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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宫宝郁闷之极,忍了又忍,没去踹门。
到第四天不忍了,砰声踹开门钻了进去。
他冲到床前,直接掀被子:“你到底醒还是不醒!”
看见雍牧舌添嘴唇,嘴角含骚,谢宫宝不由一愣。
他猜,莫非魂识出游,又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一时好奇,往床头上坐好,伸手去摸雍牧的额头。
可是这一摸,谢宫宝顿如一道电光射入脑门,没了知觉,紧跟着眼前一亮,又醒了过来。等到眼前亮光散尽,环目一扫,竟是到了族长的住宅乔府,整个府邸不见一兵一卒,也看不见一个下人,异常安静。谢宫宝知道,这必是师兄雍牧所谓的《催梦大法》幻化出来的梦境。
这场梦实在太过真实,简直难分真假。
谢宫宝穿廊过径,小心的来到西厢院。
站在远处遥看族长栖住的楼房,看见楼下有片花园子,园子里有人。
他心下诧异,走到近处,躲在一颗大树后窥看,发现花园里的两个人竟是族长聂小乔和师兄雍牧。——聂小乔拧着剪子在修剪花枝,虽然淡妆素描,但步步生烟,美得令花儿失色;而雍牧挺着大肚子,穿着拖鞋,却做书生打扮,手拿书卷背靠大石摆着造型,时不时的贼眼溜溜偷看聂小乔。
这场景,就跟当日雍牧调戏唐美丽是一样一样的。
谢宫宝瞧出点端倪,心不由得噗通一跳。
心道:“不会的,师兄没这么大胆吧?”
可是心语未了,只见雍牧干咳两声,开口说话了:“小乔,让我帮你呗。”
聂小乔哼了一声,骂道:“你给我住口!怎么又敢直呼我的名字,简直混账!”
雍牧眼珠转了转,忙把嗓门一提:“我从小都是这么叫你的,怎么现在不能叫了?哦对了,我爹已经下过聘礼,再过十天,我们就成亲了,到时候我一定改口。”
听到这话,谢宫宝惊得眼珠子都快崩裂出来。
什么从小?什么我爹?什么成亲?胡说八道!
师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公然戏耍族长!
但见雍牧话尽,聂小乔忽然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头怒盯着雍牧:“我比你大了六岁,哪来的从小?哪来的聘礼?你三翻四次偷看我洗……洗……,现在又胡言乱语,别以为是在梦里,我就没法知你的罪!咦不对,这段时间我怎么老是梦见你,你跟我说,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雍牧脸现慌张,故意岔开话题:“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帮你。”
说着,丢下书卷,猴急似的往前一冲,兴许脚下绊到石头,哎哟一声身子失去平衡竟把聂小乔扑倒在地;也或许是让花藤缠住了,两人在地上滚了半天,也没法分开。
聂小乔也不挣扎:“小混蛋,起身。”
雍牧哪肯,他从小就想搂抱族长呢。
以前不敢,如今做梦岂能还没胆量。
这一刻,放佛时间都静止了下来,雍牧就这么趴在族长身上,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零距离的观赏族长的卓然风姿,听着她的鼻息声,呼吸着她的香气,看着她嘴边性感的小黑痣,一时心旷而神怡,不由自主的从嘴里蹦出一句:“你真好看。”
聂小乔脸色微微一红,闭上眼把头一扭。
她心里也慌,两只手死死的抓住花藤。
……
……
这时,谢宫宝趴在大树底下,脸都僵了。
一个是族长,一个是师兄;一个形同亲母,一个如父如兄,两人都抚养过他。如此两个不该搂抱在一起人,竟于缠于花间,这实在让谢宫宝无法接受。他看着看着,激愤之下,十根手指都插进了树干,他也浑然不觉。
他没了主意,心里喊着,怎么办?怎么办?
他想冲出去制止师兄荒唐的行为,却又心虚不敢。
说句实话,倘若是其他男人对族长有这种非分之想,他早冲上前去将其击杀了,可眼前情形,他显然什么也做不了,假如此时冲将出去,非但没用,反而三个人彼此间都会很尴尬。——谢宫宝纠结半晌,撕下一块树皮,咬咬牙打算离开,可是脚下踩到树皮渣子,喳声作响,接着听到聂小乔喊:“谁!谁在树后!”
