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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甘,觊觎皇位已久,在王府招贤纳良,广结党羽,这刘大人也是薛王密谋的朝廷上官之一,此时他听黑罕轻描淡写地将不臣之心吐露,虽知此处并无外人,却也惊出一身微汗。
黑罕道:“纥石烈将军还未到来,这人的师傅是郑王一派,王爷调他前来,本也有敲山震虎之意,咱们便不等他了。刘大人,你这次南下有何计划,不妨说来听听,我好奏明王爷,让他心中有数。”
刘大人道:“好。”向丁残云递个眼色,丁残云吩咐那两个大汉将板车推出,在门外放哨守候。黑罕奇道:“这车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我在唐州城里便看到你们宝贝般的运来运去,难不成是什么贵重的财物?”
第八十八章 宝藏()
丁残云笑道:“特使有所不知,这是在下捉来的一对同胞兄弟,这两人兵器古怪,武功高强,敝宗推测猜断,这两人的主子大有来头。我们拿了他俩,可以胁迫这人做一件事,是以要将他们运回南边总坛。”
黑罕道:“既然武功高强,丁先生以一敌二尚能活捉,看来先生武力之强,只怕当世罕匹敌手了。”
丁残云摆手道:“哪里哪里,特使说笑了。这二人虽然功夫不弱,但头脑不大灵光,在下略施小计,才圈得他俩上当。此时他们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好了棉布,虽然不能活动说话,但耳力还在,咱们商议要事,可不能留他们在此。”催促两个壮汉推车而出。
娄之英听到此处,已知那袋中放着的必是叶氏兄弟,他看了虞可娉一眼,虞可娉却摇了摇头,以手掩耳,示意继续盗听下面说话。娄之英细思丁残云的言语,似乎叶氏兄弟尚有命在,这才稍稍放心,继续趴在梁上听话。
刘大人让庙祝也随他们出去,看着黑罕身后两人,却不说话。黑罕不满道:“刘大人还有何顾虑?这两人都是我们女真本族武士,不用避讳。”
刘大人心中暗骂:“你不过仗着女真本族出身,一个小小的王府管事,对我这朝廷命官呼来喝去,有朝一日我大权在握,定要你的好看!”但当着他面不能发作,只得笑道:“王府侍卫,自是武功高强了,此地虽然僻静,但也需提防隔墙有耳,不如就请特使让二位在外把守巡视如何?”
黑罕知道此二人在,他断然不肯讲说公务,把手一挥,那两名侍卫领命而出。娄之英心下盘算,若要搭救叶氏兄弟,暗夺不成只能明抢,眼下自己势单力孤,对方那两个推车大汉空有蛮力,倒是不足为惧,可两个王府侍卫却不知功夫深浅,丁残云更是劲敌,那位刘大人看起来斯文儒雅,但从他行走身法来看,似乎也是身怀武功。娄之英算了又算,只觉自己以一敌四,胜算全无,不由得发起愁来。
刘大人见闲杂人等全都走净,庙内只剩下黑罕、丁残云和自己三人,这才开口说道:“非是卑职谨慎过头,若是朝堂公事,自可随处言说,不用避人。但现下卑职是为王爷出力,若走漏风声,只怕累到王爷大事,那就不得不防,还请特使见谅。”
黑罕道:“我自省得,你有什么要情,就请说罢。”
刘大人道:“我本欲到中都向王爷当面汇禀,但一来一往,多有耽搁,因此派人去送书信,哪只这几个窝囊废不中用,居然将书信弄丢!幸喜特使南下办差,这下我和特使当面陈说,也等同于面见王爷了。”
黑罕被他捧了两句,微露得色,道:“王爷近日忙于政务,只怕也没得闲暇见你。我此番南下,本就因王爷有扶持资援你之意,如今你将大小情由说与我知,等我听得明白,再给你颁发王爷指令。”
刘大人道:“是,我这便从头说起。数日之前,南朝紫翠庄出了一桩血案,朱七绝的徒弟重现江湖,惹出好大一场风波。朱七绝虽与咱们大金有功,但他只是个江湖异士,这些亡命徒之间的恩怨情仇,本和庙堂无关,但民间传言,朱七绝天纵奇才,当年助完颜宗弼将军一统江北,立下汗马之功,他积累的财宝富可敌国,更将胸中所学著书成典。后来他被南朝武人合谋灭门,但财宝和经典这两件瑰宝却始终下落不明,许多人穷极半生,也没能寻得半点头绪,三十多年下来,大家也都慢慢淡忘了。
想来也是老天开眼,上苍要助王爷成事,机缘巧合之下,卑职于数月前偶得一份秘图,直指朱七绝宝藏的线索。这图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实则内藏奥义,眼下只能推出是南朝的一个地方所在,若要破译,非卑职亲去一趟南边不可。丁先生的菠莲宗在南朝根基深厚,教众极广,若得他教相帮,实乃力助。还望特使能禀明王爷,援我南下寻宝。”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牛皮似也的物事来,递在黑罕手上。
