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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村里耕种的土地?先不管了,回头怎么回事还说不清呢——谁知道这是不是在给襄王种粮食?
事实上,前一段豫州大旱,已经毁了这一茬庄稼,就算现在雨水下来了,收成也好不了。
至于裹胁走的老弱妇孺,都会被郑王带到县城,要求官府赈济“灾民”。
但是同时,常平仓这种赈灾的粮仓,又被郑王牢牢地控制在了手里。
这些“灾民”的存在,给官府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总之,在军管的状态下,郑王做事很有点强硬,却又不像荆王那么简单粗暴,有锅也是推给官府背,就导致了这里大片土地没有人烟。
也有人被裹胁走了之后,想回到乡里,但是回去之后生存困难,还得防着郑王的兵马再次回来捉人,就躲了起来。
所以李永生他们来到这个小山谷,能见到七八百号老弱妇孺,真的是相当难得了。
大家落地歇息,随便吃喝一点,祭强就招了几个妇孺过来,了解附近的动向。
他们一问才知道,附近的两个集镇,都被郑王取缔了一个,将其中的黎庶,集中到另一个镇子上了,将老弱妇孺也看得极严,因为……有卧牛山的盗匪入境了。
盗匪过境,不但抢粮,也抢人,裹胁了这些人,可以攻打县城。
事实上,还有一个私下的传言,说今年豫州的收成不会太好,所以盗匪裹胁了老弱妇孺,除了可以当炮灰,还可以杀来吃。
吃人是非常野蛮的,但是饿到活不下去的话,人肉也照吃不误。
祭强闻言冷笑一声,“卧牛山盗匪?真是扯淡,几个毛贼也敢吃人?”
祭家是豫州的地头蛇,他自己还是车马行的供奉,这点事情,怎么瞒得过他的眼?
“是啊,”一名老翁点点头,“他们说得很可怕,就是想吓唬我们,不让我们逃走,我们正是因为清楚这个,所以才悄悄溜出来,不再回去。”
祭强闻言有点好奇,“你们不逃的话,还有人管粮食,现在可是没人管了……为什么要逃呢?”
老翁犹豫一下,才轻声回答,“在那里也吃不到几粒米,我们不逃的话,家里的丁壮就不敢逃,只有我们离开,他们才好放开手脚逃命。”
这就是裹胁老幼的又一大用途了,可以阻止丁壮们的逃逸。
至于说他们如何获得粮食以生存,老翁没有说,祭强也不问——这东西问了犯忌讳。
宛邑府以逃役出名,历代又是盗匪出没的地方,很多当地人擅长藏匿食物。
宛邑物产不丰富,这些食物未必是正经的粮食,很可能是晒干的野菜什么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外人想要从他们嘴里获得收藏食物的地点,绝对会遭遇强烈的抵抗。
祭强再次出声发问,想要知道那个集镇的情况——大家这一片摸得差不多了,也该考虑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就在他打算再次发问的时候,有人来报,“李大师,远处烟雾滚滚,有大股骑兵接近。”
诸多老弱妇孺闻言,脸色齐齐就是一变,紧接着一哄而散,直接藏匿在山谷中各处,乍一看去,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竟然藏了数百人。
李永生等人也顾不得管他们,匆忙来到一处小山坡,只见西方烟尘大起,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须臾,马蹄声近了,大家细细一看才知道,对方其实不过是百名左右的骑士。
但是对山谷里七八百老弱妇孺,这些兵力已经足够了。
打头的是两匹快马,来到山谷口之后,猛地勒住马缰,大声地发话,“谷中的人听了,卧牛山好汉路过,识相的乖乖走出来,不识相的话……就不要怪爷们儿没给乡亲面子。”
谷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反应。
快马直接拨转头回去,对着一名中阶司修汇报,“里面没有反应,要不要派几个弟兄,进去探查一番?”
“何须探查?我着急去里面歇息,那里有清凉的山泉,”司修不耐烦地发话,“再去警告一遍,然后直接入谷就好了……他们不懂得珍惜,咱又何必上杆子卖好?”
