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揪住了田伯光的头发,硬生生地拖着田伯光往刑场走去。
田伯光本该是秋后问斩的,但当今圣上看了田伯光的卷宗,脸色阴沉,冷冷吐出三个字:“斩立决!”而后他想了想,又金笔一挥:“田伯光问斩之日暂缓一月,将告示发布天下,让身受其害者都能赶来。”
是啊,所有被他害过的人都来了。山西的,陕西的,河北的,河南的,湖南湖北的,江西福建的,他们都来了,带着杀意来的,他们都想看着田伯光死,不,那还不够。他们要亲手杀了田伯光,他们要一口一口吃了田伯光!
田伯光被拖拽着前进,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身上的创口也裂开了,浑身上下都渗出血来,但他恍如不觉,眼神惊惧地看着道路两旁的人。
他认识,他全都认识。
那个,自己半夜入他家中,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当着他的面奸污了他的妻子。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当时眼角流血几欲发狂的样子……
那个,自己踩好了点,趁他出门偷入他家,故意磨蹭到他回来才离开,离开时还大笑一声:“万里独行田伯光多谢兄台款待了!”他还记得那个人当时绝望的样子……
还有那个人,他只有一条臂膀,是自己砍下来的。自己趁他出门耕种,奸污了他的姊姊,当他拿着锄头回来的时候,自己刚穿好衣服从床上起来。哈,他还拿着锄头来找自己拼命,自己只一刀便削断了他的手臂,而后想想还是放了他一马,至少他姊姊让自己挺舒服的……
田伯光颤抖着,这些弱者,这些弱者,这些连反抗自己都做不到的弱者,怎么敢,怎么敢,怎么敢这样看着自己?!自己……自己竟然害怕了?!
田伯光觉得耻辱,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生不知杀了多少人,只讲究一个快意江湖,今日临死难道还能让这些人给吓住?他要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去死,他要让江湖人提起他都竖起大拇指,说田伯光纵然品行有亏,但却是个临死不惧的好汉子。
田伯光满是尘土血渍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他已被压到了刑场上。田伯光高昂着头,哈哈大笑:“怎么的?你们莫非要杀我?来呀,那便来呀!哈哈,我记得你们,老婆女儿姊姊妹妹都陪我睡过!哈哈,哈哈,怎么的,我田伯光就在这里,你们杀我呀,砍我的头呀!”
人群瞬间爆发了骚动。
一个个双目血红的汉子冲撞着刑场,他们要冲进去,他们要活活啃了田伯光!这个畜生!畜生!
刑场四周,早有准备的衙役死死挡住人群,尽管他们同样怒火焚心,但他们依旧不能放人群过去……国有国法。
田伯光大笑:“你们以为我田伯光怕了吗?!哈哈,我不怕!我告诉你们,我不怕,不怕!”
不知是谁先喊起的,也不知是何时喊起的,人群中渐渐响起了这样整齐划一的声音。
“杀!”
“杀!”
“杀!”
“杀!”
“杀!”
一声声喊杀声瞬间压过了田伯光的临死之吠,声震四野,好像天地间只有这一种声音了。
王侠和令狐冲便在这刑场,王侠冷眼瞧着,目光中是得以惩恶的快意。
令狐冲则是神色震惊,他脸上流着冷汗:“人人皆曰可杀,人人皆曰可杀……师兄……”
“我竟佩服过这种畜生……我……”
王侠摇了摇头:“你能明白便好,再豪气冲天也不能盖住犯过的罪行,你再看他。”
令狐冲冷眼瞧去,只见田伯光两股战战,神色惊惶,再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
田伯光嘴唇颤抖着,他想大笑,但他笑不出来,他想说一番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话,但他说不出来……这个草菅人命伤天害理的恶棍,此时终于知道了人人皆曰可杀是何等一种景象。
他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颅。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别再喊了,别再喊了……”
时辰到了,主刑官面色肃然,狠狠甩下一枚写有“斩”字的令牌,大喝一声:“行刑!”
噗,提着一口锃亮的鬼头刀的刽子手含了一口烈酒喷在刀上,鬼头刀高高举起,在太阳下闪出冷冰冰的刀锋。
人群肃然了,他们带着快意和不满看着刑场。他们快意,是因为他们终于能够报仇了;他们不满,是因为田伯光怎么能死得这么痛快!