娄之英极力想从梁上看到图画,无奈间隔太远,着实看不清楚。黑罕拿过图画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似乎也得不到什么要领,递还给刘大人道:“这朱七绝好像叫做什么‘千手圣侠’,据说本事极大,他的事迹,王爷也多少听过一些。只是宝藏云云,虽然流传甚广,但究竟有什么用,却也没人知道。”
刘大人道:“朱七绝名号七绝,那是说他所学庞杂,样样都出类拔萃,占着一个‘绝’字。据闻他除了武功天下第一,琴棋书画、医卜星象、乃至佛道儒杂,都是当世翘楚。他的宝藏,一则是说富可敌国的财宝,那是当年我大金入主中原时,宗弼将军托他保管的军资;再则就是他将所学所思全部手抄的各种典籍,别的经典也还罢了,那武功却可以壮我王府声势,易象可以测算行事,医道则可力挽狂澜。尤其医道一途,据称当年有位武林高手,身受内伤昏迷不醒数年,后经朱七绝妙手回春,不但苏醒康复,连武功也恢复了七八成。卑职早闻王爷有位心爱的王妃身染怪疾,三年来一直昏迷在床,卑职在想,若真寻到了这本医典,由特使呈给王爷,进而治好了王妃,那岂不是天大的功劳?”
黑罕听到此处,不禁喜上眉梢。原来薛王完颜允济有一嫔妃,十分得他钟爱,不料三年前身染怪病,从此昏迷不醒,薛王调遣天下名医诊治,始终未见起色。王府虽然佳丽无数,但薛王对她十分迷恋,仍不惜重金四处招纳大夫,这事金国上下皆知。黑罕祖上便是完颜阿骨打内府管事,家族数代世勤帝王,他又久在王府,是以听到财宝武功,也不觉怎么稀罕,但若能治好王爷心爱的王妃,那可真是奇功一件。黑罕说道:“刘大人有心了,要真能救得王妃,你我二人前途不可限量。适才大人说偶得秘图,不知这图来自何处,可不可靠?”
刘大人道:“这是卑职审查一名犯人时,无意中所得。因此卑职才说这是上天开眼,此图不落在别处,偏偏落在我的手上,那自是王爷吉星高照之故了。”
黑罕道:“刘大人,你此番南下,并非受了朝廷指令。你告假而去,特地为了王爷办事,足见忠心,这些我都会据实禀告。王爷所谋甚多,若真能寻到朱七绝的宝藏,财可用来扩充军队,武功可以提升战力,至于其余典籍,那也都算是治国的法宝。王爷胸怀天下,不只想要做中原的九五至尊,等他如愿登上大典,还要平定四海,弱宋西夏,吐蕃大理,那都是要一扫而平的。大伙只要卖力为王爷办事,人人都是开国功勋!”他在这荒野庙中说出这番话来,只听得刘大人和丁残云砰砰心跳,连梁上的娄虞二人也觉荒唐,暗道他大言不惭。
刘大人道:“特使吉言。只是眼下王府羽翼未丰,当今天子又在壮年,此事当可慢慢筹划。卑职认为,兵战凶危,平邦灭国非一日之功,如今圣天子与南朝罢战,那也是要与民休养生息。王爷理当先谋太子之位,登位后韬光养晦,富国强民,再徐图外邦。这是卑职浅见,还望特使能禀明王爷。”
黑罕把脸一沉,说道:“刘车千,你不要以为能为王爷办几件小事,便可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王府幕僚智囊何止千百,你一个区区十几年前降来的南朝武官,也敢放言出谋划策?王爷用得着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可要想明白些。”
娄之英先前听这刘大人说起秘图,已隐约有些猜到,此时听到黑罕叫出他的名字,便知确然是他,和虞可娉对视了一眼,知道她和自己也是一般心思。两人当日得了刘车千的书信,本欲到归德府一探究竟,不料中途遭遇变故,不由自主改了行程,哪知无巧不书,竟又在这里碰见,当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刘车千被黑罕一番奚落,心中恼恨至极,可又不能当场发作,一张脸憋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黑罕也觉自己言语有些过分,不由得打个哈哈,干笑道:“刘大人,这些将来之事,不谈也罢。眼下你有什么线索,不妨说来听听,我见了王爷细细禀报,也足见你我办事用心。”
刘车千平复了下心绪,道:“我抓到的那名囚犯,对朱七绝一事所知颇多,我连番审讯,又经数月察验核实,另有丁先生送来的许多讯息,终于得知,原来朱七绝曾将宝藏的线索分开,一一散落在天下各处,这些线索全然不同,却又互有关联。我这秘图当是其中一份,目前只知是在南朝,但到底是在江南还是闽广,川东还是两湖,还得我亲自前去查证一番。”
黑罕问道:“除此图以外,还有什么线索?”