“是啊,上杆子的不是买卖,”探子笑着点点头,然后打马又回到山谷口,大声地发话,“最后一次警告,若是不出来,等我们搜到人,直接将你们剁了,做人肉包子吃!”
这一声却是吓坏了谷中的妇孺,虽然他们非常确定,卧牛山根本就没几个盗匪,但是人家直接用人肉包子来威胁,大家心里也忍不住忐忑——万一是真的呢?
说白了,这些黎庶大抵还是没什么见识的,他们对卧牛山的情况比较熟悉,可对于这种威胁,还是有点承受不了。
于是就有人低声发问,“他们怎么会知道谷里有人?”
“那么多人没回来呢,”有人低声回答,“万一被他们撞到一两个,岂不是也正常?”
然后有人建议,“那……要不要出去两个人,糊弄他们一下?”
“没必要,后来的这帮人,也不是白给的……”
就在大家的争执声中,两名探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余名盗匪。
李永生带着的人,也都悄悄地埋伏好了,只留下李永生和血魔,坐在水潭边。
探子看到周遭寂静无声,长出一口气,“只有两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好了,大家都进来吧,这鬼天气,快快洗个澡才是真的。”
接到探子的汇报,百余名骑士牵着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进了山谷——这是附近村民打水的地方,不是通衢大道,路很不好走。
后来的人,也看到了李永生二人,不过他们根本不予理会,不少人直接脱得赤条条的,直接跳进了水潭里。
还有一些人,比较爱护马匹,牵了马匹到水潭边刷马。
那带头的中阶司修是最近走进来的,他自恃身份,并没有去水塘里洗澡,而是走到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拿起身边的水袋饮水。
痛饮一番之后,他左右看一看,然后才对着李永生冷哼一声,阴森着脸发问,“人在谷中,竟然不出去迎接我卧牛山好汉……这是有意挑衅吗?”
第九百三十四章 反脸无情()
李永生看一眼那中阶司修,懒洋洋地回答,“我为什么要出去?你会给我银元吗?”
中阶司修先是一愣,然后狞笑一声,“为什么出去?呵呵,真是奇怪……你这细皮嫩肉的,果然是想被做成包子吗?”
他不太摸对方的底,虽然看起来只有两人,但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没准是有什么根脚,他倒也不急动手。
就在这时,有人拎过来一名老妪,原来这厮在不远处小便,正尿到草丛里的老妪身上,老妪吓坏了,直接屎尿失禁。
跟地球界一样,这里老年人的大小便,味道也是非常大,撒尿的这厮尿着尿着,就觉得不对了——我的尿有这么臭吗?
中阶司修看到老妪,冷哼一声,“将她洗剥了,晚上做了包子吃。”
“头领,这两腿羊太老了,”这位愁眉苦脸地发话,“咬起来太费劲,不如炖汤吧?”
中阶司修看一眼李永生,淡淡地发话,“那就炖汤吧,多熬一会儿。”
李永生忍不住了,侧头看过来,皱着眉头发话,“两腿羊这称呼,你们跟谁学的?”
中阶司修看他一眼,淡淡地发话,“这何须跟人学……多少人都这么叫。”
其实他就是宛邑地方家族的一员,往日听人说起过“两腿羊”,觉得这称呼十分地拉风,又能彰显自己的冷酷,就有样学样一次。
他却没想到,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称呼,真的犯了观风使的大忌。
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发话,“你确定自己的称呼没有错?”
“没错,”中阶司修大喇喇地回答,“我伏牛山好汉,哪天不吃几个人?你若是识趣,乖乖道出来历,能攀附得上我伏牛山,不吃你也行。”
李永生的脸一沉,“两腿羊是异族的说法,比如说慕容一族,又比如说拓跋族……他们都被灭族了,你家也希望如此?”
“我不懂什么异族不异族,”中阶司修冷冷地看着他,“灭族……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收拾你,何用威胁?”李永生脸一沉,冷哼一声,“血奴,教训他们!”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畜无害的小女孩肩头一晃,不见作势,整个人就飞上了空中。
中阶司修见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人?”
