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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他吞吞吐吐,诛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话截了下来:“夫人亲自相邀,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夫人放心,白龙使明天一定准时赴约,您请回吧。”说完,拽着谢宫宝就走。
谢宫宝给她拽着,只觉好气又好笑,细声道:“你答应她做什么?我是冒充的白龙使,就算是真的,也跟她没半点交情,她却邀我过府,你不觉得蹊跷吗。”
诛姬笑道:“你是不是一碰见漂亮女人就犯迷糊。你别忘了昌阳侯就快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有多蹊跷也得应下,倘若不应,她耗在这儿不走,等会儿昌阳侯来了,我们又怎好相见。”
谢宫宝扭头回看,乔夫人的马车已然驰去。
咯哒的马蹄声如踏在他心,使他莫名惆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法老一计()
登上花船,诛姬着令下人备酒备菜。
然酒菜刚刚备齐,昌阳侯应约来到。
三人坐定,柳下抱拳请罪,说他这十天竭尽全力探查聂小乔的消息,怎奈查无结果,话说最后吐词悲切,面容极具羞愧。——谢宫宝知他尽力,没去责难他,反而举杯敬酒相慰。
柳下喝完一杯,又道:“虽然我没能查探出聂族长的消息,但却另有发现。据传,四个月前雍牧曾在无霜城出现过,但不知为何又无故失踪了?这几天我派人密查,无意之间发现了线索,据可靠消息,雍牧来我无霜城不到半月就给蓝宫卫擒获,现在就被秘密关押在黑虎山。”
“黑虎山?”谢宫宝愕然怔呼。
柳下道:“没错,曲池基以修建王陵为由在黑虎山开山掘地,豢养魔兵,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奴工才能做到,我想如果聂族长当真被曲池所获,八成也给充当奴工关在了黑虎山。只可惜聂族长的事过得太久,我探不到消息,也只能靠猜了。”
谢宫宝掏出师兄的玉佩,凝眸深思。
事情越来越复杂,他不禁揣想起来。
庄护卫丢玉佩给我,是受师兄之托吗?
那么师兄拉我入梦,也在向我求救吗?
这两桩问题,以往他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此刻经柳下这么一说,答案似乎一下子就浮出了水面。可是黑虎山戒备森严,上回谢宫宝冒险一探就险些丧命,这次即便揭开答案,哪怕师兄和族长都被秘密关押在黑虎山,光凭他一人之力绝难救得出来。因此,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断不能操之过急。
他压下心中之急,话题忽转,问:
“侯爷可还有方思弱的消息?”
“我想方姑娘的失踪跟曲池无关,记得谢兄弟跟我说过,方姑娘被人掳走之前有颜姑娘在她身边,如果颜姑娘真像你说的是个修满太阴真气的高手,那么能够从她手上轻轻松松掳人的,我想我国境内除了曲池就没别人了。可是,据我安插在曲池身边的亲信密告,最近两个月曲池都在闭关,他没有可能前往裂天峡。”
“不是曲池,那就是纳兰图霸喏。”
话及至此,谢宫宝投目看向诛姬。
他瞳孔放大,像是对此有了结论。
诛姬怕他闹心,忙道:“别这么快下结论,纳兰教主除了前些日子走过一趟归墟,这几年几乎大门不出,她要想抓思弱妹子,也必是派人来抓,我就不信我幡仙教就没有一个念旧情的,比方说我抓了思弱妹子,我就不会交出去。更何况除了我幡仙教和颜羽一族,轩仙流就没嫌疑了吗。”
谢宫宝若有所思沉默着,没有接话。
“瞅瞅,一说到思弱妹子你就垂头丧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诛姬掩起嘴巴,勉强的咯吱一笑,又道:“这几天我仔细想过,觉着思弱妹子的失踪跟纳兰教主八成也是无关的,你啊先把心放宽了,这两天我一定给你个准信儿。行了,今晚约侯爷过来又不是说你的事,你别主次不分,我们该说回正题了。”
谢宫宝点点头:“你别催我,我正要说呢。”
至此,两人同时敛容正色,端目看向柳下。
这一刻舱内空气仿若凝固,气氛为之一紧。
柳下看出端倪,问:“怎么,两位约我还有别的事?”
