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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尘嗯了一声,便转身而去,元正凝望着李尘的背影,如一座雄山。
得意的笑了笑,当初的人,一直都是当初的人。
挺好的。
“两位姐姐也早点去歇息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元正道。
花椒和茴香没有多余,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刹那间,元正乘风而行,顷刻之间,便到达了后山的屋檐下。
夜风袭人,剩下的星空,后山的木屋,元正永远都会记得,此时此刻的风景。
单容从木屋中走出,手握名剑太鸾,闪耀出一道绝世的剑芒,拔剑而出,一剑直刺而来,剑气动,夜风骤。
元正连连后退,撑起一道护体罡气,继而轻柔一掌,轰向了单容。
砰砰砰!
没有地动山摇,如酒杯玉碎,元正的护体罡气破了,单容的太鸾,搭在了元正的脖子上。
单容还是很美,清冷绝世,美眸深刻的看着元正:“同我交手,竟然不拔出你的狱魔?难不成,你害怕狱魔要折断太鸾?”
元正连忙摇头道:“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师姐的风采,许久未见,师姐的确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也不清楚,师姐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拔出太鸾,来试探自己。
可当太鸾真的悬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一刻,元正的内心是紧张的。
师姐收回太鸾,插回剑鞘,和元正并肩而立,仰望着盛夏的星空,夜风依旧动人,彼此都很年轻,都是十字开头的年纪。
单容道:“你体内真元略有些浮躁,皇城一战,莫非伤及了根本?”
元正道:“有一点,恶战群雄,自然要伤及根本,狱魔也很争气,杀了不少人。”
单容道:“赶紧调理一下,事情如何忙碌,自己的身体也很要紧。”
元正微笑道:“无妨,过几日,便会认真的闭关几天,对了,我打算去铸剑阁看看,将铸剑阁收拢归来,为云端之巅做事,却依然保持着铸剑阁的名字。”
“你觉得如何?”
单容黛眉微蹙道:“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师傅心里是难过呢,还是高兴。”
唐峰是铸剑阁最后一块遮羞布,哪怕有这一块遮羞布,铸剑阁也到处都是羞丑。
元正道:“铸剑阁没有多余的选择,和我们在一起,也算是找了一个不错的靠山,师傅那里,兴许会有许多想法,可我们两个徒弟,也会给师傅增加不少光彩。”
很久了,师姐弟两人都没有回铸剑阁去看看了。
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听说,风气有所好转,若有足够的时间,兴许可以回复元气,可大争之世要来了,铸剑阁也没有充足的时间。
单容道:“那就去看看吧,不可强求,铸剑阁若是败落了,也是铸剑阁的宿命,可师傅,永远都是我的师傅。”
“也是你的剑道启蒙老师。”
元正道:“我明白,师傅是一个好人,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如果师姐方便的话,我打算明天就去,试探一下铸剑阁的口风,李尘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去,他在那里,经历过很多腌臜事情。”
“我想了一下,想要带着一队人马,声势浩大的去铸剑阁,可害怕师傅的心里会不高兴,所以还是我们三个人去比较好。”
单容点了点头,这几年来,她杀了不少人,她的剑心也更加纯粹。
这些世俗之事,单容本来不会在意,可终归很多事,都无法免俗。
元正就这样,一直陪着自己的师姐看着盛夏的夜空,两人的心里都很平静,如当初在铸剑阁的岁月,只是比较起当初,更多了几分心有灵犀,心照不宣。
晨风徐来,唐峰还居住在这个院落,那片竹林里,也没有当初的少女潜心练剑了。