谢宫宝不敢接话,躲在树后更不敢乱动了。
紧跟着,听到清脆的脚步声渐渐踏了过来。
谢宫宝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于是用力挤了挤笑,从树后闪了出来。而聂小乔刚好走到树下,两人一个疾步踏至,一个疾闪而出,就这么撞了个满怀。
聂小乔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搓揉胸口。
待得看清谢宫宝,脸色顿如充血:“宫宝,你……你怎么在这里?”
谢宫宝偏着头不敢正视族长:“我不知道,这要……这要问师兄。”
此时,雍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依旧翻阅书卷,背靠大石摆造型,放佛适才调情一事没有发生似的。他神情坦然的一边翻书,一边梭着眼珠子偷瞄谢宫宝,心里实是慌乱已极,听见谢宫宝把话题引向了他,他把头一转,装作没听见。
聂小乔回头狠狠瞪了雍牧一眼。
而后理好发丝,小心问道:“刚才,你都看到了?”
谢宫宝背心暗暗生汗:“我刚来,什么也没看到。”
聂小乔深深吐了口气:“幸好是梦,否则我哪有脸见人。”继而眼眶堆泪,抓起谢宫宝的手,泣然一笑:“不管是梦也好,不是梦也罢,看见你没事我便开心了,葵九回来跟我说了,说你受伤了,你跟曲池交上手了吗?你是不是给曲池关在了黑虎山?”
谢宫宝把手抽离出来,不让她抓:“你放心,我没事。”
话到这儿,只觉浑身的不自在,不敢再跟族长说下去。
于是跟聂小乔作揖,走到雍牧身边,抢下他手上书卷:“师兄,你一直躲着不肯见我就为了这个?魂识出游,《催梦大法》,这就是你睡觉领悟得来的功法,你可真让我长了见识!”
聂小乔站在一旁听着:“魂识出游,《催梦大法》,什么意思?”
雍牧把身转过去,不敢看人:“没……没什么意思,我先走了。”
话声方落,原地转了一个圈,化作一束彩光冲天而去。
聂小乔看出端倪,不觉脸红耳赤:“混蛋!原来你一直戏耍我呢!这梦境是你能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你究竟学了什么妖法,你给我解释清楚!”抬头看天,那束彩光早已消失,她气不过,又扭头问谢宫宝:“宫宝,他走了,你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宫宝刚要答话,眼前一黑,魂识入神,醒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越界者死()
从梦中醒来,雍牧坐在床头,谢宫宝坐在床尾。
两人以背相对,默然无语,却又相互偷瞄对方。
隔了一会儿,谢宫宝徐徐站起,怒指雍牧,却发现自己又说不出一个字。
雍牧暗暗吐气,他啥都不怕,就怕谢宫宝提那话茬,心里直呼惨了惨了。他心虚之极,赶紧从床下拖出一坛酒递给谢宫宝:“师弟,啥也别说了,啥也别想了,咱们喝酒吧,喝完睡,睡完喝,岂不快活,呵呵呵呵。”
“你真行,你真不愧是大肚懒丐,无法无天!”
谢宫宝冲着雍牧伸了个大拇指,然后挥袖而去。
雍牧追出洞府,倚着门喊:“师弟,有话好好说嘛,你别发火啊。”
谢宫宝催步快行,他实在没法面对雍牧,只要一看到雍牧,他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雍牧压在聂小乔身上的画面。这个梦境太可怕了,可怕到难以启齿,谢宫宝没法接受这个荒唐的事实,可不知为什么,他发觉自己居然一点也不伤心。
当日听说族长和帝季有染,谢宫宝就痛心疾首。
后来得知族长与帝季并无苟且,他才心情好转。
可是这回,心境完全不同,实在令他想不通了。
……
……
回到九幽斋,小光、陈幻山、陆景升还躺在洞府里睡觉。
今早他们都喝高了,这时候还赖着不肯醒来。谢宫宝也没叫他们,自个儿在石亭坐着,瞅着桌上一盘残局,聚精会神想着破解之道。过一会儿,小道口边人影晃动,是张翠儿过来了,她站在路口边只是张望,却不敢进来,谢宫宝朝她招手,她才一步一顿走进石亭。
看见张翠儿脸有淤伤,谢宫宝轻咦一声:“翠儿姑娘,谁打你了?”
