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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江湖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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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声巨响,竟斩下半个山头。同时胡笳声戛然而止。

    李岩也未料到一剑竟有如此威力。他内力又有精进,得以瞬息之间连续内息多次转换,能于旧力尽新力生之间招式变换取得胜机且不说,这几招都极耗内力,好在能够全力运转内力之际再次从容使出“扶摇”的绝顶轻功移开身形,不然这一下便要闯下大祸。只是刚才剑法使得太过顺畅,实是不得不发。此刻惊魂方定,连忙抱拳道:“崒干大哥,刚才得罪了,都是在下的过错,还请任意责罚。”

    崒干也是一惊,没想到对方忽然武功精进,竟让自己在生死关口走了一遭。不过他也是豁达之人,伸手摸了摸脖子,又看了一眼地上被李岩剑气斩断的一丛头发,笑道:“好,罚你回头陪我喝个不醉不归。”李岩欣然答应,这才转头看去,发现园中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手持胡笳,淡淡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朦胧中便如岳廉经常向他形容的月宫仙子一般,正是阿史那瑕。他虽不明所以,但自己能有进境,必然跟她吹奏的胡笳有关。当下上前抱拳答谢:“多谢公主以胡笳引导在下,使得在下武功又有精进,实在是感激不尽。”

    阿史那瑕还了一礼,道:“不必多礼,若说感谢,应是我感谢你才对。若非青崖多次仗义援手,只怕我也不能轻松到达天都。至于方才一曲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要亏你剑法内力早就在临界之点,这几日来连续争斗,有所触发,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但李岩听她声音中微微喘息,抬头看去,虽在月光之下,也看出她面色苍白异常,额上微有汗迹,显非她所说的举手之劳。

    李岩道:“你”阿史那瑕不待他说,便道:“我倦了,先回去休息了。若有需求,便去找崒干,他自会帮你。”说完不待他回答,自行去了,月光下的背影之中带着一丝的落寞与孤单。这毕竟是一个不能随意向人敞开心扉的女子,她的一生也许注定伴随着纵横与权谋,这样的女子或许连友情都不能提起,更遑论其他。

    李岩一路与她同行,见过她遇敌时的多智与坚毅,在定鼎门又见过她的苦痛与软弱,此刻又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也许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每一个都不是全部罢了。

    崒干道:“这胡笳之乐名为“飞天曲”,是大祭司的秘法,可以用来惑人心智,致人走火入魔,也可以用来为人调息内力,增进功法。只是无论哪一种,都极耗元气,不修养十日以上功力不能回复旧观。想来公主感念相助之恩,便助你突破功法上的桎梏。”

    李岩心头千言万语,到头来化作一句话:“想不到公主竟然也是武学高手。”崒干肃然:“大祭司就收了三个弟子,我是二弟子,待得大祭司见了公主资质收归门下,便说道此生足矣,再不收徒。即便我入门早了十来年,公主在武功火候上或许不如我,但对各项功法的领悟却绝非我可以比了。公主有决断有智谋有武功,若非女子,实是引领我突厥再次崛起的最佳人选。即便如此,她也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李岩沉默不语。

    苏宪本不住四方馆,只是这次关乎到下半辈子的前程,一点马虎都打不得,因此晚间便在这里歇下了。此刻听的突厥使团居住之处有很大的动静,唯恐出事,忙带人赶来观看,崒干向他介绍了事情的原委,只道与李岩比武,一时没收住手,毁坏了四方馆的假山树木。苏宪只求突厥使团不出事,哪怕他们把四方馆拆了,也有方法圆得过去。正打算告辞,崒干却拉着他到一旁悄悄说话,开始只是摇头,后来崒干又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便摸出个东西递给崒干,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带人离开。

    崒干转过来,将手里物事交给李岩,道:“小心使用,别连累公主,明日须得还我。”李岩接过一看,乃是一面小小的令牌,正面写着“金吾不禁”,背面写着“太仆卿苏”,原来是一面夜间通行的令牌。十余年来天都宵禁甚严,但为防止大臣夜间有急事禀报,三品以上的大员都配有相应的通行令牌。原本只有本人能使用,由于大臣们经常有让家中仆从代办事情的缘故,后来便有了夜间持令牌便可畅行的惯例。然则一旦出了事端,不仅处理肇事之人,令牌所有人也需连坐。

