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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语晨回房间拿出一份文件,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把手里的文件放在玻璃桌上推向他面前。
乔语晨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的答案。”
唐学谦的视线落到那份文件上,顿时心跳停止。
“离婚协议书”。
权利义务,分条列明。这是一份完整的协议书,乔语晨把它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着落款处:“……唐家的一切我分文不取。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她的签字,已经列在上面。唐学谦没有抬手接过文件,只是这样楞楞地看着那份协议书,眼神很僵。
“你……还是决定要走?”
乔语晨点头,声音平静:“学谦,有些事,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她指向她的胸口,心脏的位置,“你的道歉,已经来不及了……我这里,已经不想再冒险了……”
他不相信她的决定,涩着声音挣扎:“可是你说过,你说我活得很累,你可以让我不再这么累的……”他以为这就是她的不舍,他以为她仍然还是心疼他的。
“我等过你,”她忽然抬头,望向他的眼神哀伤无比:“……学谦,我等过你。不是一天,不是一年,是八年。从我十六岁到现在,整整八年,我努力和你在一起,努力成为你的妻子,是你不要我的……”
那些没有他回家的日子,她已经不敢再尝试了。“这趟江南之行,就算是我和你之间划上句号的记忆,”乔语晨低下头,声音低下去:“学谦,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你,所以我退出了……”
他明白了。
唐学谦闭上眼睛:她嫌他,已经不完整。
他很想告诉她,他没有不完整,他的心是干净的,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只让她一个人进驻了心,以后,他的世界里也只会有她一个人。
可是终究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了解她对丈夫的标准,她不是个能把身体和心分开的人。她循规蹈矩,乖巧温柔,她是干净的,她的小世界是单纯美丽的,她终究接受不了已经被这个世界染黑的他。
唐学谦抬头,深深地看她:“我们……回不去了吗?”
“对不起,”她迎向他的视线,看进他的眼底:“心只有一个,以前给了你,而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把它再给你了。”
唐学谦不再说话。
他说过,无论她对他怎么样,他都不会还手。所以现在,他不反抗,不强迫,她要走,他只能放开她的手。
他拿起桌上的黑色钢笔,视线看向签字落款处,他知道,只要他签上三个字,他和她从此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点一横,他写下‘唐’字,往日的一切在这一刻如电影般在他眼前快速闪过。
——深秋的天空,高远而蔚蓝,有温暖的风吹进房间,他说他很累,于是她坐在客厅为他一个人弹钢琴;
——细雨纷纷的露台,她坐在浴风的阳台,看晨暮樱花飞扬飘零,看落日余辉夕阳西下,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只为等他承诺的一句‘今天我会回家’;
——深夜时分,他躲避和她的共眠,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忙到凌晨,可是她仍然会在半夜起来,拿走他手边的黑咖啡,心疼地对他说‘喝咖啡伤胃……’,然后换杯温热的牛奶给他。
被他夺走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她只是咬牙撑过;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失约,她也只会为他找理由开脱;她的世界曾经只为他一个人旋转,她心疼他不懂生活,她心疼他活得如此辛苦,她尽力想成为让他快乐的唐太太。
这一生,有几个人可以,给你这样的感情?
她待他,从始至终都是真心,是他不好,对她一伤再伤。
点、点、点,他一笔一划签下‘学’字,心里忽然抽痛万分。
他从小受的教育告诉他,爱情不是他人生的主题,因此他永远和爱情擦肩而过。
她遇见他时,他对她没有兴趣;她喜欢他时,他只当她是过客;她爱上他时,他当她是无须费神的人;最后,她停止爱他时,他却爱上了她。
爱没有错,错的是他的步调永远慢半拍。
不是她不给他机会,是这个世界太残忍。
爱情相忘于江湖,名士倾城又如何?
一撇一捺,‘谦’字的最后两笔。他明白,只要他写完这两笔,他就将彻底失去她。
握着钢笔的手开始颤抖,可是狡辩反悔不是唐学谦会做的事,他能做的,就是写完这两笔。
从此以后,她将属于哪一个男人?从此以后,她将对着谁微笑?
