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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饭送来了,老三慢慢吃了,脸上有了点血色。他叫她俩离开,他要行功练气了。临走时,鲁小艺取下手腕上的血珀珠,“哥,这个给你留下砸了吃。”
老三推开,“我只是气血虚弱。用不着这个。”
鲁小艺和美美离开了。路上,美美还是担心,“美美,你哥真能搞定自己?”
“他能让宋文韵脱胎换骨,还搞不定自己?”鲁小艺不无忧郁,“我担心的是他心里的伤。他已经很努力了,到头来,却是更大的打击。”
“不是我说啊,我发现三哥太软弱了。一点点事就搞得忧心忡忡,好像欠全世界的一样。”美美说。
“你不知道,我哥是个心思特别重的人。我爷爷从前是一个地级市的领导,退休后就回老家住了。我爷爷奶奶最喜欢我哥了。那年,我哥还是读初一,放假去看爷爷奶奶。”鲁小艺回忆说,“那天,爷爷坐村里人的大货车去火车站接他,结果,路上翻车了。爷爷就……我哥从那时起就变了,他心里一直内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爷爷。以后,他对我特别好,什么东西都让着我。我感觉我幸福死了。”
“这,这…”美美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家里人不断开导他,他才慢慢好起来,直到前年。”鲁小艺讲了老三在龙虎关经历的惨剧。
“这确实让人难以承受。”美美设身处地想,“几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而且是在那么恐怖的地方。不过,不对啊,又不是三哥赶着他们去掏墓。要这么想的话,原子弹是奥本海默捣鼓出来的,他死一万回都不够啦!”
“这个,我也说不明白。”鲁小艺哀叹,“反正我觉得我哥挺惨的!一个好端端的地质工程师做了厨子不说,还被一个宅女虐了又虐!他明天去跟姓宋的办离婚。”
“你哥这官二代的名额算是浪费了。”美美居然一脸兴奋。
黄辉亚戴一副宽边眼镜,顶着寒风穿过小巷,来到一条幽深的旧巷里。这条旧巷子叫“旧街”,别看破破烂烂,却是城里有名的古玩街。卖各种假古董,当然也卖真货。旧陶瓷,旧钱币,旧字画,旧玉器……
旧街长不到百米,两边店铺中是一条五、六米宽的马路。来往的人不多,显得冷冷清清。旧街除了一家米粉店,其它都是参差不齐的古玩店,有卷闸门,有玻璃门,还有木板门,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店铺里面都是昏昏暗暗的,顾客进去乍一看,还以为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古代。
黄辉亚随意进了一家店铺,进去,就感到像到了从前的破产地主家。店铺不大,也就十来平米左右,里面没开灯,正墙搁一个铜锈斑斑的旧烛台,上面点了一根蜡烛摇摇曳曳。右边是一个发黑的柜架,里面摆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左墙上挂了一幅发黄的旧画,画里是一个清代人物像,面目清癯,纬帽官服,左手持茗碗坐榻上。画上面,煞有介事包了层薄膜。
店主是个年近五十的瘦男人,坐在柜台里烤电热炉,看他进来,只是微微抬了抬头,便听之任之了。
黄辉亚装模作样看了一通,最后驻足凝视那幅画良久。
“怎么,有兴趣?”店主起身过来。
“没有,就看看。”黄辉亚故作老练的样子,“清代画。别跟我说是真迹。”
“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的。”店主干笑两声,“不过就是画家不很出名罢了。”
“谁画的?”
“禹之鼎。”
黄辉亚蹙眉凝思,最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清初画家,专门画人物像的。”店主苦笑,“清初画坛,以山水画最为流行,名家辈出,流派纷呈,最著名的是号称‘清初四王’的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他们倡导南宗的绘画风格,创造出了另一种新风格。将中国画的笔墨水平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有这些人的名头压着,禹之鼎怎么会有名气?你慢慢看吧。”说罢,又回柜台里边了。
“这画的谁啊?”黄辉亚没话找话。
“年羹尧的岳父,纳兰性德。”
“哎呦,年羹尧可是猛人啦!”黄辉亚啧啧称奇,继而又摇头,“可惜画的不是年羹尧!”
