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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晏婉芳的车马刚从寺庙祈福回来,不曾想却是被一伙泼皮拦住,原来是上香时被这伙人给盯上,贪图其美色,欲行歹事。这伙泼皮不似寻常无赖,竟有几人会些武功,仗着人多势众竟是将车夫给控制住了。车夫虽然是金陵楼护卫,武功了得,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一时竟是不得救援。
这个时候,那拉车的马儿通了人性,护主心切,竟是提腿踢了一个泼皮。泼皮大怒,以棍棒抽击马身,马儿吃痛,发狂飞奔,载着晏婉芳在长堤之上狂飙起来。泼皮哪能让车马逃脱,其中一人手法精准,竟是投掷棍棒直插车轮之中,车轮被阻,整个马车都飞了起来往湖中落去。泼皮们见状,这马车落下肯定闹出人命,竟是作鸟兽散逃窜开来。
就当晏婉芳以为自己要香消玉殒之时,却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跃入车厢,抱着她脱离出来。马车摔了个稀碎,沉入湖中,护主的马儿受了些轻伤倒是无碍。若不是晏婉芳提早脱出,只怕已经命丧黄泉。
救了晏婉芳的男子落魄穷酸,身背一把四尺长剑,头发散乱,胡茬唏嘘,但一双眼睛却是深邃透亮。
这边动静如此之大,早已引来众多人围观,男子抱着晏婉芳落下,惹得旁人艳羡不已。他们一掷千金都不得一亲芳泽,不想却被一个落魄男子捷足先登,气得捶胸顿足,几乎气绝。男子也不多言,将晏婉芳放下后便转身走开,融入人群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晏婉芳受惊过度,一时间竟是忘了问他的名字,暗中后悔不已。
很快金陵楼的人闻讯赶来将她接了回去。
第二日清晨,晏婉芳开窗,依然看到一朵花,只不过,晏婉芳此刻手里还有一朵,居然与这花一个品种。
原来落魄男子救她的时候,怀中的一朵花掉了出来正巧被晏婉芳捡到,于是她便知晓了送花的神秘人,正是那个男子。
那一日,胭脂河上的水龙王捞起了十八具尸体,金陵楼的车夫前去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正是前一日企图调戏晏婉芳的泼皮。仵作验尸之后说,绝顶高手所为,这些泼皮无一例外全被一剑割喉,伤口深度都一模一样,不深一分,不浅一毫。
金陵楼能在蓝陵屹立不倒,其背后自然有很深的实力。晏婉芳出事之后,立刻就动用各方关系去查这些泼皮下落,找到泼皮藏身之处时已经人去楼空,只得再做打算,不想这伙人竟早已被人灭口,竟比蓝陵的地下消息情报网络还要快速。
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晏婉芳百无聊赖开窗透气,竟然在胭脂河对岸的杨柳树下看到了那个身影。顾不得穿鞋,也顾不得下雨,她赤足跑到那里,可竟是不见那人踪影。失魂落魄回到房间时,又在树下看到了他。晏婉芳不懂,鱼玄机说:
“因为她觉得配不上你,男人,总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花依然有,人依然在,只是相望无言。
又一日,一个声明显赫的朝廷命官在蓝陵被人割去了头颅,斩去了四肢。而那人,前一晚上借着酒意企图非礼晏婉芳,被其他人阻拦后愤恨而去。朝廷命官被杀自然不是小事,刚巧有人目击到作案经过,并绘了画像,全国通缉。
画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落魄剑客。
那一日之后,再无鲜花,杨柳树下,再无落魄之人,只有金陵楼里的美人望穿秋水。
从那之后,也再没人敢对晏婉芳有非分之想。
“哎,晏姐姐,我不懂你说的这些!”小琴萱名不明所以,最近时常从这些姐姐口中听到一些话,尤其是那个鱼姐姐,她们说出的话云里雾里,高深莫测。
不待晏婉芳说话,小琴萱立刻又说道,“知道啦,姐姐你肯定要说,‘你现在还小,以后就懂了’,是吧!”
晏婉芳微微一笑,在小琴萱鼻子上刮了一下,“真聪明!”
“哎!”小琴萱一翻白眼,“你们总是这么高深莫测!我都不想长大了!”
“傻丫头!”晏婉芳抬手摸了摸小琴萱的脑袋,“只是你自己不自知罢了!”
