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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昆仑怒极,又别无他法,只得恨恨将云妙安放下。云妙安捂着喉咙,剧烈咳嗽了一阵,说话声音也变得干而涩,却带着一抹别样的冰冷。
“世间万法,能成事的就是妙法,恕晚辈直言,又有谁会在意雷前辈口中所谓的道义?自古以来,就只有成王败寇这一条规矩!”
雷昆仑正要动怒,耳边却传来冷萧轻叹的声音:“昆仑,退下吧。”
他心中有再多不甘,得冷萧命令,也只能退了下去。冷萧信手斩下一块黑石,以指尖刻字,须臾之后,将之丢给了云妙安,说道:“折花剑法无招无式,又千招万式,归其根源,共七七四十九句歌诀,皆在其上。”
云妙安迫不及待望去,黑石虽劣,雕琢在其上的每一个字却都让他感到玄妙非常,这折花剑法,想必是真的!
“她在何处?”冷萧问道。
云妙安自然知道冷萧话中所指、心中所急,却故意不紧不慢道:“前辈莫急,不妨再答应晚生一件事情。”
“何事?”
云妙安一双眼睛落在杨灿身上,笑声阴阴沉沉:“你杀了杨灿,我就放过你的妻子。”
杨灿一阵心寒,连声大喊:“冷兄三思啊,这小贼的话信不得!”然而他等来的,只有云妙安几声阴沉的笑声。
雷昆仑当即冲了出去,靠近杨灿身旁时,一只手却按住了他。冷萧抬头道:“你既已答应不取他性命,就不要食言。今日这血腥,由我亲自来沾!”
冷萧手持一柄靛青色长剑,一剑将杨灿的心脏刺了个通透。杨灿瞪大了眼睛,口中涌出鲜血,也不叫了,不求了,只是凄凄惨惨地笑道:“都是报应,报应啊!”
眼看着杨灿眼神一黯,倒了下去,云妙安面有喜色,依旧不满足,说道:“把长生丹也交出来吧,反正你留着也是无用。”
“小辈,休要贪得无厌!”雷昆仑厉喝道。
云妙安只是发笑:“前辈连剑法都舍了,难道还舍不下区区丹药吗?这是晚生最后的要求,也是前辈最后的价值。”
第六章临河县,无酒钱()
云妙安离去时,自道冷萧之妻时灵曦姑娘不日便会安然回到听香谷,不须冷萧亲自登门。若非路也远、山水漫,冷萧自当要亲自去了才安心。
有云妙安青隼传信,他索性便转道往听香谷去了。
只憾,云妙安至最后也未能得到长生丹,殊不知,无数人苦苦追寻的长生丹,早在十七年前便已散尽,他夫妻二人服用其二,雷昆仑、迟甯正、缪芊芊三枚去矣,已去五枚,旁的四枚,究竟散给了何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世人皆视长生丹为珍宝,趋之若鹜,可在冷萧眼中,唤不醒时灵曦的丹药,百无一用罢了。
云妙安口上说着不屑,却又不甘,但世人皆知,折花剑客唯有一片逆鳞,便是他的发妻,他绝不会在此事上说谎。
他又说道:“前辈既然能够炼出第一炉长生丹,自然能够炼出第二炉、第三炉。”
冷萧只说道:“长生丹并不难炼,天下能炼此丹之人如过江之鲫,它所珍贵的,乃是炼制时所用之材。”
“当年我炼丹时,采万年玉髓,撷千年冰莲子,取百年雪羚心,辅十年百草。而今,十年份的百草,还可分购,前面所述的奇珍,却再难寻。”
十年百草,并非单指一株药材,而是指一百零八种草药,其中不乏千金难买的贵重药材,却仅仅只是长生丹辅药而已。
这十年草药之中,云妙安倒是听说过几种,主材所述,他便是连听也未曾听过了。当下摆手打断,兴致缺缺,再不问长生丹之事。
在外暗藏的迟甯正、缪芊芊二人,先见云妙安飘然离去,心中顿时不定,云妙安乃是随杨灿而来,他既然无恙,莫非杨灿将冷萧和雷昆仑都杀了?
