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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洪仁海的罢?”罗云神色得意,道:“那当然,别人那有我这样高的觉悟?再说,旁人就想跟,洪师兄也看不上,跟在身后还嫌累赘,只是我和你比较说得来,好意指点一下,让你以后再不用受苦挨打。”李逸航道:“多谢罗兄的好意!对了,你说这番话,是不是他的主意?”罗云道:“那倒不是,不过我向他提议时,他不置可否,这在我看来应表示同意。”
李逸航忽然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昨晚的情况吗,怎地你自己不跟着杜威他们来?”罗云一怔,沉吟半晌,道:“不瞒你说,我没跟着去,是怕我们之间生了嫌隙,毕竟谈崩开打,我也下不了手。”李逸航道“你如此看重我们的情义,小弟很是感激。那上次他们围殴我,你可有份参与?说实话,我不会怪你的。”罗云笑道:“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当然围了上去打了几拳,你要是心中存了芥蒂,现在给你打还几拳如何?”李逸航道:“我像心胸狭窄的人么?你昨晚不来,小弟已很领你的情。不过你不跟来,怕是还另有原因。”罗云稍稍惊异地哦了一声,道:“另有别的原因?我自己可没有觉察。”
李逸航道:“那是因为你觉得做这勒索钱财之事,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说完之后,眼光注视着他的脸。罗云道:“也有这可能,但我对于勒索其他人,从来都是很踊跃,过后也不觉得受到了什么良心上的责备。”
李逸航摇了摇头,二人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各想心事。李逸航忽道:“罗兄,我觉得你不能再跟他们疯下去,你心中想想,咱们馆里有六十多人,新人有一半多,入门弟子也将近有三十人。洪仁海在馆里武功地位最高,正常情况下,身后应有一大批跟屁虫才对,而现在跟着他闹的人,却只七八人,由此说明其余的人都不认可他,毕竟五观正的人还是占多数。”罗云道:“瞧瞧,又来,那有这么多的仁义道德,能当饭吃吗?”李逸航见劝不了他,再说下只有越发尴尬,便道:“你不说你妹子漂亮得如仙子吗,改天到你家里玩玩,看是丑八怪还是天仙子。”罗云笑道:“你小子,叫你跟我们玩不愿意,我无心说几句,你却放在心上,不行,你得先给我介绍个姑娘认识,毕竟要娶亲也是我先。”
二人笑闹一阵,便又回场上练功,对于昨晚上的事,李逸航只说给杜威狠狠打了一顿,但还是没将银子给他,绝口不提杜威差点挂掉的事,罗云虽不尽信,却也再问不出个所以然。
此后日子,李逸航在昆铮师兄的指点下,苦练站桩,勤修扎马。渐渐地一次能站半个时辰,大腿亦是越压越低,上身越来越直。初练时呼吸急促,脸胀腿战,时间长了双眼发黑,意乱神迷,到后来这些症状通统都没,只觉神清气爽,意念纯正,集束不散。后来更觉小腹越来越硬,里面似有火烧。
这天下午,外面大雨倾盘,众人有的在宿舍玩耍聊天,有的在偏厅唱戏弹奏,还有的在忠义堂上看教头试演招式。李逸航因为沉迷于扎马,心想自己还未到练招式的阶段,也没兴趣去看教头的演示,躺在床上瞧着窗外,檐头雨水倾倒下来,宛似一张水帘。雷声轰隆隆的,不绝于耳,心道:“今年雨水多,不知爹爹的田地有没有受淹?此时正是收割时候,要是排水不畅,浸坏了稻根,那半年的辛劳可是白忙了,我要不是在这儿,便可帮爹爹抢收稻谷,分担些事务,自己要是在这练不下去,就回家好好帮爹爹手,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种田种得好,也可发大财,嘿嘿。”
“爹爹种田的头脑比常人好,除了自己种,又租田给旁人,应赚了不少银子,他时常借银与人,事后却往往连本钱都收不回,常惹娘唠叨生气,经营这么多年,家底也不见殷实,要不我练完半年基本功后,便可留下来正式学艺。”看着外面殊无停雨的迹象,呆会得冒雨去吃晚饭,看着旁边的空铺,心想:“罗云不知又去哪玩了,这小子心思灵活,学什么都比旁人快,但他沉迷于招式,不愿练基本功,这可不太好,这基本功归属硬桥硬马一类,来不得半分取巧,不下苦心根本不行。”
