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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静静瞧着出了神的高登,华远轻轻叫道:“师父,师父。”高登回过神来,见着众人都盯着自己,想到此次大张旗鼓过来不就是为了棺中的秘诀吗,这四周更无别物,如果真的埋有秘芨,那必是在棺内,自己一生经历无数大风大浪,怎能被这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秦天枢吓倒?就有什么危险,凭着自己的身手与反应,应也是不惧,当下将手一挥,说道:“起棺。”
在叶锡金的指挥下,当即有十余人上前分撬三具石棺,这些人起铜棺,木棺,石棺轻车熟路,这区区三具石棺那能难得了他们?只一会儿,一具石棺椁盖板便松动,开另开两具石棺的人都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瞧着四人把石板抬开,石板移开之后,里面赫然出现一具漆棺,彩绘描金,棺板上嵌着几颗明珠和数片美玉,一看就是奢华富贵人家的棺材,凡夫俗子受用不起。看棺板上的彩绘,全是些武人练功的场景,高登忍不住心头兴奋,神情紧张盯着众人起棺,李逸航也伸长了脖子观看。
可当木棺棺板打开,发现里面竟是空的,别说武功秘芨,就连骨头也没一根,众人包括李逸航在内都是大感意外,各人原先心中都想,这一个棺材里面装的如不是秦天枢,那便是经典书藉,却那里能想得到竟然是空的?高登脸色阴沉,吩咐把另外两个石棺一块儿开了,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三具棺椁皆是空棺,群盗立时炸了开来,有骂娘的,有骂天的,也有骂秦天枢和卢定兆的。
叶锡金骂道:“可恶,可恶之极,这个卢定兆竟然还摆了假棺来欺骗咱们……唉哟不对,咱们立即撤!”高登道:“怎么了?”叶锡金道:“出了墓道再说。兄弟们,立即退回墓道中,现在就走。”一声令下,五六十名盗贼如潮水般涌向入口,刚有人踏进石门里,突然“轰隆轰隆”几声巨响,藏在墓门口顶上的千斤巨石闸猛然落下,把走在前名的数名盗匪压成了肉酱,连一声叫喊也未能发出,连原先放置在入口处防落石闭门的石条砸得散乱,巨大石块堵在门口,只留下半尺多高的空隙,也不知能不能爬得出去。
走在后面的人无不脸上变色,虽然没有当场砸死,但如果推不开巨石,还是一样会困死在墓中,这个时候,有谁还能镇静下来?就在众贼人心惶惶之际,高登叫道:“大家镇镇,咱们都是学武之人,只要齐心,就算这道空隙爬不出去,也能把大石推开升起,便如先前的石条一般。”
话音刚落,便听得那敌楼上流水般的机括声响,四周城墙上弓弦弩张之声密集无比。
叶锡金以前率众盗墓挖坟,都不曾失手过一次,对自己的手段向来非常自负,可是淹死的从来是会水的,有道是善泳者溺,满以为挖开墓道、墓门,挡掉地宫入口的毒液,就可以直捣黄龙,岂料却是托大了,这回真是进了一条有来无回的断头绝路。
此时也无暇判断,是不是开棺起棺引来了墓穴中的机关,那断绝来路的千斤闸轰然砸下。只听知城池敌楼上流水价的机关声响成一片,四周黑呼呼的城墙上弦声密集紧张,这突如其来的挑拔众盗神经的声响令得各人战栗发抖,似呼已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
李逸航知道这是这城城中的伏弩发动之兆,瞬息间便会万箭齐射,他不敢乱动,躲在左边城墙之下缩身于大盾之下,刚刚藏好,四面城墙上的乱箭开始攒射下来。飞箭如雨,当即便有几个人冲箭倒地,有些人醒目,见得李逸航射在墙角用大盾护体,便有样学样,也缩在城墙角下躲避。那些机括飞箭毕竟是死物,所有飞箭永远只朝一个方向射去,虽然密集,但只要你所处方向是安全,只要不乱走,那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安全,众盗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有躲在城墙下的,有站在空地一动不动,听着瞧着长箭短弩从身边激射而过,几乎吓破了胆。也有受不住箭弩惊吓的,乱动乱奔而受伤。过了半会儿,机括弓箭用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高登清点人数,被箭射死的倒霉鬼有八人,射伤的有七人,那些入肉箭头都带倒钩,很难拔出,叶锡金不管他们的痛楚,以短剑割开他们伤处的肉,硬生生把箭头拔出来,真痛得数人喊娘叫爹。