他二人之所以不靠近而在外等候,本是出于礼,又信任雷昆仑的实力,此时不禁后悔起来,急不可耐。
然而未过片刻,冷萧和雷昆仑二人也走出了死人窟,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而那此行发起之人杨灿,却没了去向。二人心中一奇,便忍不住回去一看,杨灿琵琶骨、髌骨被刺穿,凄凄惨惨地倒在地上,而致命伤势,却是胸口的伤痕。
迟甯正俯身一看,将杨灿的衣衫拉开了一些,皮肉不绽,鲜血稍溢,看起来不过二指长的一条红线,却已将杨灿前胸、后背给刺了个通透。
“剑伤!”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一动。雷昆仑不使兵器,一双手便是神兵利器;杨灿使刀,无锋九环刀正落在几丈之外;云妙安先不说实力不够,使的也是把扇子。几人之中,使剑之人唯有冷萧。
“折花剑法,当年未见几招,迟某便已落败,十七年眨眼,他的剑法倒是没有半分退步。”
缪芊芊嘴角含笑,眉间一挑,洋洋自得道:“那是自然,冷公子又岂是你等泛泛之辈能够比拟?”
迟甯正又在杨灿肩胛、双膝的伤口瞧了几眼,沉吟道:“这可不像是剑伤,也非石块等钝物所致,倒像是云家的五骨山河扇。有趣,当真有趣。”
“有趣什么?”缪芊芊问道。
“你方才可看见,九千丈高天上,青隼掠过?”
“云家青隼?”缪芊芊诧异,旋即笑道,“既然冷公子无恙,那我也该走了,说不定快马加鞭,还能赶得上半席盛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大高手秘密同去,悄然各自归来,终是叫人掘出了秘密,冷萧重出江湖,长生丹现世。
那些空手而归之人,也因此要面临诸多纷扰。又有心细之人,打探出了死人窟所在,前往一探,洞内半方枯坐净地,洞外几滩鲜血,以及一具尸斑遍布的尸体。
杨家子弟,左等右等,不见家主归来,听闻江湖议论,不由派人前去死人窟一看,那具尸体,果真是其家主杨灿。带回厚葬之人,心有怀疑,奈何尸体已烂,面目已残,伤痕更是看不清了,无所指正。
当日杨灿的确带云妙安同去,而当杨家人前去询问时,云妙安却煞是惊奇,自道当日正与有人外出,并未与杨灿随行。
杨家有心质问,却又慑于云家实力,杨灿一死,杨家更是后继乏人,唯一的儿子杨休,武功平平,拖刀劲只修炼至第五重而已。
风云多变,一如江湖多变,时而风起,时而云涌;时而云升,时而雨落;时而炎炎,时而彻寒。
冷萧一件单衣,雷昆仑亦是单衣一件,平步在荒原之上。曾过森林湖泊,堪以沐浴,堪以果腹。而今捎带上几枚野果,便行路去了。
他辨了一眼方向,止住脚步,缓缓道:“昆仑,你该有二十三年没有回家了吧,如今我身体已复原,你不必时刻守着我。”
雷昆仑垂首道:“是也,便是两个我加起来也绝非少爷的对手。只是有我在,些许琐事,少爷便不必再事必躬亲了。”
“昆仑,你乃是我的友人,而非仆人,当年不过赠了你一枚长生丹,便是有天大的恩情也已报偿,你不必将你的人生尽数荒废在我身上。离去吧。”冷萧缓缓摇头。
雷昆仑沉默了半晌,才是霍然淌出两行泪水,嘶声道:“家啊,哪里还有家呢。离了少爷,我不过是一缕孤魂,还要往何处去呢?”
冷萧再不提此事,又过三十里,到临河县。
初入店门,跑堂小二立刻“诶呦呦”一声迎了上来,面有愁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说道:“你二位有何贵干呐?”
雷昆仑不禁皱眉,轻咤道:“荒唐!来酒楼里不吃酒,还能是找窑姐不成?”
小二顿时低低嗤笑了一声,宣泄着心中不满,只方才一声喝,他就已被雷昆仑的气势怔住,是以只敢悄声,不敢放肆。
他又是指了指前边巷口,说道:“你二位往前拐两道弯,能看见一家沙老爹馄饨铺,去那儿吃吧,那儿便宜!”
说着,他眼神不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
雷昆仑顿时大怒,喝道:“后生,你当我二人没钱不成!”
言罢,他伸手往腰上一摸,摸了个空,又下意识往怀中探去,又摸了个空,一时愣住。
这十七年来,他不是饿着便是就近找些野果野兽来将就果腹,衣裳都烂出了十七八个大窟窿,哪里还有什么钱!
