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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庙里探索了好一会,季寥没有更多的发现。
他用帝经预测过,自己将会得到好的结果。
是否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试一试蒲团的效果?
季寥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应该相信自己的预测。
带着莫大的勇气,盘膝坐在蒲团上面。
季寥嗅到一股清香。
香味似直接浮现在他心灵中,替季寥解除烦恼,进入更深沉的凝定中。
他像是体会到了仙佛的心境,无穷的寿命下,带来的是感情上的淡漠,没有仇恨,没有友爱,在漫长的时光下,许多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
有人辱我骂我谤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因为那些人终归会成为尘土,在漫长的岁月中不值一哂。
或是一觉醒来,沧海桑田,但世道还是那么熟悉,因为生命本就是一场无所谓的重复。
现在发生的,过去也会发生,过去发生的,将来还是会发生。
人世正在发生的,都可以在过去未来找到相似的。
生命本来是一无所有的,可笑的是,愚钝的众生看不破这一点,他们以为的精彩,以为的热血,以为波澜壮阔的历史,在岁月长河中,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
季寥的心境在一点一滴变化,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为一株草的日子。
无忧无虑,没有愁绪,没有人世间的多姿多彩,却也一天天过着自己的日子。
那种日子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
似乎他本就该过那样的日子。
耳边响起哗哗水声,他仿佛变回了一株草。身边的河水日夜不停的流淌,发出重复的声音。
这条河他不知起始,也不知终点,但它总是在的,如同自己。
可能他在人间世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仍是那株草,没有经历轮回。
季寥心里开始泛起念头,他以前在做梦,而现在梦醒了。
不,他没有做梦。
他体会过别离,体会过不舍,体会过遗憾,那些都是真实的。
一道眼神浮现在季寥心灵中,最深刻的回忆不在于时时能想起,而在于不会在岁月的冲刷中被遗忘掉。
季寥轻轻叹息着。
第17章 人生如茧()
手背被冰冷的泪水打湿,季寥恢复清明。
仍是在古庙,仍是被淡淡柔和的光明包裹着。古庙的安宁祥和并不能给季寥温暖,一片难以释怀的清幽在他心头萦绕。
他的人生真是一条漫长之路,最后走着走着或许就只剩下了自己。
凄清、孤苦莫非是他命中既定的结局,季寥泛起愁绪,可他很快止住泪水,露出欣然的微笑,因为他的生命里还有许多精彩,总有某些人或者某些事让他没有白来世间一遭。
佛家说人生如梦幻泡影,也有人说“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但那些铭心刻骨的东西,岂是一句虚妄可以带过的。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此行的收获,便是忘却的纪念。
生命的意义在于痕迹,哪怕沧海桑田,哪怕世事变迁,哪怕历史总是重复上演,可是总归会有些深刻的东西,是任何事物都没法取代的。
那些东西便是念念不忘者,它们会在生命某一刻回想起来,告诉自己,你还活着。
生死的概念在季寥心中更加清晰起来,这才是贯穿众生生命的真正大道。
季寥起身,对着蒲团拜了拜。蒲团发出明亮的金黄佛光,照耀季寥,使他身上发出一声脆响,那是无字经所化印记在他心灵中彻底破碎了。
化为齑粉,同时融入他的精神识海中。
一段段玄奥浮现在季寥心头,无字经的精义如涓涓细流在他心头淌过。