谢宫宝也不迟疑,将檄文告示一事说了,待到说完又道:“三法老被抓了,我不知道怎么跟女贞公主说,今晚我约侯爷过来就是想问这事究竟是真是假?我不明白,三法老那天分明暴露了行踪,你侯府怎么会没有防备,这事我是半信半疑的。”
“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事。”柳下低眉垂目,脸上作苦。
“看来这份檄文是真的。”诛姬察言观色洞悉真伪。
柳下微微点头:“真是真的,但却是三法老的一计。”
谢宫宝和诛姬疑目对望,异口同声:“什么计?”
柳下自进舱来始终端端正正坐着,此时欲言将出,身形一软凸显哀态。他不急不缓,毫不隐瞒的将此中因由说了出来。原来熊木岩那晚追踪蓝宫卫是有意暴露,他把女贞公主托付给谢宫宝之后,并没有在侯府逗留,而是领着几名属下和一名扮作公主的卑女投去破庙,守株待兔等人来抓。
这一番设计实是煞费苦心,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熊木岩清楚自己回国早已不是秘密,大朝会当日曲池必定防范严谨,宫门口也必有盘查,如此便难以成事。为了让曲池放心,熊木岩不得不做出牺牲,他知道只有自己和假扮公主的卑女双双被抓,曲池才能彻底安心,届时曲池认为公主已然落入他手,防范自然松懈,那么大事便可凑成。
谢宫宝听完,立时否决了熊木岩的计策:“三法老糊涂,他怎么可以找人假扮公主,易容再好终归只是一张假脸,曲池老奸巨猾,他就不知道验验真假么。再说严松认得女贞公主,这事迟早穿帮。”
柳下说道:“这个不用担心,那卑女跟公主长得有八分想象,原本就是给公主预备的替身,三法老只给她稍作梳理就惟妙惟肖了,不用易容做假,料来也不会穿帮。”
“好吧,就当他算无遗漏,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身后之事,他是一死了之了,但要是大朝会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女贞公主怎么办?昌阳侯能够保得住她吗?”谢宫宝泄了泄气,眉头皱得更深了。
“三法老把公主交托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帮忙。”
“什么意思?他把我也算计了?”
“谢兄弟别这么想,三法老信任你,才对你有所嘱托。大朝会倘若失败,我侯府上下必当与曲池决一死战,一来做最后一搏,二来牵制曲池帮公主逃离王宫。至于公主以后……,三法老让我转告谢兄弟,真要走到这一步,就说明大势已去,他希望公主安安康康的活着,从此就随你浪迹天涯吧。”
“随我!这……这如何使得!”
谢宫宝如惊雷贯耳,悚然站起。
时下他一身修为惨遭折损,自保尚且吃力,又如何保护得了女贞公主;况且族长、师兄、丫头还需他设法搭救,宗族被屠之仇也需他一力担当,这桩桩件件的事哪一样又容易了,公主跟着他无疑就是送死。
对面桌上,柳下抿嘴轻笑:“三法老说,你听到这话反应一定很大,看来他是了解你的。不过他还说,公主天性单纯,尤其待你极真极诚,就算他不求你,到时候你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让公主落魄无依。”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杀手挑衅()
是啊,公主天性单纯,怎忍心不管。
谢宫宝又缓缓落座,看向诛姬,道:
“真到那时,不如就让她……。”
诛姬最是善解人意,岂不明他意,笑道:“不行,我烟墨坛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好的公主哪能在我这里糟蹋了。呵呵小宝,我给你出个主意,等过些时候救出你家族长和师兄,女贞公主不就有了归宿么。——嘿,我们三个真是杞人忧天了,大朝会还有好几天呢,事还没办就算准成不了,这可有些消极了。侯爷,敌明我暗,你们还是有优势的,只要部署得当,妙音就觉着能成,你啊回去后好好想想。”
柳下连连点头:“妙音姑娘说的对,回头我再想想。”
说完正事,三人又举杯喝酒,说了些闲话。
不待一壶酒喝完,柳下便即告辞。
谢宫宝和诛姬起身相送,送出舱门,柳下忽又转身说道:“对了,有件事险些忘了跟谢兄弟说了,大朝会那天烦劳你把公主送到宫门外,我会安排人手在那里接应公主。”见谢宫宝应声答好,方才又去。
柳下走后,谢宫宝说他想听那《壁潭印月》。
诛姬依着他抚琴而奏,然这曲子乃集音律之大成,纵使她琴艺高超,奏来也不免偶有哽音,总是缺少点仙韵。不过,谢宫宝却听的入心入肺,因为这首曲子曾赋予他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琴声入耳,他感觉丫头似乎就在眼前,也放佛感触到师傅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一曲听完,他已是满目盛泪。
耳根静下来,更觉好不凄凉。
这苦难诉,唯有把酒浇心。
……
……
回到听雨轩已是深夜时分。
这时候整个世界都在夜寂中入眠,只有听雨轩淫…声艳语独放光芒。大堂人满如潮,嫖…客们带着原始的兽性豪放于此,尽情的摧花斩柳。实际上,诛姬不喜欢这样的热闹,投身娼门也是一种无奈,由是她和谢宫宝不走正门,从偏门进屋直抵后院。
帝女贞还没休息,坐在院中托着双腮痴痴望月。
看见谢宫宝回来,她忙喜迎上前:“你回来了。”
谢宫宝睹其天真,心境一畅,问:“怎么还不睡呢?”
