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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不经意间散出一抹笑容。台上,忽然走上一个身影,影子被斜阳拉扯得很长,直覆了他脚背。他往侧面走了两步,淡淡说道:“楚师兄。”
那人负手而立,目光深沉,如长辈般姿态高深,手持一柄银亮长剑,身为正道,剑身上却有三道血槽,杀气森森。
“师弟剑法精妙,师兄一时技痒,还望师弟莫怪。”他笑着,气势骤显,锋芒毕露。
四下,犹如刮起一阵狂风,沙尘骤起,脏了杯中茶水。有人道:“此人是谁,看修为比仇雁笙还要强上几分,青痕宗还有此等人物?”此人衣着,正是青痕宗弟子装束。
“阁下眼拙了,此人正是青痕宗大师兄楚天阔,名声在为早有十数载。”
仇雁笙霍然抬起长剑,指在楚天阔鼻尖,淡漠道:“师兄,请!”
“请”字一落,二人身形几乎同时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彼此间隔二百丈,正是在百丈之处传来铮然声响,长剑相交,火花迸射。
一触一散,剑吟响彻云霄。二人各退一步,又是定住,化作更大的力道往前一冲。分明是同门师兄弟,来去却不留丝毫情面。
剑起如叶生叶落,纷纷扬扬,正似一张朦胧画卷。二人剑法相当,自知彼此招式破绽,交错间,剑刃抵在彼此颈上。
楚天阔眼帘低垂,气势冰冷,难以接受这般结局。除冷萧之外,他不该败于第二人之手,平手也不允。
“师弟,你留手了。有一套剑法,你未曾施展。”
“师兄,接招。”
楚天阔手腕一转,长剑猛然朝着仇雁笙咽喉割去。仇雁笙微微后仰,发丝随风。剑芒流转。
楚天阔五指一松,长剑脱手,手腕上多出一道血痕,鲜血迸射。他双目怒睁,流淌出一缕寒芒。仇雁笙面色平静,天地间不见二人,只见青芒流转。风烟俱净后,只有楚天阔一人立于原地,衣衫破碎,狼狈不堪。
仇雁笙早已走远,只淡淡留下一句:“看来楚师兄这十年懈怠了。”
青剑真人淡淡望着楚天阔,心情大感舒畅。忽然,刑堂弟子行色匆匆,走到青剑真人身旁,耳语道:“宗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方才张三师弟陪同那东域异人归海客一道离去,久久未归,弟子前去接应,发现张师弟死在半途。”
第二百九十一章假死还生指妖修()
清幽小径,一人倒在地上,形同醉酒。一身青痕宗弟子服饰,被鲜血染红了半身。
罗嘉走到此人身前,将此人翻过身,露出一张苍白而惊恐的面容。青剑真人走到他身旁,只看了一眼,淡淡道了一句:“封锁宗门。”
眼看青剑真人离去片刻,又平静归来,宾客间无甚在意者,也不知青痕宗悄然间封锁了宗门。
比武台上,如今已换了两人,有来有往。威势虽然不如此前争斗,却也颇为精彩。这场婚礼,彻底变成宗门后辈间的切磋比试。
林间野地,冷萧举目暗叹,此刻青痕宗定是极为热闹,他却与此无缘了。他本是孤僻之人,可错过好友婚礼,倒也有些可惜。
行走间,冷萧眼神轻飘落在一处树丛,缓步而去。拨开树叶却见,树丛间有一残破衣襟,满是鲜血,散发出淡淡妖气。
这在往常,自是极为古怪之事,可现如今,妖族出动频繁,妖气一敛,与人族无异,混在人群中,又有何人知?
