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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都道红尘如网,一旦入了这十丈红尘,便是身不由己,任你再淡漠如仙,终有一日,也要被这些人系在你身上的尘缘之线拉下九霄云端。
第172章 道心成长()
车马粼粼; 一路迤逦; 行路之间,随着谢宗女归还建康的消息渐渐传扬到天下各地; 每一日都陆陆续续有士子不远千里投奔而来; 马匹与马车也随着这些士子的投奔不断加入车队。
虽然被银甲骑士隔离在中心之外; 但原本就庞大的车队还是因此而愈发的拥挤; 花费了超出原本预计时间的二分之一; 车队方才缓缓行到了安营扎寨的地点。
这些投奔而来的士子大都是仰慕改制一派的支持者,他们三五成群,兴奋的望着车队最中心那驾含蓄典雅的车撵,目光中满是热忱与敬佩。
这些士子; 有的是去年在天下英才会上崭露头角; 获得一枚选官令从而步入仕途的优胜者,有些是早已经步入仕途; 对改制一事满怀热情的官吏,但无论属于那一方; 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 正是因为这些庞大基数的底层士子的默然而坚定的支持,才有了改制一派的不屈不饶,有了今日声势浩大的迎宗女归。
“还好我赶上了; ”郊野车队旁,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子庆幸的感叹了一句,又对着身边一同行路的友人谈笑道,“你还嫌我赶路赶得太快; 看眼下这架势,若不是我赶得及,只怕如今连落脚的位置都没有了。”
“是,是,是,”他的友人笑了笑,目光投在车队最中心的车撵上,“这不是我也未曾料到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士子主动前来迎接谢宗女吗?”
“改制一事于我等有再造之恩,而宗女更是因为我等方才被逐出建康,如今幸得归还,我等若是无动于衷,不愿来相迎,与狼心狗肺之徒有何异!”又一名士子慷慨激昂道。
“自是如此……”
那友人点了点头,心中也极为赞同此人的话,虽然那位士子在他人看来偏激了些,但却着实是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
他本就是一名寒门子弟,而且不比如今的青年寒门领袖之一沈冰所在沈家那种只差一步就能跨入世族阶层的家族,他的家族是寒门之中的最底层,耶娘大字不识一个,费尽千辛万苦方才供养出了他这个士子。
尽管如此,可他自己心中也清楚,他在读书上的资质虽然是超出常人,但比之那些惊才绝艳的真正天才,也只能让人道一句聪明而已,或许自己身上值得一提的就只有他的刻苦了。
而话本子里那些所谓的一诗一文一谋名动天下,引得伯乐另眼相看,许嫁千金贵女,从而获取选官令,进入仕途的情节决然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在他身上。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一介不入流品的小吏,或是投向某个入了品的官员,成为他的心腹幕僚,隐在幕后为其效劳,等到年老之后归家买些地做个衣食无忧的老太爷,就是他生平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
这样的未来,他一望即知,无波无澜,看似一帆风顺,却令他绝望不甘,满腹的诗书才华,治国平天下的大略,皆是无济于事,最终还是注定要沦为庸碌。
让他度过这样一眼就可见到终局的人生,他又怎么甘心?又怎么可能让他甘心?
