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老三羞愧难当。
盘师公挥挥手,“你本性不坏,要不然阿满不会叫你来找我。以后要修心养性,从善如流。”
“我还有以后吗?”老三灰心丧气地说。
“那还不赶快找药?”盘阿婆比老三还心急。
盘师公看了老伴一眼,“这药,莽山没有!”
难怪盘师公不那么从容,原来事情还有这么多讲究。他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对盘阿婆挥挥手,“你去歇息吧。我自有办法。”
盘阿婆怜惜地摸了下老三的脑壳,进了厢房。火塘里有一块没有烧制好的木炭冒出一股呛人的青烟。
老三思忖,盘师公说的办法不外乎去外地采药,这种药既然连偌大的莽山都没有,可见极其稀罕,其生长地不是雪域高原就是热带雨林。一来一去没三五月怕是找不回。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酷热寒冷一番大大的不妥。
“是什么药?我去找。”老三说。
盘师公摇头,“这地方你去不了。”
“那我,可以陪着你去。”老三请求。
盘师公阅人无数,自然明白老三的心思,暗道,这小鬼头看上去油滑,其实宅心仁厚,难怪阿满会认他做义子。可怜的家伙,年纪轻轻要遭受那么多磨难!他正色道:“这事,你帮不上忙。”
老三央求:“师公祖,让我跟您去吧,我……”
盘师公连连摆手,“打住,打住。别叫我师公祖,你又不是我门下。”
“您不是我义父的师父吗?”老三奇怪地问。
“是啊。”
“那不是就是了。我义父在你门下,我叫您师公祖,哪里不对了?”老三理直气壮地,“搞得壁垒森严的,真没劲!”
盘师公懒跟他绕,随便他了。
“你想啊,路上那打尖问路、吃吃喝喝那些麻烦事,不是要人做吗?我去办,保证妥妥的。”老三眉开眼笑地说,“师公祖,这可是份福利哦!”
“福你个头!”盘师公恼了。
第42章 、大王花(下)()
雨哗啦哗啦下了半夜,拂晓时才停。一股清新的气息从窗外飘了进来,令老三精神一振,睁开眼睛一跃而起,只感觉浑身舒泰自然。
不知是谁家的鸡在“喔喔”叫个不停,山村苏醒了,一扇一扇的门被打开,外面传来说话声、劈柴声、洗猪栏的哗哗声……一点一滴全部灌入老三的耳朵里面,他知道,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他穿好衣服从客房出来,盘师公已经坐在火塘边吸烟。
“师公祖,早上好!”老三声音响亮地向盘师公问好。
盘师公“嗯”了声,再没搭理他。
老三见怪不怪,去洗漱、吃早餐了。
吃了早饭,老三去灶屋悄悄塞给盘阿婆三千块钱,“阿婆,这点钱您收好,算是药费。”
盘阿婆把钱塞回来,压低嗓门,“快收好,要给老头子晓得了,一烟杆敲烂你脑壳。”她在老三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你这鬼崽子!快出去,给他加点茶水。”
“阿婆,这……”老三真心不想收回这钱。
“去吧。”盘阿婆推他一把,“你要有心的话,以后常来看看我们这两根老骨头!”
“真的?”老三喜出望外。能跟外面那一尊大神厮混,拉风的指数无可比拟,以后自己在莽山还不横着走啊?“只怕师公祖不乐意我来。”
“他敢?”盘阿婆竖起眉头。
老三出去给盘师公续了茶水,“师公祖……”话被盘师公挥手打断了。
盘师公说:“化解指犹凉的药莽山没有,就算有,这个季节也没有药效。指犹凉已成胎煞,外力已难以消除,目前只能靠内力慢慢化解。瑶家巫术降魔捉鬼,全在借力打力,行功时,要闭目放松、观师默像,默念师父的名字,与师父心心相通,请师父的神灵祛除邪气。你不是瑶家人,没有度戒,不能拜师学艺。没有法术,你就不能引导内力消除病煞,稍有差池便心脉寸断。”
事情还是很麻烦。老三捡回了命,病却没治好。他听明白了,自己已病入膏盲,平常药无济于事,如果用内力去化解兴许有希望。可他不是瑶族人,修习瑶族法术的资质都没有。药嘛,有,但很难找,必须假以时日。
“那药什么时候能用?”老三关心的是这个。
“每年夏秋之交。你命中带煞,注定多灾多难,不得消停。我先给你输功力,护住你的心脉,再去找药,帮你彻底消除煞胎。”盘师公径直去神龛前点了三柱香持于眉心前,双手大拇指按住香尾,香的顶端对准神像,心中默念,注目行礼。
神龛下的高跷供桌两侧有螺纹形如意图案,整体平稳简洁,颜色红里透黑,看上去年代久远。老三细看,梨花木!这玩意老值钱了。
盘师公把香插到香炉中,在神龛前跪下三拜。礼成,盘师公转身走到老三跟前,“坐正了!”
