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岳阳已然明白了过来,说道:“原来如此。复仇只问此仇当不当复,当复,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便是你不顾生死也要为本多法师复仇的缘故了。”李岩却是有些惭愧:“说到不顾生死,还是岳兄付出多一些,倒是我躲在后面,害得岳兄全身是伤,当真不好意思。”脸色一正,又说道:“如今世间不问缘由,见人复仇便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又有人会劝说,死难之人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之中,你若执着于仇恨才是对他不住。于是原本决意复仇之人便从善如流,欣然应允,从此抛却仇恨,欢度余生,皆大欢喜。其实我觉得,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也是最自私的。比如藤原纪平这样的人,刺杀良善、弑杀亲侄,逼死兄长,无人复仇只能让他更加猖獗,日后行恶更是无所顾忌。如是我等不在此间,天王寺畏惧他的势力,只能饮恨吞声,以本多法师未必希望他们复仇自我安慰,终究只会助长恶人气焰而已。亲友遇害,自己都已麻不不仁,还能指望谁去?”
岳阳道:“如你所说,天王寺应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全力为本多法师复仇了么?”李岩道:“不错。只是这个全力并不是让天王寺以卵击石,白白送命。而是要他们勿忘其仇,勿忘其耻,积蓄力量,时机到时奋力一击。其实话又说回来了,若是人为恶便有正确处置,私下复仇也不必要了。可惜适逢乱世,东瀛也好,中土也罢,最终还是要靠自行出手了结冤仇。我为江湖人,却当真不希望这些冤仇都以江湖规矩了结。若有法令可依,恶人皆可得到制裁,我的愿望才真正能够实现。”
岳阳道:“你这个想法可就难以实现了。江湖事江湖了,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又有谁不愿过得平安,非要喜欢刀头舔血的江湖生涯。大概便是你说的,有冤无处申,只能靠自己了。”李岩道:“那可未必,流光李湛李师兄,身为前朝太子,又胸怀锦绣。如今中土变乱将起,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将来他若能重新统一天下,未必不可实现这个愿望。”
楼明月、方晴羽明白了过来,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李岩是在为流光招揽人才来了。岳阳显然也明白了过来,哈哈大笑:“李城主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向来是钦佩的。能让你死心塌地跟随,当真也是人中龙凤,到了流光我也要好好结识了。”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样的太平盛世并非一蹴而就,这个过程中不知又有多少人惨遭荼毒,江湖仍是要存在的。”
李岩听出他话中有意,自是高兴,也道:“这是自然。即便将来国家安定,江湖依然是会存在的,所不同的便是处事的方式或有变化而已。我也曾与李师兄说过,来日当真能复国,我依然投身江湖,与一众好友铲除人间不平,顺带帮他盯着,看看他那些各个地方的官员有没有趁着山高皇帝远,行些枉法之事。”
岳阳显然对他这个想法更感兴趣,说道:“那你岂不是成了巡按御史了么?还是个没有时间、事务限制的。这个好,到时候别忘了带上我,我还想威风一把呢。”李岩笑道:“一言为定!”岳阳也笑着与他击掌为誓。
一个人说话是不是在敷衍,只要用心观察倾听,是很容易知道的。楼明月在旁看了,便知道这个“正一教”的得意弟子今后怕是与流光脱离不了关系了。如今风雨飘摇,流光能有这样的强援,近自龙王之擂,远至举兵复国,也多了一分强援。
沧海之上无日夜,几人也不着急歇息,便在甲板之上彻夜长谈。不知不觉就又说到了京都发生的事情,最后楼明月叹道:“这世上之人,一旦沾染上了权势地位,就全部都不管不顾了,什么礼义廉耻、亲朋故旧尽数抛在了脑后。我以前还以为只有中土是这样,你看看倭国弹丸之地,耍起这一套,比咱们那里还无所不用其极。”
想起方才所说的藤原氏一家子互相之间的争斗,李岩也很是惊心,不由自主说道:“是啊,为了一个家族的继承之权,为了一个摄政大臣的官位,弟杀其兄,叔杀其侄,这权势官位当真这么重要么?”
