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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包间,老钱跟黄辉亚聊得正欢。见老三进来,黄辉亚挑眉问:“哪个女人的电话啊?瞧你喜怒哀乐的!”
老三摸了摸脸,“我有那么把持不住吗?”
“那女人不是姑娘。”老钱上下打量他,“你不会偷人家老婆吧?”
老三要跪了。你耳听八方这也能听出啊?不是姑娘又怎么啦,要你管?
老钱没管他,继续与黄辉亚聊前面的话题:“这小子那时候特别胆小,有一次山洪爆发,钻井后面的山唰唰冲下好多泥石流,这小子当场就尿了裤子……”
“没尿裤子好不好?这么大年纪了,还胡扯!”老三严正抗议,“是雨水把我裤子打湿了。”
“是尿裤子!”老钱固持己见。
“不是!”
“瞎子看欠条一一死不认账,是吧?”老钱瞅着老三。
“好吧。”老三无奈地说,“你赢了!”
老钱这才满意,调头接着对黄辉亚说:“我叫大伙赶紧往东边跑,这小子不跑,抱着我的胳膊哭天喊地,说:师傅,别丢下我!我给你烧香了!我一听,火了。这不瞎子拉琴瞎扯嘛!我还没死,你替我烧什么香?”端杯喝口酒,继续说,“我去抽出一把扳手一边敲他一边大吼:我砸死你个小王八蛋,替我烧香!我砸死你!这小子吓得调头就跑,跟着大伙没命地跑,一口气跑出两里多路,连我都追不上……”
黄辉亚一竖大拇指,“好办法!要不然,他今天就不会坐这跟你犟嘴了。”
老钱哼了声,“完事后,这小子不知从哪弄把香来,搁我床头。把我气死了。这个菩萨的胸怀一一没心肝的东西!”
“有完没完,还喝酒不?”老三皱眉,没好气地说。他手机又响了,急忙看,不是李亚卿打来的,他有些怅然地接了电话,“虎哥,你好!”
“老三,在哪里潇洒?”虎哥的声音很是爽朗,“要是在星城的话,找地方喝一杯,怎么样?”
“在单位呢。”老三说,“我叫小艺今天把那三十万块钱转账给你,收到没?”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账就不要转了,听说你要办药场,那钱就算我入股好了。股份你看着给就是。”对方说。
“那好吧。有言在先,亏了我可不管。”老三说。
“哈哈,你以为我傻啊,办药场是天大的好事,政府有补助的,每亩至少补助三千多块钱。”虎哥哈哈大笑,“你办事,我放心!”
“那就这样了。改天我们再喝酒。”
“好哩!挂了啊。”虎哥挂了电话。
老三放下手机,盘算着股份该怎么分配。现在,要入股的越来越多,还有眼前这两位,也得留点给他们吧,那规模……好像不够。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老三去倒酒,发现第一瓶已经喝完了,开了第二瓶,问:“菜都冷了,要不要再热一下?”
“这天气热,没事。”老钱说。
老三倒好酒,给老钱只倒了半杯,“那就继续。反正总量控制,两瓶。再喝,你们自己掏钱。”
“我怎么只半杯?”老钱不干。
“师娘不准我灌醉你。”老三斜他一眼,“要不,我现在打电话请示一下?”
老钱不做声了。
老三道:“这就对了嘛!老同志了,要遵章守纪,不要放任自流!”
老钱恨不得一酒瓶砸他脑门上。这徒弟教得……自作孽啊!
“钱师傅,这照你的话怎么说来着?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黄辉亚也会添堵。
老钱更郁闷了。
这顿酒喝下来,差不多用了两小时。出门时,三个人都有点头大,走路开始摇晃。老三将他们两个送到宾馆的房间要回宿舍,老钱拉着他唠叨个不停。他有七分醉了,颠三倒四话说个没完。
“大川啊,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老钱拽着老三的手不住地摇晃,弄得他眼睛都潮湿了。
“师傅,没有的事。”老三扶老钱坐在床沿,“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来,你坐下。我打点热水给你泡脚。坐好啦!”