乔语晨,从此以后,你会被谁牵着手?
你手心的温度会被谁拥有?
天黑时你会在床头等着谁?
夜晚时分你会再为谁分神起身?
再游江南时,你是否还会这样对另一个男人,山水林园间,一笑倾城?这个世界上,你还会再心疼谁?
你身体的秘密只有我知晓,你心里的痛楚只有我最明白,可是从此以后,我将失去拥抱你的资格。
一滴清冷的眼泪忽然落下,阻断了唐学谦签字的最后一个笔画。
他的眼泪,清澈见底,就像淡烟软月,断了最后一道防线,措手不及地晕染了开来。他太怕被拒绝,他是真的害怕她从此转身,所以他闭上了眼睛,冰凉的眼泪沾染上了长长的睫毛,顺着眼睫方向滴落在地上,摊开了一地的悲伤。
当年他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把她对他的感情当成理所当然的事;而现在,他终于懂得了怎样去爱,可是她已经不肯再给他机会了。
唐学谦的聪明才智在这一刻全然无用:当过尽了千帆她却已经不在身边,他该怎么办。
结局(买一送一送尾声)
清冷的眼泪滴落在离婚协议书上,黑色钢笔书写的字迹渐渐在水痕中划开。模糊的签字,湿淋淋的水迹,像是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忏悔。
乔语晨几乎是下一秒就抬起头,眼里的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知道:唐学谦这个人捉摸不定,为达目的可以千变万幻无所不能;但她更明白:唐学谦从来不哭。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冷漠清越,似乎除了利益和家人之外再没有任何事物能挑起他半点兴趣。内敛、优雅、含蓄,冷静。无论是和对手交锋,还是和朋友间笑语焉焉,他的态度永远淡然,隐藏了城府,带一点不太明显的高傲。
外人总以为他无人能伤,殊不知越难伤害的人一旦受伤才是真正的痛。
乔语晨起身走到他面前,缓缓半跪在他面前,抬手拨开他额前的散发,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表情。
“……你哭了?”
曲曲折折的泪光散在他眼睛里,像冬日的湖水一样,清澈得惊人。他的表情长时间停留在一个柔软的弧度,平静而悲伤,里面有无尽的眷恋。
然后,她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拼成一句破碎的话。
“乔语晨,我喜欢你……”
他缓缓开口说出“喜欢”两个字,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说的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说出口的瞬间几乎有流泪的冲动,他明白这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说这两个字了,他的喜欢来得太晚,他的感情弥补不了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唐学谦抬头,长长的睫毛,漂亮的脸,声音里有一生一次的信仰。
“语晨,我喜欢你……喜欢到总是一不小心、就相信和你在一起的永恒……”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他已经无法计算了。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习惯在家里找寻她的身影,他会习惯抱着她入睡,他会习惯在高强度的工作时想听她的声音,他会习惯在外出公事时想念她的笑容。
习惯是爱情的最高级,深入骨髓。这么多年,她一直站在他身后,如罂粟般一点点渗透进他的身体,她把他惯坏,她让他离不开她。
时间流转,物是人非。
现在,就算他得到了全世界,却已经失去她,又有什么用。当年他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于是现在,她狠起来要他用整个人生来偿还。
乔语晨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哭起来可以如此漂亮。
清澈如水的浅色瞳孔,冰冷的大理石触感,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简单。夜未央,江对面,枫树下,清水如许,未必有他半分的清冷。
他脸上没有泪痕,只是眼里有曲折的泪光,清澈见底,偶尔掉落下来,听得见眼泪滴在地上的声音,脆弱、纯净、惊心动魄。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如此真实。
