渡有缘之人。所以这‘天路神恩心法’本就不是武功,而是一门信仰,一种荣耀。”顿了一顿,他才继续说道:“若要以武功论之,天下间能胜过我的,自然大有人在。只不过眼下令我负伤的,却不是人,而是这八百里洞庭湖水。”
原来昨夜在洞庭湖畔的激战,那先竞月情急之下,居然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以杀气激荡起了整个洞庭湖的湖水伤敌,这才让流金尊重受了重伤。当时之事江望才和谢贻香并未亲眼看见,此刻又哪里明白其中的玄机?
只听船舱中的流金尊者又沉声说道:“听阁下的意思,莫非因为老朽此时受了点伤,便可以任由你们摆布了?”谢贻香听他这句话中分明透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不禁暗自戒备。那江望才的贴身保镖云老,此刻也登上了这艘花船,当即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拦在了江望才身前。显然他也和谢贻香一般,感受到这流金尊者话音里的不善。
江望才却丝毫不露惊惶之色,哈哈大笑道:“东方有一凤,一鸣洞庭春。江某此番前来并无歹意,而是想请金先生代为通报,便说我江某人有要紧之事,必须面见我洞庭湖的军师凤老先生。”
谢贻香心头一跳,原来这江望才之所甘冒奇险,要离开沅江前往岳阳城,居然是要面见那个洞庭湖“一凤二虎三才四鱼”之首、号称“洞庭一凤”的方东凤。
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