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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略微迟疑,没有像平常那样一把打落她的手,嚷一句,谁让你拉我,而是面色凝重地示意她噤声
。半秋见状,也只得低头摆弄衣角,不作言语。
江安虽是不动声色喝茶,那些细小的动作却被他全数看在眼里,于是放下了茶杯,望一眼窗外,叹一句,“今年的杜鹃花,开得正好!”
听罢此话,身侧递上糕点的半夏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想要说出些什么话来,却强压着,灌回喉咙,只是袖手捻了一只桂花糕,递于江安。江安抬手接住,转头皱眉,问一句众人,“怎么都不说话?”
半秋此刻再也忍不住,抹一把眼泪,大哭出声,“王子!”洛杉见她哭得厉害,一把扶住,耳边轻声安慰一句,“半秋别哭。”她于袖间扯出丝巾擦了一把眼泪,柳眉轻挑,粉拳砸着洛杉,“今儿你是中邪了?怎么不说我爱哭鬼,怎么不说了啊?”洛杉一时尴尬,脸红到了脖子根,嗫嚅分辩一声,“我哪有!”,半秋凤目圆睁,跺脚嗔道,“你就是有!”
等不得洛杉分辩,江安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听得笑声,惊诧回头,竟都面露愁容,目光凄然,整个清心殿,也只有江安一人的笑声回荡了。
“哎!”见状,江安摸摸额头,叹一声,“这可真是令我尴尬啊!”
“哈哈哈……”众人突然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肌肉抽搐,都陪着笑了起来,“哈哈哈…。。。”
听着那稍稍刺耳的声音,江安顿觉难受,看了一眼陪笑的众人,重新拿起酒杯,轻呷小口,皱眉道,“快别笑了,笑得比刚才半秋哭还难看!”
众人顿时噤声,洛杉上前,担心一句,“王子明日出征?”对于这样近乎废话的问题,江安没有抬头,只是看着茶杯里昏黄的茶水,点了点头。
半秋忽的大哭起来,上前一步拉住江安的衣襟,头摇地和拨浪鼓似的,“王子您是真不知道么?我们出兵一万去对抗栖柠三万!大王如此行事,不就摆明了,摆明了……”半秋蓦地跪倒,拉住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也无法完整说出一个句子。
“摆明了除掉我?”江安叹了一口气,忙上前拉她起来,“哎,你先起来,起来再说。”洛杉上前拉起半秋,目光怆然,低声一句,“此事,王子还望三思。”
一旁默然无语的半夏此时眼中也泛520花,只见她撩起裙摆,忽的跪下,声音坚定,凄厉道一句,“王子,求您离开王宫,您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她俯身叩首,“王子,求您了!”刚被洛杉拉起立于一旁的半秋见了,又哇哇大哭起来,挣脱了洛杉的怀抱,和半夏跪于一侧,俯身叩首道,“王子,求您离开吧,求您了!”
江安见状,一时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捉摸不定的神色,转头向着洛杉,“洛杉,你说呢?”洛杉虽是年龄不大,此时却眉头微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秋抬头,急切地看着他,拉拉他的衣角,思忖良久,他终于走上前来,跪倒,“求王子离开吧!”
“哦?”江安拍掌而起,压抑不住心中怒气,将手中的茶杯忽的捏碎,抬眼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人。那半秋和半夏两个丫头,自江安来到万安宫时便一直跟着他,至今已是足足七年,王子性情温顺,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江安起身,在房中踱了几圈,突然回身冷笑一声,厉声道,“大战在即,劝主上逃命,哈哈,你们可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宫人!”
第二十九章 蛰龙出世(19)()
王子突然露出如此严厉的神色,半秋和半夏哪里见过,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得伏于地上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说错了什么,只是连声请求道,“王子恕罪,王子恕罪!”
江安脸色铁青,径自在房中踱了一会儿,气氛冷冷凝滞着,半秋和半夏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良久,江安踱回长椅,吁了一口气,声音缓和起来,“半秋半夏我便不说了,丫鬟本分,”他抬手,指着洛杉,目光凌厉,“可洛杉,你且说说,你自小习武,日日精进,为的是什么?”
“修武之人,惟愿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洛杉抬起头来,目光炯炯,脱口而出。
“保家卫国,你也还知道!”江安冷笑一声,一掌拍在案上,“我可曾教你战场怯敌,”他抬手,一把将案上杯盘打翻,怒目喷火,直视洛杉,仿佛要盯紧进他的心底,厉声道,“我可曾教你丢弃士兵,我可曾教你临阵脱逃!”
