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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正是他,昔年与狮王结义的七凶之一,如今的‘医蛊铸工卜’五大惊奇中的蛊神——”帝凌天回身看向狮我谁,一字一字道:
“‘百劫不死’谷玄牝!”
……=…=…=…=…=…=
昆仑山,畜生道占据的真一观。
漫长通道贯穿密不透风的房间,显得幽暗而深邃。
此处本是为方苏醒的饿鬼准备血祭的场所,但月余之前,应飞扬在此大闹一场,放出了因修炼饿鬼吞业大法而陷入血饥状态的众妖,引发了一场饿鬼道和畜生道的内战。
如今,墙体上还有冲刷不净的红白之物,淡淡血腥提醒着当时的惨烈。
而此时,一个畸形丑陋的矮子,一颠一簸行走在甬道中,若只看外貌,谁能想到这个侏儒是统御畜生道的万兽之王,畜生道道主万兽春。
自畜生道的变故已过了一个多月,万兽春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被齐肘斩断的手臂也已接合回来,但每次从此地经过,他还是不由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那对男女,想到他们似乎能斩断时空规则的刀剑联手。令万兽春又感觉肘部接合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但万兽春却也知晓,那日虽是应飞扬和姬瑶月刀剑联手将他击败,但真正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却是另一个人——
今日他要见的人。
甬道尽头,是一处牢室,万兽春将石封牢门打开,微弱的火光照映出一道缩在墙角的瘦小身影。
那人衣衫褴褛,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犹带稚气的面容此时呈现久不见天日的灰白,毫无血色,显得疲惫,颓靡。
久违的光线射入,令他举手挡住火光,身形又往墙角缩了几分。待适应了光线后,他的瞳孔渐渐聚焦,映出了眼前万兽春的身影。
原本无神的双眼,一瞬间闪过惊慌、恐惧、绝望,最后只余求生的意念。
“万……万道主,是我有罪,是我不好,求求你,念我年幼无知,看在我家老爷的情分,饶我一条性命!”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的少年,正是楚白牛的药僮半夏。
那日万兽春被半夏恩将仇报,夺去一身兽元真气,而半夏很快又不敌应飞扬,被一剑穿胸。
随后地宫倒塌,将二人一同埋于碎石之下。
万兽春被楚白牛暗中推宫活血,稳住了伤势,所以被畜生道道众挖出时,还存着一丝气息,保住了性命。
但本以为必死的半夏,结果竟也还活着,只是畜生道道众将他挖出时,他竟全身上下都被丝线密密麻麻的包裹,俨然一个大号的茧子。
畜生道道众将结成茧子的半夏置于囚室之内,直到日前他才破茧而出,而一身伤势竟也痊愈的差不多了。
万兽春看着半夏,神色复杂,随后道:“出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半夏微微一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再叩头道:“道主请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不是在跟你说!”却见万兽春一把抓住半夏的发髻,将他的脊梁拉直。身形矮小的万兽春恰与跪着的半夏视线平齐,他那对一大一小的眼睛盯视半夏双眸,似要窥入半夏的灵魂。
“我是在叫你,出来吧,不死蛊神谷玄牝!”
半夏的眼神疑惑不解,却突然捂住心脏,发出一阵撕心裂肺惨嚎。
却见他皮肉下似乎有一条虫子蠕动,以极快的速度从心房一直爬到颈后。他的双目因疼痛而涣散,但下一瞬,猛然爆射出暗金邪芒。
随后半夏张口,发出的是不属于少年该有的苍老笑声:“桀桀桀桀,死矮子,许久不见了,叫老祖我出来干什么?”
…=~…=~…=~
凌云大佛与锦绣山庄相距不远,但谢灵烟随公子翎到达山庄时,太阳也已经完全落山。
此时,公子翎孤身伫立院中,独对无字坟冢,银白月华下的他收敛一身狂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在与坟中之人做着无声交流。
忽而眉头一挑,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便见院落入口,左飞樱先冒出头来,随后又把谢灵烟拖出,拉拉扯扯的到了公子翎面前。
公子翎蹙眉道:“你们不是去楚颂那取药了么?怎又跑到这里?”
谢灵烟带着恼意的偷偷推了左飞樱一把,将她推前半步,左飞樱见躲不掉,答话道:“楚颂姑娘已将药物给我,左飞樱在此向公子致谢!”
