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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凌烟见他如此,亦收起了凝重的神情,哈哈大笑,在他肩头拍了一把,“无事,别担心,到时候,兄长我可是会前去救你的。”
江安一笑,叉起双手,抱于胸前,扬眉道,“哦?那我可真是期待被你救的那一天。”
言毕,二人抚掌而笑。忽然,秦凌烟目光有些凝重,随即转为狡黠,靠近江安耳边,浅道一句,“江安可知锦凉花影月来花魁名唤紫苏者,明日将至万州花影月来献舞一曲?”
江安惊诧,“此等风月之事,你于王宫之中竟能听得?”秦凌烟哈哈一笑,抬眼望天,不作任何言语。
“也罢,”他摆了摆手,嗔笑一声,近日以来,虽是表面风平浪静,奈何朝中,天下局势,早已风起云涌。他舟行中流,突遇倾盆暴雨,转流急瀑,即便是有心,却也无力回天。突如其来的变故,东莱王的猜忌,栖柠频频相逼,所有的矛头,均直指江安。山雨欲来风满楼,人生突逢低谷,虽是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头疼,此时便浅笑一句,“也罢,良辰美景,锦屏佳人,今朝有酒,我且一夕长醉。”
第二十三章 蛰龙出世(13)()
夏日骄阳不遂人意,任尔禾稻枯焦,依然倾火天地。树上的野蝉仿佛难耐酷暑,高歌树梢,声声嘶哑,旱地干的裂开了伤口,即便是血泉也不曾涌出。如火骄阳之下,谁愿悲泣成血沃旱土,蕊宫阆苑之间,却是公子王孙扇轻摇。
东莱锦凉,华灯璀璨,车水马龙,几世累积的繁华,到了今日,却是目不暇接的灯红酒绿,一掷千金的纸醉金迷。城中花影月来的生意仿佛从未受到炎炎酷暑的影响,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景象。
映月水阁外,接天莲叶青碧,荷花别样嫣红,蜻蜓早立,忽的尾尖于小池轻点,眨眼掠过水面,留几圈波纹层层散开。紫苏立于窗前,手持横笛,奏一曲,昔年熟悉的;生生醉。蝶舞连翩停于身侧,连水中游鱼都驻足不前,她双目微闭,手指略微有点颤抖,不觉笛声之中,竟高昂起一丝颤音,惊地翩蝶四散。纤手蓦的将横笛拍下,唇边掠过一丝苦涩,苦笑一声,"哈哈。"
那日的蓉城红叶林,她于林间踏叶而来,吹一曲生生醉,吹出一个惊世谎言,而后整整七年,竟再无法完整吹出那熟悉的曲子。
这便是谎言,一个人说了一个谎言之后,便要寻求更多的支撑,编织更多的谎言来维持,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终至无可挽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抬眼望向窗外,窗外一派夏日美景,亭台楼阁,映日荷花,水声潺潺
。略微闭眼,闪过的是冰凝雪略带残忍的碧色眸子,她掩嘴轻笑,声音狡黠,附于她耳畔,道一声,"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就一件。"那日冰凝雪手持长鞭立于宫门,冷冷道一声,"若公主日落不归,莫要怪我杀尽魔族所有人。"
失神之时,却听沐夕轻扣房门,进来行礼,恭敬唤一声,"公主。"她放下幻音笛,回头一声,"何事?"
沐夕抬手,嘴唇微动,想说出些什么,却蓦的停住,低头轻声道,"无事。"
紫苏浅笑,看了她一眼,"沐夕有事,不妨直说。"
沐夕目光流转,欲言又止,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将那句话问了出来,"此行,真的要去万州城?"她的眼神有点怆然,凄凉道,"公主真的要去见他?"
听罢此话,紫苏略微愣住,走向房中,抬手拿起桌边的小壶,自倒一杯,杯中漾起粼粼水纹,幻化成那人的样子,她抬手将茶杯一摇,那面容淡然隐去,良久只听她笑一声,"不见最后一面,又怎称诀别?"
