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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离道:“可是这么说。。。。。。。”话未说尽,慕紫轩便打断道:“我知晓公子想问些什么,且听我继续往下猜。这布置本是高妙至极,却不料发生了一个谁也不能料及的变数,就是那一晚,贺孤穷也来到了上清观中,司马真人以阵法加持天隐剑界,使得贺孤穷同时也受到了干扰,贺孤穷只当这是司马承祯的挑战,便以强捍强,强破了天隐剑界,司马真人最后一丝神念消散,却无形间反而帮了张守志的大忙,使张守志也得以脱身。”
“张守志脱身之后,自然也察觉中了陷阱,但他也见机极快,伪造了一份司马真人的遗书,以司马真人的口吻自承过往之事,现场又布置成了司马真人忏罪自裁的样子,之后便急着寻找红锦也就是胡七姑娘的下落,想要将她灭口,可是,他又怎么会想到他要找的人已变作了玉真公主就呆在上清观中。”
“但张守志的布置,显然低估了孙长机对司马承祯的敬意,孙长机与往日一样,在晨鼓敲响前半刻侍奉司马真人起床,但却看到了那副景象,目睹遗书后,孙长机同样也明白了司马承祯当年重伤下起死回生的真正缘由,但却知晓此事若让他人知晓,定使司马真人声明扫地,于是便销毁遗书,这也解释了毛笔上为何分明有残留墨珠,在场却未留书信的原因。孙长机再度改换了现场布置,以剑伤掩盖司马真人原本的伤势,又在周遭墙壁刻下剑痕,伪造出司马真人与人斗剑身亡的假象。”
“再然后的剧情,就是一团糟了,杜如诲知晓端法和尚隐藏的身份,于是怀疑了端法和尚,端法出自对血罗刹本能的畏惧,咬定凶手为血罗刹,至于张守志,他脑子一定已经一团糟了,所以不管指定谁是凶手,他都会大力支持。”
“而孙长机,相信司马真人不会事隔多年之后突然又愧疚到要自杀,于是怀疑s司马真人是受人威胁逼迫,而怀疑的目标自然也是出身黑教的端法和尚。孙长机不愿轻放了端法和尚,可若将端法逼得太急,使阴丹之事被抖露出,同样会污及司马真人名声,所以,孙长机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端法和尚,把众人怀疑的目光转到见首不见尾的血罗刹之上。”
“当局的每一个人,都只掌握着片面的信息,都有着不同喜恶情感,又各自怀揣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于是凭借自己掌握的信息,依循自己喜恶,做出了最符合自己目的的判断和行动,终于使这盘出了破绽的残局,变成了更诡异,更曲折的乱局!而胡公子你,虽然事情发展与原本的计划不同,但也是你所乐见,所以直到已不可收拾后,你才又开始将局面导回最初的计划,所以便借助了我的力量,将我该知晓的信息透露给我,让我成功指控张守志为凶手,说起来,我还算是被胡公子利用了。”
看着慕紫轩终于停口,胡离扶额道:“慕公子说了这么多,终于轮到我开口了吧,那我要开始问了,司马真人曲曲折折做了这么些,究竟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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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派。
李含光如听笑话般大笑道:“哈哈,应师弟,你说师尊就是一切乱局的源头,是他与狐妖协作布局,用自杀来设计嫁祸张守志,将上清派搞得鸡犬不宁,若是他人听了,定当这是笑话,就算事情能解释的通,师尊这般行事,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动机吧。”
应飞扬却无视李含光的笑声,淡然说道:“司马真人的动机,道长难道不清楚吗?”
李含光的笑声随即嘎然而止,应飞扬继续道:“众人皆说,道长是最得司马真人真传之人,非但是修为,还包括境界,思想,性情,那道长曾立誓要斩断世俗皇权缚在上清派之上的枷锁,令上清派重回清净大道,那这誓愿是否也传承自司马真人?”