第七章云中寺,僧施粥()
遭逢小二一番嗤笑之后,二人悻悻然离去了。雷昆仑虽然生性暴躁,不过跟着冷萧多年,也有所改变,沉稳了不少,二来,也不愿给冷萧生出事端来。
是以,小二得以健全无恙。却是不知,这年轻后生若是知道他方才冷眼讥笑的两人,一人是折花剑客冷萧,一人是三叠昆仑,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人生有意思的事莫过于此了,大隐于市,正是要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你,敬畏你,却不认得你,擦肩而不识,才是自在逍遥。
真正如帝王般往人群一站,便叫所有人胆怯退避的人,有何曾真正舒心过,常伴于身的唯有孤寂罢了。
二人缓缓行去,早已饥肠辘辘,途中只分食了几枚野果,拳头大小的野果本不充饥,何况还是对两个大男人而言呢?若非长生丹神妙,这两个衣衫褴褛之人,只怕早已死在半道上。
身无分文,终究也是做不出什么赖账之事,幸得道旁角落出一个茶摊老翁善良,见二人可怜,主动奉上两碗凉茶,且不嫌二人身上肮脏污秽,请二人上坐,稍作歇息。
“多谢老丈。”
冷萧拱手谢了一句,雷昆仑早已是匆匆抱拳,只见喉结上下一活动,脸盘大小的茶碗,满满一碗,已然入了肚,才是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
冷萧不似他这般粗鲁,也不矫揉造作,三两口同样灌了下去,丝丝凉意弥漫了心头,只觉得分外舒畅。
老翁端详了二人几眼,尤其在雷昆仑身上多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老朽看你们不似是落魄乞儿,应当是遇了什么祸事,逃难来的吧?”
“老人家说的是,我二人常年待在深山老林,这一身衣裳,可是足有十几年不曾换洗了。”冷萧笑道。
老翁闻言,只觉得惊奇不已,他生活贫穷,平日里也算节俭,却也不至于一身衣裳十几年不换,见二人豪爽大气,便玩笑道:“怪不得这一身味道比十里香陈酿的好酒传得还要远。”
雷昆仑闻言,也不禁憨憨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无端带了几分苍凉与怅然,五味杂陈,独独听不出笑意。
老翁知晓,二人定是有故事的人。只是江湖风吹雨,世事云笼纱,昨日笑的,今日哭的,又有哪一个没有一番经历的?
他轻轻叹息一声,将从来不显于人前的左手腕偏了过来,揭开两层布,粗糙的手指在一个依旧清晰的马蹄铁刺青上抚触了一下。
“老丈?”
老翁连忙将布重新裹上,笑道:“何事?”
“多谢老丈的茶,我们便先行离去了,告辞!”
老翁微微点头,说道:“哎,看你们似是几日未曾吃过一顿饱饭了,连那粗犷大汉都饿得前胸贴了后背,瘪得像一层纸。今日云中寺施粥,你二人也去讨一碗喝吧。”
离去后,雷昆仑几次看向冷萧,欲言又止,冷萧不由得笑道:“你要去,便去罢。”
雷昆仑顿时面色一喜,连声道:“好好好!少爷,我也替你端一碗来!”
冷萧摇头道:“免了,我生平最厌嗟来之食,更厌贼秃恶僧,如何能去讨粥喝?你且自去吧。”
雷昆仑笑意止,喜色歇,情绪淡,叹息道:“少爷,是我失言。此事已过去二十多年,我都险些忘了。”
“我却不会忘。”冷萧轻轻摆手,示意他快去。
雷昆仑只觉得顿时兴致缺缺,却也绝不因此而做作,直接转身去了。
云中寺乐善好施,僧人仁慈德尚,是以香火鼎盛,同时每隔半月施粥一次,不少的乞丐因此而得以活下来。
实在可怜可悲的人,一碗粥只喝一口,便找个角落藏起来,就此熬上半月,等待下一次施粥,永远过着吃不饱又饿不死的日子,形体尚且不如柴房里的一根干柴来的光鲜。
雷昆仑来时,队伍已是长长一条,这让他不禁心存敬意,百姓愚昧而无德,更莫说对这些人而言一口食物便意味着能够继续活下去,哪里肯好好排队?定是要一哄而上的。
他咂了咂嘴,站在末位。百无聊赖时,有一面黄肌瘦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儿过来,小孩儿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拽着妇人的衣袖,不肯放松。
被雷昆仑一盯,妇人神色惊慌,倒退了几步,畏畏缩缩,小男孩儿瞪着雷昆仑,小女儿则嘴唇一瘪,险些哭了出来。
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