“不曾。”那跪着的少年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他抬起头来,不卑不亢,“王子的确不曾教我这些。”
江安坐于椅上,向后靠去,闭了双眼,声音变得和缓起来,叹一句,“那今日,你又说了些什么?”
“哈哈,”洛杉朗声一笑,站起身来,“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径自解了手中的剑,一把拍于桌上,“战沙场,撒血泪,谁为他赢了江山万里!”洛杉冷笑一声,“东征月璎,西抗狄戎,昔日陷于栖柠三月之久,弹尽粮绝,东莱倾覆只在一瞬,谁纵马杀出,千里传信?昔日被围乱军,流矢频发,命悬一线,谁血路迢迢,拼死护主?”洛杉咬牙,“王子为防功高震主,激流勇退,兵权早已交出,奈何误信小人谗言,步步相逼!”
江安听言,身形顿了顿,抬手按上洛杉手中的剑,看一眼他略带稚气的脸庞,悠然一句,“文死谏,武死战,自古皆然。”
“王子这是愚忠!”跪着的半夏实在忍不住,大着胆子抬头说了一句。江安看着她被吓得苍白的小脸,忆起自己多年来从未这样对待过她们,心中不忍,叹一句,“起来吧。”
半夏和半秋此时方起身,洛杉扶住半秋,她低头啜泣,不敢说一句话。
“愚忠么?”江安哈哈一笑,转头吩咐半秋重新煮了茶叶,抬手将茶水徐徐倒进茶杯,摆手轻描淡写,“不过是一场仗而已,”他抬头自信,“以少胜多的仗,我打得还少么?”
听罢此话,半夏抿嘴一笑,袖手取了块糕点,递于江安手上,叹一句,“哎……王子。”
江安接过糕点,拍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半秋半夏先下去吧。”两丫鬟虽是一愣,半秋抬手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半夏拉住,只好行了礼,默然退下。清心殿内室里,便只留下江安和洛杉二人,江安于内室踱了踱,停在窗前,眼望窗外亭台楼阁,落花流水,良久道一句,“若是我不归……”
“王子!”洛杉惊觉,脱口而出,攥紧了拳头,心里一阵怆然,王子,这次,连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么?
“若是我不归,你带半秋半夏出宫吧
!”江安的眼睛并没有离开窗外的美景,如此不经意的声音,交代自己身后之事,竟如在茶余饭后闲聊般风轻云淡。他摆了摆手,“我若败,留在宫里,大王也必然不会放过她们。”
“王子……”洛杉上前一步,拉住伫立窗前的身影,握紧手中的剑,单膝跪地,“请……”不及他主动请缨,抬眼见江安摆了摆手,“下去吧。”
“王子!”洛杉转过头去,不忍离去,连唤一声,“王子!”江安摆了摆手,没有回头,声音却蓦地转为严厉,喝一声,“退下!”
洛杉熟知王子脾气,多说无益,握紧手中的剑,起身,长叹一声,“哎……”,一声叹毕,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清心殿。出殿之时,他略微回首,嘴唇动了动,却终于回头狠下心来离开。
夜凉微凉,一轮缺月挂于天际,凄凄寒光,几番叶间滴漏,化作斑驳碎影,散落一地。寒柳烟笼,月斜湛江,江中鱼儿逐水嬉戏,自在逍遥,哪闻红尘紫陌,别绪离愁?宫中零星灯火,相继寥落,江安白衣胜雪,独立清心殿,且煮一杯苦酒,邀一轮明月,叹一声往事,待到明日,举一帆战旗。
清凉月色,更易勾人思绪,欲来山雨,最易撩起前尘往事。
“穆宇哥哥?”墨若薇灿烂如星的眸子盯着他,颦颦轻笑,花间回首,双眸碧波婉转,念一声,“穆宇哥哥?”
江安的脑中瞬间如被千万条毒蛇撕咬,万只蚂蚁啃噬,疼的他抱紧脑袋,翻了苦酒,跪下身来,深入骨髓的刺痛,使他直不起腰来,过往的场景一闪而现,竟然还有那日紫苏诡异的紫色眸子。“怎会……”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下来,他的身体略微抖动着,挣扎向着月色嘶吼一声,“怎会如此!”
