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念至此,冷萧忽的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抹古怪之意,不过只是瞬息便压制了下去。
那西侧房间之中,隐有人声传来,房间并不隔音,纵是那声音近乎耳语,可凭冷萧耳力,便是不刻意倾听,也是清晰入耳。
他朝着女子打了一声招呼,便是随着朝那西侧房间走去。一路数着步子而去,十七步有余,十八步不足。
他轻轻敲门,只听一声苍老声音“哎”了一声,还不待他开门,那小娃便是走到门前,替他打开了木门。
小娃半边身子掩在了门后,站直了身子才及冷萧腰身。
这房间可谓极小,放了一张木板床之外,容人行走之处不过二三步。
却见那老者面貌属实丑陋可怖,眼眶凹陷,眼珠暗黄浑浊,面上满是干瘪沟壑,一笑之间,便好似有满脸虫豸在蠕动,这般模样,也难怪能将小儿吓得啼哭一夜。
冷萧心中却是不留情面的相较道,与那鬼头陀相比,这老者反是更显俊些。若叫鬼头陀在凡人之前露面,岂不是还要将人生生吓昏死过去?
见冷萧走进,那小娃便立刻将门闭上,以免炊烟涌入。而后,他便是一手掰着木门,一手塞在背后,低头不语。
冷萧唤起其过来坐在床边,他也不动,老者便笑着,唤冷萧不必理会这小娃娃。
“小娃孤僻,怕生,郎君莫要见怪。”
纵是家徒四壁,又见冷萧衣着不凡,气宇轩昂,可老者目光始终淡然,仿佛见惯了世间万象,心中早已不生波澜。
冷萧摆手而笑,便是立于床边,轻声问询道:“老人家,先前听得令爱道是上山采药,却是空手而归。这山上并不安生,再去恐出意外,不若告知晚辈,由晚辈代为采摘?”
老者闻言,兀自而叹:“老汉无用,拖累了红儿,红儿生的俊俏,若非有老汉这么个累人老父,定能寻个好人家。”
他一边说着,便禁不住抹起泪来。冷萧不知该如今相劝,只能说两句人人擅说的好话。
未曾想,这老者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听得冷萧欲代为采药之言,便是猜到女子遇上了麻烦,又被冷萧相救,甚至连那袭击女子都野兽,同是一语中的。
只听他说道:“老汉多谢郎君救下小女,老汉无以为报,唯有叫小女以身相许”
冷萧正张口欲言,却是被老汉这一句给噎了一下,连忙又是将话题岔到采药之上。
却见老者亦不多言这药草为何,只神神秘秘看着冷萧说道:“郎君不必心忧,这丫头早已采回了药材。”说完,老者又兀自笑了两声,面上的褶皱又随之而蠕动了两下。
而那小娃见状,便是直勾勾盯着老者面孔,有些失神,冷萧似有所感,余光自小娃脸上一扫而过。口中却是疑问道:“老人家未曾见过,又是如何知晓红儿姑娘采回了药材?”
老者面上显得十分高兴,身子动了动,不知是想坐起还是抬手,却又显得极为艰难,尝试了两下是作罢。
他轻笑道:“郎君救了红儿,便是老汉一家子的恩公,何需这般客套,直唤红儿便可。”
老者笑罢,顿了一下,便又是回答冷萧的问题道:“知女莫若父,自家闺女甚么性子,老汉又岂能不知。”他嗫喏了一下嘴皮,“红儿这是想留下郎君。”
见得老者说的直白,又是几次三番提起,冷萧不好在避过,只得说道:“老人家莫要说笑,晚辈待吃过饭后,便也是要离去。”
“原是潇洒游侠儿。好男儿志在四方,小女不过家雀耳,如何能留得住雄鹰。”
这刻,木门忽然被打开,吓了小娃一跳,却是女子做好了饭菜,开门相唤。
老者忙叫小娃来侍奉自己进食,女子便强挽着冷萧出了房间,将冷萧按在那椅子之上,自己则取了一个矮树墩。
她笑看着冷萧,相比之前,她面上整洁了少许,似是擦了脸,一缕青丝黏附在脸颊,不知是擦脸所致还是做饭时流了汗水。
不大的桌子上,齐齐摆了八菜一汤,小娃随意夹了几片菜叶,便去伺候老者,却死活不肯多夹,生怕破坏了菜的品相。
若非冷萧强夹了些菜,恐怕他那小碗之上不过几片菜叶耳。
待小娃离去之后,女子便自作主张,不断往冷萧碗中夹着菜,直叫那小碗都要溢出,她才是停下了动作。
见冷萧半晌不曾动筷,女子两手抵着下巴,微微抬着头,脸上显出几分楚楚可怜之色,目中的希冀转变成失落。
只听她轻轻呢喃一声:“是了,想来妾身这粗陋饭食合不上恩公口味。”
冷萧听得此语,只轻轻叹息一声,却依旧是无动于衷。
他面上有些出神,目光不知落在何处,缓缓说道:“若萧某不曾记错,这山于大半日之前尚且是座荒山。姑娘能住在此等诡异之地,还能淡然上山采药,被猛虎压于身下尚且连一丝擦伤也无。”
“说来,姑娘与老先生口中的药材,莫非就是指在下?”