“人生如茧,破茧成空,得以见性,是谓空性,空性者,无处不在,细微无色,如空如水,不能眼见,不生不灭,不增不减,遍尽虚空,一切万物之本”
帝经的根本是阴阳,天魔经说的是虚实,而无字经谈论的便是空性。
三者皆是无上之道,最终当是殊途同归。但它们是无分优劣的,所谓得鱼忘笙,得意忘言,达成了目的,所谓的手段,都可以舍弃掉。
大道的深刻,便如生命里终不能忘者,它总是在的。
季寥愈发意识到,三大无上宝典,之所以能水涨船高,随着他修为加深,仍能使他受用不尽,便是因为三大无上宝典修炼的本来就是他本身。
自身是道藏,自身是菩提,自身是虚空。
这些意象都是无止境的。
他愈发想见到三大无上宝典的源头,也就是那块传闻中的石碑了,或许那真是一块可以让人超脱命运的石碑。
魔界深处,一块参天石碑之下,一个紫色的身影盘膝坐在魔池边上。魔池无边无际,却只有她和石碑的倒影,除此之外,便无别的事物能在魔池上留影。
紫色身影仿佛和石碑融合一体,流露着同样的气息。
缔造和毁灭,希望和绝望,都包容在这股气息当中。
紫色身影瞧着自己的倒影,悠悠道:“只有你和我明白,命运绝非是注定的。”
“但你也明白,改变命运,究竟是多么艰难的事。”倒影平淡道。
紫色身影微笑道:“我知道,但我们不一样。”
倒影道:“我们不一样。”
同样的回答,意思却是不同的。
紫色身影悠然道:“我们和别人不一样,而我们之间也是不一样的,还有那个人,看来也是不一样的。”
倒影道:“我们是海,他不过是一滴水,但一座海并不能消灭一滴水,所以我们不能消灭他。”
紫色身影道:“但可以同化。”
倒影淡淡道:“其实比起他,我们不应该更重视另外两个人么,一个得了曾经伤到我们的灭情道君的传承,一个更了不起,居然是应仙道最后的气运而生,无论如何,一旦她们成了气候,皆是我们的麻烦。她们将来能造成的威胁,远比那些苟延残喘的东西要大。”
紫色身影道:“那也得能找到她们才行,与其担忧将来,不如把眼前那些苟延残喘的东西解决掉。”
她们说的东西便是魔界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净土,对于修士而言,净土意味着长生,意味着有真正的仙佛菩萨坐镇,意味着诸多美好,但对于魔界而言,净土便是魔界身上的毒瘤,便是罪孽,便是污秽。
季寥不但将无字经的精义解析出来,还跟古庙产生了某种不可言喻的联系。
他现在一动念便可出现在此前塌陷的虚空里,再一动念,便能回到古庙中。古庙与世隔绝,乃是一个天然的避难场所。
今后他遇到不可测知的危险,除却搏命外,又多了一个选择。
想来,今后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虽然他不怕死,但能够不死,当然是最好的。
古庙应当是某位菩萨或者佛遗留的净土,而且在黄泉中,屹立了不知多久,足见那位佛门大能的强大。
季寥甚至猜想,那位佛门大能很可能已经预见他会进入古庙当中,毕竟他都能对未来有种模模糊糊的感知,想必更强大存在,对未来的预知将会更加的清晰。
可惜那位佛门大能没有留下念头或者道影,否则季寥倒是可以询问下仙佛之事,他终归没有见过真正的仙佛。
其实也不算没见过,白骨如来也能算,但那家伙跟他是敌非友。
季寥暂时不想再见到那个家伙,毕竟他还不想再死一遍。
白骨如来的出现,也让季寥真正意识到,修行的道路将是何等漫长。
当然和尚真的是不能随便念叨的,虚空里,一位中年僧人便踩着一朵清净莲花飘然而至,他头上还有平台似的庆云,四周有气流如珠帘垂落,庆云上点着一盏金色佛灯,在灯光里,隐约可见诸佛菩萨投影其中。
即使这位僧人卖相不凡,可季寥目光投注在僧人身上时,依旧泰然自若。
“贫僧本因,见过道友。”僧人的声音如珠落玉碎,清脆动人。
可以说他要是在人间城池说法,只凭这声音,比什么口绽莲花还有效果,一定能使万人空巷,造成轰动,令许多人生出向佛之心。
季寥不疾不徐问道:“本人季寥,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本因见季寥从容不迫,亦暗自吃惊。
他修炼的功法叫做诸天神佛变,一共有十二层,他今年不过六十岁,已经修炼到第九层,放眼本师院的历史,都算是屈指可数的存在,而且他还是将诸天神佛变修炼到第九层的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假以时日,进入前无古人的第十层,简直是毋庸置疑的事。