    崒干见李岩不甚明了,便道:“有了这面令牌,夜间便可在天都城内畅通无阻,当然宫城除外。我只说自己天**赌,又有点特别的爱好,哈哈,跟他索要夜间通行的手令,谁知如今只有令牌,他怕出事端,又不愿得罪我,最终借给我使用一晚。你拿着进城,若有金吾阻拦,就出示令牌,说道太仆卿遣你有要事,不便相告便是。你可别弄出事来,连累到苏宪倒没什么,连累到公主我可饶不过你。”

    李岩当下谢过崒干,便动身入城。他持有苏宪的令牌,本可在城门处让守卫放下绳梯进城,只是想谨慎行事,不愿大张旗鼓,让更多人知道。天都城墙不足四丈,换做以前要凭轻功攀爬而上或有困难,此刻他武功大进,寻得守卫空当,以上重楼轻功拔地而起丈许,潜运内力调整气息,新力遂生,再展“扶摇”,身形再次拔起丈许,之后以内力吸附住城墙,默观城上无人之后,才使用轻功翻墙而入。

    进得城去之后,他也尽量选择偏僻处潜行,只需一路向北,遇到坊墙阻隔便跃墙而过,谁知刚翻过一堵墙落地,便觉恶风不善,一个铁板桥躲过,便发现一直羽箭贴面而过,钉在墙上。他刚反应过来,暗中箭手退去,一队金吾卫便围了上来。李岩暗道小觑了天都城防,连忙拿出“金吾不禁”的令牌递了过去,为首一人接过看了看,又递给他道:“既然是太仆卿从人,又何必遮遮掩掩,差点误伤。”李岩赔笑道:“家主吩咐的事情略有机密,在下怕节外生枝,故谨慎过头了些,还望见谅。”那人看了看他,带人走了。

    李岩头一次撒谎,不由得面红耳赤,好在夜间无人发现。此次有了前车之鉴,他行路时便大大方方,遇到巡夜金吾便主动递上令牌,倒也通行无阻。只是“太白居”在银河北岸,他不敢走天津桥,只得泅水而过。最后到得日间所去的“太白居”附近时,他默运玄功,配合崒干所传反追踪之术,探查四周情形,再三确认周围无人注意自己,才施展轻功,翻窗而入。

    楚王朝王都的宵禁之严前所未有,虽然严重影响了天都的繁荣昌盛,却也使得天都治安越发良好。此时大概为戌亥之交,“太白居”又地处天津桥北侧,邻接天枢广场,本是听歌赏舞、宴饮聚会的大好场所,随着夜间管制,此等繁华夜间也只能在三市出现,因此整个太白居也只有少数几处灯光寥落。

    李岩施展轻功,着有灯光的房间一个个探查过去,想要发现李湛的行踪,忽觉不对,转身一看,院中素月清辉之下,一个少女茕茕孑立,双手负在背后,掌中长枪却在肩头露出一截,长缨飘洒,不是杨岚是谁。

    李岩刚要说话,杨岚长枪一抖,月影之下枪锋寒光闪烁,如苍龙入海一般,势不可挡,向李岩攻来。李岩近来屡逢生死战,于“杀势”和“杀意”的理解已极为深刻,眼见这一枪凶猛异常,但并无“杀意”在内,知她已认出自己,乃是有意试探自己的武功,当下也不多说,拔剑反击。

    他也习过“破军枪法”,自是识得厉害,知道杨岚的枪绝不能硬接。一则枪为长兵,势大力沉;二则枪剑相交,自己剑上之力反成枪势变化的助力,当初杨烨能够力战群雄,便有这个原因。李岩剑化“决浮云”,招式却细致而繁复,“负天绝云”内力也一丝丝运到剑上,劲力却含而不发。两人都怕动静太大惊动巡夜金吾,尽量避免发出声响。因此数十招下来,两人兵器竟然极少相交,偶有碰触,杨岚也发现对手剑上力道忽虚忽实,显然内力造诣已登堂入室,不由感叹李岩两年多来进境之速。只是自己也未曾荒废光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六卷已然合一,融会贯通之下,出枪越发机动多变,或正或奇,或风或山,或林或火,尽显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的本色。到得后来,李岩便觉对上的或许不是一柄长枪,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除了招式跟不上、内力跟不上,连思绪也有些跟不上。最终被杨岚一个“崩”字诀将他长剑弹出外门,枪锋在他胸前轻轻一点,随后收枪而立,抱拳道:“师兄承让。”