他带了一百出头的人马来此,不过修为最高的,就是一名高阶司修的客卿,然后就数他修为高了,目睹这一幕,他忍不住大喊一声,“误会,这是一个误会,住手!”
但是血奴怎么可能听他的?听到李永生的吩咐,她一抖双臂,身形快速穿梭,转眼之间,就将十余名修者打得骨断筋折。
“喂喂,这是个误会啊,”中阶司修慌了,大声地发话,“我们也是吓唬人的,真人饶命……饶命啊。”
见到血奴的凶样,他甚至不敢组织起抵抗。
若是队伍齐整,对上一个真人,他也不怕,但是他现在大部分的战力,都跳进水潭泡澡了,根本无法有效威胁这个真人。
血奴却是不管那些,它打伤了七八十人,才收手坐到水潭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滩里的几十人,等着他们上来之后再动手。
但是水潭里的人,哪里敢再爬出来?外面的人都被打伤了,那带头的中阶司修,更是因为抵抗,被小女孩硬生生打爆了脑袋,端的是穷凶极恶。
那名高阶司修也在水潭里,眼见对方下手狠辣,忍不住大声发话,“这位大人,我们是郑王的军队,你们可想好了,要跟郑王作对吗?”
李永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来,他摸出一块留影石来,一脸的嘲讽,“什么时候郑王的军队,成了卧牛山盗匪?你如此诋毁郑王,是想死吗?”
高阶司修一本正经地回答,“卧牛山盗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我们正是来追杀他们的……冒用他们之名,不过是方便追查和捕杀。”
这话纯属扯淡,他自己都不信——事实上,卧牛山就没有盗匪,不过是三五个毛贼罢了,用卧牛山盗匪名义作恶的,多是郑王府的人。
当然,也有地方豪族借用这个名义,做一些罪恶勾当,有现成的背锅对象,不用白不用。
“是吗?”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刚才你们说的要做人肉包子,还要熬汤……郑王的军队有这么不堪?”
高阶司修的嘴角抽动一下,硬着头皮发话,“既然冒充盗匪,总要装个七八分相像,至于说吃人肉,那不过是吓唬黎庶用的,郑王府规矩森严兵精粮足,怎么可能吃人肉?”
“兵精粮足……呵呵,你是在吓唬我吗?”李永生不以为意地一笑,阴森森地看着对方,“你用脑子想一想,我敢杀中阶司修,还差多杀一个高阶司修吗?”
血奴下手没有轻重,除了杀掉了一名带头的司修,还斩杀了两个抵抗的家伙,其他残肢断臂的家伙也不少——这还是李永生没有让它杀人,只是让它教训对方一下。
不过这高阶司修将战斗过程看在了眼里,己方虽然死了三个人,还有两个人眼见也不得活了,但是非常明显的是:对方的真人,其实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
于是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发话,“此前种种,无非是一场误会,我方损失惨重,阁下却是毫发无伤,再大的仇,也可以揭过了吧?”
李永生怪怪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一场战斗……怪我咯?”
高阶司修马上摇摇头,正色发话,“我没有这个意思,左右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李永生默默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一摆手,轻描淡写地发话,“行,我原谅你们一次,现在马上从水潭里爬出来……滚蛋!”
这帮人还真听话,闻言纷纷蹿出了水潭,穿上衣服之后,开始救护同伴。
血奴觉得,这是动手的良机,侧头看一眼李永生,却发现李永生在微微摇头——郑王的军队竟然这么轻信别人的话,他就又生出了点别的想法。
事实上,郑王军队这样的表现,跟他们的战斗方式有关,也算是极具地方特色——最近他们连连打仗,每次都会打输,但是朝廷军队并不穷追猛打。
所以他们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打仗就该这么打,都是国族,没必要一定拼个你死我活。
至于说己方死了三个人,那也很正常,他们连报仇的心思都不大,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哪怕死的是带队者,那也无所谓,自己活下来才是正经。
所以,很奇葩的事情就发生了,李永生说揭过此事,他们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