当一切的深情凝聚成一个谎言,谁又能无谓一笑,叹一声世事无常,碾碎命格无双?紫苏拿起茶杯,轻呷一口,却掩不住指尖微颤,"我想再见他,哪怕一面。"
沐夕抬手,仍是欲言又止,“公主怎知他会前来?”她垂下眼,“公主心里也不愿他是好色之人。”
“哦?”紫苏将那杯茶缓缓放下,一时失神,良久一声悲凉,低声叹道,“这次,我却愿他做一回好色之人。”
一日之后,传说中的花魁紫苏夫人紫纱遮面,乘着车马,来到万州城花影月来,出轿之时,花影月来主人亲自上前迎接这棵摇钱树。前几日花影月来于万州城散遍金榜,帝都之内,上至东莱王秦岚,下至街头流浪乞丐,都曾听闻花魁现于帝都,众多王公贵族,不惜一掷千金,一睹伊人芳容。
那日紫苏于花影月来玉云阁献舞,秦凌烟拉着江安,偷偷溜出宫来,出示令牌之后方进入那传说中的人间仙境。他们入门之后,并肩穿过那些长亭短亭,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停了下来,若以为那品花宫应如世间所有的宫殿般,只是稍加恢宏而已,便是俗人之见了。停下来映入眼帘的宫殿如同建立在僻静森林一样,被郁郁葱葱的竹林掩映着,鸟语花香,置身其中,有一丝回归自然之感。穿过那些繁复曲折的长廊,入了玉云阁,便是从一小门进入,那门虽小,其后却是别有洞天,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梁,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鲜花馥郁,异草芬芳,那掩映的丛林,潺潺的溪水,不过是点缀的外景,这金碧辉煌的内室,才是紫苏献舞之处——玉云阁。在这繁华的帝都万州城里,处处弥漫着聒噪的浮华气息,人们竞相逐利,那份安然恬静,早已淹没在世俗里,在这浮华中,开辟出一片自然景色,却是如仙境般让人心安,能想出这样创意的人,无疑是世间少有。
江安径自入内,掀开那低垂的珠帘,一女子名唤媚姬者,姿态妖娆,举止轻佻,自帘后转出,屈膝行了一礼,道一声,“公子。”江安抬手,一把揽过纤腰,抱于身侧,那女子轻呼一声,便不再言语,侧头倚上他的肩头。他回头望了一眼秦凌烟,只见他此刻倒是十分规矩,只是低头向身侧的女子打听些什么,看见他的目光,便暧昧地看了他一眼,留一个等着看戏的笑容。江安转头不去理他,只是掀开重重绣幕,直至玉云阁内厅,坐于案前,揽媚姬于怀中,斟了一杯酒,独自喝着。抬头扫一眼阁内众人,一部分是王公大臣,或是显贵公子,他们见了江安王子,有些吃惊,想要起身行礼,忽然想到花影月来之内,只谈风月,不谈礼节,便只欠身笑笑,算是行礼。另一部分江安不曾认识的,则是富甲一方的巨商大贾,自全国各地奔走而来,只为一睹今日紫苏夫人芳容
。过了一会,秦凌烟方才过来,坐于江安右侧,他的身边多了一位白衣飘飘的靓丽佳人,浅笑盈盈,向江安欠身行礼,江安还礼,笑道,“想必这位便是阿凌常提起的红颜知己,雪染诺雪姑娘了?”那女子轻笑,默许。秦凌烟上前一步,挡住面前的女子,朝江安仰头轻咤一声,“顾好你怀里的。”
怀中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江安的脖子,明眸秋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温婉一声,“公子……”江安暧昧地望了秦凌烟一眼,不再言语,伸手抬起媚姬的脸颊,作势想要亲一口,媚姬蓦地往后一缩,他却在她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哈哈大笑起来。
玉云阁里,众多公子薄衫轻扇,醉卧高楼,身侧佳人斜倚,浅笑频频。丝竹轻响,交错觥筹,成双飞燕,鸳鸯锦屏,一派道不尽的风情。
忽听一声梆子响,悠扬琴音仿佛自九天而来,声自玲玲,如月下清泉,纤尘不染。王子公孙轻摇罗扇,和着这悠扬的乐音浅斟慢酌。那琴音时而悠扬,时而低沉,时而婉转,一时间沉浸在琴音之中,满座无语。
那琴音忽的起高,如同登山般,一级级爬高,在那顶峰之间婉转回荡,引人入胜,然而在那最高处,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琴声戛然而止。
众宾客正沉浸在琴音之中,这“咚”的一声使得他们心里一惊,蓦地睁开眼,却见一紫衣女子从天而降,立于绣幕之后,定睛望去,见那女子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
是紫苏夫人!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中都发出了这样的呼喊。
琴音重新响起,帘后的女子玉臂轻展,做了个起手的姿势,只是一起手,便是数不尽的风流。一瞬间,满座皆叹。