高登见再无弓箭射出,哈哈大笑道:“秦天枢,你王八蛋想要收了我们,可没这么容易,等会儿让我找到你的肉身,瞧我们如何将你挫骨扬灰,跟老子斗,你是不是老眼昏花糊涂了?兄弟们,咱们合力推开这巨石便可逃出生天。”众贼早失去寻宝之心,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然成为他们最大的冀望,听得高登说要推巨石,纷纷叫好。
各人刚聚集在墓门口,突然“嘶嘶嘶”声回荡在静寂的墓室中,众人心头又是一惊,知道再有危险逼近,正茫然不知所以,突然有人叫道:“快看石人石兽!”李逸航转身瞧去,昏黄灯光下,只见石人石兽嘴里喷出黄色气体,散发开来后变成淡淡气雾凝结在半空。高登大叫一声:“毒气!各人用湿衣湿布蒙在面上,把毒气机关毁了。”可一时间去那时弄水湿布?高登知道是白说,当即率先跃到城池中央,劈出一掌,将一个石人击倒,地面上露出手腕大小的气管孔洞,正呼呼冒着黄雾,撕烂身上衣服死死塞紧孔洞,阻止黄烟冒出,华远等知道形势紧急,也跟着照做,等得将所有石人石兽推倒,把管子堵住时,空气已然变成淡淡的黄色,各人呼吸,皆觉咽喉和肺部有灼烧感,有人更感头晕脑胀昏昏入睡,高登自知不妙,跃起一丈多高,发现高处毒烟更浓,便叫道:“大家趴下减少活动,头贴地,静待毒烟消散。”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天降石雨()
过了半晌,地宫中响起剧烈咳喘声,你方停歇我又起,不绝于耳,中毒较深的几个人不停咳嗽,听得人心中发憷。有人咳得大口吐血,最后更有两人咳死了过去,再无声息。
两轮袭击过后,进入墓室里的盗贼已有十人丢掉性命,高登对此并不在意关心,但那些盗贼却是痛心疾首,同来的兄弟伙伴就这样走了,那里能接受?纷纷大声叫骂,可他们骂归骂,却全是躺着骂,没人敢站起来,有些聪明的人更是一声不吭,尽量放松身体平缓呼吸,以期减少吸入毒气,李逸航不用高登提醒,早已趴在墓穴中的最低处,因此他吸入的毒烟最少,头脑也最清醒。心想:“如果适才乱箭攒射之际喷发毒烟,没人能如现在一般去堵毒气孔,那说不定连我都得中招,想来秦师伯地宫中还会有别的机括,怎地一不一块儿触发,那不是早将我们一网打尽了吗?”
过得良久,空气中毒烟渐渐消散,浓度降底,最后已然感觉不出,高登站起身,心中对卢定兆和秦天枢轻视之意大减,眼下还在这陷阱之中出不去,不知接下更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使将出来,他和叶锡金商量道:“叶帮主,你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向自把自为的他,也不禁低下了头倾听别人的意见。
叶锡金沉吟片刻道:“咱们眼下须得弄清楚机关触发的原理,避免再次触发机关。”华远道:“这墓穴起码有二三十年了吧,怎地设下的机关还有效力?”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道:“华少侠,别说几十年,我们掘坟挖墓,遇到上前千年前机括还都一样有效用,威力丝毫不减。”
众人刚刚分散仔细检查,突然头顶传来轰隆隆之声,一阵阵闷雷掠过头顶,众人大惊失色,知道又触动了机关,这次不知要死多少人,可不知自己能否逃得过这一劫?各人吓呆站着不动,抬眼往顶上看,火光中看得真切,一块块脑袋大小的石块从泂穴顶上落下,密如下雨,石块砸在地面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群贼猝不及防,顿时惊惶失措起来,乱奔乱窜,只眨眼之间,已有不少人被石块砸中脑袋身子,鲜血迸飞。李逸航身旁一名汉子被石头砸了个正中,把脑袋砸进胸腔中,李逸航还未来得惊诧,两块巨石当头落下,他担心别处也有石头落下,并不躲闪,力惯双掌拍出,将两块石头击飞落在一旁。李逸航有这本事,别的汉子可没有,面对落石可是无能为力,尽力躲闪,但避得开这一块,避不开另一块,惨叫声夹杂在雷鸣巨响声中,很快淹没消失。
李逸航抬头望着漫天巨石纷纷落下,似乎永远无穷无尽,在这一刹那犹如过了一辈子般漫长,心中也不免惊骇异常,边躲避边双掌挥拍,还要注意脚下,若是被落下的石头绊倒,估计只能把性命交待在这儿。