“年羹尧是猛人不错,官拜抚远大将军,威震西北,烜赫一时。历史上算是有名头的。”店主鼻孔里冷哼一声,“纳兰公子也差不到那去,只是有些人孤陋寡闻罢了。”
“老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黄辉亚脸色变了。
“啊啊,我也是随便说说,你别见怪。”店主皮里阳秋地说,“纳兰公子确实不怎么出名,他英年早逝,没来得及闯出名号。要说啊,他也算一代英才了。不到三十岁就官拜一等侍卫,算是大内高手了,相当于现代的禁卫军少将。”
“这么拽?”黄辉亚来兴趣了,凑近去,“你给我仔细说说看。”
“坐吧。”店主踢出一张凳子,“纳兰公子出生富贵人家,他曾姑奶奶是努尔哈赤的老婆,清太祖皇太极的老娘,他外公英亲王阿济格是康熙皇帝的亲叔公,真讲究起来,他与康熙皇帝是亲上加亲的表兄弟。这些,其实都不要紧,厉害的是,他是满清第一词人,一部《饮水集》留下身后名。国学大师王国维称赞他: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这么厉害?”黄辉亚暗笑,这画是禹之鼎画的不错,可真品一直收藏在故宫博物馆里。你接着忽悠!
“说了你不信。”店主瞟黄辉亚一眼,“他老爸纳兰明珠你总知道吧,康熙皇帝的重臣,满清第一巨贪,真正的富可敌国。纳兰家世显赫,他二十岁考取进士到皇宫任职,英俊潇洒,能文能武,为京城第一公子,一首《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不知让天下多少女人流泪到天明。”
黄辉亚闻之动容,唏嘘不已,“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我这有一本梅边吹笛写的《十年踪迹十年心》,评纳兰的词,讲纳兰的身世,感人泪下。你可以拿去看看。”店主从柜台下拿出一本书。
黄辉亚接书翻了翻,看了两页,点头称赞,“长见识了,真不错啊!我哩,喜欢兵器,喜欢收藏兵器模型和冷兵器。对此倒是忽视了。哦,你这有古代的弓箭、刀剑吗?”
“这个,我手头没有。现在喜欢古玩的人越来越多,好货越来越难找,好容易淘来一件,放不了几天就被买走了。”店主指画,“这个镇店之宝,我花一万八好容易淘来的。人家三万要买,我没卖。”
“是幅好画,肯定会升值的。”黄辉亚说,“这边,有哪家收着有古刀剑?”
店主面无表情地摇头,“行有行规。各人自扫门前雪。”
黄辉亚知道问不出什么,起身晃了晃手上的书,“这书,我拿回去感觉感觉,完了给你送来,行不?”
店主犹豫下,点点头。出来,黄辉亚进了另一家店铺。就这样一连走了十七家,天黑才离开旧街。
走到大街上,黄辉亚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七天后,也就是下星期天上午十一点出货,旧街。手持小提琴的人。”
第93章 、黑交易(上)()
老三办理好了手续,过几天就回单位上班。这晚,他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空落落的蜗居发愣。饭馆已走上正轨,泡酒的药方他也给了鲁小艺,这个城市,没他什么事了!
准备做新房的屋子里,还残留着几丝油漆味,还有,还有一丝藏香的味道。他抽鼻闻了闻,嗯,是藏香!