而谢宗女发起的改制,无疑是他黑暗之中跌跌撞撞,唯一能摸索到的一线曙光,而之后的天下英才会,更是把遥不可及的曙光化作了现实的希望降临到他身上。
显而易见,正是因此,如今的他,方才有机会挣脱偏离原来那样无趣的人生轨迹。
一枚选官令,依靠他自己才华获得的选官令,为他敲开了大晋上层对他这样的寒门子弟封锁的仕途大门,纵使一开始的官位不过是向来为世族子弟所不屑屈就的浊官,却也让他心满意足。
清浊如何分辨?只要不让他满腹经纶空付,待到有朝一日百姓见他就拱手恭礼对他口称“青天”,清浊与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兄台说的有理,何况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恐怕不是每一位都愿意让宗女归还建康。”他先是附和了方才那位士子的话,随后又意味深长的点出当下的危局。
“谢宗女归还建康这一路上定然不平顺,纵使我等力量微薄,但集合起来,说不得我等就能为宗女出些力,也不枉宗女对我等的恩情。”
“这位兄台说得是……”
能千里迢迢来迎谢清华的士子,无疑对着她与改制一派都怀抱着极大的忠诚,见有人出了有利于谢清华的主意,士子们聚集的地方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诸位士子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无一人推脱,只盼着谢清华顺利归还建康,他们也有幸追随着她,继续完善谢宗女与他们共同的政治理想。
………………
谢清华无需掀开帘子,敏锐的耳力让她把那些士子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路途迢迢,不辞辛劳,不过是为了迎她一程,哪怕是谢清华天性清冷,对着这一片忠诚与热忱,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她心中更是默然,不知何处而来的暖流注入她的心田,让她禁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归还建康,”谢清华眸光之中流转着似喜似忧的潋滟水色,她喃喃自语道,“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归还,而是外面那些奔波的士子,还有那些心向改制一派的士子官吏们,与我共同的归还。”
“这一路千里之遥,远不是我一个人在走,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与我一同在走。”
忽然之间,谢清华闭上眼睛,她一片雾气茫茫的识海之中,那一株象征着她道心的不知名的小芽飞速的抽芽成长,渐渐显出一株修长挺拔的明玉兰模样。
这一株明玉兰顶上的花苞将将露出个头,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涩时候,玲珑剔透,流转着玉一般温润明澈的光华,只是其上蔓延着粉色的丝线,缠绕牵系,令人倍感忧心不详。
谢清华睁开眼睛,轻笑着自嘲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纵然是亲身入了情劫,也未见我的道心磨砺成长,偏偏在入情劫以后,于无意之中埋下的伏笔之上有所收获,天意啊,当真是玄妙莫测。”
“难不成越瑾意其人,将注定会是我的劫数,方才有如此境况?”
说到这里,谢清华精致瑰丽的眉头一皱,又不禁轻叹了一声,假若是换在她入情劫之前,她的道心有所成长,她自然是极欣悦的。
但她既然已经亲身入了情劫,那么情劫之中,她的道心也必然被情丝牵动,象征着她道心的明玉兰上蔓延缠绕的粉色丝线就是明证。
而一旦她为情劫所惑,那些看似柔弱无力的粉色丝线可不会手下留情,必然把她的道心绞杀吞噬殆尽,她也定然落得道心尽毁的下场,如此惨烈后果,由不得谢清华不为之忧心。
“也罢,落子无悔,”谢清华舒展眉头,弯了弯唇,轻声道,“情劫已经入了,心不由己,纵使如今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一场劫数,究竟以缘作结,还是以两败俱伤为果,且待他日吧。”
说这话时,谢清华难描难画的瑰丽眉眼弯弯,清浅的眸光落在不可及的远方,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看到了她放在心上的那位郎君。
………………
谢清华道心成长的那一刻,正与臣属幕僚商议朝事的越瑾意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他的语声一顿,俊美如玉的容颜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宛若春分拂面。
他挥退落座在他之下的诸位臣属幕僚,取出随身珍藏在他袖中的白玉玉簪,眸光温柔似水,凝视着玉簪,似乎回到了安城洗墨节上那一句“惟愿卿卿许下发间玉簪”,那动人心魄的惊艳一瞬。
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越瑾意微微一笑,柔声自语道,“道心终于成长了?不是因为情劫,恐怕如今既喜又忧吧,我的阿珠?”
谢清华道心更进一步,越瑾意自是为之欣喜,他视谢清华为可与他并肩之人,她靠近他一点,难道不是值得他欣悦的大事吗?