他拿了替老钱买的塑料桶,去卫生间接了热水。出来,黄辉亚摇摇晃晃进去洗澡,老钱已经歪倒在床上打呼噜。
老三去替老钱脱鞋,又脱了外衣外裤,再扶起他泡脚。
“好烫!”老钱迷迷糊糊想抽出脚,被老三摁住。
泡了十来分钟,水渐渐凉了。老三替老钱擦干脚,把他放倒在床上,然后手指掐诀,凝目默念,只是片刻工夫,他运起了玄阳真气,抚掌在他左腿胫骨上的旧伤处。渐渐地,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注入老钱的胫骨内,缓缓地游走于经脉之间。
老钱的小腿开始发热,旧伤处红彤彤的,然后,慢慢的变成暗红,直至变紫。他呻吟数声,只觉得痛楚变成一缕一缕的丝线,被一把无形的刀一根一根砍断,最后,荡然无存。他大叫着坐起来,睁开眼。
老三收了手,又扶他躺下,“师傅,你好好休息。今晚睡个好觉。”
老钱感觉伤腿麻麻的,那时不时把自己从梦中拽醒的痛楚似乎没有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别想那么美。我现在的功夫只能暂时解除你一点痛苦。”老三笑嘻嘻道,“等我师公祖闭关完了,看他能不能彻底解决。别开口,你一张嘴就是骂人。好了,我走了!”说完匆匆走了,他要抓紧调息。
星城没办法去了。快到单位大门时,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影影绰绰的有点像女人。不会是单位谁的老婆打麻将没带钥匙,等老公回家吧?
老三笑逐颜开地走近去一看,是李亚卿!
第245章 美人恩 (上)()
老三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
“酒喝完了?”李亚卿嘴角一动,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啊,没……不是,我刚送我师傅回宾馆。”老三不知怎么解释好。
“走,上车吧。”李亚卿指了指前面,那边停了她的车,“我们谈谈。”
“这么晚了?”老三努力让自己镇定,“要不,我们明天约个时间……”
他急于回宿舍调息,方才替老钱疗伤耗费了许多内力,他身体感觉像掏空了一样。再不抓紧调息,恐怕会有麻烦。
“不用多长时间的,就几句话。”李亚卿说。
“那,好吧。”老三只得随她上车。
上车,还没待老三系好安全带,李亚卿便开动车,疾驰而去,“我在你单位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你一直关机。”
老三掏出手机看,原来没电了,解释道:“哦,没电了,我没注意。对不起!”
“没心没肺!”李亚卿轻哼一声。
“卿姐,对不起!”老三想起那晚就羞愧难当。李亚卿关心自己,不仅帮助自己洗脱嫌疑,还替自己解惑,尽早走出心理阴影,自己却得寸进尺冒犯她、亵渎她。简直狼心狗肺!
李亚卿仍是不舒服,这家伙喝酒喝得云山雾罩,居然把见面的事不当回事,难道自己还不如几两老白干?
你说喝酒不能开车,难道没有计程车吗?分明是不想见我!
她越想越气,本来沿街想找了茶楼坐下跟他聊聊,兜一圈没找着,气恼中她下意识地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看李亚卿半天不说话,老三心里不是滋味。你什么意思啊?就算替柳筠说情你也得开口嘛。我冒犯了你不是已经认错了吗,不至于要自残谢罪吧?
“你为什么要去莽山钻井?”李亚卿总算开口了。
“单位要我去。”老三找到很好的托词。
“哦,看样子你在单位挺重要的。”李亚卿不无讥讽地说。心想,你敢说不是因为怕看见我!
“是这样。他们看我挺结实,有做苦力的潜力,就委以重任了。”老三说。话一说开他就没那么压抑了。
“你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李亚卿恨死了这个小无赖。讲话忽左忽右,虚实难辨。
“嗯,我好久没看报纸了,所以说话总是词不达意。”老三的检讨也是不着边际。
李亚卿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小无赖,你就不能诚恳一点吗?
“你能不能老老实实说点什么?”李亚卿大老远开车来,不是想听他词不达意的。
“哦,你告诉柳筠,药材的规模我准备扩大一点。不过那是下一步的事。”老三说。
“你不会自己告诉她啊?”李亚卿赌气说,“我什么时候成你们的通讯员了?”
