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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仁海拿他也是没办法,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下烦躁,登时恶向胆边生,喝道:“扳断他的手。”吴兴隆,杜威,黄永志,赵传几人虽然平时强凶霸道惯,但要他们硬生生的扳断一人的手臂,却是谁也不敢。洪仁海叫了几声,仍然无人动手,越发的恼怒,喝道:“小子,你再不松手,便当真废了你的手。”李逸航吐了几口血出来,叫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没胆子的是狗熊乌龟王八羔子!”洪仁海眼见众人目光都射向自己脸上,目光中均有愤怒卑夷之意,那是从未有过之事,不由得脸上发烧,他骑虎难下,暗道难不成今日就这样放过这小子?
终于脸子、愤怒战胜理智,心道你这王八蛋连命都不要,我还要在乎你吗,大不了叫爹爹送多些金银出去,今天非要让你知道我厉害不可。想到此处,抬起右脚便要向他拳头踏下去。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一个人冲将过来,正是刘昆铮,原来他在演武厅上和师兄弟拆招,突听得有师弟说,李逸航在练武场上遭人殴打,急匆匆的便奔过去。
洪仁海右脚悬在空中,说道:“是你?怎么样,可是要多管闲事吗?”刘昆铮上前几脚踢开了吴、杜、黄、赵四人,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打被踢,虽有洪仁海撑着,可面对着这个刘昆铮师兄,却也是连吱都不敢吱一声,乖乖站立在一旁。洪仁海见刘昆铮如此不给自己脸子,心下大怒,喝道:“刘昆铮,你好大的胆子!”刘昆铮道:“放开他!”手指李逸航。洪仁海道:“好,只须你手上胜过我,自然放他。”
刘昆铮赶过来时,见他们五人齐上,连洪仁海也亲自动手,欺负李逸航,自已是怒不可遏,此时见洪仁海指名要向他挑战,心想如若再容忍,他自必要得寸进尺,今天四位教头都外出不在馆中,借此机会便好好跟他斗上一斗,说道:“好,洪师兄武艺高强,小弟仰慕已久,咱们二人就在这儿切磋切磋,还请洪师兄多多指教。”洪仁海见他如此爽快应战,也是稍觉意外,心道:“人说这刘昆铮也是个了不起的好手,我和他素来不和,没有拆过招,不知他真实底子如何,而他竟敢应战,自是自负能有和我一战的能力,我可不能小觑了他,要是输了一招半式给他,一世英名,便付之流水。”当下道:“好,你我神交多时,今日就来过几招玩玩。”
他松开左脚,站到一边。刘昆铮过去扶起李逸航,只见他满头满脸都是血污,头发蓬松,这几人下手实是不轻。李逸航无法站起,坐倒地上,松开五指,见掌心中那虬龙已握断,分成两截,瞧着心爱异常的玉佩损坏,登时流下泪来。刘昆铮道:“师弟,你呕血了,是受了内伤吗?”李逸航道:“不知道,好像流的是牙血,昆铮师兄,你不要管我,别跟洪仁海打,他下手很毒。”刘昆铮点了点头,叫个师弟过来照顾他,检查伤势。
此时整个武馆里的人都围过来,大家都知道要有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上演,谁都不想错过这机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严实实。洪仁海和刘昆铮面对面的站着,太阳火辣辣的晒在二人脸上。洪仁海道:“老规矩,不管输赢伤情如何,决不上报。”刘昆铮道:“正是如此。你是师兄,请了。”
洪仁海道:“好,那我也不客气。”说完使出“四平拳”中的一招“春风化雨”,双拳击出,一拳打向对手左颊,一拳从下勾上,击他下巴。刘昆铮向左后侧退了一步,还一招“独劈华山”,那是“开山掌”中的招式。二人同门学艺,所使的招数相互熟稔,平时这些招数师兄弟间拆过无数次,此时使出来自是纯熟无比。二人均不知对方手底下如何,不敢贸然进攻,只是力求不失,打法都是攻少守多。