且诸天神佛变这门功法,非但每精进一层,法力会有几何数的增长,同时亦会在修炼者的身上体现出神佛独有的气质。
一开始这种气质尚且不明显,可越到最后,那种气质越是浓烈,修炼到第九层,身上的神佛气质,几乎可以跟真正的神佛媲美,哪怕是修为高深的炼气士或者纵横一方的大妖魔,见到他都会被他的神佛气质震撼到。
可季寥见到他,却并无异常,落在本因眼中,季寥显得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他可不知道,季寥见过白骨如来那等人物都没有被吓住,自然不会被他身上的神佛气质震慑住。
第18章 婆娑三圣()
本因按下诧异,合十道:“半日前在此处附近有净土开启,只是贫僧到了后,那净土的入口已经关闭,后来在远处观望到道友数次隐匿不见,大抵猜到道友应是进入了净土的有缘人,故而上来一叙。”
季寥暗自吃惊,这山界当真是藏龙卧虎,以他的灵觉,居然事前也没察觉处本因和尚在窥探他。
本因瞧季寥神色,了然其意,微微一笑道:“本寺功法略得了婆娑三圣之一地藏菩萨‘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法意的皮毛,故而收敛气息时,向来是少有人能察觉的,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季寥当然知道地藏菩萨,这位和佛陀、观自在并称为婆娑三圣,乃是佛门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佛经中有言,向使佛陀入灭,弥勒未出之时,当以地藏菩萨为首,其虽未成佛,实则有远在诸佛之上的地位和法力。
不过这只是佛经记载,世间真有地藏菩萨与否,那自是无人得知的事。
当然,季寥也不会刻意去跟本因讨论世间是否真有地藏菩萨,他说道:“大师佛法深湛,我只有钦羡,绝无半分不敬之意。”
他说话时风度翩然,好似贵胄公子,本因见了更是欣喜。
要知道本师院向来都是跟鬼物、妖魔打交道,避居西方山界边陲,自是不见季寥这般风神秀彻的人物。
本因说道:“道友风采过人,贫僧见你,亦是心下喜欢,若是无事,可否跟我至小寺叙会话。”
他再次发出邀请,比前次更加诚恳。
季寥心下略作沉吟,他一生修行,跟佛门有脱不开的缘法,因此这和尚释放善意,他倒也没那么想拒绝,他接着问道:“大师邀请,我自是欣喜不尽,不过在此之前,尚有一问,不知大师是否出自本师院?”
本因含笑道:“原来道友也听说过本寺。”
虽说出家人淡泊名利,但为高人所知,当面说出来,本因仍是心下欢喜。
季寥微笑回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便随大师去瞻仰一番本师院,沾沾佛门圣地的福气。”
本因见季寥没有拒绝,欣然领着他进入本师院。
寺庙广大,建筑倒不多,无非是佛塔、碑林、大殿和禅房,僧众约莫百余人,修行功法却是各自不同,又隐含同根同源的玄妙。
佛门之中,其他寺庙向来是等级森严,但本师院却十分平等,无论修为高低,皆不重视礼数。
季寥一路观察,最终跟本因进入一处掩藏在幽深花木里的禅房中。
本因点了一炷香,立时让人心旷神怡。
房间内摆设简朴,唯有东面的墙壁挂着一幅魅影幽河的水墨画,玄意跃然纸面。
落款的钤印是李仙芝三字。
李仙芝便是山界的画圣,他遗留世间的画作极少,季寥没想到自己短短时间又能见到一幅。
这水墨画足以体现画圣的画功,已然登峰造极,饶是以季寥的见识,亦找不出任何一处缺憾来。
本因见季寥注意那幅画,便笑道:“这画是画圣壮年时的手笔,虽及不上他撕裂虚空,得入净土前所遗留的画作,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
季寥不由问道:“大师对净土也很了解么?”
本因向季寥说道:“道友尚未回答我此前的疑问,你如贫僧猜测那般,已经进入过净土?”
季寥毫无隐瞒道:“确然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