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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黄庭经的呼吸法最核心的要旨在于借助呼吸发出一种莫名的律动,从而通过这种律动产生出特殊气息。
季寥看出这一点后,便知道只要能掌握这种律动,呼不呼吸都是次要的。他念诵经文,实则在以精神发出这种律动,带动梅三娘的神魂,形成共振。之所以要梅三娘跟着念诵,乃是为了加深她的感觉。
随着季寥念诵,房间里温度顿时低了许多。
饶是祝义才最近体质改善,但渐渐地也抱着胳膊,身子开始发抖,但他不想打扰两人,直到后面眉毛上都开始泛起白霜,嘴唇也开始发紫。
在祝义才要失去意识时,一阵和煦的暖风吹起,落在他身上,让他从刚才那种近乎冻结的状态解脱出来。
他睁开眼睛,入目所见,正是梅三娘和了悸大师。
梅三娘粉面满是歉意,说道:“奴家跟着大师练功,却是伤到公子了。”
祝义才道:“我没事,三娘不必内疚。”
说罢,他“咦”了一声,说道:“三娘你现在看起来比以前真实多了。”
梅三娘这才察觉,她在房间转了个舞,果是觉得自己现在比过去凝实很多。原来此前她出现时,身子便很虚浮,甚至看起来有点透明,现在却更像个活生生的冷艳美人。
她又握了握桌子上的杯子,有种实在的感觉。
梅三娘面上满是欣喜,朝季寥接连三拜,一拜三叩。
季寥也没料到这法子效果竟出奇的好,他受完梅三娘的大礼后,道:“你以后真的不要对我这么多礼了,否则我会感到不舒服。”
梅三娘道:“奴家以后一定改。”
季寥道:“你现在提前出来,便去报仇吧。”
梅三娘道:“现在么?”
季寥微笑道:“越早越好,迟则生变。”
他又指着窗外,悠悠道:“你瞧,天也快黑了。”
梅三娘显然也是报仇心切,便道:“好,我这就去。”
她便从窗子外面飞出去。
府城,王宅,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的摆着。这正是杀死梅三娘那位叫王安旭的男子的新宅,买宅子的钱,还是他新婚妻子娘家出的。
王安旭正在书房里挑灯作画,这是一副观音像,他准备回京后送给岳母。
他画工不错,将观音描绘得栩栩如生,只是王安旭最后将观音点上眼睛后,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观音怎么如此眼熟。
过了一会,王安旭反应过来,这观音长得居然跟梅三娘一模一样。
难道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烧死梅三娘后她就心神不宁。见得画中观音跟死去的梅三娘一模一样,王安旭立时拿起油灯,想要将画像烧掉。
“王郎,你好狠心,又要烧死奴家。”
王安旭身子一颤,他看见画中人竟然张开嘴唇朝他说话。
他立时用油灯点燃画像,恶声道:“我能烧你第一次,也能烧你第二次。”
画像燃起熊熊火焰,很快烧到画中人。
只见画中人轻轻笑道:“你以为我还会怕火么。”
王安旭只见画中人竟然从画里走出来,一身黑纱,立在他面前,还有一阵幽香。
他闻到香味,神智一清,忽地发觉他身上居然也着火了。
不知何时,书房四周都燃起熊熊大火,像极了当时他将梅三娘烧死在老宅柴房的时候。
大火烧了老宅,才有这新宅,烧了旧人,才能和新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是他此前的想法。
可是现在熊熊火焰,将他包围。
王安旭大声惊叫,嘴里喊着救命,可是外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很快慌张了,跪着恳求面前的梅三娘,道:“三娘,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梅三娘只是嘴里噙着笑,看着他。
没过多久,王安旭就成了一个火人。
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书房着火了。
很快有人提着水桶来救火,却没有人发现一道影子袅袅出了王宅。
梅三娘再次飞进暗香阁吴春娘的房间,季寥和祝义才正在对饮。
见她回来,祝义才道:“事情怎么样。”
梅三娘将事情说了一遍。
“好,痛快。”祝义才大口喝着酒,他亦是嫉恶如仇的性子,现在知道梅三娘报了仇,大感欣慰。
季寥微笑道:“报仇是报仇了,却还需要善后。”
梅三娘道:“了悸大师,你让奴家能了却执念,奴家已经感激不尽了,后面如有人追究,奴家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季寥道:“你不用怕,你的因果已经有人替你担下,妨碍不到我什么。”
梅三娘奇道:“还有谁帮了奴家。”
她是知恩图报的性子,故而有此一问。
季寥道:“那人是谁你不必问了,她是日行一善,做好事不留名。”
“是黑山老妖。”
季寥话音刚落,空气里就响起阴冷幽邃的声音。
梅三娘奇怪道:“谁在说话,我好像听到什么黑山老妖,了悸大师、祝公子你们听到了么?”
