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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唱的是一首《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不仅音色优美,深情款款,唱姿也非常有范儿。一束灯光射向她,将她映照得楚楚动人。
所有熟悉或陌生的男女都沉浸在曼妙的歌声里,站在卡座旁边的男女也端着酒杯,轻轻摇摆着身子。
此时,唱台上的谢雪看着那个站在幽暗角落里的人。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质衬衣、浅蓝色牛仔裤,暗色里他的脸形轮廓显得格外深邃,那种孤傲透露出慑人的气质。他右手端着一个酒杯,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在她眼里,那个头发剪得很短的家伙富有危险的魅力。
老三见谢雪往这边看,举了酒杯示意。酒吧生意好起来了,他也挺得意。盘师公的药酒方子太奇妙了,固阳补气,老少通杀。他琢磨下次找老头子要一味滋阴补血的药方,招徕女人,让酒吧生意更上一层楼。
想到妙处,老三深深地喝了口酒,刚吞下,突觉心口一颤,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袭来,身子几乎站立不稳。
是金蚕蛊在异动!
老三暗道不好,放了酒杯急奔洗手间。他体内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微微爬行,浑身酥麻,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十分钟就消失了。
接下来才是痛苦的开始,他体内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一般,很胀很痛,那种痛由内及外,没多久便浑身抽搐。
他深吸一口气想平复体内的痛苦,印堂穴却像是爆炸了一样。他手背的皮肤下竟然有一团诡异的青气,就像是活物一样波动,看上去极是恐怖。
是金蚕蛊在捣鬼!
老三怀疑是盘师公对金蚕蛊下的禁咒轻了,离开莽山,远离盘师公的神识范围,它原形毕露,趁机反噬新宿主。
若不是为治病去莽山找灵药,老三还是那个盗版的厨子,在城里过着没劲的日子。只因一把来历不明的古剑,他跨进一个诡异的世界,被折磨得脑洞大开,遇到的事比道听途说更稀奇古怪。
老三根本不懂如何使唤金蚕蛊,一切悉听尊便,它爱怎样就怎样。盘师公要他当那东西不存在,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那鬼虫子有异心,折腾起来比心绞痛还痛,完全是要人命的节奏。
怎么办?他仔细回想盘师公的话,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词。
那团青气沿着手臂悄悄蔓延,老三吓得魂飞胆丧。老天啊,你不要折磨我好不好?你干脆一个炸雷把我劈了吧!
他心中此时痛苦万分,浑身打颤,身子几乎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体内的金蚕横冲直撞,似乎在发怒。
痛楚中,老三心口一热,一股暖流从令符里透射出来,流入他身体里,于是,手臂上的青气在节节败退,当青气彻底消失后,金蚕蛊不再****西窜,他体内的痛楚缓缓平息了。
老三发觉自己的衣服都汗湿了,他出来到洗手池洗手,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惨白的脸。身后传来谢雪关切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老三抹了把脸。
谢雪看他在卫生间呆老长时间了,担心他醉了,唱完了一曲马上过来看看究竟。昨天中午他离开酒吧后,到今天晚上才露面,她想问他到哪去了,又难以启齿。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明白老三为什么出手相助。是怜香惜玉,还是另有所图?
谢雪虽然生过孩子,少了少女的清纯,却多了少妇的神韵,正是登徒子最钟意的轻熟女。泡娱乐场所久了,谢雪清楚自己对男人的杀伤力。
酒吧起死回生,她对老三自是感激不尽,要说一颗芳心没一丝清水微澜,那是自欺欺人。
“你脸色不好看。”谢雪既是关心又是旁敲侧击,“是不是喝多了一点?”
“可能是吧。”老三甩了甩手,出了洗手间。
谢雪好半天才堪堪回神,美丽的俏脸浮现一丝红晕,沉寂多年的内心暗潮涌动。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奢华,终归抵不过平淡的生活和实实在在的关切……
隔了会谢雪才出来,眼神有点恍惚,她见老三又端了酒杯去吧台续酒,她过去抢过薇薇手里的伏特加酒瓶。
“你还喝?”谢雪剜了老三一眼,随手又拢了拢卷曲的秀发,露出雪白的脖颈,更增添几分风情,引得他不由一痴。
薇薇背着谢雪偷偷向老三扮了个鬼脸,抱了吉他上了小舞台唱歌。
“那好吧,不喝了。”老三耸耸肩,“回去喽!”
