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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猛然惊觉,自己两条腿肚竟在打颤,上下砖齿亦在碰撞。他低呼道:“大哥,我怎么觉得浑身发毛,浑身不自在!”
圆脸胖子立刻冷哼一声,喝道:“堂堂六尺男儿,还惧什么妖魔鬼怪不成?不过是一阵风就把你吓成这副德行,没用的东西!”
那人被圆脸胖子训斥得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低眉顺眼,却是无意中往林间一扫,顿时吓得面如白霜、魂不守舍,一双眼珠子直要掉了出来。
圆脸胖子训斥几句,正要作罢,忽见手下人这般见鬼的神态,竟吓得他心中都有些发毛了,无名之火不禁又起。
“你这厮,胆小如鼠,还做什么山贼,索性去做山鼠算了!”
然手下回了些神,突然大叫一声,抬手指着圆脸胖子身后。
“大大哥,有鬼啊!”
“荒谬!这世上哪里来的鬼,我看你就是个废物!”
他心中将信将疑,霍地转身,登时便看见身后的桐树旁立着一条人影,那人面上被细碎月光映衬得影影绰绰,怀中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轻纱遮面,也看不清容貌,只看见体态婀娜,手指光滑,应当是个年轻女子。
圆脸胖子脱口便是厉喝一声,惊起一片林鸟,给自己壮了几分胆子,也叫随行的十许兄弟身躯一颤。
他怒道:“呔!来者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他这一句,不落自己气势,又不过分得罪来人,心中存了七八分警惕,难以搁下。
“过路之人。”
那人声音凄清,似平和可亲,又似冰冷且不带丝毫情感,叫人远也不是、近也不是,兀自痴愣了起来。
圆脸胖子语气缓和少许,请道:“既然是路过,那二位请便,某家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留二位了。”
那人张开了一双比夜色还要乌黑的眼睛,冷冰冰地说道:“不急,待我取一样感兴趣的东西,自然会走。”
三言两语,方才险些被吓破胆的那厮终于松懈下来,喘出一口粗气:“原来是个行路人,行事这般诡异,还道是黑白无常呢,可吓煞了爷爷我!”
他狠狠啐了一口,以雪方才之耻。而此时,他忽感左耳一冷,遂抬手一摸,手上却是温热的。
放在眼前一看,手心满是红彤彤的血水,低头见,一只耳朵已经掉在了地上。
前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再敢口无遮拦,掉的就不只是耳朵了。”
无料那人竟直接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直喊道:“无常爷爷饶命、无常爷爷饶命!小人有眼无珠,无常爷爷饶命啊!”
圆脸胖子怒其不争,心中却又惊骇,方才对方如何出手,他竟没有丝毫察觉。
他摸不准对方来意,打心底里也不愿与对方起冲突。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妙,看了胡君雅一眼,只见胡君雅望着那二人,竟是面有喜色。
他心中一个咯噔,立刻喊道:“阁下要取什么我等都不干涉,独独这个女子,你不能带走!”
那人的语气始终平静,似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我与她素不相识,为何要带走她?”
圆脸胖子没来由的心中一松:“如此便好。”
却是见,那形似无常的人走到他们一路追来的女子面前,手指舞出了某种韵律,纵使怀抱着一个女子,却依旧如庭前才华摘花般云淡风轻地出手,往倒地女子身上一探,手中便多了一方布片。
而后,他就旁若无人的离去了。
胡君雅目瞪口呆,直喊道:“你你真的走了,你真的不管我?”
十许山贼有人抹汗,讷讷道:“好险,好险那人走了。”
圆脸胖子亦道:“好险他并不救这女子,不然定是一番苦战。”
才松懈,他顿时又睁大了眼睛,猛然想起方才那人从胡君雅身上摸出的一方布片。
“他要取一样感兴趣的东西不、不好!这狗贼取走的正是宝图!”
有人问询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废话,还不速速去追!”
“可是那人只稍露一手便已分明,我们绝不是对手!”