祝义才虽然有些醉意,但还是道:“我好像也听到了。”
梅三娘又看向季寥。
季寥轻咳一声,说道:“或许是外面有人说话。”
他又心灵传音慕青道:“别闹,否则我不帮你了。”
他此话一说,慕青果然老实下来。
季寥又道:“你且过来。”
梅三娘便很听话的走过来。
“蹲下。”
她又老老实实蹲下。
季寥便一掌印在她头顶,一道清泉似的气息流进她鬼身中。
“这是炼化水脉的办法,只要你勤加练习,过不了多久便能将清河的水脉炼化,成为河神,届时你只要守护清河左右的生灵,便能得享香火功德,就算有人追究你,亦要顾忌很多,不会跟你为难。不过至此之后,你便不能随意离开清河了。”
季寥对梅三娘缓缓解释道。
他也心里暗自佩服慕青家底丰厚,连失传已久的神道修行法门,她居然也有。这下子,梅三娘就要成名副其实的鬼神了。
不过这件事还有一点隐忧,根据季寥的观察,大凉王朝并无封神的手段,若是知道此事后,恐怕会很想得到这个法门,补全这一块短板。
若是大凉王朝掌握了封神的手段,只怕有希望成为传说中的天庭。
不过当初天师教的封神榜亦能够做到此事,可大凉王朝居然没有得到封神榜。他可不觉得大凉王朝会没打过封神榜的主意,其中应该还有别的缘故。
第20章 人身难得()
清河有一段在府城,这一段河水又叫府清河,正好离暗香阁也不远。季寥传授梅三娘炼化水脉之法后,便带她到了河边。
季寥对梅三娘道:“以后这条河便是你的家。”
梅三娘点了点头,她运起季寥教的法门,便感觉到河水仿佛在召唤她。青楼女子本就无依无靠,十分孤独,此时这条河却真正给了她家的感觉。梅三娘顺着本能,跳进河水里,化成一片水花,消失不见。
季寥眼睛微眯,因为他瞧见慕青也进入河水中了。
“我等会就回来。”
这时候沿着河边走的行人,便发觉府清河突然涨水了,都在想难道是上游发了大水,流到下面。
河水不但泛涨,还翻滚不止。
还好是夜里,若是白天肯定许多人来围观。
季寥注目河水,睁开太虚天眼,便看到河床上躺着一条大蛇,腹部上有四个凸起,这是要化龙的征兆。
此时大蛇周围却有一条淡淡的影子,正不断攻伐它。
大蛇吃痛之下,运使水法,卷起水流,才造成了河水泛涨的情景。
影子正是慕青。
这大蛇虽然未化成人形,但有蛟龙血脉,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显然法力深厚,何况在水里,它实力岂止是倍增,寻常的丹成修士根本别想奈何它。可它现在对慕青所化的影子无可奈何,身上的气息亦逐渐弱了下来。
斗了约有一刻钟,大蛇便不再动弹了。
原本足有十丈长的身躯,竟不断缩小,变成两寸左右。
季寥倒是不是奇怪,龙能大能小,大蛇既然有蛟龙的血脉,自然也能如意变化身躯。
慕青所化的影子便扑进小蛇身体里,季寥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股莫名的气息,那是龙的气息。
原来慕青炼化了这条小蛇,他也受到了感染,获得了一丝真龙血脉。
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小蛇偷偷爬上岸,溜到季寥身上,绕在他右手的食指上。
季寥定睛一瞧,小蛇的皮肤如碧玉一般清澈,缠在他手指上,亦有冰凉的冷意传来,蛇眸漆黑,清幽深邃,很是美丽。
“你是夺舍这条小蛇了?”