张翠儿摇摇头,小声说道:“没人打我,这伤是我自己摔的。”
谢宫宝请她入座,然而拿来一盘干果搁在桌上:“你吃,别客气。”
张翠儿瞅着干果狂吞口水,但只看却不敢吃,她两腿并拢,显得羞羞怕怕,双不停的手扯动着衣角:“公子,听说您这里有酒,您可不可以借我一坛,我有用。”
谢宫宝耸耸肩:“对不住,都喝光了,要不明天,明天我有。”
“那好吧,奴婢明天再来。”张翠儿站起来欠了欠身,转身要走,正好与刚刚醒来的陈幻山碰个正着,她羞于见人,躬着身子小跑着走了。——看着张翠儿离开的背影,谢宫宝只觉怪怪的,似乎透着一股凄凉。
陈幻山踮起脚尖也看着离去的张翠儿。
而后,拍拍谢宫宝的肩膀,坐下来怪笑:“老弟,你去过了?”
谢宫宝听不明白他的话:“什么去过?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陈幻山抚须哈笑:“都是男人嘛,不必遮遮掩掩,南疆女子别有一番风味,像刚才这个就颇有些味道,但凡身边有点余粮的爷们都去做过她的皮肉生意,你去过也正常。”
谢宫宝指向张翠儿渐行渐远的身影:“你说她在这里做皮肉生意?”
陈幻山半信半疑看着谢宫宝:“你不知道吗?那她找你做什么?”
谢宫宝晃了晃手:“算了,背后说人没意义,我去泡茶。”
……
……
张翠儿走后没多久,崖下忽然起哄,像是有事发生?
紧接着,陈幻山的弟子来报,说颜羽族霸占寒潭,断了他们的水源。陈幻山大怒,遂把陆景升叫醒,投去了寒潭。——谢宫宝好奇,在亭子里坐不住,隔一会儿也投下崖去,到了崖底,绕过广场中央的窟塔走到对面,然后穿进了一个隐蔽的小山洞。
这山洞潮湿有雾,洞壁外窄内宽,越往里面走越是宽敞。
如此走到山洞尽处,眼前一阔,来到了一个宽大的洞室。
这洞室水声潺潺,前面有一川流水断断续续的顺着苔崖从上泻下,水泻之处是个烟波滚滚的寒潭。此时正值散工,洞室里聚来数百人之多,他们都是来打水洗漱的,可是寒潭让颜羽族的二十多个虎背熊腰的汉子霸着,谁也取不走一滴水去。
谢宫宝和陈、陆二人几乎是前脚后脚到的洞室。
陈幻山和陆景升两个一来,就去与颜羽族理论。
而谢宫宝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啥也不做。
谢宫宝发现众人虽怒,但又都忍气吞声。
也是,这些人都是中州来的人票子,没有修练过功法,哪能跟颜羽族抗衡。要知道乌镜枷有禁足之力,普通人到了这里,举手投足都觉吃力,能勉强适应重力就算不错了,跟人打架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但是,当陈幻山和陆景升一到,这些中州人士的精神立时一震,嚷嚷起来。
陈幻山走到中央罢了罢手,洞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投以崇拜的眼神,仰神一般的看着陈幻山。
而陈幻山微眯双眼,把捏胡须,很享受众人的仰望。
此时,颜羽族一帮霸占水源之人看见陈、陆二人驾到,怔了一怔,像是有些怕了。他们堵在寒潭边,本来凶神恶煞,气势凌人,让人不敢接近,此刻眼皮垂地,连屁也不敢放了。
陈幻山轻蔑的瞄了一眼颜羽一众,而后朝所有人挥手:
“都去打水吧,本真人在此,我看谁敢阻拦!”
众人齐呼一声呕,提着水桶就往寒潭边奔去。
但就在这时,从洞口那边飞来一物,谢宫宝瞧得明白,这是一块长方形的巨大石碑。那石碑从所有人的头顶划过,落在了寒潭边上,只听砰响,石碑插进地面,土飞石走,整个山洞都摇晃了起来。
遇此情形,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步,不敢往前了。
就连陈幻山和陆景升的神色也不由得为之一紧。
此时也就只有谢宫宝面不改色心不跳了,他端目细看,那石碑高径两米,既宽又厚,其上刻有“越界者死”四个大字。这四字入目,谢宫宝禁不住哼了一声,他想看看是哪个敢出此狂言,于是随从众人的目光回头瞥看。
洞道黑处,闪烁着两道杀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