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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口。”
再次听得墨溯祈,楼潇潇心头蓦地升起一团无名业火,两月之前,龙族一幕幕的血腥,全数在她眼前浮现。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楼潇潇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只剩下这四个字。
“墨若薇,我并没有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既然来了,便不能放你离开。”
楼潇潇目光一冷,手中长剑之上,霎时蓝色气流密布,宛若怒吼长龙,昂首直冲天际,“魔女,为我龙族众人,偿命来吧!”
一语出后,楼潇潇手中长剑炫舞,三道凌厉剑光直向墨若薇逼杀过去。
事实上,墨若薇也不知晓他们二人怎会在此处,冤家路窄,也只好硬着头皮相挡了。
墨若薇稍稍抬手,四两拨千斤,将那三道剑气解开,归于无形。
“不差呢,”楼潇潇几分赞叹,“我倒是不记得十年前的你,会任何功夫。”
墨若薇笑笑,“十年前,楼姐姐也并不习得任何功夫。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哼。”
喉间冷哼一声,楼潇潇抬手起印,指尖蓝色新月形光点凝聚,瞬间变化成无数道冰锥,四面八方向墨若薇刺去。
墨若薇起手,末日君威现于掌中,强力相挡之后,也许是轻敌,没有料到当年这名弱不禁风的姐姐,十年来武功进步如此神速,甚至于超过了她在腥风血雨中历练下来的强悍功体,一时间竟是被冰锥后劲击伤,不觉后退几步,抚胸咳血起来
。
“你当然想不到,再说了,你当然不是我的对手。”
楼潇潇冷笑一声,手中利剑再现而出,一击便是向着她的心口逼杀而去。
墨若薇想要扬刀迎敌,怎奈胸口血气一滞,此时此刻,竟是连提刀的气力都很难使出,转眼之间,剑光已至,转眼间,命在旦夕。
她微微闭目,身体踉跄要倒,却见银色剑光自侧面而来,将那致命一击打断。
“江安你!”
“江安你竟出手救这个魔女!”
“江安你不记得她是怎么欺骗你的吗?”
“江安你真是心太软,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你自己的!”
“江安你……江安你……”
耳边只听见这样的几声咒骂,目光模糊着连他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已觉着身体倒在了一个温热的,好像是怀抱的地方。
“穆宇……”
“咳咳……”她转头吐出一口鲜血来,迷糊着抓住江安的衣襟,“我不会害你……穆宇,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害你的……”
一语出后,没有听见眼前男人的任何回应。她的意识便已模糊了。
原来……我的生死,你还是在乎的。
江安抬头,凝视着楼潇潇气的发紫的脸庞,“她既是为了师父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说不定。还是不要因为私怨,坏了大事。”
言毕,便是抱着墨若薇往蓝亭而去。
楼潇潇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冷哼一声,面色铁青着随他而去。
蓝亭之中的幻王看见江安怀抱中的女子,满是褶皱的面容之上,终究是有了一丝笑容,“安儿,你终是将她找回来了。”
“为师近几日,心里总是担忧,总是觉着少了一样东西,今t来我们,是少了篿竦闹力。?
江安安静将她放在榻上,淡淡道,“师父,既然您说她是师祖再世,那便请您跟她说教。能够帮助我们对付黎析也好。”
说出这句话后,江安便不想再留,连告辞都没有留下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嗯?”幻王疑惑,“安儿脸色不对。”
她抬头望向身后的楼潇潇。“怎么,楼儿脸色也不对。”
“师父,您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吗?”
“有何影响?”