伴着他一语落下,女子目中显露出一丝惊色,面上又有些茫然之意,磕巴道:“恩公说的甚么,妾身怎听的这般凌乱?”
冷萧收手,筷子往桌下猛然一夹,轻易便是夹住了刀刃。
却是女子手持一柄细腰长刀,以桌子做掩护,猛然朝着冷萧刺了过去。往那位置,若非被冷萧制住,怕是便要叫冷萧绝了后。
“凌乱?萧某以为,姑娘可是清醒的很。”
若说此前冷萧尚且感受不到这女子的修为,这可却是骤然捕捉到了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妖气。
见意图以被识破,女子不由掩嘴娇笑了两声,说道:“恩公,倒是好生机警呢!”
笑声未止,她浑身灵气一荡,竟是瞬息爆发出筑基修为,光是刀气一散,便叫这木桌子碎的七零八落,饭菜、汤水挥洒了一地。
冷萧灵气轻轻散了出去,便是将这秽物都阻隔在外。
那女子本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这刻却是骤然变了脸色,犹是不信邪似的,手腕一动,施力于长刀。
奈何冷萧这一双竹筷便好似金铁浇筑一般,叫她难动分毫,纵是使出浑身之力,亦是如同涓涓细流入了江海,掀不起风浪。
她神色先是一厉,只道:“不料你这尚且不懂收敛妖气的小妖,修为竟是不浅!”
而后面上又是变化成一副妩媚姿态,长刀之上灵气一卸,见冷萧并未趁势而上,不由得掀了掀衣衫,露出一抹雪白,却又点到即止。
她妙目一荡,在冷萧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才是媚声道:“奴家这才是发现,恩公好生俊俏呢,江湖疾风骤雨,奴家一人好生幸苦,不若恩公便留下如何,与奴家做一对神仙眷侣。”
“恩公不会怪罪奴家无理吧?实是家父严厉,非要试一试恩公身手,奴家这才无奈出手。”
冷萧将那筷子放置在歪倒于地的半块木桌之上,淡淡道:“萧某不过是个尚且不懂得收敛妖气的小妖,怕是难与姑娘做这神仙眷侣。”
这刻,那女子忽的不再言语,只是眯着眼睛笑看着冷萧,可不足两息,却又是变了脸色,带着几分惊疑不定之色,望着冷萧身后。
冷萧微微转身,身后一个黑影顿时窜了出去,站定之时,一手尚且呈虎爪之态,面上震惊之色比女子更甚,正是女子阿弟。
却见这本是一言不发的小娃,猛一张嘴,露出两排利齿,对着冷萧喝道:“绝无可能,某的一爪怎会破不了你这小妖防御!”
原是他方才全力一击,又是趁着冷萧不备,本以为信手拈来,却不料甚至未能将冷萧的衣裳撕破半分。
冷萧目中显出一抹失落之意,喃喃道:“尔等妖孽,假借萧某善心,反是要谋夺萧某性命。”
“这纷乱世道,善念奢侈,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陷害,才赐了萧某这般多的奢侈善念。”
第二百零一章身死之后升灵雾()
西侧房间木门轻启,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缓步而出,望向冷萧之时,目中显露出一丝凝重。
只听到对那女子轻声呵斥了一句:“你这丫头,让你牵只小妖回来,怎的领回来这么一只祸患!”
