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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身妖元暴涨,化作九条张牙舞爪的怒龙,雄壮身形如御九龙凌空而起。
而他腾身之际,一道剑气携带判生定死之威破顶而来。
“轰!”
两股劲力交击,巨大剑气轰然崩散,却化作成千上万的细小剑气,盘旋纵横,密集如网,带着天地乾坤的杀意,给人一种天地不容,终将一死的感觉。
分不清是九龙诛一剑,还是一剑灭九龙,只能见殿顶鎏金琉璃瓦,在龙威和剑气碾压下尽为碎屑。
终于,强如北龙天亦难挡剑冠殊死一击,九龙在剑气之下尽被绞杀,而万剑并合为一,再向北龙天而去。
北龙天凌空变招,双掌一凝,真气宛若不破龙鳞,硬挡惊天一剑。
无坚不摧的剑,坚不可破的盾,至极交锋,却是北龙天力屈一筹,腾起的身子被压回原处,陷地三分!
众妖臣被北龙天推出潜龙阁之后,未及反应,便觉无匹剑气从阁中四散,吞噬生命而来。
众妖且挡且退,一时损伤惨重,待肆虐剑流平息后,鼓起勇气直入潜龙阁,潜龙阁好似被飓风肆虐过,而‘风暴’的正中心。却见最难以置信一幕。
皇者,膝地!
北龙天披头散发,衣衫破裂,更重要的是,单膝狠狠砸入地面,直砸出蛛网般蔓延的裂纹!看到了不该看的景象,众妖无不心惊胆战。
却忽闻北龙天放声大笑,受伤之下,他的笑声如破了洞反而风箱,面上屈辱有之,但更多的是畅快。
“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张狂笑声中,北龙天一掌击向自己胸口,“嗤!”背后炸裂一道创口,一缕入体剑气被这一掌逼出,直射向身后。
刻有顾剑声名字的柱子被这一剑击中,轰然倾倒,连带摇摇欲坠的房子也随之垮塌。
顶天梁柱已倾其一,这个天地崩坏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七道剑气,六道各有所属,最后一道却在无尽时空中飘荡,不知飞向何方……
喧嚣过后,天剑锋终归平静。
肉身崩坏,剑气、剑意不存,只一柄‘不堪提’孤零零插地,提醒世人,有一个绝世的剑者,曾经存在过……
“砰!”一直以来扶持着他成长的身影就这样消散天地,血肉模糊的应飞扬在他最后剑意消失的那一刻,终于心力交瘁,直挺挺倒地,但这一次,却再不会有人将他扶起……
“剑冠死了?”
“顾剑声死了!”
愣了许久,众人从最后的震撼一击中回过神来。
却有几人已目露凶光的看向应飞扬,“剑冠已死,你也该为我兄弟偿命了!”
应飞扬先前杀了不少人,现在正是寻仇的时机,几个人转眼上掠两百丈,来到应飞扬身边,举起兵刃便要断送应飞扬性命!
“噌!”恍若一道黑电,不堪提自天而降,倒插在应飞扬身前,恍若一个卫士!
看着插在身边的剑,那几人只以为顾剑声没死,腿脚发软,甚至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之后才意识过来,色厉内荏的向峰顶喊道:“宇文剑神,这小子与你无关,你莫要插手!”
“我插手了,又如何?”宇文锋捂着胸口创伤,面色苍白,目光如剑。
几人瞬间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山另一侧,贺孤穷在宇文锋身死之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身上的杀意也变得萧索了。
而慕紫轩则用挑唆的口吻对越苍穹道:“剑皇前辈,剑冠身死,宇文剑神如今重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前辈若在此时出手,那今后剑道第一人的宝座就非您莫属了……”
越苍穹只横了他一眼,“虚弱?开什么玩笑,此时此刻,才是宇文锋今生最强之时!”
说罢,越苍穹转身而去,只是眼中火光如野火燎原。
在场之人,没人比他更接近宇文锋和顾剑声,但也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一线之隔,是何等的难以逾越!
诸派同修,再无隔阂,无隔阂,则归于一同,兵不血刃,便能内圣外王,过往的理念听着美好,但,太慢了,太慢了!
等自己内圣外王,攀上顶峰之时,谁知道宇文锋又将达到何种境地?