“等等。”谢雪唤住老三,转身去了小厨房。
坐在高跷凳上的老三面色慢慢变得冷凝,方才发生的变化让他一头雾水。爬上手臂的青气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东西肯定跟金蚕蛊脱不了干系!关键时刻,还是令符鬼斧神工。回头还得找盘师公说说,让他收走金蚕蛊。
谢雪端了一杯热腾腾的醒酒汤搁吧台上,“喝了,醒醒酒。”
老三皱眉,不好拂了她一番心意,端杯在杯沿吹了吹,慢慢喝了,味道酸酸的。
第125章 青龙引(上)()
“你昨天没事吧?”谢雪在吧台内微微倾身,问。
“没事。”老三道。
“我发现你挺有女人缘的哈”谢雪意味深长地说。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大小伙,身上有太多奇特的东西,有时候跟老江湖一样狡黠,有时候天真得像个孩子。
老三苦笑。以前跑野外没条件结识女人,这两年又油腻腻的窝在厨房,没人瞧得上,那啥,把谈情说爱都耽误了。跟唐兵泡酒吧找艳遇的勾当虽没少干,那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他不懂女人心,要不然也不会跟宋文韵把爱谈崩。
唉,往事不堪回首一秒钟!
谢雪看他面有苦色,不敢再调侃他,转了话题,“你的药酒真管用!要没有你,我们母女俩怕已露宿街头了。我该怎么谢你呢?”
老三听这话,赶紧告辞走了。
看老三离开的背影,谢雪心里充满了惆怅,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心底涌起了。
出酒吧拐了个弯,老三来到一个花池旁,突然,哇的一声竟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眼前发黑,咚的一声,栽倒在了花池里
金蚕蛊从老三的嘴里飞出,落在花池里的紫槐花上,奇怪的是它不再金光闪闪,就像一条普通的青虫,找青青的嫩叶下嘴。
灰暗里,看不清老三吐出的鲜血是不是在凝结。
阿依莲孤注一掷,使出了师门绝学“青龙引”,召唤金蚕蛊,硬生生将老三体内的金蚕蛊引出。
青龙者,东方甲乙木水银也,澄之不情,搅之不浊,近不可取,远不可舍,潜藏变化无尽,故言龙也。
青龙引是百花谷一门绝学,召走兽驱飞禽为之所用。若修炼到最高境界无所不引,甚至可以唤醒死去的猛兽。
阿依莲的青龙引仅练到第三层,便能唤动数百里之外的金蚕蛊,可见此术并非浪得虚名。
幸好金蚕蛊与他有一份食血之缘,那虫子没有破胸而出,而是给面子走了食道,否则,他胸口说不定就破了一个豆大的洞。
这会,老三趴在花池边沿上,一动也不动,像一个卧地的醉汉。
一缕青烟飘来,缭绕着金蚕蛊。这是旧宿主的召唤。金蚕蛊仍趴在那朵紫槐花上,似在犹豫不决。
从今天上午开始,它已被重新命名。新宿主近在咫尺,它吸了老三的血,等于签订了新协议,依照规则,它只能服从于他。黑暗世界的契约效力貌似比现实更严格,不时兴有奶便是娘那一套。
金蚕蛊毕竟吸了更多阿依莲的血,她的味道充斥了它的生命本能。它的生命灌注更多的是她的记忆。
青烟越来越浓,但并不散开,而是凝成碗大的一团,无声无息地包裹住金蚕蛊,似是要把它兜走。
金蚕蛊蠢蠢欲动,青烟已经完全笼罩了它,并将它与外界隔离开来。
终于,金蚕蛊被青烟裹走。
金蚕蛊如流星般飞射,不消多久便进入莽山地界。
阿依莲感应到金蚕蛊的气息越来越清晰。这一次她施出平素里很少使用的青龙引,几乎耗费全部功力。
横山坳茶场这间房屋里,阿依莲盘膝坐定,脸色苍白。青龙引视飞禽走兽的远近而发力,距离越远耗费的功力越大,她只修炼到三层,数百里召唤金蚕蛊她已呈强弩之末的态势。
阿依莲身上的青气越来越淡,那是即将收功的征兆。金蚕蛊已在近处,马上要成为囊中之物,一丝喜色在她苍白的脸上闪现。