“好吧,我自己跟她说。我手头有点紧,想省点话费都不成。”老三慢悠悠道。
“你这话不好笑。”李亚卿说。她感觉很不好了,她想听的不是这些。
看着对面的车灯一道道闪过,李亚卿的情绪越来越糟糕。她自己也闹不明白,自打听到柳筠说老三要去莽山钻井,她心里就隐隐不安。她觉得自己那一巴掌打掉了他的自信,那是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
被女人拒绝,对男人来说是很残酷的打击,爱得越深打击越大。她真怕看到他失魂丧魄的样子,那会让人很心酸。她想跟他说,自己不是鄙视他,那一巴掌其实是鄙视自己,是自己不配。可这样的话见到他,又怎么能说出口?
老三感觉体内有些异常,暗道:糟糕!再不调息恐怕有误。他看汽车居然在高速疾驶,忙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找一条河,开河里去喂鱼。”她恨恨道。
老三急了,“不要!不要开那么远!前面有个服务区,在那停车。”他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打坐调息,否则,后果很严重。
李亚卿以为他是怕自己兴师问罪,暗暗发笑。
老三不想说话,他要留着力气硬扛到高速公路服务区。服务区有旅馆,可以开间房打坐调息。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越来越空,像有无数条虫子在不断蚕食,吃得越多里面越空。好像,似乎,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体是不是飘起来了,仿佛漂浮在天空的氢气球,被风吹得一晃一晃地向远处荡去,浑身软软地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来。他也不想使劲,就这样不停地飘啊飘,然后,让满天星火慢慢把整个人熔化。
老三闭上眼睛,竭力想将体内流失的内息凝聚起来,重新在五脏六腑间滚动。他试了几次,体内流动的一丝丝细小的气流,宛如有灵气一般,总是设法躲避他的意识。当他指导硕果仅存的内气触碰过去时,那些气流便如泥鳅那样滑走,然后一哄而散,悄悄消失。
他一次又一次努力,全神贯注,根本无暇顾及其它,汽车风驰电掣开过了服务区。等他睁开眼睛时,服务区早已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服务区还没到?”他疲惫不堪地问。
“过去了。”李亚卿干巴巴说。声音里还有置气的意味。
“卿姐,快在最近的出口下去。我很,很不舒服!”老三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块吗?”李亚卿生气了。
“不是。卿姐,我,我有内伤…”老三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李亚卿仿佛听清了,开了车内灯,扭头看他脸色苍白,“你身上有伤?”
老三微微点头。李亚卿慌了神,感觉事态严重,“这,这怎么办?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快找……个僻静……的地……方,快!”老三说完,软绵绵地垂下头。
李亚卿再不敢怠慢,加速在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又下了高等级公路,在一条偏僻的车道停下。
老三要她关了冷气离开,拼却最后一点力气放下座椅,挣扎着盘腿而坐,双手执坐禅手印。
李亚卿心慌意乱去扶老三,手刚挨到他胳膊,他冷声道:“别碰我,走开。”
第246章 美人恩(下)()
且不说老三坐定,腋下悬空,放下万缘,观息守念。m 乐文移动网念想身体从头到脚慢慢放松,脖子、****、腹部、胳膊、腿脚逐渐松弛……
李亚卿在车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这时,大地仿佛开始沉睡,月儿不知所踪,有微风轻轻吹过,幽暗的车道显得冷冷清清,远处偶然传来一声两声狗叫声。这黑灯瞎火的,孤零零地站在车外,她有些害怕。
但她有不敢靠近汽车,老三要她走开,应该是不让她打搅。她不知道他受了什么伤,会有什么结果,只感觉事态严重。
所谓关心则乱,李亚卿本是一个高智商的人,在这节骨眼上却失去了冷静。她抱恨自己为什么非要他上车,又拉他跑这么远。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叫自己怎么安生?
在她的记忆里,老三从来没有这样冷冰冰地跟她说话。想到他说的“别碰我”三个字,她心里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