或许,该尝试另一条路了……
半年前,帝凌天在他心中播下的火种终于被这一战点燃了火光。
王道证剑道,越苍穹一脚落地,留下一个深沉脚印,这一步起,踏出一条剑道皇途!
二人皆已离去,山风吹拂,只余下一袭紫衣猎猎翻飞,收拢了虚伪的面具,慕紫轩向着顾剑声消散的方向跪倒,三跪九叩,一如当年拜师之时。
“徒儿慕紫轩,拜别师尊!”(未完待续。)
卷六 尾声(一)()
天剑峰,离那场惊天动地的剑决已过三日,满目疮痍犹在,名锋却已不存。
山腰草庐中,应飞扬也昏了三日,在层层剑浪之下寸步不退,只为将师尊最后一次使剑的身姿丝毫不漏的印在心头,代价便是他如凌迟一般遭千刀万剐,昏迷不醒。
床头,姬瑶月皓腕撑颐,千娇百媚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向小鸡啄米似得。
公孙大娘蹑手蹑脚的走来,为她披上一件衣裳,但刚触到她的肩头,她就浑身一激灵,口中呼了一声,“应飞扬!”猛然醒来。
见到来着是公孙大娘,才面上一红,“大娘,你怎么来了?”
“你都守了三天没合眼了,也去歇息一下吧,这里我替你照应。”
姬瑶月摇摇头的,道:“我不碍事的,宇文前辈伤势同样严重,大娘还是去照顾他吧。”
“我将他买来是给红阁十二坊当打手的,不是买来照顾他的。”公孙大娘笑了声,道:“不用理那个疯子,他连伤口都不愿包扎,还在透着伤口研究那一剑呢。倒是你,便是再挂心他,守在这也没有用。”
姬瑶月双颊飞霞,但看着应飞扬额角上刻骨的刀痕,又像被刺痛一般,面容恢复平静,道:“我挂心的只有天香谷,对他,只是亏欠罢了……”
“嘴硬吧你。”公孙大娘也懒得戳穿,随后深吸几口气,疑惑道:“好像有什么味道。”
姬瑶月也皱皱琼鼻,恍然惊觉到:“遭,是我煮的药!”
她不知睡了多久,但闻闻味道,药应该已经熬干,忙提起裙子冲向厨房。
公孙大娘哑然失笑,姬瑶月这丫头聪明伶俐,身段也好,随她同处的这段时日,不但学舞学得极快,还将舞技融入天香谷的刀法,本事大有长进。
可无论煮菜做饭,一旦跟灶台打上交道就都是一塌糊涂,便是剑神这般无畏无惧的人,对她做出来的东西也都畏惧三分,没想到煮药这么简单的事也不例外。
但很快就她笑不出来,急冲冲的朝着厨房而去,叫喊着,“月儿,你做了什么?怎么又把厨房烧了!”
……
“应飞扬,我来喂你吃药了。”一段时间后,姬瑶月端着一碗散发着刺鼻焦糊味的黑色黏液重回房内,却见床铺已被掀开,房中空无一人……
姬瑶月叹了声将药碗放下,转身出屋,心中却清楚,此时的应飞扬一定在那里。
山风过顶,如呜如咽,剑冠身死魂散之处,似是天地也为其殒身而感悲怆。
料峭风中,应飞扬振衣如飞,手中‘不堪提’一抖,迎风舞动,双目却如雾如幻,说不清是专注,还是出神。
应飞扬床上昏睡多日,气血两亏尚未恢复,这时丹田空空如也。
而他所使的,正是顾剑声最后述说平生的一百零一招。顾剑声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返璞归真,看似只是刺,挑,飞,掠……等至简至朴的几招,但实际每一招都饱含着至深剑理,纵然应飞扬天纵奇才,也难完全记得分明。
因此这剑舞初时处处凝涩,一柄不堪提在他手里如重千钧。而运招之间,还未凝固的伤口又被牵扯动,点点血迹在他衣襟上晕开。
应飞扬恍若全无痛觉,一招招,一式式,专注细致,力求完美无暇,每次练到凝滞之处,他都会又从第一招练起,就这样周而复始,起先仍嫌生疏,但十几趟下来,就渐显圆熟,剑式或清扬,或沉郁,剑随人走,忽现行迹,忽化万千,时如灵蛇游走,时如鲜花吐蕊,似天地间脉脉生机不可断绝,纷纷然大千气象。
虽然只具其形,还远没有顾剑声的触及天道的高深剑意,但亦足以显露不凡。
只是每一次,都卡在了同一招。
“下一招是什么?”记不得了。应飞扬从第一招练起,身上狰狞的剑伤又炸裂了数道……
“下一招是什么?”记不得了。应飞扬又从第一招练起,衣襟已被鲜红血水浸透……
“下一招是什么?”记不得了。应飞扬又从第一招练起,血液顺着手流到不堪提上,随剑的起落而挥洒,天上飘起丝丝血雨……
……
“下一招是什么?”