“她是魔王的女儿,魔族二公主!”楼潇潇咬牙切齿,“就是她,发兵屠灭了我们龙族一脉!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楼儿不要冲动。”
幻王蹙眉,“为师知道了,她便是四年前江安抱来求我相救的女子……”
略微沉思,幻王的心中早已了然一切,“哈,原来如此
。”
“难怪,难怪那个时候,我便觉着此女虽死,身上的灵力却尚未散尽,不是凡体,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便死去,原来,事情是这样。”
“她欺骗了江安师弟的感情,哼。”
“所以,安儿便怨她了?”幻王摸摸墨若薇的额头,惊觉温度是如此之高,甚至于到了烫手的程度,不由得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再不理睬身边发难的弟子,幻王径自抬手,将自己的真气渡进那女子的体内。
楼潇潇不想看见这一幕,便寻了个借口,自行离开了。
这次真气,一渡便是整整三天。
墨若薇这一个昏迷,便是整整三天。
三天之后,幻王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自那小屋里慢慢走出。那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了。
楼潇潇摆弄好了晚餐,喊着江安和师父一起吃饭。
饭桌之时,楼潇潇随口问了句,“师父,怎么,疗伤需要那么久?我那一招,也并未伤她至此啊,依着您的功体,亲自动手疗伤,也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么?”
幻王淡淡喝了口茶,“你伤她倒是不重,只可惜……最近的事情太过复杂,多重打击,她已无心于生。”
江安的眉头稍稍皱了皱,手中的饭菜仍是没有停下。
“安儿,这其中的原因,她的伤势,你丝毫也不想过问吗?”幻王转头,望向江安。
“弟子不想。”
平静地吃了一口菜,江安此间,再无话说。
楼潇潇撇嘴嘲讽,“师父说她是芷君再世,那也就是说,我龙族的仇,是报不了了?”
“大局为重。”
轻轻一句话,堵住了楼潇潇再想问出的所有可能。
“哼,弟子知道怎么做。”
楼潇潇闷头扒饭,依旧是一场无语。
不顾弟子楼潇潇的反对,幻王将这名名唤墨若薇的女子收留了下来。
在楼潇潇的心目中,她无法想通,这名魔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为什么会甘愿来到蓝亭,和师父在一起,难道真是再世芷君,冥冥之中,所谓的宿命的牵绊?
这一切,她无法理解,却也没有办法阻止。而江安却是不发一语,不阻止,也不表态,他只是淡淡生活着,好似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幸好,那女子平日里一人呆在屋内,没有事情便不出门,有她和没她的感觉没有多大不同。众人便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若是不认真想,甚至都忆不起墨若薇的存在
。
日子,便也就这么,平淡无奇的一日一日过去了。
没有任何波澜。
却说那迷雾森林离凤阁。
近来没有任务的玄蛇。拥着美人儿。日子过得倒也安静祥和。
安静祥和到,他都快要将那神灵,五玄之类的抛之脑后了。渐渐地,竟也萌生了一丝退意,他都快要寻不到帮助水流觞办事的原因了。
当然,这也是琉月想要的结果。
可那也只是理想中的结果,现实中,哪里会有如此轻易的事情?即便是玄蛇忽然想拆伙,那几位公子哥儿也未必会放过他,何况……
何况有玄鸟的存在。
这夜,月色静好。
月是缺月。琉月也不必去想那月圆之夜的血祭风俗,便只是安静地,为榻上安眠的离龙抚弄一曲古筝。
优雅的乐音如泉水般流淌,离龙沉浸在乐音之中,不一会儿,便安详的睡着了。
琉月见他睡得那么安详。温柔地笑了笑,抱起古筝,径自也去安眠了。
这夜的凤凰琉月,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那曾经的场景。在睡眠之中的重现。
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那个白凤一族还存在着的时代。
那时的她还懵懂,怀里抱着一个瓦罐,那瓦罐里装的是她走了很远,从另一个村子打来的清水。
路上横躺着一个老乞丐,他周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已经快要饿死了。
“水……水……”
这样的字眼,从那干裂的嘴唇中迸出,一声声叩击着那少女的心房。
少女实在是不忍心,忙蹲下来将瓦罐递给他,“老大爷……你……我这里有点水,您先喝着……虽然实在是有点少……”
脏兮兮的乞丐见了,夺过瓦罐,咕嘟咕嘟一股脑儿将那不多的水灌了下去。
末了,他才回头,“小丫头,你将这水都给我喝了,你怎么办?你家里人怎么办?”