何况在此之前,她入了情劫,这意味着什么,作为修行路上前辈的越瑾意比谢清华更清楚,想到谢清华此刻会有的心情,越瑾意就有几分好笑。
“入劫无悔,”越瑾意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深,星眸璀璨,不可捉摸,他的语声清越,仿佛吟唱着一曲悠扬古老的歌谣,“我的阿珠,既然选了我越瑾意为设劫之人,你想要脱劫而去,可没那么简单。”
………………
无尽神秘的茫茫梦界界海之中,瞬间天光大亮,隐约有人在此肆无忌惮的大笑道,“我的好徒儿啊,恐怕为师给你定下的十年赌约太过漫长,太过轻看了你,若不是父母之情还需还报,只怕用不了十年,你就可以自玄天界而出,真正踏上诸天万界。”
第173章 有备而来()
车队一路行来; 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风平浪静; 除了一日多过一日奔驰来迎的士子,原先设想好的顽固一派的阻扰; 压根就没有出现。
只是因着谢清华算无遗策的印象在她的臣属心中着实是根深蒂固; 哪怕一路上无波无澜; 也没有一个臣属敢掉以轻心。
李馨带领着那些英姿勃发的银甲骑士行止一如既往; 一刻也不敢松懈; 日夜不停的巡视守卫着车队,看模样完全不曾因为眼下一时平静的局面而大意放松。
直到车队迤逦行到了最临近建康的卫城,情势终于有了变化,仿佛此前一路上的风平浪静; 都是为了这卫城即将掀起的偌大风波积蓄力量。
卫城作为最临近大晋都城建康的城池; 素来是人流的集散地,从年头到年尾; 卫城皆是车马碌碌,人声鼎沸; 从无止歇之时。
而此一日的卫城; 却一反平日里鼎沸繁华的人声,充满了肃穆沉重的氛围,银甲骑士护卫着车队缓缓行入卫城; 却因为前方的阻隔,车队渐行渐慢,逐渐停止。
诸多追随而来的士子因为位于车队的外围,活动范围更为的宽广; 在见到车队渐行渐缓的时候就有几位士子率先打马出队,看一看前方的状况。
钱山勒住马头,眉头皱起,对着自家好友无奈道,“看着前几日一路上行来的平平静静的态势,我就觉得心头慌慌,总有一只靴子搁在心里提起来落不到地上,如今看来我的担忧没出错。”
说着,他冲着前方努了努嘴,“阿齐你看,这会儿风暴不就来了。”
钱山的好友赵齐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不过如今也好,这世上最可怕的敌人永远不是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些,躲在暗处无时无刻窥视着你,准备着在你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的那些敌人,才是让人最为忧心的。”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钱山一眼,含着无奈的笑意自嘲道,“说实话,前些日子我哪怕是深夜夜也难以入眠,如今见着眼前之事,我今夜反而能安安生生的一觉睡到天明了。”
“顽固一派去年能驱逐谢宗女出建康,其中原因除却谢宗女本身的谋划,以及皇上不愿见改制一派势头做大,从而偏向顽固一派这两个原因以外,顽固一派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赵齐说着,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愈发的感叹,“阿山,不提别的,就单单说一说我们二人自入仕以来,遭到了多少次来自顽固一派的打击和暗算,若不是有改制一派的扶持,以及我们二人自身还算是有几分运气,恐怕都不能坚持到现在。”
“连我等这样无足轻重的小卒都有人针对,从此就可见顽固一派的势力在大晋朝堂着实是根深蒂固,可以说是扎根在朝堂上下方方面面,绝不容任何人小视。”
“阿齐你的话说的虽然有理,”比之自家好友的丧气,钱山的神态积极多了,他的语气昂扬,充满了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可我却别有一番看法——”
“正是因为连我们这区区两个小卒顽固一派都不敢轻视,还要费尽心机和手段来暗算我们,更可以看出顽固一派的畏怯。”
“若是胸有成竹,心有底气,自然可以稳坐钓鱼台,等待着敌人露出破绽,唯有根底虚浮,方才有此一举,对着我们这些改制一派的小卒子都不得不盯得紧紧的,就怕在我等出现什么变故,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齐神情专注,听着钱山的解释,越听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他眉头松开,放松笑道,“阿山你说得也有理,是我多思多虑了。”
这一边钱山和赵齐两位好友在谈笑,对面的场面并没有因为车队的停留,以及士子的聚集而停止。
——几十位高冠博带、气度不凡的郎君聚集成群,队形整齐,肃容立在车队面前,看模样正是在等待着车队的到来。
卫城的士子百姓拥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