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娄之英听到火云道人这四个字,登时身躯一震,虞可娉见他脸色有变,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娄之英道:“娉妹,我非追上那人不可!”拾起一枚灯笼,也从南首翻出庄院。
他翻过墙来,举起灯笼一照,见那人的足迹就在眼前,忙顺着印记向南追去,行了不到三里,便影影绰绰见到那人的背影。
原来那人逃脱紫翠庄后,知道危险已去了大半,并未就此全力疾奔,这时听到身后有人,自信轻功举世无双,也没放在心上,微微一笑,展开绝学,向左首林中奔去。
娄之英奋力疾追,桃源观轻功冠绝天下,余仙又认定他有此天赋,常笑谈轻功若是练得好了,便是打了败仗也能逃命,是以在此处他下的功夫却是最多,这时急着向那人问个明白,脱渊步全力施展开来,直是越追越近。
那人看他迫近,心里不由得大奇,暗道自己飞盗多年,全仗这身盖世轻功保命护身,纵使武林成名大豪,也未必能轻易跟上自己,怎料这青年却有如斯功夫?眼看他已奔到自己背后,只觉一阵掌风袭来,情知不妙,忙向旁一闪,躲过了这一掌之击。
娄之英知道这人只是轻功厉害,武艺却非自己敌手,见已追上,心绪略微平复,当即舞动双掌,再度向他打去。那人知道交手已成必然,把心一横,从腰中抽出三棱短刀,连刺带劈,和娄之英斗在一处。
娄之英虽然空手对他白刃,但内力高出他甚多,却也逐渐占了上风,那人只道不久紫翠庄大批人马就将赶到,心里愈发焦躁起来,急忙连攻数下,他本来武功未至一流,这时胡刺乱打之下,破绽诸多,被娄之英连环腿一脚踢在手腕,一脚蹬在左胯,后一下直痛入骨髓,登时尖刀撒手摔倒在地。娄之英怕此人有逃脱之能,奔过去连施六下重手,封了他六处大穴,这才稍稍放心,便在此时,虞可娉也循着踪迹赶到。
娄之英顺她奔来的方向回望,见并无其他人跟来,顿觉宽心,他定了定神,向那人拱一拱手,说道:“前辈神技高深莫测,晚辈怕前辈心存顾虑,不肯和晚辈叙话,这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那人见他明明是紫翠庄一伙,却对自己这般客气,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只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娄之英又道:“适才听宋庄主猜想,说前辈尊号叫做侯百斛,晚辈冒昧求证,不知前辈肯否实言示下?”
那人斥道:“我既栽在你的手里,那还有何好说?只是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轻功修为,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娄之英道:“晚辈叫做娄之英,”一指身旁的虞可娉道:“这位是虞姑娘。”
那人道:“我听过你们的名头,近来你们破过不少大案,没成想今日栽在你的手里。罢了,罢了!我一生为盗,经过多少大风大浪,从未有过失手,不想今天却阴沟里翻船,你带我回紫翠庄罢。”
娄之英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前辈可是侯百斛么?”
那人深知今日被擒,绝难讨得好去,此时为免身受折磨,也不再隐瞒身份,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便是‘夜中燕’侯百斛,今日你抓了江湖上一等一的大盗,只怕比你们先前破的所有大案都要轰动,到时扬名立万自不在话下了。”
娄之英听他直承名姓,心中微微激动,颤声问道:“前辈的师尊是哪一位,晚辈斗胆想问一问。”
侯百斛道:“我既说了名讳,江湖上又有谁人不知了?我师父便是蓬莱白云观的火云真人。喂,小子,我看今日败在你的手上,这才与你说了这许多废话,你要擒要杀,便请动手,不用在这啰里吧嗦。”
娄之英身子发颤,虞可娉见他情状有异,不禁有些担心,开口道:“大哥,你……”娄之英平复心绪,走上前连点数下,解了侯百斛身上的穴道,说道:“晚辈怎敢处置前辈?但前辈偷盗紫翠庄始终不对,便请前辈到庄里分说分说,晚辈定向宋庄主求情,保前辈万全之身。”
这下不仅侯百斛大出意料,连虞可娉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他此举何意。侯百斛斜眼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脸现真诚,实看不出有什么阴谋诡计,皱眉道:“我若不去,你待怎地?”