老三愣愣地像小学生听课一样正襟危坐。盘师公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直指老三的眉心,道:“看着我的眼睛。”
老三微微抬头,一股热气源源不断地自盘师公手指传出,注入老三的体内。热力刺激他的泪腺,禁不住泪如雨下,盘师公的眼睛不断变幻着光芒,赤橙黄绿青……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好了。老三离奇的命运从龙虎关那个阴森森的古墓里开始,他必须去触摸一个神秘的世界。这个世界鲜为人知,却我行我素。
老三感觉自己进入了一漩涡,忽冷忽热,四周是一片汪洋,既看不清来路,也看不到出路。他像一只独木舟被席卷到岁月的深处……
老三脑海里全是古怪的画面,像一串串记忆乱码。
他脑海里浮现了龙虎山那位瑶族老人清癯、黝黑的面容,那张脸皱纹密布,像晒干的橘子皮,他伸出一只瘦黄的露出青筋的手……
他的面容消失后,接踵而至的那些影像从没见过,但又是那么熟悉,仿佛前世所经历的一切。青山绿水,还有一个身穿青布衫裙的年青女子,她剃了头发裹着长绣帕,两边垂下的缨络覆盖着耳朵,腰间系红布,脚上裹绑腿,穿着绣花鞋缓缓走过……
这些记忆究竟属于谁?是精神错乱的先兆吗?老三莫名其妙。想有朝一日,自己被扭送进精神病院,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服,目光呆滞地在走廊上晃荡,嘴里念念有词,身后,一个目光呆滞的家伙,正伸出两只指甲长长的手来掐老三的脖子……
老三的思维似乎被某种意识侵入了。盘师公那一指,似乎洞开了他思想的一扇大门,许多奇怪的信息像隐藏已久的精灵被激活一般闪现,他怀疑是鬼附体了。
鬼附体分“阴中阴“附体和“阴中阳”附体,“阴中阴”即阴界的坏信息,多为冤魂厉鬼之类,这种信息在人的素质极差时和精神受刺激时乘虚而入,占领人体内主要的窍穴,并且立马致病。“阴中阳”也就是阴界的神性信息,这种信息附体后需要磨合。短的几天,长的几十年,等到身心都被“阴中阳”渗透,你能感应到神灵的指引,运用神力去降妖除魔。
老三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感应到义父的气息……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盘师公收了功,随即在老三身上各处拍打,引导注入的热力平稳地游走于经脉穴位之中。做完这一切,他才颓然坐下竹椅。面色灰暗,全身汗涔涔的。
过了好一阵子,盘师公才气息均匀,脸色慢慢好起来,一双三角眼又有了刀一般的寒光。
老三想说什么,盘师公交代:“我输的功力只能暂时困住胎煞,你每个月要来一次,我得替你续功。”
“那,好吧。”老三想起那种难找的药,问,“师公祖,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一种花。”盘师公说。
“什么花?”老三急问。
“大王花。”
“没听说过。”老三摇头。
“这花很稀罕,生在南洋。”盘师公说,“听说苏门答腊岛有。”
“马来西亚?”老三都要哭了。找这味药还得漂洋过海,老天啊!你想要我的命,痛快点,直接一个炸雷劈了我吧!
