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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天途心里的预期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并未在洛阳过多停留,匆忙带着苏玲儿和宫图返回了京师。
京师的雪终于停了,藏在浓厚云层之中的暖阳撒出了点点柔和的光,再加上新年将近,城里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火红的灯笼,让寒冷了一冬的人们心中突然有了那么一丝暖意和喜庆。
马车在京师迎宾大街缓慢行驶,在车厢内呆了两天的厉天途伸了伸懒腰,顺手打开厚厚的窗帘,一股寒冰冷意铺面而来,让一直静卧在雪绒包围之下的厉天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果然是下雪冷,化雪更冷。
雪虽停,但寒风不止,冬阳又柔弱不堪,随马车倒退而行的两侧屋顶上依然白雪皑皑,屋檐下晶莹的冰棱结了一尺之长,时刻在提醒着人们寒冬依旧在。
白白的冬雪,剔透的冰凌,再衬上红红的灯笼,这似乎是每个新年特有的景致,厉天途远远地望着,心底一片空灵静寂,一时竟然有些痴了。
这一幕落在身旁的苏玲儿眼中,小丫头顺着厉天途的目光看了又看,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面带疑惑的她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自家公子因何发呆。
望着望着,厉天途的眉头皱了起来。
雪已停,街面上往来的行人虽然稀少,但比起前几日大雪封城之时好了很多。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衣衫褴褛,双手捧着一枚铜钱,神色凄楚,口中喃喃自语,正在路边高举着干瘦的双臂对着过往披刀挂剑的江湖客叩首作揖,惹得周围的过客们一脸嫌弃之色。
短短那么几个瞬间,被打扰的江湖豪客们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置之不理走开的,有一脸鄙夷唾弃而去的,更有甚者直接把老人推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上,任凭老人在雪中发抖。
马车中的厉天途心中猛然一疼,突然起身自狭小的车窗窜了出去,疾若惊鸿,以致于在那么一瞬间苏玲儿失去了反应,直到厉天途凭空出现在了老妪身前,苏玲儿才来得及叫停了马车。
马车外宫图的反应要比苏玲儿快了很多,厉天途前脚刚到,宫图后脚就赶了过来。看到楼主亲手把倒在雪地之上的老妪扶起,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作为一个成名杀手,他虽然算不上冷血,但这种强者对弱者的冷酷无情之事他见的多了,如果事事都像楼主这样悲天悯人,他早就出局了。
这世,这人,少不得弱肉强食,能怀悲天悯之心并付诸于行的都是英雄盖世手眼通天之辈。
宫图自认不是这样的人,至于眼前这个叫厉天途的年轻男子是或不是,他倒是产生了兴趣,并下定决心以后鞍前马后去见证一下。如果几日前在洛阳城他是迫于誓言追随厉天途,那么从此刻起,他有那么一点心甘情愿了。
跟着赶来的苏玲儿狠狠瞪了面无表情的宫图一眼,只是不知是不满意宫图的冷漠还是对方比她早一步赶到。
苏玲儿自厉天途手中接过老妪,搀扶着老人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之上,又自怀中取出一方雪白的绣花锦帕,帮老人擦去了面上的雪水和一抹污泥。
正在接受细心照料的老妪极为不适应,一脸怯弱之色,口中谢意不断,并连连摆手,示意身旁仙子一样的苏玲儿离自己远一些,免得被自己身上的泥水弄脏了衣服。
但在苏玲儿的执意坚持下,老妪终于安静下来。
半晌之后,被收拾妥当的老妪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神色紧张正要起身之际,厉天途捏着一枚铜钱举在了老人面前,柔声道:“老人家,你是在找这个吗?”
老妪连连点头,却没有伸手接过铜钱,而是语带哽咽道:“少侠,你可肯接受老婆子这枚铜子?”