娄之英道:“那也由着前辈,晚辈自回庄里向宋庄主讨罪。”
侯百斛越听越奇,喝道:“你究竟意欲何为?要诓老子上当,那可打错了算盘。我和你无亲无故,从未有过相识,你缘何要卖这等人情给我?”
娄之英拼命忍住泪水,隔了一会,才哽咽道:“侯前辈,我爹爹……爹爹他也曾拜在火云真人的门下,您可识得他么?”
侯百斛脑中犹如打了一道电闪,顿时拨云见日,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娄之英的面容,惊道:“你叫娄之英,嗯,你姓娄,你……你是娄千里的儿子?”
娄之英听到父亲名讳,再也按捺不住,两行清泪顺颊而下,重重点了点头。侯百斛哈哈大笑,直笑了好一会,这才仰天叫道:“想不到娄师兄后人居然成了再世仲景的弟子,妙哉!妙哉!”转头说道:“我娄师……咳,却也不能叫他做师兄了,他早已被革出了师门,原来他心中毕竟还记挂着师父,却也告诉你知。贤侄,你爹爹如今身在何处?这二十年来,可一向安好?”
娄之英悲从中来,轻声道:“我爹爹……他和我娘两位老人家都已经过世十多年啦。”
侯百斛身躯一震,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两人在林中默了一会,侯百斛轻声道:“当年我和你爹爹同门学艺,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你爹同师父闹僵,自革出师门,从此杳无音讯,在江湖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名头,我还道他就此归隐山野,没想到……,唉,原来二十年前孤山一别,竟是永诀!”说罢不住摇头叹息。
娄之英不忍追思父母身亡的经过,也不接话,默默低下头去,想起父母生前的音容笑貌,心中既感温情又觉悲伤。
三人就这么静静站着,又过了好一会,娄之英才说道:“侯前辈,晚辈有一席话,不知当不当讲。”
侯百斛道:“贤侄,你我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娄之英道:“前辈身手了得,轻功绝技更是天下一流,缘何定要去做梁上君子?”
侯百斛呵呵怪笑,直笑的娄之英心中发毛,只听他答道:“贤侄,你是明知故问呢,还是正话反说?”
娄之英见他笑的古怪,又听他这般言说,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妙,但究竟在怕什么,却也模糊不清,茫然答道:“前辈此话何意?”
侯百斛道:“你是真的不知?咱们白云观一门,便是专练拔葵啖枣、探囊胠箧的绝技!我师父火云真人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盗,我学了这一身本事,不做飞贼却做什么?”
娄之英顿觉口干舌燥,哑着嗓子道:“火云道长是……专授……专授偷盗的师父?然则我爹爹他……他也曾以偷盗为生不成?”
侯百斛嘿嘿笑道:“娄师兄的妙手神技,远远在我之上,轻功资质更是出类拔萃,任你皇宫王院也挡他不住。贤侄,你能追的上我,固然因你有名师指点,只怕也有父亲遗传之故,今日败在娄师兄令郎的手里,侯某也算心服口服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雇主()
娄之英心中五味杂陈,实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可又不得不信。他回思父母生前在建康相处时,只隐约记得娘亲说过,外公一家不喜欢父亲,似乎曾指责爹爹行为不端,那时自己年纪幼小,自也不解其意。要知后来厉知秋带他到武夷山后,曾下山打听过娄千里的生平,也探到其出身白云观一门,知道此门不是武林正道,是以从未向娄之英提过。今日他得知父亲曾为梁上君子,心中的难过悲痛,那也不消言说了。
侯百斛见他脸色沮丧,冷笑道:“贤侄,你心中必是瞧不起咱们师门的为人了?我告诉你知,咱们白云观弟子虽然屡展圣手,但从不为难穷苦百姓,那些达官显贵家中尽是些不义之财,咱们拿来帮他用度积德,这叫做盗亦有道。何况娄师兄后来深感厌倦,早早便决议金盆洗手,便是为这师徒二人终于闹翻,你若连自己爹爹都瞧不起,那可是大大的不孝!”