翻翻滚滚斗得五十余招,双方都逐渐摸清了对方底细,出招越来越快。旁观众师兄弟都瞧得目为之眩,连连喝彩,众人心中都道:“洪仁海武功了得,人人皆知,想不到刘昆铮也是不比他差,斗了这许久也不落下风。”有些人心中想:“我以为自己武艺能排在洪仁海之下,众人之上,看来可是大错特错。”另有人想:“自己和他二人相比,真是差得太远,日后须勤加练习才是,可别拉得太远。”围观的六十多人当中,除了洪仁海的跟班及少数一些人外,其它大部分人都盼望刘昆铮能取胜,每当刘昆铮占得上风,众人都是欢呼叫喊,待洪仁海躲过他的攻击,又是一片惋惜之声;而当洪仁海占上风时,不少人都发出“小心”“注意”等叫声。
洪仁海越听越怒,也是越打越急,心中急燥,出招必然不够稳,又斗片刻,刘昆铮左手虚晃,右手一拳中宫直进,洪仁海使出“卸”字诀,当即左手格挡,将他拳力卸开,没等完全挡开这一拳,飞脚向他头颈踢去,不料刘昆铮这一拳运上了他自学的马步内功,力道甚强,洪仁海这一卸竟没卸开,砰的一拳,正中胸口。
好个洪仁海,他一腿本已飞起,被刘昆铮一拳击中胸部,身体自然而然后仰,再卸开他一部分拳力,跟着心念急转,支撑腿一弹,整个人在空中后翻了个跟斗,轻轻巧巧落在三步之外,刘昆铮因他飞脚踢向自己脸面,一拳打击中后便即后退二步。
旁观众人见二人各施技能,斗得如此精彩,早已忘记喝彩,待见洪仁海这一招姿势优美之极,宛如轻燕,又如蜻蜓点水,都是轰的一声,喝起彩来。徐了相斗二人之外,谁都没看清刘昆铮这一拳是否击中洪仁海,众人都只道洪仁海后跃飞腿击脸乃是一记进招,逼得刘昆铮退了了开去。
刘昆铮抱拳道:“洪师兄武艺高超,师弟自愧不如,且手上变招繁复,师弟亦是深感佩服。”洪仁海心想:“他这一拳上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再斗下去怕是要输。”又知他在这一招上占了便宜,却没点破,心想不能再斗下去,便也抱拳道:“刘师弟技艺精湛如斯,实是令师兄惊喜不已,佩服佩服。”众人见他二人互相称赞,纷纷围过来,大夸二人身手了得。刘昆铮微微一笑,转身去看李逸航伤势。
第八章 六年之约()
幸好李逸航吐血并不是伤及内脏,而是不知被谁一拳打在脸颊上,将他一颗大牙打松,挤压擦破舌头而出血。他脑袋被击若干拳,一直晕乎乎,眼睛布满血丝,然全身受伤虽多,却都是皮肉外伤,上了药油之后,并无大碍。见着黄玉虬龙断成两片,想起爹爹要自己好好看管,最终却是落得这样的结果,心下甚是痛惜。他脑子里尽是想着那断裂了的玉龙,浑然不觉身体各处伤痛。
李逸航年轻力壮,又是经常挨打惯,休息一晚,每二日便已能去早课,教头看到他鼻青脸肿,知他又打架来,但既然无事,也不愿深究,只是叫他以后不可再好斗打架。李逸航心道:“我不是打架,而是被群殴。”虽心中满是委屈,却没道出实情,点头答应。
他一直牵挂着那条玉龙,一天,对刘昆铮讲起此事,刘昆铮已知洪仁海是为抢他的玉佩,相方才起的冲突,却不料这玉佩对他如此重要,沉吟半晌,道:“咱们到南昌城里走走,瞧瞧能不能碰到些手艺人,替你修复好这块玉佩。”
第二日一早,二人向李教头请假,刚走出大门,却见罗云也跟着出来,刘李二人赶他不走,只好让他尾着。罗云自那天瞧见李逸航几招间打倒杜黄二人,又见刘昆铮武艺不在洪仁海之下,心中大为震动,此后便有事无事的绕着二人转,冀求刘昆铮传他些本领,指点他几招。刘昆铮曾笑他道:“你整天跟着咱们,你的洪大哥能容得下你么?”罗云道:“洪师兄自从那日之后,已经很少来找我们玩了,我打听到他原来躲在忠义堂里勤练武功,连几位师父都赞他刻苦用心,大非从前懒散模样。刘师兄,我知他是受了你的刺激,那天相斗是你赢了他罢?”刘昆铮道:“别瞎说,我那有本事胜得了洪师兄,那是他手留情,我才得保住颜面下场。”