李含光脸上笑意消散,无波无澜道:“继续说下去。”
“当朝便对上清派推崇备至,从第十代宗师王远之受太宗皇帝召见开始,上清派便堪称为当朝的护国教派,便是武后登基后打压道教,也一直不曾对上清派动狠刀,当今圣上对上清派的礼遇,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然而盛极必转衰,司马真人游历西域,见识了西域诸教林立,各国相争,政教一体,国灭则教亡的情形,又亲自参与了黑教与萨玛教的教派之战,司马真人见识深远,居安思危,由西域诸教联想到上清派,想来也定会起了与李道长想同的心思——上清派欲得长存,便必须脱离唐朝的战车。”
“可百年积弊,上清派与当朝牵扯数不清,如何一一拔除。而司马真人受伤归来,命不久矣,对上清派的掌控也大大减弱,单从司马真人驱逐吕知玄而受到长老弟子们一致反对,便可证实此点,时势不可逆的情况下,司马真人才会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布下此局,也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今日之后,在内,张守志背上杀师大罪,再难翻身,杜如诲受其子牵连,也无心再争,吕知玄则被逐出门派,他所有主张入世的弟子都无法继承掌教之位,李道长,其他长老再也阻止不了你的道路,司马真人以他的死,将你路上的荆棘全都拔出了,接下来,便该是你大刀阔斧的将上清派拉回正轨了,而在外,张守志修炼异法,杀害师尊,上清派丑陋阴暗的一面暴露在皇帝面前,皇帝对上清派的宠信定也会大减了吧。少了张守志,以张守志和他兄弟张守珪为联接,牵系上清派诸长老和朝廷重臣的关系网也就此瓦解,来自外界的阻力也将大大减少。司马真人的死,表面上是自断手脚,实则是剔去了上清派的脓疮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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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山庄,胡离啧啧叹道:“原来是壮士断腕啊,你还真能把动机给拗出来,可惜没有半分实证,不然我或许真就信了。”胡离和慕紫轩走得极慢,但此时也走到了山庄结界之处。
慕紫轩叹道:“胡不归先生和司马真人联手布局,又有公子在后补全,在下却是无半分实证。”
“既然如此,公子说这些,可还有意义?”
慕紫轩摇头道:“确实没有,只是被公子利用输了一阵,心有不甘,自然要在口头上讨回罢了。”
胡离笑道:“局方至中盘,在下侥幸占先而已,如何敢称胜,况且,我总有感觉,或许我才是被慕公子利用了呢。”
慕紫轩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莫占了便宜还卖乖,胡公子,今日你虽掌握了所有左右未来局势的关键,但慕紫轩誓要一一讨回,接下来,还请公子全力以付!送至此处便可,在下告辞!”
“有慕公子做敌手,胡某岂敢大意,慕公子,慢行!”胡离长揖一礼,目送慕紫轩带着司天台之人远离后折回山庄,一人一妖自此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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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派
“应师弟,张守志无论有没有再加上杀害师尊的罪责,在你眼中也是同样该死,那你做这些无凭无据的猜测,可还有意义?”
“意义?”应飞扬冷笑一声,道:“自然是有了!”
