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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将对手的劲力隔绝在外,同时运转“三昧真火”,将手掌上的麻痒之处炼化一遍,异感顿消。
向那人看也不看,李岩直接对着中年书生说道:“阵法果然高明,只是施展阵法之人破绽多多,我要破你阵法,易如反掌。”同时偷袭那人感到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涌来,自己的毒掌劲力竟不能侵入对手经脉,暗惊之余也不禁冷笑,手掌相接,剧毒已传至他手上,岂能幸免。对手功力太强那便退却,只等毒发便是,此时还敢口吐狂言,岂非天大讽刺。他哪里又知道李岩早已将毒尽解,呼吸之间,浩瀚莫能匹敌的功力硬生生逼得他的毒功沿手少阴心经回返,即便早就适应毒素,对付远强于自身的功力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当场心脉震断,魂归冥冥。
旁边人见他不动,知道他浑身是毒,也不敢惹他,直道:“毒尊者,你要不上就让开一下!”见他不动也不搭话,忍不住在他肩上轻轻一推,毒尊者应声而倒,由于死前散功的缘故,满面青绿之色,在明暗不定的火光下更显诡异。周边人都吓了一跳。
李岩没有时间与他们纠缠,还剑入鞘,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左手食指、无名指相捻,右手拇指、中指相捻,其余各指自然舒展,两手交错相对,如同莲花绽放一般。同时口中喝道:“皆!”
中年书生见他口吐狂言,却也当真凭借施展阵法之人本身的破绽击毙一人,不由冷哼一声,吩咐阿萨兰上前补位。又见李岩的古怪举动,更是疑惑。如今佛心宗大兴,真言密宗不显,这一路真言法印也不闻于江湖,饶是他阅历颇丰,也不知是什么路数。岂料真言配合法印施展,在场众人神情都是一滞,再看向李岩是都有一种莫名敬畏之感,手上动作也慢了一拍。虽说只是微乎其微的变化,整个阵法却变得漏洞百出,李岩觑准机会,身形一闪,已到中年书生身边,长剑出鞘,横在他颈间。
方才李岩所施正是“转轮法印”,此法印本是用来说法时施展,可以使人心神清灵,好接受法统、明悟天心,配合着操控人心的“皆”字真言,却成了震慑心魂的不二法门。此法对付同等级的高手未必有多大效用,用来对付这些明显低他一截,却能靠阵法困锁的人当真再好不过。
中年书生却是个聪明人,不待李岩要挟,直接对旁边人说道:“鸣金,收兵。”传令兵闻言,立刻叮叮当当敲了起来。不多时前面的水匪船只都停止了攻击,纷纷撤回。李岩见他这么识时务,本就暗暗称奇,又见这一支队伍令行禁止,更是惊诧,再看向中年书生时就有些不同与一般水匪了。
中年书生长剑及颈,也不惊慌,从容抱拳一礼说道:“不才巴山落第狂生俞歧行。阁下身手高妙,想必师出名门,敢问高姓大名。”李岩还剑入鞘,也是一礼:“在下李岩,已为门派所逐,不敢仗以提升虚名。我观俞先生气度、行止、言语都是不凡,为何做出这等打家劫舍、杀害无辜之事?”
俞歧行说道:“你便是近来江湖上疯传的凌云弃徒了,大名如雷贯耳,难怪武功如此高强。‘江天王’在我日暮途穷之时帮了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有什么好说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路,你眼中的水匪之前也都是活不下去的平民。世道如此之乱,他们也不过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为寇。至于所犯恶行,你还能指望水匪草寇怎么样呢?”