左飞樱盈盈一礼,情意真挚,公子翎却道:“将药给你是楚颂的主意,不必向本公子言谢,还有,本公子从未看过楚白牛的信笺,那只牛若问起,你可别记错了!”
左飞樱未看过信笺,此时依旧一头雾水,但见公子翎说得郑重,也就点头应下,随后又行一礼道:“师尊那边不好耽搁,紫玉膏既已到手,晚辈这便告辞了!”
说罢,左飞樱便撑开红伞,竟是急匆匆的御风而去,一副刻不容缓的样子,却将谢灵烟一人丢下。
“哎,你怎么走了!”谢灵烟本是被左飞樱拽着找公子翎道谢,哪想左飞樱竟丢下自己跑了,还偷偷丢给了她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的眼神。
谢灵烟全然未来得及反应,左飞樱便已远去,只留下她与公子翎独处。
谢灵烟心中暗骂左飞樱,但又见月光之下,她和孔雀公子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一时又心乱如麻,又羞又怯,回过身去对公子翎道:“公子……她走了,那我也该告辞了。”
谢灵烟心神慌乱,逃也似得就要离开,却听孔雀公子道:“你是剑修,不像她能御风而行,这么晚了是要去哪?且先住下,明日再走不迟,况且既然来此,不祭奠一下吗?”
经他一说,谢灵烟醒悟过来,又对那立着无字碑的孤坟道:“是了,这是公子爱妻之墓吧,我冒冒失失闯入,叨扰了你们,是该陪个不是!”
谢灵烟说话同时,伏下身子朝坟墓拜了三拜,心中却对坟中之人有欣羡之意。
可待她起身,却见公子翎神色古怪道:“怎么?你不知晓坟中之人的身份?”
谢灵烟睁大眼睛,茫然道:“难道不是公子的妻子?”
“呵,你们口风倒是挺紧!”公子翎冷笑一声,随后道:“罢了,既然没人告诉你,那你也不必知晓,去吧!”
“哦……”谢灵烟怅然若失的点了点头,拖曳着步伐要走开,可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她心中生出一种渴求,恍若埋藏地底的岩浆爆发,急切而热烈,让她想了解公子翎,想知晓他的情、他的憾,想经历他的过去,让他在她的绮梦中,不再是虚幻飘渺,高高在上的幻影,而是又爱又恨,有血有肉的生灵。
“能讲给我听吗?”银辉下,谢灵烟回过身来,宛若月宫仙子,不可方物。
眼前少女与记忆中的人影交叠,公子翎一瞬恍惚,无所畏惧的孔雀头一遭避开少女的目光,道:“算了吧,非一时半刻能讲完,夜色已深,明日你还要离开……”
谢灵烟闻言,剪水双眸中的光采变得黯然,应了一声又要离开。
却忽又闻公子翎道:“三个月后,七月初八,是她的忌日,你若来祭拜她,她定会欣喜,到时,我再讲给你听。”
谢灵烟足下一顿,如月霁云开,面上黯色一扫而空,回头展颜道:“那便说定了,七月初八,我定会再来!”
…=…=…=
锦绣山庄内院。
作为山庄中最有权势的女妖,赵雅的卧室却是布置简单质朴,房间干净整洁,却无多余装饰,只两盆水兰算作点缀。
但本来不起眼的房间,此时却上演一幕却让人不忍将目光移开的图景。
卧室中间立着一个浴桶,热气蒸腾,香氛四溢,赵雅玉臂伸展在桶沿,白腻峰峦在水下若隐若现,此是正在沐浴净身,。
原本端庄严肃,令人难以接近的的面孔,此刻在水汽滋润显得脸颊酡红,樱唇丰润,一头湿黑亮泽的秀发披于双肩,更多出了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妩媚动人。
可唯独一双眼睛不带一丝慵懒,正盯视着浴桶中的水波。看似顾影自照,但水面上倒映出的却是一座坟,一个妖,一个人。
公子翎和谢灵烟在后院交谈的情形,都被映照在这水波之上。
看着水波中一人一妖披着月色交谈,赵雅呼吸渐渐急促,平静的水面也感应到她的心绪,荡起一层层纹波。
无奈,嫉恨,自惭,怜悯,愤怒……诸多情绪在赵雅眼眸中次第交错,最后闪过的是一丝决断。
“啪!”赵雅击碎水面镜像,长睫上犹挂着水珠,眼眸如幽夜中的野火,深邃而疯狂!