厉天途一怔,正准备自怀中拿些银两给老妪的他止住了手中的动作,哭笑不得道:“老人家,无功不受禄,刚才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该给您些银两才对。”
谁知老妪闻言却拼命摇头,并挣脱开扶着她的苏玲儿一把跪伏在了厉天途身前,悲声道:“老婆子姓孙,家住城西平民窟,这一枚铜子是老身的全部家当了,请少侠一定收下。老婆子斗胆以此作为酬谢请少侠替老身那枉死的儿子儿媳报仇,杀了那个天杀的“鬼面刀客”田一默。否则老婆子死不瞑目啊。”
说话之间,头发花白的老人将额头重重点在森冷的冰面上,“咚咚”作响,抬头之间已有红色隐现。
厉天途动容,将孙婆婆扶起,从她断断续续的回忆中听明白了事情始末。
他毫不犹豫把这枚铜钱收入了掌心之中,面色凝重道:“老人家,我叫厉天途,这枚铜钱我收下了。”
第162章 战事再起()
宫图跨前一步到了厉天途跟前,低声道:“楼主,田一默勉强只算个二流高手,杀他易如反掌。可是他背后站着的人是苗疆的“五毒圣母”公孙芷,那个女人极为棘手,连地榜高手也不愿轻易招惹。要不然以鬼面刀客的以往行径早就被人暗中诛灭了。”
孙婆婆原本定下的心忽然又悬了上来,“五毒圣母”她不知道究竟是何许人,但江湖地榜十大高手也不愿招惹这句话她是听懂了。她原以为杀害她儿子儿媳的只不过一江湖寻常独行刀客,万万没想到背景如此之深。孙婆婆并不是痴傻之人,是非心中清明,她也不愿害的眼前心底善良的年轻人去白白送了性命,所以她的眼神变的越来越黯淡,原本支撑她活下去的那股执念渐渐消散,整个身上浮现出一股死气,她认命了。
孙婆婆的情绪变化让近在咫尺的三人感同身受,那种绝望凄苦无以言表。
苏玲儿眼圈泛红,情绪低落道:“公子,帮帮婆婆吧。”
连冷漠的宫图也深受感染,不由捏紧了拳头。
厉天途暗自摇了摇头,自嘲道:“公子我像是铁石心肠的人吗?老人家,钱我已经收到,我保证伤害您儿子儿媳的鬼面刀客田一默活不过三天。”
被重新点燃了希望的孙婆婆怯弱道:“公子,就算你能杀了鬼面刀客,可是他背后那个连什么十大高手都忌惮的五毒圣母你能对付吗?如果因为老婆子的事公子您受了牵连,还有这个菩萨心肠的女娃娃,老婆子良心难安啊!”
深知自家公子能耐的苏玲儿安慰道:“婆婆,您放心吧。如果说江湖上有那么几个不惧五毒圣母之人,绝对会包含我们家公子。”
孙婆婆不顾苏玲儿阻拦准备再一次跪下,却被厉天途紧紧扶住了双手,只得颤声道:“如果公子能帮老婆子报了此滔天大仇,老婆子愿意来生当牛做马报答公子之恩。”
厉天途看了宫图一眼,淡淡道:“三天够吗?”
宫图抱着“鱼肠”不动声色道:“田一默有个习惯,一旦犯了案之后,为了逃避官府追捕,必到苗疆十万大山避难。三天时间,我尽量吧。”
厉天途的另一层意思他懂,这次行事不无考验之意。三天之内追踪击杀一个二流的江湖刀客,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至于站在田一默身后的五毒圣母,他虽然顾忌,但并不畏惧。
厉天途安静地度过了一个热闹的新年。在他的记忆中,以前从没有如此安逸过。他甚至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持续下去。
然而正月未过,吐蕃以天朝人盗取高丽进献吐蕃王廷的浮屠舍利为由,举国尽起四十万铁骑犯境。
东路军推大将军梵那罗为帅,国师阿伽利明王督军,挟三十万精骑兵犯西凉。
北路军以陵佑将军为统,领十万骑兵进逼安西都护府。
天朝仓促之下只得以辅国大将军薛让为帅,统领十万临时召集的各路兵马奔赴凉州,并战时节制凉州都督府三万府兵,合计十三万大军对抗吐蕃东路军三十万铁骑。
另诏知安西都护府李大都护集结六万安西兵固守龟兹待援。
至此,以联姻和亲为基和平了数十年的两大邻邦终于在各大复杂因素的诱导下摊开了你死我活的战局。
厉天途得到消息之后,心中暗叹安逸了几日的生活还是要被战争打乱了。
这次他虽未上得前线,但京师作为天朝的大后方,稳定最为重要。现在整个京师乃至天朝都人心惶惶,平头百姓虽没有深远的眼光,可是单只看最为直观的兵力对比已经足以让人心惊,十九万对四十万,不能一定说没有胜率,但胜率确实不高,如果不是以名将薛让为帅,这一仗更是连打的必要都没有,直接求和得了。
想着想着厉天途竟然有些入神了,以至于苏玲儿把茶杯放在书桌上他才察觉。
苏玲儿放下茶杯之后,很自觉地站在了厉天途身后,轻巧的十指在他肩膀上舞动起来。她看得出自家公子有了烦恼的事情,她也知道厉天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自己帮他缓解压力。