又想:“这段时间洪仁海一伙人再也没来侵扰我,可见我判断很准,你如果够硬够狠,别人就不敢来欺压你,一些老实人常受欺负,是因为恶人只会挑软柿子来捏,你要是硬且带刺,他们避之为恐不及。”愈想愈是得意:“这也验证我之前说的话,这几人都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突然室内居中的通铺上一阵騒乱,几人围在一起,翻箱倒箧,揭被掀席,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眼光四下里扫掠。雨水打在瓦片上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响,李逸航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无兴趣过问。其中的一人打着伞出去,不一会儿又回入屋内,另有两人从门口跟了进来,逆光也看不清楚是谁。等得二人走到近处,才看清楚原来是黄教头和李教头,李逸航马上坐了起来,叫道:“黄师傅,李师傅。”心道:“出了什么事,惊动到二位教头?”二位教头也不知是否没听到,面无表情眼光四下里一扫。
室内的人见二位教头到来,都静下来,不知发生什么事。只听得李教头大声道:“马尚丰的钱不小心弄丢了,有谁捡到请交还给他,可别贪心。”室内众人一听,纷纷说道:“不见了多少钱,我没见到。”“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如此不小心?”在那儿不见的?可不知有没有人拾获。”还有人道:“他怎么会有钱丢失?”李教头见无人承认捡到钱,便对马尚丰道:“你说说丢了多少钱,在那儿什么时候丢的。”马上丰大声道:“丢了一吊二百文钱,我就藏在席子底下,昨晚睡觉时还在,刚刚就发现钱没了。”语音里带着哭腔。
众人一听,都道:“在房里不见,那就不叫丢失,是叫被偷窃。”李逸航也想:“李教头知道钱是被人偷去,没有那个窃贼嫌命长敢到武馆里偷东西,毫无疑问,定是我们馆里自己人所为,甚至就是我们这屋里的人干的,他用个‘丢’字,如果那个偷盗之人良心发现或是迫于压力,交还了赃钱,也不会损及他名誉。这办法虽讨好,不过通常难奏效,可不知是谁干的?”黄教头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掠过几次,沉声道:“没人承认吗?那我们可要搜查一番,这屋里所有人都不得走动,等排除嫌疑才可出门。”众人纷纷道:“支持搜查,还我们清白。”“身正不怕影斜,先来搜我。”“谁个大胆毛贼,揪出来狠狠打一顿!”
李教头说道:“在屋里的人先把自己的箱笼上的锁打开,站在一边等搜查搜身,从第一张床开始。”众人纷纷按吩咐行动,站在床边,李黄二位教头挨个挨床搜索下来,因天时已热,各人床上皆只一席一薄被,很快就搜到最后几张床,均不见钱银。罗云不在,跳过他直搜最后一张床,李逸航举高双手让黄教头搜寻,李教头则检查床上床下物品。
突然,李教头从床下李逸航装衣服的箱包里翻出二串铜钱,一大一小,粗略估计有千枚之多,李逸航大吃一惊,道:“这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钱。”马尚丰脸色一变,叫道:“当然不是你的钱,那是我的钱!我用绿绳索串起来的,快数一数,是不是有壹千二百个铜钱!”李教头冷冷看着李逸航道:“还用数吗,他自己都说不是他的钱。”顿了一顿又道:“你自己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李逸航一颗心怦怦乱跳,背上渗出了汗水,结结巴巴的道:“我……不……不是我……我偷……我不知怎么回事……”
第四章 含冤待雪3()
刘昆铮道:“显而易见,脑子再钝之人,也能将矛头指向他。洪仁海虽是极顶聪明之人,谋略却稍稍欠缺,你留意到没有,事情发生之时,他们一伙人皆不在屋内,那不是欲盖弥彰吗?”李逸航回想一下适才情况,果然杜威、吴兴隆、罗云等一干人尽皆外出,他们这样做,显是想与此事撇清关系,给人印象与马尚丰钱银失窃之事无关,道:“从李师父搜出铜钱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洪仁海的影子在此事中忽隐忽现,只是不知他何时安排人将这一吊多钱塞进我箱包里,此刻想来,定是在做早课之时做的手脚,只有在那时候寝室里才会空无一人,因时间紧迫,又或是做贼心虚,动手之人没能发现我藏在箱子里的二两银子。”
他深深吸了口清新之气,接着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选马师兄来作引子,马师兄不是心思缜密之人,我只略微思量一下,便发现他老大的破绽。”刘昆铮道:“正因这人,我才说此事不易终结,马师弟是一介粗人,有勇无谋,不能随机应变,但洪仁海选择马师弟而不选旁人来陷害你,恰恰是他厉害之处,刚刚我说还他欠缺谋略,看来是说错了。你机智聪敏,并非是可轻易对付之人,要想斗智将你蒙倒可不容易,一般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他手下信得过的人之中,除了罗云能与你匹敌,别无人选,可罗云与你关系好且床位挨着,由他作引子可不是个好选择,甚至罗云根本不知此事,洪仁海选择马尚丰设下圈套,肯定经过多重重考虑,综合分析才作出的决定。”李逸航道:“这我可不明白,马师兄有什么本事,能在这件事当中能起到关键作用?”