对人,对事,对感情,唐学谦向来收放自如。懂得在对手睁开眼看清自己的刹那消失,全世界遗失了这个人的气息。内敛,冷静,谈笑间有涌起的风云狭路相逢,该出手的时候绝不手软,如果把人生比作战场,那么他最擅长的一件事是:金戈无声,兵不血刃。乔语晨曾经觉得: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个男人的世界全景。
而现在,她终于发现,她终于确信,自己看到了。
一个脆弱的唐学谦,一个褪尽全部伪装的唐学谦,一个最真实的唐学谦。
怦然心动,她终于微微直起身子,侧着脸凑近他,亲吻他那色泽偏淡的薄唇。
和他接吻的感觉,如此美好。
她大着胆子抬手环住他的颈项,沿着他弧线优美的唇慢慢游走,柔软的触感,是她熟悉的气息。她微微睁眼,映入眼帘的即是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乔语晨顿时勾唇笑起来。
从此以后,他不再神秘莫测,他是她触手可碰的存在,他会是她这辈子的家人。
意识到她在对自己做什么,唐学谦本能地偏头,薄唇和她的脸在空气中相擦而过。
“不要同情我。”
她不能这样对他,她知道现在只要她招一招手,他就会忍不住走过去。
乔语晨这辈子循规蹈矩,乖巧听话,从来没有欺负过什么人,向来只有被欺负的份。没想到平生第一次欺负的人居然是高高在上神样般的唐学谦,这还不算,她居然还把他欺负到哭了!乔语晨简直有种心惊动魄的感觉:天啊地啊,这是怎样的丰功伟绩啊……
欺负他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乔语晨这只第一次尝到甜头的菜鸟一下子收不住手了,坐在他腿上整个人贴上他:“你还没签完字呢,继续签啊……”
如果是平时的唐学谦,早就应该察觉出乔语晨的笑意,可是我们的唐同学正面临离婚威胁,身心正经受着巨大的打击,于是智商也跟着以急速降至历史最低水平。
唐学谦拿起钢笔,痛苦无比,想写完最后一个‘谦’字,乔语晨却又发话了。她贴在他的唇边,吐气如兰:“你不看下细则条款?我把我名下的乔氏股份让给你一半怎么样?”
唐学谦偏过头:“……我不要。”他除了她以外什么都不要。
“可是你那次说过,你和我结婚就是为了利益,”她存心逗他:“不趁这个机会争取,你以后从我身上就不可能再得到什么了。”
“我不要!”唐学谦的少爷脾气终于被她勾起来了,牢牢把她锁在怀里:“你再逼我收那些东西小心我——”
乔语晨眨眨眼:“小心你怎么样?”
唐学谦:“……”
唐学谦郁闷到内伤,他还真不能对她怎么样。
离婚离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有本事了,只见女方硬逼着男方收下亿万离婚资产,而男方却死活不要,这要是在古代,乔语晨绝对名列‘休夫榜单’第一名。
“你在舍不得我,是不是?”乔语晨的态度终于软化,看着他的眼睛笑开了:“你终于也会舍不得我了……”
“……?”
唐学谦的心情大起大落,虽然他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但像乔语晨这样从不乱来的性子,唐学谦从来不会把她和‘耍人骗人’等词联系起来。
唐学谦不愧是擅长处理意外事故的人,看着乔语晨窝在自己颈窝处一副贪恋他的样子,顿时豁然开朗、醍醐灌顶。
敛了下心神,唐学谦倾身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一页一页翻过去,终于黑了脸。
这是假的。
看似完整,其实只有前几页和最后几页装模作样,中间的都是白纸,绝对的假冒伪劣产品。
他的一世英名啊!居然就毁在了这种假冒伪劣产品上!
“乔语晨!”
乔语晨埋在他胸口笑:“学谦,你变笨了……”还不是笨一点点……
唐学谦一把掐住乔语晨的腰,掐得她惊叫了起来。
唐先生磨了磨牙:“谁教你的?”
乔语晨很没有义气地供出主谋:“……宇辰。”
唐学谦:“……”
好坦白,她坦白得让唐学谦即使有一肚子火也只能憋死自己……
唐学谦眯起眼:“他还教了你什么?”
乔语晨咳了一下,好心地建议:“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你会气死……”
唐学谦:“……”
深吸了一口气,唐先生不屈不挠向真相靠拢:“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乔语晨看着他一脸誓死要知道的表情,吐出答案:“他说你是纸老虎,他说不把你弄哭绝对不能原谅你……”
唐学谦心头滴血:姓霍的,你还是不是人……
不行,语晨和这种阴人在一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