她也不愿多嘴,毕竟,男人的事情还是让男人去操心,她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厉天途舒服得长长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做多了是要上瘾的,他不自觉地在想现在自己的生活是不是有些骄奢了,但他偏偏又没法拒绝。这人啊,先天骨子里都透着一丝惰性的,极难改变。
厉天途微眯着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在等公子我自己开口。”
沉默了很久的苏玲儿抿嘴一笑道:“公子,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玲儿揣测不到公子为何心烦不敢妄言。”
厉天途被苏玲儿的笑意感染,笑骂道:“你这丫头,如果连你都在我面前唯唯诺诺的,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个可以谈心的人了。”
所谓高处不胜寒,厉天途算是有了初步体会。他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结交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但能真正交心的几乎没有。越往上走,越觉寂寞,朝堂是非多,厉天途虽未深入已感厌烦。
与厉天途长久朝夕相处而心有灵犀的苏玲儿突然感觉心有些疼了,原来位高权重似乎无所不能的自家公子也有不为人知的忧愁。
苏玲儿幽幽道:“公子,玲儿自然知道你在为国家大事忧心。自古战争,受苦的都是百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话虽如此,可是即使打了胜仗又有多少士兵十年也归不得家,只留一坯黄土慢慢同化在塞外风沙之中,渐渐湮没;独留家中妻儿老小孤影自怜,穷困潦倒。如果不幸打了败仗,更是要失去大片大好山河,士兵们的死没了意义,身后的百姓也要流离失所,受尽异族欺凌,甚至有亡族灭种之忧。”
苏玲儿一个女子有如此见地,厉天途并不觉意外,毕竟苏玲儿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儒之家出身的血脉底蕴还在。只是,一个小女子都能看透的事,偏偏还有些位高权重的人参不透,抑或是,看穿了,故意装作不知道,多的是些冷血无情之辈,不以挽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自私自利为了家族利益之争置国家万民于不顾,独善其身。
正如前朝大儒苏文定所言,“天下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163章 湖心偶遇(一)()
大军出征前,议事的早朝经天玄都钦点,厉天途有幸参与。
除了主帅薛让无人敢争以外,其他三位副帅朝堂各大势力争的头破血流。虽然最后在皇上天玄都的调解下有所平衡,但却为战争埋下了隐患。自古凉州多出桀骜不驯之辈,凉州大都督封千里一直与薛让不和,三万凉州铁骑薛让虽能节制,但未必用的得心应手。如果连朝廷带去的十万大军都无法做到内部稳固,即使薛让统兵能力逆天怕也是无力回天。所以,一直在最外侧一列冷眼旁观的厉天途并不看好这场战争。当然,吐蕃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这也算是天朝唯一的胜算了。
退朝回府,厉天途坐下猛灌了一口茶水,他实在想不出一队远征军的副帅有什么可争的。他却不知道某些人对战功的渴望之大已经到了可以完全忽略掉整个战局的成败。
厉天途使劲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对着面前的苏玲儿轻声道:“玲儿,我是不是在自寻烦恼。我一无统兵之能,二离前线十万八千里,想那么多战争的事岂不是无用。”
苏玲儿歪头想了半天,喃喃道:“这场战争怕是没那么简单就能结束的,公子你怎么知道如果战事有变皇上不会派你上前线。”
厉天途心中猛然一动,暗道,丁大将军生死未知,北庭都护府的北冥老头既要坐镇幽州,又要北抵回讫,如果薛让那里有了变故,朝中确实已无可用之人。
但他嘴上并不承认,只是叹道:“国之用兵大事,岂同儿戏,我无军旅生涯又不懂兵法,不可用,不可用啊,否则就是对万千黎民不负责。”
苏玲儿一撇嘴,似笑非笑道:“公子您过谦了,我也算是昆仑神殿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