罗云经常出来游荡,知得李逸航是想要修复那条断开两截的黄玉虬龙,便说他知得一个银铁匠,手艺超群,很多人都去帮衬他生意,不如过去看看。三人一合计,便让罗云带路,往南大街上行去,罗云道:“此银铁匠手艺高明得很,据说他锻造的兵器农具等铁器十分了得,打造的银饰更是精美繁复,巧夺天工。”李逸航道:“你又不是本地人,怎地知道那么多?我连这里有条南大街还不知道呢。”刘昆铮笑道:“罗师弟应是经常来找那银铁匠打制银器,次数多了,自然熟悉。”罗云也笑道:“我自己那有什么银饰打制,都是跟着洪仁海师兄来的啦,洪师兄将纹银子打造制成各式动物模样,有十二生肖,也有各类飞禽走兽。你们瞧,这就是他送给我的。”说完从脖子里掏出一只银狼饰品,那烂银打就的白狼正自引颈对月长嗥,二人见了,似乎也见到挂在深遂天空中的一轮圆月,确是十分的惟妙惟肖。
刘昆铮道:“这洪仁海得有多少银子来打造这些饰品?”罗云嘿嘿笑道:“谁知道呢,反正我是贡献了八两银子,李师弟贡献了五两银子,其他师兄师弟我看也少不了那里去。”刘昆铮叹了口气,道:“真是无法无天!”李逸航道:“你怎么选头狼啊,你不是属牛吗?”罗云道:“我喜欢狼身上桀骜不羁的野性,月夜狼嚎带着一股忍狠悲凉之意。”
三人边说边走,转了几个弯,来道一间小铺面前,小铺面连牌匾布招也没有,铺内没有客人,一个头发花白老人正低头忙活着。罗云叫道:“高老爷子,我们又帮衬你来了。”那姓高的老人抬起头,看到是罗云,笑道:“好,好!可真要多谢你,今儿要打个什么瑞兽祥禽?”李逸航见他虽白发满头,脸上皱纹却不多,身材壮实,整个人透着一股精干之气,不由得暗暗纳罕。罗云道:“这次不是打银器,而是想让你帮帮忙,看看以老爷子的手艺能否修补一下这玩意儿。”李逸航将两块玉片递过去,高老板接过来端详一会,说道:“这两玉石片嘛,接上是不可能,唯有加个银箍银套之类,使它们连为一体。”罗云道:“我们正是此意,还请高老爷子替我们想个好办法,将之连得既结实又美观。”高老板笑道:“这你放心,我这银铁匠干了几十年,什么千奇百怪的要求没遇过?这小事一桩,让你们瞧瞧我的手艺!”
李逸航递给他一小锭银子,问道:“高老爷子,这银子够了吗?”高老板笑道:“那用得了这么多银子,这锭银子做出来的银套把整条龙包进去都可以了。”三人笑了起来,高老板问:“有碎一点儿的银子吗?”李逸航摇摇头,高老板道:“那我熔了还你。”只见他将银锭放在坩埚里,点着木碳炉,扯起风箱,炉火很快旺起来,一会儿那银子就熔成液体,高老板将银液倒了一半入石槽造成银条状,剩余的银液放一边冷却。他比划着玉龙的大小长度,接着叮叮铛铛的敲打起银条来。
刘昆铮和李逸航从未见过人打造银器,都很好奇的在旁观看,罗云去外面买了三个烧饼回来,李逸航笑道:“罗师兄,总是要你请我吃烧饼油饼,那多不好意思。”罗云道:“好说好说,呆会儿午饭可得要你来掏钱,别吝啬哦。”
刘昆铮不和二人说笑,问高老板道:“老爷子,你手艺这么好,店面怎么不打招牌,有了店招,生意不是更加兴隆了吗?”高老板笑道:“我这打银打铁是走四方的活儿,从不在一个地方呆上超过一年,赚够盘缠,便又要起程到下一个地方咯。”刘昆铮道:“那你岂不是去过很多很远的地方?”高老板道:“不错,大江南北,黄河上下,西域塞外,雪山高原,大漠草原,都走了一遍。”刘昆铮一声惊叹,语气中充满仰慕之意,显是对他去过的地方十分神往。自言自语地道:“艺成出师之后,我也要四处走走,到风物绝佳之处,登高揽胜,以遣襟怀!”李逸航道:“师兄想去那里游玩?我也跟着你去。”刘昆铮道:“辽国,西夏,大理,塞外西域,所有的异域国度我都想去游历一番,以增见闻。”
罗云道:“小弟也很想到外面闯荡一番,不如我们三人结伴一起去云游天下吧,你们说好不好?”刘昆铮道:“提议很好,就可惜你俩年纪太小,艺业未成,我最迟年底就要出师,可等不到那一天。”罗云笑道:“刘师兄别急啊,你先娶妻生子,过得几年,我俩就可跟你出门。”李逸航也道:“就是,刘师兄缓上一缓,先生个大胖儿子,咱们兄弟三人再到外面闯荡,驰骋于天地间!”刘昆铮见他二人也是沉醉向往外面世界,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