帝女贞敛了敛笑,摇摇头道:“我一个人不敢睡。”
诛姬咯吱一笑,把话截了下来:“瞎说,以前你一个人偏生就敢睡,现在怎么就不敢了?哦,我明白了,敢情是墙外的杏儿开花闹春了,你想让小宝给你暖被窝是不是啊?”
“妙音姐,你跟我打趣没关系,只别把小宝也扯上,他心里有人,怎么可以跟我暖被窝呢。”帝女贞脸上一红,继而阔然一笑,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敢睡觉,只是想起三法老的嘱咐,他经常教我没人的时候要提高警觉,你看你们两个没回来,我又不认识这里的人,那我就干脆等等喏。哦,现在你们回了,那我去睡了。”
“去吧去吧。”诛姬挥挥手。
等帝女贞回房,诛姬掩鼻打个哈欠。
然后令下人烧水,也洗澡睡觉去了。
谢宫宝这头则回房打坐,继续练气。
这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逝过,直到凌晨天色将亮,谢宫宝练气已毕,正准备纵上云涧继续修灵,然而魂体腾入半空,忽见院中有人影闪进楼阁,他只觉诧异,心道:“难道女贞公主给人发现了,糟糕!”
当即魂体回窍,提剑抢步夺门。
但就在这时,只听楼下兵刃交戈,乒乓作响。
接着传来诛姬的厉喝:“想跑,没这么容易!”
谢宫宝倚窗极目瞬看,只见楼下有一道人影跳上对面屋顶,然而不及逃远,那人又给诛姬的飞针击中,跌落下来。谢宫宝来不及多想,跳窗而出,随后奔去探试那人鼻息,却已毙命。——诛姬杀人之后,遂又回房穿衣,然后同帝女贞一起出来。
帝女贞愕道:“这杀手是来杀我的吗?”
诛姬正色着道:“不,像是冲我来的。”
三人正围尸查看,老鸨子忽然来报,说前院发生命案。谢宫宝让帝女贞留待后院,自己则跟诛姬去了前院大堂,而后上到二楼推门进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姑娘,身首异处,屋子里一滩鲜血。
诛姬喊了声该死,问老鸨子:“客人呢!”
老鸨子的脸色比黄瓜还苦,一问三不知。
谢宫宝却道:“别问了,客人就在后院。”
诛姬道:“你说是那杀手?何以见得凶手不是两个人?”
谢宫宝道:“凶手只有一人,你或许没有注意到,那杀手衣服、手上和大刀都沾着血迹,我猜必是屋里这姑娘的鲜血,他是杀了这姑娘,才又悄悄潜来后院对你下手,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凶手手段毒辣,不像是冲女贞公主来的,他真正想杀的可能只是你一人。”
诛姬频频点头,觉着有理:“我倒想看看是谁跟我过不去!”
她觉着有人敢来听雨轩杀人,而矛头又直指她的第二身份妙音,这显然是对烟墨坛的挑衅,也是在藐视幡仙教,颜羽地界谁敢这么大胆?说是曲池,却又不像,一来这不是他的风格,二来他尚有内忧待决,没道理再树大敌。
那既非曲池,又会是谁?
她猜不透,只恨得牙痒痒,誓要查出幕后。
于是令老鸨子从今晚开始加派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