踉跄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来到内室,难压脑中翻江倒海,一头扎进被子里,此时竟觉脑中舒畅了许多,他伏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抬头却见眼前雪白一片,不觉晕眩起来,心里叹一句,这几日可是劳心坏了,如此年轻,眼前竟泛起霜雪来,苦笑一句,便一头栽倒,呼呼大睡起来,竟不曾发现那日秦书瑶赠他的锦囊,此时被压在枕头之下,泛起幽幽紫芒。
那日,许久不曾做梦的江安,又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还不若是昔年情景的重现,勾勒起那些潜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至纯之美,至真至善,以至最阴最暗,最深最痛的记忆。
那时,初见阿薇四个月,即便是现在的江安,回首往事,忆起的仍是那双纤尘不染,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样清丽,甚至有点怯怯的目光,如同林间潺潺溪水,如此宁静,逐渐冲淡他心间的那抹血色。那日,初见四个月,阿薇竟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场怪病,和他溪边打闹的当儿,琳琳浅笑,竟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头栽倒溪水之中,从此昏迷不醒。那时的少年大惊,奔向前去,抱着怀中的一捧紫色,踏出红叶林,访遍名医,却始终查不出她的病因。他忽然害怕起来,害怕失去她,如此害怕,一如当年尘夜浩劫之时。求医无果,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竟是还有微弱鼻息,就如睡着一般安详。江安记得那时,他坚信她会醒来的,一定会醒来的,他燃了篝火,夜夜守在阿薇的身边,软语呢喃,诉说着自己的见闻,他记得自己那时,是偷偷吻过她的,对,映着篝火,他是偷偷吻过她的,而那时的她,还太小太小。或许是江安的诚意感动了上天,两周过后,那美丽的小人儿竟是在他怀中徐徐睁开了眼,那一刻,江安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将她揽于怀中,她有些惊惧,手足无措地挣扎着,却被他抱的更紧。她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有些惊恐,轻轻推了推,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江安看着她略带惊恐的目光,忽的心里一痛,他想起,其实,他对她,也算不上好,真的,算不上好。
第三十章 蛰龙出世(20)()
次日,江安睁眼之时,顿觉神清气爽,精神也好了许多,昨夜的头痛已经荡然无存。他坐起,看着清心殿熟悉的摆设,喃喃念一句,“看来,昨夜还真是累坏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唤了半秋半夏进来,准备晨起,半秋伺候着他整了衣冠,半夏拿了那经久不用的战衣出来,不及穿上,忽听门外女子踏着玲玲浅笑而来,江安身影一顿,笑道,“听这声音,我便知是谁了。”
洛杉为她打开门,行礼道,“瑶华公主金安。”半秋半夏俯了身子,屈膝行礼,“瑶华公主金安。”
那秦书瑶身子虽是好了大半,此时仍是脸色苍白,她回头向殿中三人道,“先下去吧。”半夏抬眼对上江安,见他略微点头,便将铠甲放于案上,垂首退下。书瑶垂首行礼,“王兄安好。”江安看了一眼她苍白的摸样,略微皱了皱眉头,笑道,“安好?王妹的身子一日不好,我便是寝食难安啊!”
秦书瑶听闻,顿了一顿,抬眼看去,只见他嘴角浅笑,一如以往悠闲。她低下头去,快步走到案前,纤手轻轻触上昔日的战甲,心中翻腾,眼泪便是一滴滴落下,落在厚重的战甲之上,飞溅四散。女子的手指将那战甲一寸寸握紧,蓦地回过头来,“王兄和父王之间的事情,书瑶不懂,”她的声音突然转为凄厉,“父王所言尘夜谷藏兵之事,可是真的?”
江安听罢此言,心里一惊,随即换上了轻松的神色,以疑问的口气说出,“哦?你也知道?”
秦书瑶哈哈笑了一声,于案上拿了那厚重的战甲,抱于眼前,一步步迈至江安面前,似有些恍惚,抬头泪眼朦胧,依旧笑问一句,“王兄说的,可是真的?”
江安心里突然难过起来,转过身去,锋眉略挑,哈哈一笑,坚定一句,“王兄几时骗过你?”话音未落,江安感到身后一双小手抓住他的胳膊,转头见书瑶拎了战衣,向他的身上套去,他皱了皱眉头,抬手一挡,“这种事情,半秋半夏来做就好了。”秦书瑶不从,径自按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