岳阳却是见多识广,接着说道:“你这可就是孤陋寡闻了。倭国皇位没什么好争的,便开始争这太政大臣的官位。咱们中土可就更厉害了,改朝换代、皇权更迭咱们这些人没啥好说的,江湖上门派继承人之争难道便少了么。多少从小一起拜师学艺的同门师兄弟反目成仇、兵戎相向数不胜数,更有甚者拉帮结派,一旦夺权失败便自立门户,一些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便这样衰落了下去。二十年前威震天南的神刀门、人才济济的岳阳派个个都是先例,如今呢,只能算是小门小户了,谁还能想到以前的声威?”
这两个门派李岩还是听说过的,只是目前也仅仅能做一些押镖送货、随从护卫的小小活计,当真不知道多年前还是声威赫赫的大门派。近的来说,岳东方也是被沈青衣利用了他争权之心,设下圈套引他入彀,害得丐帮一舵精锐尽失,也害得岳东方有家不能归,如今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是否已在晋阳查探到需要的消息。再想到凌云的一些征兆,心中也烦闷不已。
楼明月也在旁说道:“拥有权势便等于拥有了绝大多数想要的东西,这样的诱惑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大家都明白权势的好处,便如同骂贪官的人天天都有,只是有几个只是因为‘贪’而骂,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贪’的人不是自己的缘故吧。人都有这种追逐权力的欲望,只是大多时候对自己来说都不现实,也便没有想到罢了。其实都说人心易变,有时候不光是自己要变,可能随着地位变化,不得不变。人们常说,把你放在一个位置上,即便你能始终如一,你身周一些人为了更进一步也未必会让你止步不前。这便是所谓的身不由己了。”
李岩突然笑道:“算了,咱们离了倭国,正该说些高兴的事情,说这些做什么。我只知道,将来无论如何都要不负初心。我要做一个惩奸除恶的大侠,若是师兄事成,我便替他监管天下的不法官吏。即便事情不成,我也要在江湖上快意恩仇,小恶当惩,大恶当诛。”杨霞拍手叫好,说道到时候定要带上自己,岳阳、方晴羽也在旁边起哄,甲板之上热闹不已。
楼明月旁观,她也是想起了之前在流光时卢先生旁敲侧击说的关于李岩的一些话,再结合着此行所遇事情有感而发。此时看李岩神情,当真并无热衷权力之意,也就放下心来。他视李岩为子侄,待李湛也差不多,当然不希望将来真有什么发生。
即便风平浪静,到流光也需要二十几日的航程,这还是航道不出错的情况下。好在定位的方法大同小异,李岩也略知一二,不虞出错。海上航行别无他事,倒是修炼武功的最佳时机。他此来东瀛收获良多,在道正大师处学到了真言法印,只是时日尚浅,还有许多奥妙需要体悟。因此对“阴阳法阵”等迷惑心智、颠倒阴阳五行的法门有诸多克制,除此之外,由于“负天绝云”真气本身就在这方面有所针对,对于实战方面的提升不不太大。但“与愿印”对修复伤势的奇效,可算是非同小可了。“禅定印”对于明心见性,体悟功法的效果也让他在武功修炼中有事半功倍。多日下来功法凝实,体悟提升鲜明,对“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的掌握也越来越精熟。至于攒簇五雷之法,虽然没有“五雷正法”的独门秘诀相辅,以“负天绝云”修炼之法也已足够,日后若是对上擅长五行真气的对手胜算也要大上几成,这对于实战就是极大提升了。就好比他第一次对上平晴明的五行式神还狼狈不已,掌握此法之后瞅准机会一招即破强敌。
修炼疲乏之余李岩便与方晴羽、岳阳切磋技艺,习武最忌闷头苦练,这样武功相仿的好对手一次就有两个,简直是天赐之机,李岩便算不得武痴也差不了多少,当真恨不得这一路永无止境。方晴羽倒也罢了,岳阳与李岩对敌起始倒没什么,到后来越来越是心惊,一则感叹对手的武学天赋,二则感叹对手的武功进境。若说头一日自己在哪一招上占了上风,第二日李岩必能找到解法已算惊世骇俗,内功的进境就难以解释了。实话说来,他们此时功力基本上已至当前年纪能达到的上限,进境应当极其缓慢才是,岳阳与李岩对敌,发现对手竟有越打越强的趋势。