圆脸胖子怒极:“有我在,怕什么!再者说来,我们这十许人还惧他一人不成!”
“大哥,是二人!”
“我看他那怀中女子自始至终连手指也不曾动一下,不是被下了药就是个死人,非但帮不了,还是个累赘!”
十许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找回了几分自信,有人看了一眼胡君雅,问道:“大哥,这妮子怎么处置?”
然回头却见,圆脸胖子生恐落后,早就没了影迹,他赶忙要追,走之前又回头,喃喃自语:“罢了,好漂亮的妮子,杀了可惜,待爷爷回来好好宠幸一番再论。”而后便一掌将胡君雅打晕了过去。
待他赶上时,圆脸胖子和那半路杀出之人已然交战在了一起,那怀中女子果然成了那人的掣肘,在圆脸胖子手中渐入下风,奈何去路皆被人阻拦,逃也逃不得。
他立时欣喜大喊一声:“大哥威武!今夜连无常鬼都狠狠教训了!”
那人终于坚持不住,挥手将宝图一扔,宝图霎时铺开,形如暗器飞盘,朝深林间落了去。
圆脸胖子亲眼看着宝图始终在那人手里,不曾替换,是以并无他想,当下弃战,追宝图而去。
那人看了一眼圆脸胖子的背影,冷冷扫着余下之人,蓦地说道:“你们的功夫比他差了多少?要不要打个赌,赌你们的人头几息之后会掉落在你们的脚边?”
那十许人顿时大骇,方才此人抱着一个女子都能与圆脸胖子打个不相上下,倘若将他彻底惹恼,他们还焉有命在?
索性宝图到手,是以一帮人作鸟兽散。
待他们遍寻深林,终于找到宝图,圆脸胖子手指发颤,脸色一黑,指间捏的是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第三十三章残烛话,街角猫()
胡君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簇飘摇的烛火,将四周的一切映衬得阴晴不定。
她心中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终究还是死了,来到了所谓的地狱里。她几乎下意识地惊叫道:“这个混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做鬼也不会放过谁?”
她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脱口喊道:“当然是你!”
然而话音才刚落,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此刻正在一间逼仄的客房里,一支细细的蜡烛也快燃尽了。
窗子半开着,天上泛起了橙、红、灰、蓝、白等糅杂的颜色,月亮早已隐去,等蜡烛燃尽,太阳大抵就要升起了。
“我我没死!”
胡君雅欢喜地叫着,而后眼神警惕,检查着身上的衣服,待认定未遭轻薄后,才放松下来。
旋即又笑道:“你不是不管我吗,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救我?”
她言语之中带着傲气与调侃,可对上冷萧的眼神之后,脸上的笑意开始变得生硬,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她坐在床上,而他坐在桌边,栖身在烛火的尽头,深邃的黑暗里。
冷萧张口说道:“你或许弄错了一件事,我从来没有打算要救你。”
“我去虎头岛,是有事要做,救了你,只是适逢其会,哪怕换做是一条狗,我也会救的。”
“而酒楼里的那几个人,对我出言不逊,是以他们付出了代价。”
“至于今夜,那几个山贼扰了我的清梦,所以他们注定要白忙一场。”
他的声音缓慢,冷淡,仿佛从未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将你带回,则是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把宝图交给我,就算你买下了自己这条命,不然,我不会再费力气把你送回去,但会将你卖到妓馆。”
“你!”胡君雅面色一变,一时说不出话来,然而她看着冷萧的表情,绝不是在与她说笑。
此前正听小二说起,宝图真迹落入了一伙山贼之后,而后又在桐林里听见圆脸胖子等人的对话,巧之又巧的合了上去。
圆脸胖子正是一伙山贼,原本正是宝图的持有者,只不过后来阴差阳错落入了胡君雅手里。
胡君雅心中有怨气,却不敢放肆,身子往后缩了缩,恨声道:“一个两个都要宝图,不就是一张破图吗,满大街都是,本小姐早就扔了!”