“唔!好吧!”小琴萱将盛药的碗放到托盘之中,“晏姐姐,那我先去忙了,双儿一个人快忙不过来了呢!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还是回床上多躺一会儿!”
“去吧!”晏婉芳笑着说。
“哦哦,这个就送给姐姐了!”小琴萱把装着橙皮的小瓷灌塞到晏婉芳手中,伸手摸了摸芙蓉泪的脑袋,“芙蓉泪我走啦,别乱跑了啊!”说罢便转身走了。
“这孩子!”
晏婉芳无奈,回头又看了看胭脂河畔的那棵柳树,依然无人,觉得有些困顿,觉得应该听小琴萱的话去床上小憩片刻,起身,视线习惯性地看往窗台。
只见一朵花静静躺在那里!
“真是的!”晏婉芳笑道,泪眼婆娑。
第41章 鱼玄机诗文侯教,温庭筠入骨相思()
8
蓝陵的夜热不热闹,看赌坊与青楼。
赌坊里,十个赌博九个输,还有一个等着输,赢了固然好,但输了心中着实不舒坦,尤其是输给面目可憎的男人。
不知是哪一位豪杰在连输十把之后,怒道:
“既然都是送钱出去,送男人也是送,送女人也是送,倒不如送给那些国色天香的尤物,还能博得美人一笑,岂不快哉!”
说罢拂袖而去,一众赌徒觉得合理,竟然也跟着走了,于是除了烂赌鬼,赌坊的生意却是冷清下来,门可罗雀。
青楼本就门庭若市,经那位豪杰一闹,宾客更胜从前,赚得那是盆满钵满。
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这宾客太多,青楼就那么大,姑娘就那么些,总是招呼不过来的,不得已竟是逼得青楼开始限定人数,发放号牌,持牌进入。有号牌之人那是风光无限,无号牌之人唉声叹气,青楼门前尽显人生百态。
可问题又来了,竟催生出了一些倒买倒卖之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青楼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普通青楼尚且如此,作为蓝陵第一的金陵楼,一个号牌可是天价,直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金陵楼金主是多,可谁也经不住这么耗下去,都说钱要花到刀刃上,这钱没花到姑娘身上,反而被这帮号贩子给坑去了,那还得了。金陵楼也是狠,你敢断金陵楼的财路,那金陵楼也敢断你的,明码标价,实名登记,买完号牌直接进入,号牌易主当场作废。那些倒买倒卖之人,但凡参与皆被剁去双手挂在金陵楼门口的广场上一天一夜,以儆效尤,其余青楼纷纷效仿,这才终于把秩序给稳定下来。
这一夜,小琴萱端着洗脚水出来,在广场上排队的人饶了几圈,黑压压一片,虽然已经看了许多遍,但每次看都觉得颇为壮观。不论你什么身份,衣着再光鲜亮丽,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排队,双儿说,这就是“众生平等”,小琴萱不禁哑然。
小琴萱走到河边,盆一掀就把水倒了下去,不想却是听到一声“哎呀”!
原来是小琴萱看那些排队之人太过入迷,竟是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直接把洗脚水往那人身上倒了过去。
小琴萱赶忙寻声看去,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个子中等,衣着一般,最奇怪的是带了个面具,而今夜又不是什么节日,大晚上猛地一看当真吓人。
“咣啷”一声,小琴萱手中的木盆被吓得掉了下来。
“抱歉抱歉!”本来是小琴萱的过错,那带面具的男子却是先行道歉,赶忙帮小琴萱把木盆捡起,“小生失礼,吓到小妹妹实在抱歉,还请原谅则个!”
“哦哦!没事啦!”小琴萱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是我先淋了大哥哥一身洗脚水,是我有错在先呢!”
“哦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有盈盈暗香,原来是美人沐足之水啊!淋得好,淋得好!”面具男子一脸陶醉。
“唔!”小琴萱更加尴尬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这其实是一个满面油光,走起路来浑身晃动的胖子的洗脚水,不过看他这享受的模样决定还是不要拆穿为好,赶忙转移话题,“大哥哥也要去金陵楼么?”
“咳咳!”男子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看灯火辉煌的金陵楼,摇着头苦笑,“来看看而已,我没钱!”