马来西亚的苏门答腊岛,各类热带植物覆盖全境。
第43章 、寻令符(上)()
老三回到家,鲁妈把他看了又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子还是瘦,但已面带红润,没有了之前那种晦暗发青,整个人又有了精气神。显然,儿子从鬼门关逃脱了。她惊喜道,“那个老头根本就是神仙嘛!呃,儿子,那医疗费……”
“没要钱。”老三说。
鲁妈当即就开骂:“医院那个家伙连个病都没看出来,光检查费就花去七、八千块,居然说是癔症!亏他好意思说救死扶伤!”
“妈,你别棍扫一大片。”老三清楚老妈彪悍起来难以理喻,“这点穴的毛病西医确实没办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些东西还是得正本清源……”
“哦,对了。”鲁妈又问,“那老头到底用了什么药?”
“这事说来话长。妈,以后我慢慢跟你讲。”老三身上汗巴巴的,急于想去冲凉。
鲁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儿子去他的房间。儿子一直很独立,独立得甚至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他小时候,她和鲁局工作都很忙,无暇细心照看他,读小学二年纪他就经常一个人在外面吃盒饭,那时,他背着重重的书包在外面晃荡,沿着街边商铺的玻璃橱窗一个个看下去……
鲁局下班回来了,进门就问:“儿子呢?”
“在洗澡。”鲁妈告诉他。
“他的病真的好了?”
“好了。我都不敢相信!”鲁妈说。
“点穴伤人,这个我知道。一些气功高手确有这个能耐。”鲁局是干刑侦的,奇奇怪怪的事见得多,倒不是很惊讶,只是在考虑,“儿子到底惹了什么人呢?”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鲁妈说,“按理,儿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谁对他有那么大的仇恨,竟要置他于死地?等下,你要好好问问。”
老三洗完澡出来,鲁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儿子,心里动荡不已。知子莫若父,这小子虽然不喜欢张扬,看上去蔫蔫乎乎,骨子里却硬邦邦的。惹急了他,敢做的事多了去。
鲁局问:“你的病是怎么回事知道吗?”
“那个老瑶医说,有两年了。”老三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他想起龙虎关那个阴森森的古墓。
鲁局不愧是老刑警,从儿子的眼神里看出了许多。两年前那场事故很蹊跷,幸存者又语焉不详,地质勘探队领导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认定为钻井打穿了古墓,引发地宫坍塌所致。之后,老三绝口不提那件事,鲁局也没多问,怕触及他心里的创伤。
“是那次事故?”鲁局问。
老三面色一滞,点点头,随即将龙虎关古墓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最后说:“盘师公说,这种点穴术只有女人练。”
“盗洞、女人、点穴。”鲁局沉吟道,“如果是那晚你被人点了穴,那有一个可能,另外有一拨人从盗洞进了地宫,并在你们慌忙逃命中点了你的穴。想保住地宫的秘密。”
老三说:“盘师公说,是那护身符保住了我的命。要不然,我早死翘翘了。”
鲁局问:“那么说,这次发病,是护身符丢失的原因了?”他彻底明白了,儿子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淡定,不全是因为古怪的病,经历了死亡的恐怖,他几乎麻木。
吃了中饭从家里出来,老三去找黄辉亚。
照相馆卷闸门拉下了一半,玻璃门也扯上了帘子,黄辉亚坐在里面。屋里开着一盏小灯,透过帘子的缝隙,他默默地看外面人来人往,那些提纸包装袋的、挑竹筐的、拎蛇皮袋的,行色匆忙,留在地上的影子转瞬即逝。
离开警队有六年了,他一直守着这家小照相馆,身上的锐气早已消磨殆尽,成了一个左右逢源的小商贩,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在数码化覆盖的现代都市,传统照相馆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隘,几乎是山穷水尽。而黄辉亚的照相馆处于繁华地段能经营下来,不得不说是异数。
老三推门进去时,屋子里烟雾缭绕,黄辉亚靠在那一动不动,两眼微微眯着,整个人都显得无力而懒散。
“黄哥!”老三唤道。
“来了,坐吧!”黄辉亚起身,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再递上一支烟,“我去泡壶茶。”
老三接了香烟坐下,看他变法戏似的从柜子里拿出茶具去洗干净了,将茶盘放在电脑桌上,再插上电茶壶烧水。
屋里不大,几乎能利用的空间都用上了,一台打印机占了不少地方。
“派出所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