第八十九章 死仇()
刘车千看了丁残云一眼,丁残云接道:“回禀特使,敝宗目前查到的还有三条线索,一个是鹤鸣观的宝塔,据闻前些时日该塔遭窃,眼下下落不明;一个是潜山派的铁尺,当年黄逐流一人挑了潜山派,却也没寻到铁尺,不知现在何处;还有一个是少林寺的一本手抄经书,实不相瞒,敝宗曾派了一名教众投入少林派做了沙弥,本拟让他查访偷取这本经书,不料他竟被同寺的沙弥害死在藏经阁。唉,也是天数注定,害死敝宗教徒的沙弥,却是刘大人委派,那时我尚未与刘大人接洽,他二人不知实情,竟因而起了内讧,后来弄得两败俱伤,经书又重回少林寺藏经阁中。少林派本不知这经书与朱七绝有关,这下咱们打草惊蛇,被他们有了提防,以后想要盗书,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娄虞二人在梁上听的真切,等他讲到派遣沙弥到藏经阁偷书,想起当时一路推演过来,始终不知那小和尚宗清为何偷偷跟着宗圆盗书,这时终于恍然,原来宗清宗圆各有所派,两人不知内情,这才酿成了这起血案。
刘车千道:“也亏如此,我才能结交丁先生,咱二人一见如故,共同钻研破秘之法,必能尽早找到宝藏。”
丁残云道:“敝宗有八位尊者,在下忝位第三,北边由六尊者分管,眼下他和八尊者都在唐州,特使若有用得着处,尽可吩咐。”
黑罕道:“王爷权盖朝野,便是唐州城知州,也要为我所用,丁先生美意心领了。”
丁残云与刘车千互望了一眼,均想:“这人眼高于顶,为人嚣张跋扈至极,说话毫不避讳,长此下去只怕要坏大事,不知缘何会成王爷心腹。”心中对他颇瞧不起。
黑罕自无察觉,又道:“二位既已说完,那便听我颁发王爷指令。刘大人,王爷听闻你要为朱七绝之事南下,特命我给你带来王府印章令牌一枚,另有黄金五千两作为资费,宋为我大金属国,若你真有危难,当可用这印章令牌去求宋国朝廷庇佑相助,但此令须慎之又慎,万万不可轻用,你可听明白了?”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和数张银票,等着刘车千来接。
刘车千恭恭敬敬举起双手,道:“卑职领旨。”两手直直伸出,衣袖自然而然的后缩,露出了腕间肌肤来。娄之英从梁缝中看的真切,只见他右腕臂上,赫然绣的一枚刺青,却是一只灰色小鼠,那老鼠做窜爬之状,栩栩如生,绣的活灵活现。娄之英不见则可,一见之下,浑身如同遭遇雷击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嗡嗡作响之声。他虽然离得较远,看的没那么清晰,但这图案曾在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早已深深印刻在心中,这时见到一眼便即认出。娄之英胸中悲愤难当,也不管此时身在何处,对手几人,将身子一翻,从梁上跳落,借着坠势,举掌向刘车千击去。虞可娉眼见他突然发疯般暴露踪迹,也想跟着一齐跳下,但微一转念,却又没动。
庙中三人陡遭变故,都是一惊,刘车千见这一掌自上而下来势凶猛,不及站起闪避,忙甩头就地一滚,躲过了这雷霆一击。娄之英不等他翻过身来,又是双掌直扑,旁边丁残云救人心切,挺臂而上,和娄之英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
刘车千缓过神来,站起喝道:“哪里来的贼子,胆敢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