“唔,这样子!”小琴萱立刻就明白了。
金陵楼如今号牌降价,但一枚也需要一百两银子,也还是不低的门槛,这男子衣着寒酸,的确不像买得起之人。
“萱儿妹妹,快些,忙不过来了!”双儿在门口对着小琴萱喊道。
“哦!来咯!”小琴萱回答道。
“小妹妹快去忙去吧!”那男子笑着说道,“我这边不要紧!”
“唔,好吧!”小琴萱转头往回走,不时回头看下那个男子,只见他抬头看着金陵楼,一动不动。
现在已是秋天,夜晚颇有些寒冷,那人被淋了一身水,衣衫湿透,一阵风吹来,瑟瑟发抖。
小琴萱咬着嘴唇,有些不忍,看到他带个面具,不由得想起元宵节遇到赫连明空和独孤珏,两人那时候都带着面具,独孤珏还把那个狐狸面具送给了她。
“嗯,就这么办!”终于下定决心,小琴萱折返回去让那男子待着别动,也不顾他莫名其妙又风一般地跑了。
小琴萱先是寻到罗刹,找她借了一百两银子,罗刹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直接把钱给了她。小琴萱抱着银子跑到外面,找到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不由分说拉着就往金陵楼走去。
金陵楼门口,樊无期正负责发放号牌,见小琴萱拉着个一身水渍的男人过来,一脸惊讶,正要开口询问,却是小琴萱抢先开口。
“樊大叔,给我个号牌呗!喏,这是银子!”说着便把银两递了过去。
“诶,我说,小丫头,你这唱的哪一出哈!”樊无期问道。
“唔,太复杂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你给不给嘛!不给的话,我找罗刹姐姐来找你拿!”小琴萱说道。
“别!给你就是!稍等!”樊无期无奈,这小丫头别的不学好,倒是知道一物降一物的道理,知道樊无期最怕罗刹,而罗刹最宠小琴萱,二人配合无间,樊无期苦不堪言。
“呐,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琴萱转头问道。
面具男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小生温庭筠!”
小琴萱接过樊无期递过来的笔和空白号牌,其他人好好排队,这会儿被一个小姑娘给插了队,那还得了,纷纷指责。可樊无期冷哼一声,脸色一变,一眼扫过去,所有人如坠冰窖,浑身发抖,竟是不敢再出一点声音,广场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大哥哥,怎么写的?”小琴萱又问道。
“咳咳!”面具男子吞了吞吐沫,显然也被下得不轻,当下强自镇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温,‘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庭,‘黛叶青筠绿’的筠!”
“哦,这样子!”小琴萱执笔认真的在上面写了三个工整的楷书,轻轻吹了吹墨迹,笔还给樊无期,号牌递到温庭筠手中。
“樊大叔我先走啦!”说着,小琴萱便拉着温庭筠往金陵楼里面走去。
樊无期目送小琴萱离开,苦笑摇头,然后转头,满脸笑容,“下一位,这位客官银票还是元宝啊,一百两一位!”
排队之人颤巍巍地递上了银票,并报了名字。
“小妹妹,这是作甚!”温庭筠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清楚这小丫头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何她要帮自己,毕竟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赔礼道歉啊!”小琴萱说着,手上力气极大,温庭筠竟是不能控制,只得被她拖着来到沐足的地方,“脱鞋!”
“啊?啊!”
温庭筠站在金陵楼内,紧紧攥着那块写有自己名字的号牌,吞了吞口水,感觉云里雾里,温热透过脚下的蓝田暖玉,经过脚心,游过双腿,传遍全身,即便衣服有些湿,还是觉得温暖。
“天上人间!”温庭筠感叹到。
9
“啊哟!累死我了!”双儿揉着肩膀,扭着脖子,和小琴萱一起坐在楼梯口休息,此刻号牌已经发放完毕,她们也终于可以休息片刻。
“喏,吃点!”小琴萱把一块水晶红豆糕递到双儿面前,双儿接过去咬了一口,一脸满足。
“唔,红豆姐姐手艺就是好!”双儿说道,然后转头问道,“那个带面具的你认识?”
“今晚第一次见!”小琴萱津津有味地吃着红豆糕。
“嘶!你这丫头,也不怕领个坏人进来么!”双儿往小琴萱脑袋上戳了一下。
“唔,感觉不像,再一个,我不小心把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