门无声无息开了,一个蜂腰的黑丝女人缓缓进来,一双蓝眸里闪出妖冶的光。
老三茫然了,他看见一株明开夜合树,低调地开了几簇花,花柱如玉,花儿比柔嫩的叶子更素淡,积攒在枝头,拽着柔韧细长的枝条,像一群簇拥着向深水逃逸的鱼儿……
早上,老三吃了早餐后去乐器店买了把小提琴,然后去了旧街。
十点半左右,他到了旧街一个叫“聊斋”的古玩店前。星期六公休日,逛旧街的人不少,一个个阴着脸,仿佛要与那股老旧的气息融为一体。
老三东张西望,目光里却有一丝木然。他丝毫没注意到,周围有数双锐利的眼睛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邝平能坐上刑侦处长的位置,绝不是靠溜须拍马。他不仅掌握了闯王剑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还及时收到线报,搞清对方突然提前一天交易,他立马安排了抓捕。
细节决定成败,办案子有些线索越保密越好。这注定是一个漂亮的收尾,他的功劳薄上将记上浓墨厚彩的一笔。
鲁局没想到手下会摆他一道,差点让他垮台,并使儿子身陷囹圄。
此时,雄哥和欧矮从街口大摇大摆走来,欧矮手里提了一个密码箱。雄哥异常兴奋,眼看十万块的差价就要到手。
几天前,有个陌生人找上雄哥,要跟他做笔买卖。陌生人声称手头有闯王剑,开价二十万。
雄哥听了惊讶不已,急忙悄悄与阿方提通了话。阿方提叫他找努拉,努拉表示愿意接受二十万的价格。雄哥与陌生人几番讨价还价,最后谈妥十万成交,定好了交易时间和地点。
快走到约定的地方,欧矮眼尖,看到手拿小提琴的人,快步走过去,被雄哥一把拉住,“等等!”
欧矮不明就里,迟疑地被拽着拐了一个弯。老三看到了雄哥和欧矮,错愕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样子有些痛苦。随即,脸上又恢复正常。
老三想不起自己提着小提琴来这里等谁,他努力想回忆什么,眼里有些空洞。
雄哥觉得很蹊跷:拿小提琴这个人怎么是姓鲁的那小子?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其它拿小提琴的人。老三应该就是交易的人。好手段,自导自演了一出暗度陈仓的好戏!
雄哥不傻,由这出戏想到一个严重后果。万一江湖上的人知道他买下了闯王剑,以后还能安宁吗?想到这里,雄哥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拿过欧矮的密码箱,叫他去探个虚实。
欧矮心领神会地,他装模作样走到老三跟前,像偶遇一样,“咦,你怎么在这?”
“欧矮。是你?”老三面有喜色,“东西给你!”说着,就把小提琴盒往欧矮手上塞。
欧矮惊讶地接过琴盒,心里嘀咕:这家伙太着急了吧,怎么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周围迅速冲上几个人:“别动,警察!”
老三幡然醒悟的样子,眼睛一亮,“这,这怎么回事?”
一个便衣警察上前,从欧矮手里拿过琴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闯王剑。
老三的头嗡的一声,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跟我们走吧。”领队的便衣警察挥手,“到局里再说吧。都给我带走。”
欧矮明白,被人黑了!
周六,在家看电视的鲁局接到了电话,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
鲁妈在旁边听到了几句话,问丈夫:“怎么了,又有任务?”
“没有。”鲁局轻描淡写道,“局里有点事找大川调查下。”
“什么?”鲁妈从沙发上跳起来,把茶几碰得乒乓响,上面的杯子差一点掉下。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鲁局斜了妻子一眼。
“你说,到底什么事?”鲁妈努力控制自己不狂奔,但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她的焦虑。
“你听说过闯王剑吧?”鲁局问。
“听说了,电视和报纸都报道。”鲁妈不想那么多转弯抹角,“捡重点说。”
随后,鲁局将闯王剑与老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说了,“这把剑价值连城,被盗后,社会各界都非常关注,我们压力很大。因为是大川最早获得闯王剑,有些关键的细节要从他身上核查。具体的我就不对你说了。总之,就是协助调查的意思。
“协助调查不会对儿子有什么影响吧?比如污点,档案什么的?”鲁妈还是放心不下。
“你不相信你儿子是清白的吗?”
“怎么不相信?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从不干鸡鸣狗盗的事。”
“那还说什么?看你的宫廷剧去!”鲁局起身去了书房。
“我信你这一回。”鲁妈冲鲁局的背影,“我儿子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跟你势不两立!”
鲁局紧蹙眉头。情况的变化让他始料不及,他收到的线报是明天交易,他已经布置下去,实施监控,力求一网打尽。谁料对方突然提前交易,而去抓捕的居然是邝平带的人。
这当中出什么问题?
老三被带到外地一个派出所,异地审讯。
透过单面透视窗看着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