“下一招是什么?”
“下一招是什么?”
为什么就是记不得,记不得!记不得!
一次一次重练,应飞扬越舞越狂,扰动风云,双目被随剑挥洒出的鲜血染成血色,全身每一道创口都血流如注,好似从血水捞出来一般……终于——
“够了!”
寒光一闪,姬瑶月抽刀,架住应飞扬的剑刃,不忍又心疼道:“不要再练了,应飞扬,已经……没有下一招了……”
“没……有……”应飞扬眼睛睁得老大,那模样好似在问面前的少女一句话:“什么意思?”
姬瑶月咬咬唇,眼神凄楚却又怜惜道:“没有了,都没有了!”
人的一生,就是在得到的同时不断失去,曾经的拥有变为没有,她曾经历过一次,现在,残酷的失去轮到他了!
“啪!”手上之剑成了不能承受之重,不堪提坠落在地,应飞扬好似被当胸打了一拳,踉跄后退,肩头颤抖,什么都说不出口。
原来如此,终于都想起了,不是他记不得下一招了,而是没有了!
下一招没有了,师尊也没有了!
那个成日不是饮酒,就是招摇撞骗,看着毫不靠谱,却比谁都靠得住的师尊,他,没有了!!
记忆如浪,一浪一浪打来,应飞扬被“浪头”击倒,跪在他师尊殒身的地方,心中空荡荡的他忽然茫然的挖着地,好像是要从土中找出他消失不见的师尊,又好像是想挖个坑,埋葬他痛彻心扉的心。又或者什么理由也没有,只是想做些什么……
但土越挖越黏,浸湿泥土的,是血,还有泪……
终于,他停止了这毫无意义的举动,十指抠入泥中,头颅下埋,双肩抖动,如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从嗓中流泻出。
“迸!”一道剑气从小腿的伤口挣脱激射,地面上犁下一道深沟。
“迸!迸!”钻入肩胛的两道剑气削出,一块躲过剑冠剑神摧残的山石却在此时被削成两半。
“迸!迸!迸!迸!迸!”寄存在全身伤口的剑气,随着决堤的泪水,在这一瞬,悉数爆发!
只许我为你哭一次吗?那就是现在了。
“啊啊啊啊啊啊!”声如雏虎悲号,剑冠的弟子握紧渗血双拳,向着挖出的空洞尽情嚎哭。
十日后。
应飞扬一身洁净,面上也恢复了血色,伤痛也不再流露形色,而是埋藏心底,此时,腰悬‘不堪提’,背悬星纪剑,正是在向宇文锋辞行。
“你体内剑气已逼出,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内伤还没痊愈,你外头树敌不少,确定要现在离开?”公孙大娘扬扬秀眉问道。
宇文锋也生硬道:“你师尊托我照顾你,留在天剑峰,可保平安。”
应飞扬拜道,“多谢二位前辈,但无论师尊,还是剑神前辈,都不可能护我一生,而我,亦要独自一人,才能走出一条不同与师尊,不同与剑神前辈的剑道。”
宇文锋这几日皆表现出了维护之意,这一点,应飞扬看得分明,但他的决心早已下定,先是有师尊,师尊死后又有剑神庇护,这等运道可谓令人欣羡,但人只有独经风雨后才能成长,不是么?
何况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理由……
公孙大娘美目一眯,敏锐问道:“哦?那你不与月儿告别吗?”
应飞扬怔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和她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现在离得太近,只会耽误彼此进境,天下很小,总有再会之时”
“哼,不知珍惜眼前,再会时,可能已是物是人非。”公孙大娘不快的哼了一声,听闻过她和宇文锋旧事的一些风声,应飞扬知晓她是有感而发,也丝毫不敢不接茬。
公孙大娘叹了声,道:“罢了,有件事提醒你,六道恶灭此番针对你,目的绝不单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