他松了手,还有要事在身,旁人琐事,他也不愿再去多管了。
青痕宗,小径之上的尸体与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血腥味并不浓重,不多久便散去。
罗嘉抬指探在张三喉间,张三正是被碎了喉咙,一击毙命。这伤口很大,且粗糙,绝非刀剑之物,应当是粗钝兵器。张三面有惊恐,至少有一息反应时间,所以歹人的出招的速度并不快。
或者,乃是歹人故意被看清,好叫张三带着恐惧死去。张三全身只喉咙上一处伤口,多余连淤青也无。
罗嘉以手对比,伤口之上恰与手指相合,正是以食指与中指弯曲一夹,捏碎了喉咙,且还带下一块皮肉来。
“手段如此残忍,绝非正道中人所为!”罗嘉于心不忍,以白布盖上了张三面容。
刑堂弟子早已往小径周边散布出去,搜寻归海客踪迹。张三正是与归海客一同离去,如今被杀,归海客却没了踪影,自是被列为第一疑犯。
他摸出传音符,传信于清辉城内的弟子留意下山之人,但凡归海客离宗下山,断然不可能避过青痕宗耳目。
直等一个时辰过去,清辉城内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无一下山者。中途离席,实属无礼,若无要事,自不会有人离宗。
而往小径四周探寻者,也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他只怕歹人已离宗,只暂时潜伏在青痕山上,所以宗门内搜寻不到,清辉城也不见有人下山。
又半个时辰之后,罗嘉手中传音符一闪,顿时身形腾挪起落。片刻,来到小径西面一里之外,依旧林木茂盛。有一弟子恭敬而立,无需他指点,罗嘉目光凌厉,有如鹰眼,一霎落在某石缝间。
拨开石头,显露出一滴殷红血迹。血迹已然干涸,呈现溅射状,有细小液滴散开,正是在高处滴落,恰巧落在石缝间。
罗嘉眼神微山,四下扫掠。此地只此一滴,再无血迹。极有可能是歹人垂手间无意滴落。
“不对!”他目光一闪,呢喃一声。
倘若是歹人所留,行出一里之地,寒风凛冽,即便指尖沾染了血迹,也早应该干涸。且这血迹溅出的沫点均匀,乃是直线坠落。若是在行进之间,血迹溅射定有方向可寻。
此血迹遗留之人,即便并未停留,行动速度也绝对不快,可说不紧不慢。
如此,罗嘉心中逐渐升起一个想法,忽然说道:“召集弟子,将此地方圆五百丈之内,细细搜寻!”
那恭敬站立的弟子一愕,说道:“堂主,弟子已搜寻过弟子领命!”他才说了一句一半,见罗嘉眼神凌厉,不敢违逆,连忙应诺。
罗嘉长长出一口气,眉头紧皱。陆续有刑堂弟子赶来,在草木间翻找起来。动作细致,几乎将草根间每一处角落都寻了个遍,只求再寻出一滴血迹来。罗嘉还嫌不够,他心中所想,可不是为了再寻一滴血。
众弟子正全神贯注间,耳边骤然传来一声低喝,吓得心神一震。正是罗嘉所喊:“掘地三尺!”
此言一出,方才被搜寻过之处,便分出几个弟子以剑翻土。百丈之地,不多时便成一片狼藉。眼看距离越来越远,范围越来越大。地面已是寻遍,再无痕迹,不知罗嘉所寻何物。
又半个时辰之后,忽有弟子高声激动道:“堂主,此处!”
他话音未落,罗嘉身形一动,已是出现在他身边。果真依他所言,掘地三尺,不多不少,二尺九分。有泥土缝隙间,显露出一片衣襟。
罗嘉拂袖一挥,将泥土拂去,显露出下方之人。周边刑堂弟子皆面色一变,有人脱口而出道:“归海客!”
罗嘉神色平静,早有预料。此前,歹人出手凌厉,张三被一击毙命,却来得及露出惊惧之色,极有可能是歹人先向归海客出手,一击不成。归海客逃遁,歹人才杀死了张三,往归海客追击而去。
至于那石缝间的血迹,应当是归海客的鲜血。歹人行凶之后,悠然离去,心情松弛之时,无意间留下一滴血迹。
归海客喉咙之上,有一小点。罗嘉将他翻起,后颈相对之处同样有一小点。前小后大,应当是被针状之物从后颈穿透了咽喉。
有弟子见状,连忙去远处搜寻。亦有人诧异:“怎的连他也死了?”
原本,他们还当归海客是凶手,此刻,这第一嫌犯却摇身一变成了被害者。
罗嘉说道:“归海客衣衫完整,并无破损,可见二人并未有过激烈交手。此人能将归海客一击毙命,且叫归海客不敢正面相搏,修为至少比归海客高一个境界。”
“足追赶数里之地才将归海客杀死,此人速度并不比归海客强上多少。应当是虚婴修为。”
此话,足以叫所有弟子胆寒。如此修为,青痕宗能够与之交手之人,不出一手之数。如今宾客云集,不乏强者,倒也好些,只怕这歹人不止一人,且狗急跳墙之下,伤了后辈。
远处,有一刑堂弟子快步归来,手中捧着一枚褐色针状物。罗嘉接过,轻轻弯曲了一下。此物并不坚硬,极为柔韧。针尖纤细若丝,肉眼难辨。
他以此针在一石头上轻轻一划,顿时在石头上留下一道由浅渐深足有半寸的划痕。
罗嘉将此针在鼻尖轻嗅,此针滴血不沾,却有淡淡腥臊之气,并非鲜血气息,乃是野兽的腥气。
“野兽刚毛。”若此针乃是取自野兽,他到不惧,只怕此行凶之人,乃是妖修!