噗,鬼头刀落下,田伯光的脖颈喷出一道血泉,他那颗丑恶的头颅在天上滚了三滚,而后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入尘灰。
轰,人群瞬间沸腾了。
这些汉子们流下了斑斑血泪,亲人们啊,报仇了,报仇了!
令狐冲神色感慨:“人人皆曰可杀,这便是民心。”
王侠点了点头,目光悠远:“民心所向,便是无敌。”
至此,田伯光事了,这已是金盆洗手之后的事了,我们不妨再回过头去,说说金盆洗手时的刀光剑影。
第三十一章 重聚()
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衡山城中一个茶馆内,华山派几个弟子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岳灵珊问道:“二师哥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众人笑道:“二师兄昨日才跟我们在衡阳分手,他叫我们先来。这会儿多半他酒也行了,就会赶来。”
岳灵珊微微皱眉,道:“又喝醉了?”
正这时,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忽地传来大笑之声:“没醉,没醉,我令狐冲千杯不醉也!”
岳灵珊眯着眼睛,嗤笑一声:“不要脸,总喝得烂醉如泥哩!”
话音刚落,两个青年人和一个尼姑便上了楼,后面那人正是令狐冲。
令狐冲一眼便瞧见了岳灵珊,啊呀一声:“小师妹?!你怎的成了这副样子?”而后还不待岳灵珊接话,他便恍然大悟:“是了,是了,你戴了面具。快,快摘下来,我有好消息跟你们说!”
岳灵珊吐了吐舌头,揭下了脸上那层丑陋面具,显出原本的秀丽面容来,道:“有什么事啊?说,快说!”
令狐冲嘿嘿一笑,却不立刻说出,指了指仪琳道:“这位是恒山派的仪琳师妹,在路上遇见便同路来了衡山城。”
岳灵珊挑了挑眉头,客客气气地对仪琳道:“见过仪琳师妹。”
一众华山弟子也都是客客气气地行礼。
仪琳有些羞涩,但也是一一回礼。
令狐冲又指着王侠道:“诸位师弟妹,不妨猜猜这位是谁?哈,我要告诉你们的消息便是这个了。”
王侠脸上虽有条狰狞刀疤,气色也是沧桑,但看上去也还是温和有礼。他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十年不见的师弟师妹们。
岳灵珊看着眼前这人,她隐隐觉得此人面容有些熟悉,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她隐隐想到了一个人,但又不敢相信,心道:“会是他么?变化也太大了罢!”
其他人也是面带犹豫之色,都好像想到了一个人,但都不敢确定。
王侠此时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句:“原来你们竟把我忘了……”他言语虽然带着伤感,目光却是戏谑调笑。
岳灵珊一下子便确定了:“大师哥?!”
华山其他弟子也反应了过来:“大师哥?!大师哥?!真的是你?!”
王侠哈哈大笑,用力点了点头,道:“是我了,是我了!诸位师弟师妹,十年不见,长进不小啊!”
一时间,华山众人心中是百感交集。
岳灵珊又哭又笑,扑到王侠身上狠狠捶着他:“你怎的现在才来?!你怎的现在才来?!十年都不回华山,你好狠心呀!”
王侠扯着脸苦笑一声:“额……入了军伍之后便不好随意退出了,前不久方才退伍的。”
岳灵珊赌气嘟着嘴,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她又伸手到王侠面前,道:“拿来。”
王侠愣了一下,摸摸脑袋,问道:“拿什么?”
岳灵珊瞪着他:“你走之前我给过你什么?”
王侠一下子恍然了,面上带着愧疚,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岳灵珊:“在这了,师妹,我一直收着。”
岳灵珊先是一笑,而后细细看了眼香囊,变色道:“大师兄?!”