不等女子回答,他又是轻叹一声,微微摇头,许是连他自己,都看走了眼,将冷萧当成了连妖气都无法收敛的小妖。
也莫怪他们眼拙,冷萧属实也是无法收敛妖气。
“罢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老者那浑浊目光之中,骤然显露出一丝凌厉之色,那丑陋面容,忽的从中间笔直裂开一道狭长缝隙,继而,他伸手一扯,便是将一身粗布衣裳扯碎,从身上剥落了一层人皮。
露出本来面容之后,原是一个粗犷剽悍之人。
他微微掩了一下鼻子,眉宇间显露出一分厌弃之色,啐道:“这老东西忒的无用,烂皮囊才三日便已是恶臭如斯,当真是憋死老子了!”
言罢,他又是踢了一脚被遗弃在地的皮囊,冷萧目中不由显露出一丝怒意,此等残忍手段,当诛。
冷萧遂无二话,手握长剑,二指探于剑格之上,只眼神一抬,身子早已化作一道残影而去,那长剑之上的一个细小缺口,在这粗犷大汉瞳孔之前不断放大!
这粗犷大汉当即一凛,手腕轻轻一震,那龙头拐便是被震碎,露出其中一根破军棍,身细头壮,尾若蝎矛,舞动之间,似要把这空间都撕扯的稀碎!
然,便是这看似凌厉的兵器,却是被冷萧一剑之下,如同切豆腐一般齐腰斩断!
一抹惊惧之意尚且残留在这粗犷大汉目中来不及散去,长剑却已是在他颈间留下了一道猩红血线。
若非冷萧留手,这一剑便足以将他枭首,可便是如此,也已要了他的性命,只是未叫他死的太过难看。
见得这粗犷大汉还未来得及显露神威便已颓然倒地,气绝身亡,那女子和小娃顿时凄厉唤了一声“父亲”,未曾想还真是一家。
只见那小娃目中带着滔天恨意,仰天嘶吼一声,便是将他粗陋屋顶给掀飞了一个大洞,露出苍茫青天。
继而,他腾地跪倒,对着冷萧重重磕头,咬牙切齿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恕罪,饶晚辈一命!”
他看女子一手提着长刀,尚且有些发抖,目中却仍是犹豫不决,不由厉喝一声:“还不跪下!”
那女子这才“扑通”一声跪下,长刀趁势刺入地面近半,这土石纵杂的粗糙地面,亦是挡不住她手中长刀的锋芒。
冷萧缓步朝着她走去,却是忽然回头,那粗犷大汉的尸体之上,竟是飘荡起一丝白雾,在半空汇聚成了一团。
女子见状,手中长刀不由瞬息往上一撩,掀起一片尘土,如同针尖一般朝着冷萧面上打去。
长刀隐在尘土之中,欲一刀贯入冷萧颅中。
然而冷萧只是屈指一点,那灵宝长刀竟是寸寸断裂,女子亦同时被震飞了出去。
断裂的刀身七八枚若暗器一般,直直刺入女子面、胸、腹、腿,鲜血霎时喷涌,将她染成一个血人。
女子撞在隔板之上,直接将隔板撞穿,落入东侧房间之中,走得安详,未曾感受到痛苦,便已步了粗犷大汉后尘。
那小娃才是堪堪将头抬起了几分,望见冷萧向他走来,又连忙垂了下去,连连捶地,直叫额头鲜血直冒,口中大喊道:“前辈饶命,那杀人勾当,尽是父亲和阿姐所谓,晚辈只是扮个猛虎,唬人而已!”
冷萧袖袍一甩,小娃缓缓抬头,面上仍有惊惧之色,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反是乖顺起来。
只听冷萧问道:“尔等口中药材,是为何物?”
听得冷萧发问,那小娃顿时伸手指了指从大汉身上散出的白雾,说道:“那便是了,所谓药材,不过是父亲随口所取,充当暗语之用。”
“那又是何物?”
小娃本是身子轻颤,担忧自身性命难保,听冷萧突然问了一句人尽皆知的寻常问题,连身子都是不由得顿了一下。
他嗫喏道:“那是灵雾,乃是人一身精气所凝,凡人吞之延年益寿,修士吞之增长修为。”
末了,他又赶紧补上一句:“晚辈修为尚浅,无几分道行,恳请前辈饶恕晚辈,晚辈定当弃恶从善,再不害人!”
“当真?”
那小娃本是精神黯然,这刻听见冷萧问询,当即对天发誓,振奋不已,连道绝不再害人。
冷萧却是看着他,说道:“杀父之仇,杀姐之仇,你难不成便放下了?”
听得此语,小娃淡漠笑了一声,竟是显出一抹讥讽之意,说道:“有人死,有人生,江湖本是如此。英年早逝也好,百年安然也罢,都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