这番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将令符弄到手,还搞丢了金蚕蛊。看来,令符奇妙之处并非仅仅是蕴含灵气,还有不可冒犯的凛然正气。昨晚,在阴气最重的子时,金蚕蛊仍是奈何不了一个厨子,只因他脖子上挂了令符。
凭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与令符抗衡。阿依莲只想偷偷唤回金蚕蛊,躲回百花谷去。
那些香燃至剩一寸长时,金蚕蛊无声无息地穿门而入,阿依莲欣喜若狂,收功伸出右掌欲接住金蚕蛊。
蓦然,一声悠长的吟声传来,金蚕蛊凝滞在空中。
阿依莲脸色突变,急念咒语,双手如轮挥去,周围的香火大炽,十八柱香将屋里照得恍恍惚惚。
她在破釜沉舟,拼尽最后的功力召回金蚕蛊。如果香火熄灭还召不回金蚕蛊,不仅功败垂成,她还将失去一半以上内力。
那团青气一丝一丝包围金蚕蛊,香火止剩不到半寸,眼看就要燃尽。阿依莲运功到极致,身上青气又起,凝聚成一团将金蚕蛊裹得严严实实。
金蚕蛊一点点靠近阿依莲,虽然只有两米远,却异常艰难。它在挣扎着,似乎要摆脱某种束缚。
越来越近了,金蚕蛊离阿依莲的手掌不到一尺远。香火一根根依次熄灭,时间无多,阿依莲急忙咬破一根指头,一缕血箭直射出去,金蚕蛊一震似乎亢奋了,金光顿生,正要扑过来,吟声又起,金蚕蛊的金光立时暗淡最后一个香火寂然而灭,屋里的青气渺然散去,金蚕蛊踪影全无。
阿依莲颓然倒在地上
卧倒的老三也发出一声呻吟,醒来了。他摇晃着站起来,只觉得浑身内外,不断地裂开,血花迸溅。数分钟后,痛楚渐渐消失了,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像云一般轻轻一动,在天地间飘摇。
他仿佛听到血管里一阵汩汩之声,犹如春水消融一般,带着无尽的生机,流遍全身。一股凝实、沉炼的感觉,从体内瞬间迸发出来。
金蚕蛊已经离他而去,他有点开心。想想,一个虫子在自己五脏六腑里钻来钻去,那是什么感受?极度恶心!极度胆寒!
老三摸了摸有点黏糊糊的嘴角,手指放鼻子下闻了闻,有股腥味。满嘴的腥味。
他感觉金蚕已经离开了,只是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弃自己而去,难道盘师公功课没做足,那破虫子逮机会开溜了?
说老实话,对金蚕蛊开溜他一点都不在乎。没有那虫子窝藏在肚子里,他轻松多了。远离负能量,那玩意太邪门了!
不过他有些担心:金蚕没有给我下蛊吧?
第126章 青龙引(下)()
老三喜忧参半回到宿舍。他喜的是金蚕蛊终于跑了,那鬼虫子太不让人放心;忧的是不知它有没有给自己下蛊?
对放蛊之术他所知甚少。从前听到的零星传说,毕竟是耳听为虚,现在踏踏实实撞上了,任他聪颖过人,也是束手无策。
他去卫生间脱下全是血污的衣服裤子,拧开热水器龙头哗啦啦好一顿冲洗,直到身上闻不到一丝腥味。
冲洗后,他在洗脸镜里,看到自己浑身白净白净,肌肉鼓鼓囊囊,健壮而有力。幸亏有这些年野外生活打下的底子,否则,他早被心绞痛虐得形销骨立。
看身体没有异常,老三这才定下心来,一阵倦意袭来,上床去睡了。
半夜里,他被一种奇异的声音惊醒,睁开眼,只见满屋生辉,金光闪闪。金蚕蛊不仅去而复来,而且又有了浑身金光。
老三似乎已经麻木,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坐起冷静地看金蚕蛊嚣张地飞来飞去。
金蚕蛊像无头的苍蝇四下飞,留下一道道耀眼的火线。飞了十来分钟,它兴许是飞累了,落在旁边的书桌上,身上的光焰慢慢暗淡下去,变成一粒白胖胖的爆米花。
屋里归于灰暗,老三却能看见桌上那条白虫子。他开了台灯慢慢凑近看,它似乎在沉睡,一动也不动,让人疑惑。
他不敢用手去摸它,便拿了枕边的令符去触碰,令符还没挨到金蚕蛊,它突然电射过来,钻入他口中。
老三这下急了,这鬼东西又要搞什么名堂?
他急忙用手指想抠出喉咙里的金蚕蛊,那玩意却不在了,显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