华山众弟子都是不解看去,才看到香囊上竟然破了一块,又被细细缝好了。
王侠窘迫道:“额……战阵之上,让流矢射了一箭,幸好有师妹的香囊挡了一挡才活下条命来……”
岳灵珊又一抬头,看到了王侠脸上那条狰狞刀疤。她刚刚便想问,只是一时间太过激动竟忘了。华山众人也都看到了那条刀疤。
王侠摸了摸它,无奈道:“那时我刚入炼髓两三年,不想行走江湖时碰到个炼髓境界的大盗,虽将他杀了,却也中了他一刀。”
岳灵珊眼睛越来越红,她擦了擦眼睛,带着哭腔道:“你信中从来不跟我们说!”
王侠摸摸头:“怕你们担心嘛……”
师兄师弟几个许久不见,便就在这茶馆中絮叨起来,一个个都红了眼睛,说着十年间发生的事情。
王侠忽地大笑道:“今日重聚难道不该高兴么,一个个红着眼睛做甚?店家,可有吃食?”
店家应了一声,明白这几位是久别重逢了,无奈店中只有些伴茶的点心,实在不很应景。
王侠自也瞧明白了,看茶馆中还有位开着馄饨摊位的老者,知道那位是江湖有名的何三七,为人恬淡自若,虽有一身上等武功但却以卖馄饨为生,江湖中人人都尊敬于他。
王侠起身到何三七面前,拱手施礼道:“前辈,可否给我们师兄弟几个按人头煮几碗馄饨,都加个鸡蛋,不够的话我们再叫。”
何三七连道:“好,好。”笑着对王侠点了点头。
王侠拱手回了位置,又与师弟师妹们絮叨起来。
不一会儿馄饨煮好,热腾腾地端了上来。王侠又给仪琳叫了壶清茶并些瓜果点心,仪琳也是拱手道谢。
华山派最重长幼规矩,当年王侠还在山门时便是如此,他和令狐冲虽是大弟子二弟子,但第一碗馄饨自然而然地给了年纪较众人都大出许多的劳德诺,而后才按照入门先后一人分了一碗。
何三七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早就听闻华山派门风极正,弟子间都极为融洽,如今看来却是不错。”
众人正吃喝说话时,只听得街上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足轻捷,显是武林中人。众人转头往街外望去,只见急雨中有十余人迅速过来。
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尼姑。当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在茶馆门前一站,大声喝道:“令狐冲,出来!”
王侠笑了笑:“师弟,定逸师叔找你呢,想必是找你要仪琳师妹的了。”
仪琳看到定逸,一下子惊喜地叫了出来:“师父,我在这!”
定逸身体颤了颤,狂喜道:“仪琳,你别怕!我这就来!”话音刚落,她便纵身上来了。
华山众弟子起身行礼,定逸却理都不理,一把抓过仪琳,细细瞧过她面上手上有无伤口,而后便护到身后。
这时她才放下心来,但心中余怒仍然未消,看着对她行礼的华山派弟子,怒斥道:“令狐冲!你竟与田伯光为伍,掳走了仪琳?!”
令狐冲愣了一愣,心道:“定逸师叔定是听天松师伯他们说了回雁楼的事情,这才误会了!”他正待辩解,定逸已是伸手抓了过来:“我便代岳不群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弟子,省得败坏了五岳剑派名声!”
她这一抓事出突然,也是她心里愤怒,不然绝不会做出这种有以大欺小之嫌的事情。
这一抓令狐冲瞧得真切,但茶馆地方狭小,他难以躲开,出手之人又是恒山派的师叔,他不能回手。这事本来也就是个误会,他便苦笑一声,便站在那里,预备自己受点苦头,等会向定逸师叔说开便好。
定逸看令狐冲那样子,越发觉得他是做贼心虚,不然怎的连躲都不躲?心中有气,出手又重了三分,预备让令狐冲这小子吃上点苦头,也好长个记性。
便在定逸要抓到令狐冲时,一只手掌突地从令狐冲身边伸出,稳稳架住了定逸这一抓。
定逸面色微变,只觉有股正大磅礴的内力将她那一抓震开,她身子也是颤了一颤,抓向令狐冲的那只手也就拿了回来。
定逸叫道:“华山混元功?!你也是华山弟子?!”
王侠施了个晚辈礼:“华山大弟子王侠,见过定逸师叔了。”
定逸阴沉着脸,冷笑道:“怎的,你倒是有本事了,要护着令狐冲这个淫贼了?!”
王侠又施了一礼,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