一念至此,罗嘉取出一枚传音符,正要传信于青剑真人。有弟子忽然惊呼一声,瞪大了双眼。罗嘉喝问:“一惊一乍,所为何事?”
那弟子顿时抬起手指,指着归海客哆嗦道:“堂主,他、他方才眼皮子动了一下!”
罗嘉闻言,连忙探出二指,按在归海客颈间动脉,只几息,他微微皱眉,指尖如触碰着一块顽石,冰冷而平静。他随即又将手指探向归海客心脏,几息后,缓缓摇头。
才收回手指,身后弟子却蓦然瞪大了双眼。罗嘉下意识看去,悚然一惊。归海客两眼怒睁,如死鱼一般,死死盯着他不放。喉咙上那血点,溢出一丝血珠。
罗嘉离开再探归海客心跳,指尖所传来的波动初时轻微,在几息之间变得强而有力。
“莫要出声!”
罗嘉以灵气替归海客封住伤口,转身说道:“速将廖长老唤来!”
廖绵生性孤僻,此类节目最是不喜,正在丹堂内钻研丹道。刑堂弟子赶至,见廖绵专注,不敢打搅,又生怕延误了救治之机,一时前后两难。
“何事?”廖绵动作不顿,淡淡出声。
若换了旁人前来,廖绵早已恶语驱逐。见是刑堂弟子,必定有要事,才耐着性子。
此刑堂弟子身子一震,连忙禀报了此事。廖绵霍然抬头,一双眼睛之中所显出的冷芒直叫这弟子连退三步。
她动作一止,丹炉中发出一声闷响,有黑烟冒出,灵药尽毁,毁去一炉丹药。那刑堂弟子心中更怕,廖绵却已走到他身侧,喝道:“凡事轻重缓急,人命关天之事,岂容耽搁,还不带路!”
这弟子连忙应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回赶,廖绵依旧不紧不慢。
罗嘉遥遥迎上,廖绵对他不理不睬,绕过他便朝着归海客走去。只看了一眼,便道:“所幸伤口细小。此子还能保住性命,实属命大。”
廖绵摸出一枚丹药,碾碎成末,敷在归海客喉间与后颈。以灵气疏导,只片刻后,伤口愈合,归海客已勉强能够说话。
他声音沙哑,却不需罗嘉过问,立刻咬牙说道:“前辈,袭击晚辈之人乃是一肥胖白嫩之人,他是妖修!”
听归海客语气,罗嘉问道:“他并未显露妖气?”
归海客沉默几息,苦涩道:“正是。不过,晚辈可断定此人是妖修,许是什么刺猬妖之类的畜生,满身腥臭。”
“该死的,倘若不是晚辈有假死闭气法门,便要命断今日!”
第二百九十二章昔日困兽闻人鱼()
生怕罗嘉不信,归海客手舞足蹈比划着。罗嘉只淡淡点头道:“我信。”
罗嘉叹息道:“此人并未显露妖气,可说谨慎,却并未拾回刚毛。此人有恃无恐,只怕不是孤身一人。”
此事紧急,他立刻传信于青剑真人,同时往比武台前去。归海客本是着急离去,得知宗门被封锁,禁止外出之后,当即腆颜跟在罗嘉身后。
若非他喉咙受伤,嗓音嘶哑含糊,定要多恭维几句,好叫罗嘉护着他。若非廖绵救他,他还担忧得罪了青痕宗与百花宗而性命堪忧。
比武台上,一白嫩胖子笑面和蔼,只是笑得太欢,又让人觉得有些阴险。此人高声道:“在下中域小白宗弟子,王小黑。名不见经传之人,还望诸位同道、前辈多多提携!”
他对面之人,乃是一干瘦男子。身型虽瘦,看来却有一股庞大的爆发力,个子奇高,足比这胖子高了一个半头。此瘦高之人神色桀骜,对这卑躬屈膝的白嫩胖子颇有不屑,说道:“原来是王兄,可否开始比试?”
王小黑连连点头,笑道:“可以、可以,耽搁了时间,兄台见谅。”
这高瘦之人,即便心中不屑,倒也报了名讳,比试开始。待这王小黑抬手间,此瘦高之人惊鸿一瞥,忽然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