“不过是分念寄神的手段,离夺舍还差得远。”
“哦。”季寥明白了,这跟当初清雨寄托神念在七月身上是一个道理。
他又道:“以前你好像做不到这种事。”
“哼,你以为就你聪明,那黄庭经也让我有些收获。不过这方法也麻烦,我分出的神念会自然消亡,现在在小蛇身上的神念顶多支持半天,而且每次分出神念后,都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施展这个法子,而且还是不能跟你离得太远。”慕青说到最后,显然很是不开心。
季寥倒是暗暗舒了口气,心道:这下子她应该不会想着用我肉身了。
慕青道:“要不是你小气,我怎么会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季寥轻咳一声。
慕青接着道:“我翻了一下它的记忆,原来它是江州府的蛇卫放养在府清河里的。”
季寥倒不是很意外,毕竟府清河里出现这么一条灵蛇,蛇卫不知道才是怪事,若是蛇卫放养,的确解释的通。
他道:“这又如何,难道你还会怕蛇卫?”
慕青道:“我当然不怕,而且每个月蛇卫都会派人来喂食它,都是极品的灵药,届时我把灵药收起来,你拿来炼丹。”
“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起来。”季寥一脸狐疑。
慕青道:“反正你吃了丹药,我也能分一半好处。”
季寥脸一黑,果然不能把她想的太好。
两人扯了一会,小蛇便扑通一声,回到河水里。学宫就在上游,离得很近,反正季寥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学宫,所以小蛇就呆在河里就行了。
那小蛇其实就是相当于慕青一个分身。平日里就算不寄托神念也不打紧,有事慕青再分念寄神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季寥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也算半个官身,这每个月把喂蛇的灵药都拿了,算不算贪污。
脑子里冒出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一路回到了学宫。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尚未开门,便有人道:“了悸大师,你总算回来了。”
季寥其实已经发现了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见他走来,便道:“林管事,你有什么事?”
原来这人是学正家的管事。
“我家老爷有点事找你。”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
“不知道,老爷让我一定要让大师你去见他一面。”
“好。”
林管事带着季寥去了学正的家里,其实就是学宫旁边的一个宅子。这位学正大人亦姓林,年纪比聂县令还要大上几岁。
两人在书房相见。
季寥合十一礼,说道:“林大人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林学正道:“听说了悸师父你写的一首好字,而且还擅长作诗。”
季寥道:“大人谬赞了,只是字不太丑而已。”
林学正笑道:“了悸师父谦虚了,这次找你来,便是想请你在这送子观音图上替我题一首诗。”
只见他在书桌上展开一幅画,正是送子观音图。
季寥见状,笑了笑,说道:“那我就献丑了。”这画说来也巧,居然是祝义才的手笔,季寥一眼将其来历认了出来。反正要在学宫里呆一段时间,季寥自然不会拒绝给学正帮点小忙,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林学正见他没有推诿,神色大喜。
他虽然是个学正,实则就是个九品官,说话也就对生员们管用,似季寥这种方外之人,受他的辖制极小,而且季寥跟聂县令关系不浅。聂县令虽然是个七品官,但实打实是二甲第一名,还是吏部天官的得意门生,这种人迟早要飞黄腾达的,他与之根本没法相比。
故而林学正也不好强行要求季寥帮他题字,如果不是他着实没多少钱,都想奉上润笔费了。
季寥提起笔,蘸上墨水,便对着在这幅画的空白处题字。
“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生不到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