他给自己倒茶,给自己做饭。
茶水倒是不错,那个挂名徒弟当初走的时候,给了他一笔足够买好茶叶的银子,他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安心的喝着好茶。
听说自己的那个挂名徒弟去了皇城,大闹一通以后,唐峰曾经得意的笑了,只是没有人看见他得意的笑容。
早上,一天阳气最为精纯的时候,唐峰一如既往地开始晨练打坐。
铸剑阁有了蒸蒸日上的势头,可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大魏和大秦之间,早晚都有一战。
上下人心惶惶,许多无利不起早的徒弟们,也都纷纷拜别了自己的师傅。
原本那些窝里横的长老们,也收敛了许多。
江湖门派里若是能有一个江湖高于庙堂的高手,那么这个门派起码可以延寿千年。
可惜,铸剑阁没有这样的高手。
当年那一批还算是不错的人,都死在了无量山脉里。
传说中的山宝,也没有惦记了。
从去年开始,中良造徐人凤大人,已经潜移默化的排斥铸剑阁,给铸剑阁安排的活儿也是越来越少。
铸剑阁的账面,也是日渐消瘦,如皮包骨头一般。
晨练刚刚开始,院门出传来了扣响门环的声音。
唐峰觉得有些蹊跷,这么早,谁会来找自己呢。
起身,然后缓步走向院门那里,拉开门栓,开门一看,唐峰愣住了。
单容今日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锦衣,右手的手腕上,佩戴着一个黑绿色的手镯,看其材料,应当是万年冰心玉雕刻而成,可以明神静气,可以祛除湿热。
价值吧,唐峰也不太定向,不过最少,也得十万两黄金起步吧。
单容的左右两边,一个元正,一个是李尘。
唐峰和蔼的笑了笑。
单容微鞠一躬道:“师傅,好久不见。”
元正的怀里则是大包小包,有上好的茶叶,也有上好的清酒,李尘倒是什么都没有拿,当初和唐峰,也几乎没有碰过面,只是知晓,铸剑阁里还是有着这么一号人物的。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进来坐。”唐峰笑得合不拢嘴。
三人进入院落后,万里烟云照,别云兽,駮马,也是跟着粉墨登场。
唐峰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说道:“看来你们三个,在外面混的都不错啊。”
单容将自己的太鸾递给了师傅,唐峰拿起来一看,略微感受一番,心里骄傲的紧,在单容的手上,太鸾终归不是一柄招摇过市的神兵利器了,也有了自己的剑灵。
四人围坐一桌,就像是孙子看望自己的爷爷一般,十分和睦。
单容道:“师傅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可曾遇到过,让自己心仪的孩子?”
唐峰笑了笑道:“有是有,可我也不打算收徒弟了,尽量为铸剑阁多做一些事情吧。”
单容和元正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两人并不知晓唐峰在收徒弟这件事上有着怎样的感慨,可他们知道,师傅,真的是累了。
哪怕累了,还是要成为铸剑阁的脊梁。
元境高手,对于铸剑阁而言,算是顶梁柱了。
闲聊了几句之后,唐峰意味深长的看着元正腰间狱魔,开口道:“这柄剑很危险,你是如何得到的?”
但凡是有点造诣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元正的剑很危险。
元正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唐峰听的很认真,脸上的神情很是自豪。
在这里拔出狱魔,有些过于招摇了。
元正也不想要这般显摆自己。
单容这会儿说道:“这一次来,是我们知道铸剑阁过一段日子,也要去拜月山庄拜见,如今我的弟弟成了山庄主事人,我也当了一个富贵闲人,日子过的也还是不错。”
“打算将师傅接过去,顺带,也将整个铸剑阁归拢到师弟的云端之巅下面,铸剑阁是铸剑阁,云端之巅是云端之巅,两者之间,也许会有上下属关系,但关系都不大。”
唐峰听到这话以后,很认真的看着单容,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接济我吗?”