眼光四下里一瞧,黑漆漆的城墙约在三丈高,自己无论如何飞跃不上去,可呆在这城池中央,实是有莫大的生命危险。
这时四周开始暗了下来,一盏盏马灯被砸得稀烂熄灭,形势十分危急,如没了光源,那便看不清头顶是否有石头落下,任你武功更高强也是必死无疑。他抢过去拾起一盏马灯,护在身下,突然一块圆桌般大小的石块呼啸落下,堪堪就在头顶,自忖没有能力击飞这块石头,李逸航瞧准时机往旁一闪,巨石落下,砰的一声震响,火光碎石四溅,地动山摇,李逸航见惯大场面,可在这毁天灭地的落石雨之下,也有一种朝不保夕生命脆弱的感觉。
正连他也感到难以为继之时,轰隆巨响倏然而止,石头雨终于停歇下来,四周又静了下来,山洞中充斥微弱的叫骂呻吟声。
望着遍地石块,遍地死尸,幸存下来的人无不心胆俱裂,脸色煞白,更多的人已被石头砸死,那被石头砸中而未死的人也全都奄奄一息,再无救治的必要。李逸航的脚下便有一人,身子四肢都已被埋在石下,偏脑袋没被砸中,一时死不了,这人望着李逸航,吐出几大口鲜血,叫道:“兄弟,救我,救我,快拉我出来。”李逸航明知他救不活,却不忍对他的求救置之不理,把马灯放在一旁,拾开压在他身上的石块,将他拖了出来,那人身受千般痛万般苦,发出最凄惨的叫声,把高登华远等六七个并未受伤之人吸引了过来,叶锡金替这个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兄弟检查了一番,四肢皆断,胸口肋骨也断数根,他摇摇头道:“白兄弟,你是救不活了。”那姓白之人叫道:“叶帮主,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娘,四五岁的幼儿,我要死了,他们非饿死不可。”
叶锡金叹了一口气道:“白兄弟,如果我能逃出生天,必会替你照顾一家老小,你放心去吧。”可那姓白之人并不甘心就死,哀求道:“叶帮主,别丢下我,我不想死……”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一脚飞踢过来,脑袋竟然生生被踢得尸首分离,飞撞在墙壁上,留下一滩血迹,最后脑袋滚落在乱石堆卡在缝隙间。
众人都被眼前残忍无比的一幕惊呆了,齐齐发出一声惊叫,望着喷血不止的颈腔,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有人站立不定摔在石堆里。
踢人的正是高登,只听他骂道:“去你妈的王八蛋,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愿死,听你挣扎求生的声音实在令人心烦,华远。”华远应道:“徒儿在,师父。”高登望了一眼受伤未死之人,说道:“你去把那些站不起来的人全杀了,他们就算活着也是白白受苦,做个好心替他们超渡罢。”华远不敢不答应,提起长剑走到一人跟前,他虽是个奸诈小人,也杀过不少人,但那都是在神情极端激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落的杀手,如今毫无缘由要杀害受伤未死透的七八人,却那里能下得了手,长剑停在半空不住抖动。那受伤之人脸色苍白,双眼露出极大惧意,叫道:“高大哥,别杀我,别杀我,我不叫就是,请你别杀我。”这人肩部被砸了一下,倒地时双腿被砸断,根本不能站起来。
李逸航看这人满身是血,眼下被困墓穴里逃不出去,华远就不落杀手,他存活下来的希望也极是渺茫。高登喝道:“华远,怎还不下手?”华远握着长剑的手不停颤抖,脸上神色惊惶,听得师父的喝声,闭上眼睛长剑就要刺出。
那人叫道:“叶帮主救我,救我!”
叶锡金眼看跟着自己数十年的兄弟就要死在眼前,终于忍不住叫道:“慢着。”他转头对高登道:“高大哥,这几个兄弟都跟了我数十年,虽然已死定,但便由他们自生自灭吧,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死在我眼前。”高登朝他望了一眼,见他手握单刀,心想目前还不能与他翻脸,便道:“既然叶帮主这么说,那就不杀算了,不过可不要发出声响,影响军心。”那些受伤之人听得,都强自忍住了痛,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李逸航本想趁他们内讧,突然发难取了高登性命,眼见内乱不起,便只好耐心等待机会。没被石头砸中受伤的人包括李逸航在内,一共有八人,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