蕊宫阆苑英英妙舞起金莲,冰帘半掩秋水斜盼,云袖轻摆舞尽回雪转流风,仙娥月殿出绣屏。
舞转宫腰回红袖,不经意的动作也决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应着鼓声。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
那琴音忽的转低,帘后的女子应声将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
琴声转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众人都屏息凝神,盯着帘后旋转的人影,一时间竟为之神夺,如饮佳酿,醉的无法自已。
皓腕轻翻,舞回红袖,纤腰婉转,明眸生情。江安坐于案前,目光盯着帘后蹁跹的身影,宛如林间飞起的紫色蝴蝶,嬉戏万花丛中,帘后的女子一袭紫衣,紫眸紫发,恍若神仙中人。一起手,一折腰,一翻腕,一回顾,眼眸流转,皆是停滞于江安一人,忽的紫纱横过,女子紫色的眼眸掠过一丝隐痛,随即转身掩饰过去,翩跹如蝶,曼腰轻灵。
他举杯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捉摸不定的神色,略微张了张口,身侧水蛇般的媚姬缠上他的腰,却被他一把推开,女子轻呼一声,江安忽的仰头,酌尽一杯清酒。辛辣的滋味漫上心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帘后轻舞的姑娘,苍凉一笑,叹一声,“真像,你们,真像。”
第二十四章 蛰龙出世(14)()
时光流转至七年前,蓉城红叶林。那时的江安年少,还只有十三岁,暂住缘生寺,那时候,他的身侧还伴有一名不谙世事的紫衣少女,他自林间救回的女子,生命中唯一的一捧紫色。
那时的江安,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血色淹没了,追风在手,几欲化身修罗。
那日,她拄着拐杖跟在他的身后,虽是一瘸一拐,嘴边却洋溢起明媚的笑容,拖着伤脚,竟哈哈笑出声来。江安听她笑的如此明媚,一尘不染,也不曾转头,喉间发出一声冷哼。
忽然听她惨叫一声,跌落在地上,接下来便是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江安虽是心中烦闷,却也只能回身蹲下,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折断的拐杖,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江安,有些乞求,对上他阴冷的目光,又黯然低头。
哼。江安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他背于身上,女子轻叫一声,便抓紧了他的衣衫。墨若薇急促的呼吸声传进他的耳畔,气息如兰,呵上他的脖颈,十三岁的少年心里微微悸动,而她却像一只出生不久的小鹿,用着对一切事物均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
“穆宇哥哥。”墨若薇抬起头来朝他浅笑,明眸秋水,阳光般灿烂夺目,她略微迟疑,“我们吃什么?”
江安立于溪边,没有看她,出剑,一道寒光划过,剑锋入水,再拔出之时,剑上便贯穿了两条游鱼,追风自鱼腹刺入,它们还不曾死去,鱼尾还在拼命拍打,他将追风扔于墨若薇眼前,那两条鱼的眼睛兀自圆睁着,死死地盯着墨若薇,她有些害怕,一步步向后退去,连连摇头,声音中满是惊恐,“穆宇哥哥,不要……。”
“哦?”江安背对着她,眉毛一挑,略微回首,“你不要?”
她惊恐地退后一步,不料却被缠绕的藤蔓绊倒,惊呼一声,捂住眼睛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江安不再理她,便径自于林间找了些许木柴,燃起火来,洗干净了两鱼,穿于剑上烤了起来。那名唤墨若薇的女子垂着头不再说话,只是翻开包袱拿出一把碧色玉笛,在手中把玩着,爱不释手。突然,一股香气窜入鼻孔,她一愣,随即丢下玉笛,从地上爬起,定定地看着江安烤好的鱼,眼光渴望,似乎都要流下口水来。江安斜睨了她一眼,墨若薇对上他的目光,又作势转过头去,却不免喉头一动,咽了一口口水。江安转头,权当没有看见,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期间她趁江安不注意,频频回头,终于忍不住,凑于江安身侧,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