刘昆铮道:“先让我卖个关子,你知道马尚丰是什么人,对他了解有多少?”李逸航道:“他家就住在附近,进武馆有三年了吧,其他的就不清楚。”刘昆铮道:“进馆两个多月,关于他的信息所知还停留在这个层次,足见你很少与人交往聊天,对不对?”李逸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太懂得与人相处之道,说话易得罪人,再加上我来自山村乡野,省城子弟都不怎么瞧得起我,嘲我说话口音不正,我也懒得与他们打交道。”刘昆铮道:“跟你说说罢,马尚丰是吴师傅的外甥,这很多人都知道,但马尚丰还是马新月马馆长的侄儿,知道这个的人可不多。”李逸航哗了一声,道:“原来马师兄跟馆长及吴教头有这么亲的关系,那可要糟糕!”刘昆铮说道:“说你聪明可不是赞你,稍稍给些提示,你就已想到重点。不错,你是要糟糕透顶了。正常情况下,黄李二位师父知道马尚丰诬陷你,该拿他是问才对,可为什么不呢,那是因为他们不敢擅作决定,要先行请示马馆长和吴师父。”
李逸航道:“如果真的有人偷盗且证据确凿,被抓后会怎么处理?”刘昆铮道:“轻则关黑屋三天,重则打二十棍子。”李逸航道:“我被诬陷这事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刘昆铮道:“如果往这个方向发展,那你就是上上大吉,该去烧香还愿感谢菩萨。”
“要是我不走运,事情往相反方向而行呢?”
“如果你运气够背,最后会认定的事实是:你盗窃了马师弟的一吊二百文钱!”李逸航跳起来,叫道:“怎么可能,谁都知道我清白无辜,要栽赃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刘昆铮道:“世事变幻无常,没有什么不可能!当真走到这一步,洪仁海目的就已达到,就算此事不了了之,他也无任何损失。”
二人聊了许久,天色已黑,刘昆铮道:“去吃饭吧,这事你我都作不了主,你唯一能做的便是随机应变。记住跟德叔跟你说的那句话。”李逸航点了点头。
李逸航心中怔忡不安,饭后也无心思扎马,早早上床睡了。
第二天清晨,做完早课后,便有弟子传话李逸航叫他去偏厅,一路上他心中忐忑,感觉非常不妙。到了厅上,只见厅上正中交椅坐着一个身材肥胖之人,一脸油光,正是马馆长马教头马新月,左右三张交椅分别坐着吴,黄,李三位教头。李逸航心中暗暗叫苦,上前拜倒,说道:“弟子李逸航,叩见马师父,吴师父,黄师父,李师父。”马新月点点头,道:“你就是李逸航吗?请起来说话。”李逸航站起来,退在一旁。
马新月道:“你知道我们叫你来这儿是为何事吗?”李逸航垂首道:“弟子不知,还请众位师父明示。”吴教头道:“昨日你盗窃马尚丰一吊二百银钱,可有此事?”李逸航心中突的一跳:“事情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回道:“此事乃一场误会,黄师父和李师父明察秋毫,已然查知弟子并没做这无良之事。”说着眼瞧着二位教头。吴教头道:“你竟将之称为‘无良之事’?那实是性质恶劣之极的举止!我们查探所得结果,却与你所说不同,人人都说你盗窃了马尚丰的钱财,人赃俱获,这事你还能抵赖吗?”
吴教头明明知道真相,却一出口就认定他盗窃,如此板上板上钉钉之事居然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