ps:司马承祯死的那年,也是唐玄宗宗教政策改变的一年,从暗自偏袒道教,转变为正式提出三教并列,之后更是改信密宗,晚年还接受密宗灌顶,对道教反而热情下降,只修长生丹术。
李含光历史上颇为高冷,皇帝屡屡召见,他却屡屡请辞,一直潜心修行,后来更是离了京都,前往南方振兴茅山本宗。
本书虽就是套个历史的壳子,但搬点史实上来,顿觉我的瞎掰更有说服力了。
明天是尾声,和部分补充说明,谈谈第三卷创作思路,再理理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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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尾声()
“不管是引导也好,纵然容罢,司马真人既然知道张守志的动作,本可阻止张守志为恶,可他却任由张守志害死无辜女子,数条性命在他的漠视下消亡,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应飞扬口中冷道。
“应师弟,你是想用这些无凭无据的猜测指责师尊吗?”李含光面色微蕴道。
“李道长,在下是剑客,胸前养的本该是直来直去的剑气,可现在却憋了一口义愤之气,吐不出也咽不下,反正现下无人,况且司马真人的眼界见识,也超乎庸人所能理解,便是掏出证据,也难有人会相信司马真人是为了断绝上清派的富贵而自杀,你又何妨对我坦明,让我落个清楚明白,权当是,在下这几日为了抓出杀害司马真人凶手殚精竭虑的报偿。李道长是最了解司马真人的人,在下不信你就没有过丝毫怀疑。”应飞扬说罢,面容诚挚的冲李含光一拜。
李含光叹了一声,看着面前倔强少年,少年一身伤势,面容疲惫,双目既有几宿未得安眠的留下的浮肿,也有隐藏怒意的血丝,说起来,他以身为饵,出生入死,才是揭晓真相的最大功臣,李含光心头一软,自语般的低声道:“师尊死前几日,确实言语上有暗示之意,那时我并未在意,也是今晚张守志暴露后,我才有所察觉。。。。。。”随之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要师尊对那些女子的死负责,未免可笑了。师尊既没有逼张守志凝练阴丹,也没有授意张守志采补女子,张守志所为,与师尊何干?”
应飞扬道:“司马真人确实不曾脏了手,但难道也不曾脏了心吗?分明有能力在张守志为恶之前阻止他,却为了自己目的任由张守志做下恶果而不予阻止,这与司马真人亲手为恶有何区别?”
李含光道:“师尊终究是人非仙,何必肩负他人生死,承担他人罪过,若是有能力阻止,却坐视悲剧发生是一种罪,那没有能力,无法阻止悲剧,是不是同样也是一种罪!”
听闻此语,应飞扬竟是一愣,无言以对,面上现出茫然之色,“无能。。。。也是罪?”应飞扬今夜连战强敌,心力已交瘁到极致,因李含光此语,竟生出自责之心,“若是我有能力,提前发现张守志的恶行,或许那些女子就不必死,司马真人与不必死。。。。。”口中喃喃道,竟似陷入迷障。
李含光眼见应飞扬状态不对,连一掌击向应飞扬灵台,清凉真气醍醐灌顶般注入,口中开解道:“应师弟,莫要多想了,你我修者,既不能完全超然于世,脱情去欲,冷眼众生,也无能以人力逆天,一肩挑起天下之人生死,终究也只能被夹在天道与人道的夹缝之中,无法尽善尽美,但求无愧于心便可!”
这一番动作,应飞扬才恢复清明,拜谢李含光道:“多谢李道长开解,可在下仍觉得自己没错,纵罪本身便是为恶。”
李含光摇头道:“罢了,今日你胸臆若不消,只怕日后还会走火入魔,你既然对师尊心有怨念,那便由我这做弟子的,代师尊接你一剑吧,一剑之后,嗯消怨泯吧!”李含光话音一落,周遭景色竟是一变。道观凭空消失,二人竟是立身于一片摩天参云的峭壁之上。
“天隐剑界?”应飞扬惊道:“道长不是不曾修习剑术吗?”
而在看眼前,面前的李含光已换做另一人模样,银发华颜,面容清癯,正是〃司马承祯〃。
“司马承祯”道:“天隐剑界,不过虚实之道,剑,亦可为虚,此乃我所创的静虚心界,应师弟,你是第一个见识到的人。”
“难怪道长不修习剑术,已得其根本,又何必再逐其微末,不愧是最接近司马真人的人!”应飞扬赞道。
“静虚心界,与天隐剑界相同,无恒强,无恒弱,全看各自心念,应师弟既然觉得自己是对的,贫道也相信师尊并不算错,那谁对自己的信念更加坚信,一招,便见分晓!”“司马承祯”扬手,乾坤动,水火生,风雷起,山泽变,八卦之气尽纳掌中。
而应飞扬,心念一动,固守剑心,双目尽是卓然剑意,身形如与峭壁融为一体,化作一把巨剑直插云霄,天上地下,一剑贯之!冲着身前那既敬又愤的身影道:“司马真人,轻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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