娄之英心绪纷乱,也无暇理会他这些宽慰之言,虞可娉道:“侯前辈,其实咱们武林中人身具武功,何法不能生财?做这等事风险极大,一着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看令师兄当年洗手不干,才是明择,前辈何不取法于上,就此收手,也未必不能丰衣足食罢。”
侯百斛嘴角上扬,盯着她不住冷笑,只把虞可娉笑的颇觉尴尬,问道:“前辈却笑什么?”
侯百斛道:“两晋之时,天下慌乱,百姓连年饿死,大臣向惠帝直言,说老百姓都已吃不上饭,惠帝却怎么说的来着?‘何不食肉糜耶?’哈哈,果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贤侄,我听人说,你们桃源观出诊行医,诊金极高,平日里吃穿用度想必也不会差了,你这次出山,身上只怕带了不少银钱罢?这位虞小姐更不用说了,那是豪门之后,数代为官,自然也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你们哪里知道平常人家生活的艰辛?我和师兄都是穷苦孤寡出身,若不学这等妙手绝技,幼时便会饿死,那时哪里还有你在?”
这番话直说的娄虞二人哑口无言,娄之英幼时过的清贫,但那时年小,记忆并不深刻,自六岁起到桃源观,虽在清修道观居住,但的确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虞可娉更是出身官宦人家,从未过过寡淡的日子,侯百斛这番言教,倒是从来无人向他们说过,是以一时接不上话来。
侯百斛道:“贤侄,我这次去紫翠庄盗取一件物事,却是受人所托,否则我便再手短,也断不会去武林成名人物家里偷盗,只是委托之人雇资颇丰,侯某这才甘冒奇险,去偷那支什么玉箫。只是这下打草惊蛇,宋自通必会把那宝物妥善收藏,怕再也盗取不到了,可惜,可惜。”
虞可娉心念一动,问道:“这玉箫有何典故来历?为何有人钟情于它?侯前辈可知道么?”
侯百斛低头沉吟片刻,道:“罢了!贤侄你我关系非比寻常,便破例一回,告诉你知也是无妨,权当还你释我的人情。那雇佣我的,听说是从金国来的一位使臣,叫做刘车千。至于他为何要偷宋家的玉箫,我只隐约探究到似乎和朱七绝有关。咱们拿人佣资,只管行事不问是非,乃是行规,是以此物到底为何,我也不大清楚。”
娄之英听到刘车千的名字,直气的瞋目切齿,愤然道:“前辈,你可打听的准了,雇你之人,果真便是金国来的刘车千?”
侯百斛见了他的模样吓了一跳,道:“便是此人没错,若不是金国使臣,原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贤侄识得此人么?”
娄之英再也按捺不住,喝道:“我与此人不共戴天!当年我爹爹便是死在这卑鄙之人的刀下!”当下将十几年前宋军符离惨败的情由简略说了。
侯百斛听了娄千里夫妇惨死的经过,心中也十分悲痛,愤愤地道:“贤侄原来始终在追逐这个恶贼,我虽受雇于他,却从未见过此人,只知前些日他在临安,听说过几日便要到隆兴、江州一带。”
娄之英道:“甚好!娉妹,咱们便回隆兴寻他!”
侯百斛道:“贤侄,非是我小觑于你,那刘车千贵为金国使臣,手下能人高手无数,我听说他来到南国之后,还雇佣了不少当地好手,连关风这等人也在为他卖命,你断断不是他的对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娄之英如何不知要杀卢轩千难万难?不说旁人,单是一个阿兀,自己就断然打他不过,但父母大仇不共戴天,焉能不报,否则自己刻苦练武十数载岂不白费?他不便当面驳斥侯百斛,只敷衍点了点头。
侯百斛道:“天色不早,贤侄,你今日放我,我很承你情,客套话却不和你多说了,既然宋自通与你并无深厚交情,紫翠庄我瞧你也不用回了。娄师兄有子如此,我很替他高兴,你若不嫌,自可到山东白云观来寻我,这许多年过去了,师父他老人家对当年之事早已淡然,他若知道当年自己的得意门生有后,自然也会欢喜。”他身为飞贼,不敢在苦主家附近久待,向二人微一拱手,转身展开轻功,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娄之英颇为不舍,一则睹人思人,这人和父亲乃是同门师兄弟,内心中总归生出一丝亲近,二来心中还有许多关于父亲的生平要问,可侯百斛说走就走,也只得作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见虞可娉正望着自己,茫然问道:“娉妹,你说眼下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