单容平静道:“大争之世要来了,铸剑阁是有机会再现辉煌的,可门中可造之材不多,账面难看,入了云端之巅,铸剑阁还可以存活下去,为了不让铸剑阁吃闲饭,自然也会安置一些事情。”
“到时候,师傅可以做一个真正的自在人了,快马江湖也好,品茶论道也好,我都有机会陪着师傅一起。”
“其实我不关心铸剑阁,可我知道,师傅关心铸剑阁,所以来了。”
“于师弟而言,铸剑阁的利用价值可有可无,眼下虽然是师弟的用人之际,可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师傅的恩情,师弟一直记在心里。”
“可以算是报答师傅,也是我和师弟,发自肺腑的反哺。”
唐峰的难处,就是铸剑阁的难处。
单容说出来的这些话,也是实话,也没有伤害到唐峰的自尊心,话说回来,眼下的铸剑阁,哪里还有自尊心可言。
唐峰道:“我明白了,可这件事我也无法做主,还需要阁主来定夺。”
单容笃定的说道:“其实阁主的意见,我并不在意,只要师傅同意了就好。”
唐峰笑了,很无奈的笑道:“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一个倔脾气。”
这些话单容来说比较合适,因为在唐峰的心里,单容才是自己真正的徒弟,而元正,只能算是一个非常意外的徒弟。
单容还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外冷太冷,内热太热,这便是单容。
元正好奇问道:“如今的铸剑阁,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唐峰沉思道:“大长老和自己的孙子唐立,去年离开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听说是寻访名药,想办法传宗接代了,也觉得铸剑阁实在是没啥搞头了。”
“外门弟子,也所剩无几,都已经离开铸剑阁,去找地方参军了,他们也觉得,在铸剑阁里学不到什么真本事,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去当兵报国,是一个更好的出路。”
“内门弟子也没了往日的浮躁奢华,账面那么难看,许多内门弟子,也渐渐的懂事了,修行剑道一事,更加的认真了。”
“也是去年,阁主率众,亲自挖断了悟剑崖的根基,悟剑崖断了,日后内门弟子也无法去悟剑崖领悟剑道了。”
“破后而立,历代先贤们留下来的悟剑崖,有些可惜了。”
“可也没办法,铸剑阁也不能总指望悟剑崖吃饭,当初历代先贤可以留下悟剑崖,我们这一代人,自然也要想办法创造一个崭新的悟剑崖,脱离过去,面向未来,铸剑阁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算是一件好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元正对阁主唐澜的敬意油然而生。
敢挖断悟剑崖的根基,也算是大魄力了,此等决心意志,实乃我辈楷模。
换做任何门派,若真有悟剑崖这般风水宝地,恨不得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可唐澜说毁了,就是毁了。
元正道:“不知道阁主如今的武道修为,在什么境界上?”
唐澜平淡道:“元境初期,在毁了悟剑崖的时候,突然间开悟了。”
元正一时间无话可说,这个阁主,兴许真的可以中兴铸剑阁。
唐峰继续说道:“剩下的长老们,也终于明白了,指望先人们留下来的遗产,是干不出成绩的,凡事都得靠自己,虽说是在大争的前夕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我心里也是高兴的,起码铸剑阁真的有了盼头。”
“不过你打算给铸剑阁安插一些什么样的任务?”
遇上大争,是铸剑阁的不幸,遇上元正,兴许也是铸剑阁的转机。
元正徐徐说道:“练剑之人,我会交代给兵家传人历练一番,到时候对他们的剑道修为可能有帮助,可能没有,但肯定会收获很多,日后真有什么事,也需要他们去上战场。”
“一个江湖门派,想要彻底的立足,必然要有高手才行,可高手,多数都是从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
“铸剑之人,我会单独安排,可以让他们钻研铸剑之道,也许会真的铸造出一柄稀世的神兵利器,也未可知。”
“我也会按月发放军饷,不会亏了他们。”
“世道变了,官府的那碗饭也不好吃了。”
“可能会很辛苦。”
唐峰听得津津有味,略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我年轻的时候,很是羡慕姬清泉潇洒不羁,也很羡慕白卫的名剑风流,他们杀过很多人,磨砺出了无敌剑道。”
“我也想走上那样的道路,可铸剑阁不允许,而我内心深处,其实也没有去和别人捉对厮杀的勇气,只能当一个老实人,现在想起来,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如果我当初勇敢一点,说不准,现在也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剑道修为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唐峰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