冷萧蓦地笑了一声,笑声让胡君雅没来由的有些发冷,一双眼睛睁得溜圆。只听他缓缓道:“扔了?你做的很好。”
胡君雅一时不明所以,讷讷道:“什什么,我做得好?”
对方的声音幽幽传来:“世界上绝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也绝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当然,也绝没有两张完全一样的宝图,所有的复制品背后,必然有一张手稿真迹。”
“你所扔掉的那一张,就是真迹,你说你是不是做得很好?”
“我、我。”胡君雅有些慌了。
冷萧继续说道:“你又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以你的容貌、出身,一定能迷住不少男人,不论将你卖给哪一个妓馆,对其他妓馆来说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而我生平最讨厌的,是公平,第二讨厌的,则是不公平。”
他的话似乎说完了,又似乎欲言又止,眼神平静地望着她,不带一丝情感。胡君雅此时才明白,眼前的男人绝不是她心中的什么救命恩人,而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你最好仔细想想该用什么来赎回你自己的命。不得不提醒你,我不是一个喜欢迟疑的人,我之所以还没有做出决定,只是我很讨厌为了无所谓的事情去思考。”
胡君雅有些失神,心中满是惶然无措,可很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说道:“我隐约还记得扔在了哪里,我我现在就带你去!”
她想立刻动身,她怕极了那张宝图会消失不见,原本在她眼里无足轻重的破布,此刻却系着她的命运。
可她说完之后心中又有些忐忑,现在还是凌晨,离天亮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他说话时偶尔会闭着眼,似乎很疲惫。他说过,不喜欢别人扰他清梦。
正在她心思纷乱的时候,冷萧已经抱着妻子站起,与她错身而过时轻轻叹了一句:“走吧。”
胡君雅心中忽然有种错觉,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将所谓的宝图放在心上,他没有那些山贼的疯狂,只是为了得到而得到。抑或这本身就是一种疯狂。
凉风习习,她头顶系着一条翠色如玉的丝带,长发微束,发丝随着风离去的方向而追随起舞。
她的衣裙染了些尘土,却让她的气质更惹人生怜,她应是美人如画,可在那人的眼中,仿佛只是一只敝屐,随手可弃。
这让她觉得心寒,让她觉得害怕,也让她明白,在他面前,她没有丝毫值得骄傲以及卖弄的东西了。
再深的夜里,总会有不眠的猫,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审视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冷萧和胡君雅行色匆匆,不知落入多少人的眼里,有人多看了他们一眼,有人视若无睹,仿佛一只黑猫面对蝼蚁时的冷漠,漫不经心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终在半个时辰之后,胡君雅再三确认后,对冷萧指了指一个角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因为那个角落空空荡荡。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或者说,在她说话时,泪水已经淌了下来:“我真的扔在这里了,真的,没有骗你。”
冷萧沉默了一会儿,死寂的氛围让她觉得自己也仿佛死去了,无比得难受。
她想要再为自己申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然而她还能够听得见、看得见。
他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吐出三个字:“我相信。”
胡君雅顿时觉得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起来,欣喜万分:“你、你真的相信?”
冷萧摆了摆手,示意摒退,然她却还痴愣愣地站在那里,他遂说道:“倘若你不想走,我会将你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胡君雅这才惊叫一声,急忙逃离,不敢也不愿再多停留一霎。
第三十四章审乞丐,夜挑灯()
街道笼了一层灰白色,如霜如雾,天上有一重泛着光亮的阴霾,用力地往下沉着,似要压垮所有生灵。
冷萧微微俯身,二指在墙根轻触,指尖上便染了一抹黑斑。
“血迹尚温,被人捷足先登了。”他笑而摇头。
这墙角背风,顶上有破旧草蓬,晴可遮阳,雨可遮雨,地上有稻草、碗瓢,不知曾是哪一个乞丐的栖身之所。
又不知,是谁连乞丐也不放过。
冷萧静静站在那里,心中闪过一些思量,而今宝图摹本泛滥,连胡君雅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真迹,除了那伙山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