“一次又一次,不许你们用着这张面孔,再伤害公子一次!”
随着她拍击的动作,一抹秀发从背后垂到了胸前,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
却见本该光洁的后颈之上,有着一道难以磨灭的,扭曲,暗红,如虫子蠕动过般的旧伤痕……
卷八 第八十六章 心魔难消(一)()
“六十七!”
戒心塔内,两个应飞扬手持利剑,背对而立,彼此静默。
剑气依旧凝空,杀意尚未消弭,犹在见证方才发生的一场激烈战斗,但随着一声计数,胜负分明!
其中一个“应飞扬”扭曲变形,消散成雾,乃是应飞扬的心魔。
见到心魔消散,松了口气的应飞扬陡然虚脱,以剑撑地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但汩汩血流从肩头深可见骨的创口沿着手臂,顺着剑柄流淌而下,汇成一片血汪。
因失血而面色苍白的应飞扬却早已习惯,咬紧牙关抹去额上冷汗,熟练的封住自己肩头穴道,随后盘膝坐下,打坐调息。
随着应飞扬吸纳灵气,周遭雾气自他毛孔渗入体内,周转全身,肩上创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半晌后,应飞扬睁开眼睛,肩头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眼神中却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倦怠。
自他入塔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戒心塔内无日无夜,且在塔中他也感受不到饥渴。使得他对时间的概念早已紊乱。
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晓今夕何夕。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击败心魔的数量。
“肩头的外伤已算痊愈,但对付第四十五时被洞穿的肺叶,方才交手好像又扯动伤口了,加剧伤势了……嗯,三百八十阶,还剩三百三十三阶才能到顶层……”
在塔中困了许多时日,应飞扬早已摸清状况,戒心塔共二十层,唯有最上一层才有出口,塔内还有着奇异禁制,想要登顶,唯有一级台阶接着一级台阶的踏上。
而每踏一层台阶,便会从雾气中出现一个心魔,心魔皆是与他相同相貌,所使招式也是一样。但每一阶梯出现的心魔,都比上一阶强上几分。
而且心魔凝聚有其时间限制,应飞扬尝试着计算过,若半个时辰内无法胜出,心魔便会消散成雾,直到两个时辰后才会再度凝聚,而每次唯有将彻底心魔击杀,才能破开阻挡前路的禁制,踏上下一阶阶梯。
初时他仍能靠着临阵巧变胜出,但越往后,心魔就越棘手,就像方才的那只心魔,是他足足挑战了三次才将其击败,而接连不断的战斗,更令他身上积累的伤势越来越多。
好在在塔内弥漫的雾气有着奇效,不仅让他在不饮不食之下仍不觉得饥渴,更能快速疗复他的伤势,否则接连不断的战斗,早令他因伤势沉重而难以为继了。
不过雾气虽能加速疗伤,但也非一蹴而就,应飞扬先前一次战斗中肺部受了重创,方才又牵动伤口导致伤势复发,不得不停下脚步。
此时的他一边悠长的呼吸,试图借此方式将雾气吸入肺腑中,加速伤势疗愈,一边抽剑比划,趁此时机反思钻研的剑法。
“方才心魔伤了我肩头的好像是这招,四象太王剑中的苍龙剑式招行一半,再改使狂雷剑诀,木雷属震,彼此相生增进剑威,我是几时创出了这么棘手的招式,真是给自己添麻烦!”
“不过,我这次用得决杀之招倒是妙手天成,傲寒剑诀和纯阳剑法同使,竟有冰火火流的奇效,嗯……此招既然用处,下次若被心魔学去了,该如何应对。”
“有了!冰火同流虽是难以应对,但终究功体相冲,只要引动冰火之气失衡……”
找到破解之法的应飞扬眼睛一亮脱口喊出,倏地站起身子想要与人分享他的体悟,但很快目光又黯淡下去,无力的倚在墙上……
曲折的阶梯间,只有他一人的自语声孤零零的往复回荡,倍添孤寂。
“啪!”应飞扬握拳击墙,压低的声音如野兽的悲鸣,“太慢了,到底要多久,我才能从这里出去!”
若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