    李岩苦笑道:“师妹武艺高强,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哪里有什么让不让的。”心中更是揄揶自己不已,他两次武功有所精进,一次在凌云,一次在天都,心中欢喜之余便会碰见杨岚,被她暴雨梨花般的枪法教训得五体投地,之后重新确定自己的追赶目标。

    杨岚看透他的想法,却也不多做安慰,直道:“师兄武功精进迅猛,实是可喜可贺,若是再多些与高手对敌的经验,来日小妹也未必是对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 白衣公子() 
便在这时,一人在楼上倚着阑干轻笑道:“李师弟,你是不明白我这个师妹的武功造诣,别说是江湖宵小,便是武林名宿她这柄枪也会过不少,少有五十合之敌。你自己算下刚才你们过了多少招了?”杨岚道:“师兄谬赞。”

    说着李湛衣袂轻扬,飘身下楼,伸出右手食中两指,道:“两百招。两年之前,你只能在师妹枪下走过三十招,她向来不说假话,她说你武功精进迅猛那便是精进迅猛,绝无水分。”

    话锋一转,却又打击他道:“不过枪法本就大开大合,此处地形受制,又怕引起巡夜金吾的注意,不敢全力施为,方被你撑过两百招,实是侥幸,你也不要太过自满哟。”说完笑着拍了拍李岩的肩膀。

    李岩听了苦笑不已,也不知他这番话是激励自己还是打击自己,只是这么一来,两年未见的隔阂瞬间远去,也许这就是李湛天生的能力。之后李湛引两人到自己室内,又着人准备酒菜,不多时侍者便准备停当。李湛举杯邀二人共饮,见李岩面露疑惑,便解释道:“这栋‘太白居’是流光城的产业。当前天都城内遭到极大破坏,宇文信迁天下富庶之户至天都以充实王都,就趁机安插了进来。只是十多年来未有过异动,以作万一之时驻足之地。”

    之后便与李岩谈了些流光近况、江湖轶事,又问了于九音的一些信息,李岩也据实相告。最后李湛说道:“此番来天都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朝廷发榜文招天下武林人士围攻流光,欲掀起流光与武林之间的仇怨,以借刀杀人,我等看看是否有机会予以分化;二则与宇文信的二十年之约将近,我们提前来观察下形势,以定进退之策,当然能够一战功成最好。今日见到师弟现身,与你同行之人倒似西方来客,我们身份特殊,不便相见,才邀你独自来见。这次师弟下山,于师叔可有什么安排,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尽管开口便是。”

    杨岩见他们推心置腹,当下也不隐瞒,将师父为何安排下山,如何碰到阿史那瑕,如何与张大通分散一并告知李湛,完了又道:“我看阿史那瑕不似对流光有恶意,若非他们相逼,还望不要妄起争端。”却见李湛神思不定,便又喊了他一声。

    李湛醒过神来,笑着对杨岚道:“原来那个异族女子便是九儿啊,幼时你也见过的,只不过你那时太小,怕是不记得了。”接着对杨岩道:“你放心吧,阿史那瑕是我们的故人,想来不至于有什么冲突,若是时机成熟,这个故人我们还是要见一见的。”

    李岩点点头,又道:“近来探视可有结果?”

    李湛看了看杨岚,苦笑道:“‘太白居’虽有地理优势,但也只能远观而已。自从师父战死天枢,宇文信立国,端门之前至银河北岸一带几成禁区。沿河或有集市,寻常可至,若是想接近天枢,千难万难。据说天枢还有高手坐镇,宫墙上约有床弩五十架,笼罩广场;宇文信于禁军中选武功高强,善于弓弩之人重置射声军,约有千人,由禁军第一高手,号称‘千峰之秀’的褚北辰统帅,专门防守此地,据说此人曾与赵重霄对拆百招而不败。但这些讯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真的不知了。”

    李岩沉默片刻方道:“日后阿史那瑕要觐见宇文信,定然会经过天枢广场,我便以护卫为名与她同往,届时好寻机试探。”李湛谢过,又拿出一块玉佩递与他道:“既然你有心帮忙,那便将此玉佩出示公主,她即便别有所图,也不会对你出手。”这下兵行险招,若阿史那瑕不念故人之情,定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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