方晴羽更是清楚,在流光相遇时,李岩武功可能比她略略高出一线,非要分胜负少说也需千招。此番船上修炼切磋,自己的收获进益也是不小,但李岩已能稳稳在五百招以内将她拿下。岳阳武功应是与沈青衣相仿,十余日争斗下来,无论是在招法应用,还是内功深浅,李岩与他对敌已是平分秋色。正一教的奇功绝艺层出不穷,李岩招法更是兼具精纯驳杂,常常一路剑法包含数种心法,甚或数种武功以一种心法使出,当真是精彩无比。“决浮云”的大气磅礴,“破军枪法”的奇正变化,溶于招中再无任何斧凿痕迹,渐臻炉火纯青之境。岳阳再想像初始时凭借李岩未曾见过的招式取得哪怕一丝优势,基本已不可能。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今我来思()
两人比斗几不停歇,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打坐精进,也只剩下比武。到最后唯一能阻止二人比斗的因素,也只能靠九娘烹制好美食,岳阳抵不过诱惑,这才暂歇。用餐途中,二人还不停在口头上比划,或者想象如何拆解对手招式。
随着对决日久,仅仅招式上的施展已不能尽显二人功法奥义,双方附带内力越来越强。方晴羽身为一船之主,自然担心稍微不慎损坏船只,直接将二人赶下海去比划。二人凌波而斗,再无顾忌,这么一来,沿途的鱼虾可就遭了殃,身处浅海的水族被二人功力余波所及,震伤震死无数。好在岳阳的“五雷正法”声威煊赫,如同滚滚天雷一般,鱼虾闻声退散,倒免了不少危难。二人直斗到最后一日,李岩终于凭借“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的奇正变化完美融合“决浮云”胜出一招,岳阳大发感叹之余,已见到了西方陆地。
杨霞首先欢呼起来。李岩与岳阳一路争斗不休,并未放弃对她的教导,由楼明月考较她卢先生的功课,方晴羽考较他武功进境,那可比在流光时忙多了,即便她很是懂事,知晓这些都是为了她好,此时见终点到达,也不免惊喜。
去国多日,如今归来,岳阳、李岩再也无心争斗,飞身上船,远远观望。船只并未直接到达流光,好在往来船只渐多,询问之后才知航向向南偏离了一些,约在江都稍微偏南的地方,到达流光还要两日左右。海上行了二十余日,也不在乎多这两天。家园在望,众人心中所想也自不同。对于李岩来讲,流光数月,已是他记事以来在凌云山下一处待过最长的时间,当凌云已不能再成为他的故园,流光或许成了最后的神思寄托之地。两日后,飞仙在望时,这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到达顶峰。去时中秋,归来已是冬日,海风劲烈,扑面如刀,几乎寸草不生、被打造为金城汤池的飞仙岛更是平添几分萧索。只是躯体上的寒冷,又如何比得过心中的温暖。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楼明月念出这句诗时,不管能不能从字面上理解个中含义,却都能明了她言语中的情感。流光,也许早已融在她的血脉之中了。
飞仙岛为流光南部屏障,并未因停战日久放松警惕。明教的船只因要去东瀛的缘故特意做了改装,明显是异于普通商船的,岛上哨探早就发现,一面戒备,一面通报给岛主骆芳。骆芳闻报而出,却见对面船只远远停下,几人现身船头,为首一人不是楼城主是谁。骆芳大喜,一面传讯主城,一面乘一叶小舟亲自来迎。
上船拜见过楼明月,李岩在旁道:“骆岛主,你伤势已大好了么?”骆芳哈哈一笑说道:“多谢公子关心,我早就好了,现在杀起敌来,照样一个顶俩。”又向楼明月道:“城主身负重任,我这飞仙岛也不敢留客,这便赶紧去往流光吧。”
楼明月见他神色有异,当即问道:“怎么,城主的情况不大好么?”骆芳看了看周边的方晴羽、岳阳,欲言又止。楼明月道:“但说无妨,这些都是自己人。”方晴羽很是知情识趣,说道:“他们有些是没来过流光的,我吩咐一下,莫要不懂事发生了冲突。”说着转身便走。岳阳也道:“我也去!”跟着她去了,九娘也带着杨霞跟着离去。
骆芳待他们走远,这才说道:“城主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也只能在不用人搀扶情况下自如行走而已,身体也是虚弱得很,稍微用力便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