小姑娘咧嘴,“没关系,大不了我再跑一趟,虽然有点远,可是……大人们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哈,真是个善良的娃儿。”那老乞丐说着,一抬手,她的瓦罐之中,又是满满的水。
“啊,神仙爷爷啊……”
她跪倒便拜,喃喃地作揖,“神仙爷爷保佑,保佑我们的村子不再这么贫瘠,大伙儿不用再跑那么远,去找水喝……”
老乞丐笑呵呵的摸摸她的头,掏出一块玉石挂在她的脖子上,“娃儿,你我也算是有缘,这块辟邪玉就算是送给你了,娃儿……哈。”
小姑娘抬头之时,那老乞丐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揉揉眼睛,除了脖子上的玉石和瓦罐里的清水是真的之外,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她已经到了自己家里
。
那瓦罐变得如同神造,里边的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像是一口活的水井。从那以后,全村的人,都不用再四处寻找水源了。
当然,这只是个美好故事的开始。
那些灾难,远远没有结束。
不久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白凤族遭受大劫,所有的族人都染上了一种怪病,变成了一个个疯狂的杀人机器,包括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接下来,便是白凤族所有的族人在一瞬间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只剩下自己一人留在天地之间。
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也曾四处漂泊,到处流浪,直到遇上幻王,被她收入门下,经过千年的修行,成为药仙,甚至得此佳偶。
只是……
眼前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那日在河列草原,险些死在师父剑下的离龙被自己拼命护着,而师父则是一掌划开了自己和她脚下的土地,从此……师徒情分,荡然无存。
“师父……师傅不要,弟子,弟子知错了……请您,请您不要将我逐出门墙……”
今夜的琉月,自睡梦中惊醒,眼角犹自挂着泪珠。
惊魂甫定,黑夜之中方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虽说是一场梦,可那残留心间的失落,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琉月无语。低头一声长叹。
耳边,一阵若有若无的笛音响起,勾魂摄魄般,在这漆黑的暗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是凤羽笛!”
琉月的脑海中霎时“嗡嗡”一声。此时此刻。在凤凰一族已经消亡了几千年的今天,怎么会凭空响起这样的凤羽笛音,而且……这一切。竟还如此诡异!
琉月惊慌坐起,忙披了一件衣服,循着笛音向前走去。
眼前何所见?
离凤阁不远之处,离龙仿佛是着了魔一样,双目无神,随着乐音一步步向前迈去,乐音的尽头,是一个周身漆黑的女子,手中横着的。则是血红血红的翠笛。
一声一声,时而魅惑,时而清圣,时而婉转,一声一声,皆有催人入魔的威力。
琉月心急了。抬手之间,雪白的笛子横起,清圣的音波声声传入离龙耳膜,他好似受了什么刺激,闷哼一声。身子倏忽倾倒。
琉月将他扶在怀里,“这位姐姐……凤羽笛在你的手里,敢问姐姐可是赤凤族人?”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这安静的暗夜里显得尤为响亮。
琉月左颊一阵麻木,惊呼着侧过脸去。
“终于找到你了……”
“白凤余孽
!”
玄鸟厉声一句,那声音中夹杂着的恨意,让琉月不由得心惊。不待她反应过来,黑红色身影便掠至她的眼前,五根手指铁钳似得掐住她的喉咙用力向上提去。
“啊……姐姐……”
“我们……我们有什么冤仇,你……你为何……为何如此?”
“冤仇?”
“哈哈哈……”
玄鸟狂笑一声,双目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欠我的,就算是千刀万剐,你们一辈子也还不清!”
“咳咳……”琉月剧烈的咳嗽着,牵强的心脏都要咳出来了,她喘不上气……她的眼前开始泛白了,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