李岩道不料他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此时无暇感慨,说道:“世上凄惨之人凄惨之事甚多,但无论如何将苦痛转嫁他人终是不好。流光在世人眼中也是匪寇,却从来未曾行过不义之事,依然能够落得丰衣足食,或可借鉴。我见你是明事理之人,才与你多说几句,还望你好自为之。请你通知手下,谁行恶举,撞在我手下,定然不会轻饶。今夜如再来,我手下不会留情。告辞!”说着飞身而起,半空中一抱拳,几个辗转,身形消失在夜空中。俞歧行盯着他身形暗暗发呆,旁边有人问道:“二当家,要不要趁其不备……”俞歧行摇了摇头,说道:“收兵归寨,天王那里我自有解释。”接着水匪的船队偃旗息鼓,渐渐去了。
李岩不是未曾想过诛杀俞歧行,一是见他不凡杀之可惜,另外就是担心此人一旦身死,水匪没了约束只能是不死不休之局,这才将将他放过,当然也希望他能将自己的言语听进去一二,对水匪多加管束,也能让这一段水路少些人祸。
回到自家船上,再看时当真哀声一片。抽调出来的护卫武士伤亡半数,敌方人多,岳阳等人再努力也防护不周全,终究有不少人遭了殃。若非水匪更多的目的是冲着船上货物,之怕损失更重。
大伙儿见他回来,有人纷纷过来答谢,更有半数人怒气冲冲,不待李岩说话,为首一人已道:“都是你要逞英雄,若非是你从中作梗,日间我们老老实实交了过路费用,哪里还有这许多事?”李岩见他身着镖师服装,腰带上绣了“镇远”二字,正是镇远镖局的镖头刘十二。本想讽刺他几句,又见他受伤不轻,也就忍了。
韩琦却不肯忍,说道:“说得好听,收些过路费用?那些个水匪调戏的不是你妈你老婆闺女,你当然这么说。你也是走江湖的,学了半辈子就学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时候还有脸来说不该得罪水匪!你厉害你自己走啊,你肯交过路费用你去交啊,何必跟在我们后面?”这几句话骂得刘十二狗血淋头,
刘十二恼羞成怒,又见识过他们几人的武功,自己定然不是对手的,想发飙又不敢。好在他也不是一个人,一个商会首脑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若非几位把水匪得罪死了,也未必没有转圜之地。你们这些自命侠义之人,做事总是不顾后果。如不是你们反抗,今夜岂能死这么多人?”
旁边一个女子说道:“卢杳,你怎么能这么说李公子,他也是一番好意……”不待女子说完,卢杳冷笑道:“你陈娘子当然为他说话,他救的是你们一家,却平白连累了我们……”他还要继续说,李岩已森然道:“依你的意思,穷凶极恶之人便不能得罪,谁得罪了便是谁倒霉,是这样么?”
卢杳见他面色不好看,又惧于他的武功,心里自然有些惊惧,已没有之前那般嘴硬,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岩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卢杳为他威势所慑,不敢再说。但是与卢杳、刘十二有相同想法人不在少数,纷纷鼓噪起来,指责李岩一行的不是。
李岩有些心灰意懒,岳阳冷笑道:“怎么,你们便以为我行不得恶么?实话说吧,我恼怒起来,那可是连我自己都有害怕!”说着从地上拿起一把钢刀,随手一团。按道理这等劣质钢刀定然断裂,却被他揉面团一般揉来揉去,最后攥在手中,化成通红的铁汁落入水中,“嗤嗤”作响。众人被他这一手吓住,不敢再放肆,各自回去了。
李岩心情不好,回到舱中卧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岳阳在旁道:“既然睡不着,就起来聊聊天吧。”李岩坐起身来,未语先叹息,然后才说道:“早些时候我与家师在山上讨论人之行径,家师说人一旦习惯了某一件事,哪怕是再坏,他们也能适应。他说过一件事,在北燕统治的北方,原中国之人地位低下,整日里劳作不息,却仅仅能换来裹腹之食。为此日日都有人起身反抗,难以禁绝。后来北燕出了一个法令,谁敢反抗,从他所住之地往外百尺,其内皆连坐同罪。你道怎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御敌之策()
岳阳叹了口气:“我去过那里,自然是知道的。之后再有人反抗,还未等北燕朝廷出手,早就有邻里将他揪出送上官府,官府只是对他们赞上几句,便如同得了莫大好处一般。有一次我见到公然处刑,就问旁边人怎么看,那人说道,被处刑之人便是他举报的,两人自幼还是好友,只可惜为了周边人家安全,他也只能狠下心来。我闻言有些恼怒,他当时不吭声,过一会儿就有军兵来抓我,想来是他举报的。还好我善于易容,不然当真难说得很。”
说着沉默一会儿才道:“他们被当牲口豢养得久了,早已不知道自己也是人,也应该像人一样过活。再看看今夜,不也是如此么?被水匪欺压到头上来,不知道反抗,只知道一味妥协,还说反抗的人连累他们。却从来不去想,水匪打劫本来就是不对的啊。”
李岩道:“这么说来,岳兄是赞同我的做法了?”岳阳拍拍他肩膀,说道:“你想保护他们,被保护的人却背弃了你,心情当然好不起来。世上有的人,值得被保护,就像那些已然有了自己想法,知道去反抗压迫,去争取、维护自己应得物事的人;也有的人却不值得去保护,便如同甘愿当一辈子牲口,却又去指责旁人反抗连累他们的那些人。”
李岩道:“那那些没有反抗、也没有举报反抗者的人呢,他们被连累了,是不是很无辜?”岳阳想了半晌,才道:“礼曰: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或许,那些人有人的模样,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只是一件没有自己所思所想、只知为人创造财富的人形工具罢了。”
李岩有些黯然,半晌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谁也不能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活法去活。北燕的活法是掠夺,水匪的活法是掠夺,我们的活法是不被掠夺,所以只能反抗。也许有一天,大家都有更好的活法。这样的话,又有谁会拒绝,之后便能够和平共处也说不定。”
岳阳笑道:“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颖。世间人只会强迫让别人赞同自己,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也没有区别,却少有在冲突之中找到新的出路,不是折衷,而是更好。这条路太长太远了,也不知道咱们看不看得到终点。”
李岩道:“未必没有办法。比如说这些水匪,他们扼守要地,可以去巴蜀采购货物卖到江都,再从江都采购货物,卖到巴蜀。或者直接将货物都采购来,在这里建一个集市,货通东西,岂不比打劫要好得多么?很多时候大家都被自己的身份限定住了,就好像水匪就一定要打劫,又是谁规定的?他们不去想,不去做,自然就永远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惹得天怒人怨,唯有灭亡一途。”
岳阳一听,立刻对他另眼相看,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见识。”李岩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我初去流光,在此间遇到‘楚江盟’的劫匪,后来说与师兄听,当时便探讨了此间地利,一起说了这些事情,此时拿来卖弄,让岳兄见笑了。”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些事情知易行难,这种互利之策的推广,起始时未必没有别有用心之人从中作梗。我与师兄多方探讨,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哪怕你当真大公无私,仅凭济世之心也不能成行,必须要有强大力量作为凭依才能伸展志向。只是在行事中一定要保持清醒,志向伸展才是自己的目的,力量只是伸展志向的手段,切勿本末倒置。”
岳阳在流光时与李湛短短交谈过几次,却是感觉到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即不像有的人志大才疏,只会夸夸其谈;又不像有的人鼠目寸光,只顾眼前之利。他坐拥流光却能兼顾天下局势,对外面的风吹草动都有自己的见解想法,当真也是难得。渐渐有些明白,为何李岩这样的已算出类拔萃的人都对他推崇备至。此时再闻听这些言论,不由叹服。
过了一会儿,李岩又道:“师兄的志向很大,他要的是可不仅仅是向宇文氏复仇,他要的是天下太平,是人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是孩童都能上得起学堂,是不管出身如何,只要肯努力都能出人头地;我却差得远,只求世上少一些不公,有一天能让我的剑再也没有出鞘的机会,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因此师兄需要的是在乱世中立足的实力,需要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稳定立足之地,需要一支纵横天下的无敌强军;我需要的是自身武功足以扫灭不平,还需要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友人。只可惜我的实力仍是不够,不然的话,这里就不会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虽然说了那么多,这个该死那个不该救,其实我们也只是在自我安慰而已。若是当真有实力,这些不明事理的人,我自有办法通过潜移默化,让他们明白,通过守望相助,未必不能抵抗水匪。”
张大通、韩琦一直沉默不语,此时韩琦说道:“咱们力量是弱,不也在慢慢强大么。在玉泉城时只有咱们三个,现在尘渊兄、萧无忌、薛晴乃至于翠屏都算咱们一起的了,虽然人数仍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