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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象同样面带微笑,看着石阶上,那个女子纤细的影子慢慢移动,像空洞的蜕壳。阳光从头顶枝叶的缝隙里投下来,落在他幽静的眼底,被一点点吞没。
“赵夫人。”
赵蝶娘走近时,他忽而跨出半步,彬彬有礼地问候:“许久不见,赵夫人可安好么?”
赵蝶娘微微一愕,随即回礼道:“有劳宁大人关怀。”
几个贵妇讶然交换眼色,宁小象身为陛下心腹重臣,权势彪炳,居然主动和一个昔日的戏子打招呼。
“世子如今出息了,夫人终于可以放宽心怀了。”宁小象的笑容像夏日的阳光,“出来走走,结交些朋友,总是好的。”
赵蝶娘意外地看了一眼宁小象,沉默须臾,淡然道:“宁大人费心了。”
“夫人请这边走。”宁小象拱拱手,欠身让开路。
一干贵妇暗自吃惊,即便是金枝阁之首——贵为皇亲国戚的乐茗夫人,宁小象也向来不卑不亢。眼下却对赵蝶娘透出一丝不寻常,莫非真是母凭子贵,原安有一飞冲天之势?
思及此处,她们眉宇间的疏离像花瓣上的晨露,迅速消融在艳阳下。经过赵蝶娘身边时,有人微笑示意。
山顶水声潺潺,白汽氤氲,繁花似锦,青石如玉,数十方天然温泉池云雾缭绕,分布在精雅的山亭间,被一片片华丽的芙蓉纱帐围住。百来个侍女端着浴巾、果盘、花露、琼液,纷纷跪坐膝行。
“乐茗夫人还在沐浴,夫人先请自便。”一名侍女膝行而来,为赵蝶娘换好镶着宝珠的彩漆木屐,奉上轻软的冰绡浴衣。
赵蝶娘应了一声,目光投向最奢丽的那方百花池。
落英缤纷,随波轻轻荡漾,散发出甜腻的芬芳,一具白酥酥的丰腴胴体在热腾腾的汽雾里若隐若现。
乐茗夫人系着牡丹深红肚兜,上身伏在池边的青玉石上,白嫩滑腻的香背微微颤栗,沁出一滴滴晶莹的汗珠。
一双修长的手在她背上灵巧弹动、按压、拿捏,十指骨节秀致,莹白如玉,不含一丝杂疵,仿如羊脂美玉雕琢出来的。
“嗯……呵……哎……”乐茗夫人眯着眼,像一条大白蛇慵懒扭动着,一对高耸的**在水面下晃动,似要裂帛而出。
青衣男子立在池水中,手掌沿着曲线优美的背沟反复推拿,节奏不疾不缓,手法轻重有度,渐渐抚上圆润娇柔的玉肩,猝然发力,捏了一记筋骨,引得美妇低声娇呼,香背乍然收紧。
十指绽开,转为轻缓,像午夜月光下奏鸣的琴弦,细致而温柔地搓弄,指间的热力仿佛渗透每一个毛孔深处。
“……好舒服,你……是新来的么?”乐茗夫人轻喘着问道,浑身发烫,不自禁地绞动雪白的大腿。
“夫人舒服就好。”青衣男子轻笑一声,他语气从容,极具邪异的磁性,音调优雅而成熟,充满了摄人的魅力。乐茗夫人沉醉在他的音色中,一时意乱神迷。
倏然间,十指似轻盈的游鱼,滑入乐茗夫人腋下,来回打转,指尖不时触及颤巍巍的巨峰外沿。水花被手指撩起,溅在深不见底的乳沟里,缓缓淌向腹脐。
“你好大的胆子!”乐茗夫人忍不住低吟一声,美艳的脸颊闪过一缕潮红。
“夫人喜欢我大一些,还是小一些呢?”青衣男子挑逗般地问道,十指骤然加速,贴着那对硕大的丰隆向内挤压。
“啊……不要……”乐茗夫人娇喘着,乳肉颤抖,白玉肌肤闪着红艳的光泽。男子的双手蕴含着难以抵挡的魔力,弹、点、按、捏、夹、勾……手势玄妙之极,一次次撩动这具成熟多汁的身体里最隐秘的敏感点。
“夫人是要,还是不要?”青衣男子双手贴住隆起的曲线,娴熟地揉搓按摩,两点蓓蕾蓦地凸出肚兜,似露出尖尖角的夏荷。
“你……”
“我?”乐茗夫人忽觉耳后根热气喷涌,被柔软湿濡的舌尖贴上,轻轻一舔,吮去沁出的香汗。
她嘤咛一声,足尖绷紧,娇艳的肌肤泛起细密的疙瘩,孀居数十年的一颗芳心,顷刻间变得情动如火。
“夫人,时候差不多了,其他人还在外面等你。”青衣男子的手往下滑动,深入热汤,拍了一下肥硕白腻的臀股。
这轻轻一拍,手法精妙绝伦,仿佛一下子勾动了女人最原始的欲望,深入灵魂。乐茗夫人胴体剧颤,朱唇紧咬,春潮一泄如注,喘息着瘫软在温泉池水里。
好一会儿,动荡的池水恢复了平静。乐茗夫人勉强起身,披上绛紫色的巢丝纱衣,媚眼如丝地瞟了青衣男子一眼:“不管你是谁,晚上我派人接你入府。”
青衣男子望着美妇婀娜无力的背影,随手脱掉下人的青衣,邪魅地一笑。
他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忽而变得绝美无双:乌发如漆,肌肤莹白,闪着邪异莹润的光泽,眉、眼、鼻、唇、躯干、四肢无一不遵循着天地间最完美的比例。即便是胯下毛发,也生得恰到好处,增之一根则太密,减之一根则太疏。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又掳获一位美人儿的芳心。”一个满头白发、皱纹横生的跳蚤精拄着拐杖,背负胡琴,从草丛里蹦出来,一脸谄媚地笑道。
男子接过跳蚤精奉上的绣金玄袍,洒然披上,轻叹道:“成功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跳蚤精讪讪地道:“伟大的主人,老赖我书读得少,这是什么意思啊?”
男子负手远望万里晴空的一朵白云,神色悠然,标着日月徽记的绣金玄袍随风轻扬:“情爱发乎天然,人若占有,此情此爱终会逝去。唯有将之放诸于天地,因天地不朽,故情爱恒存。”
“是是,主人道境高深,老赖我叹为观止。”跳蚤精老赖频频点头,暗自腹诽,你就是玩过了不想要,拽什么文啊?欺负老赖我书读得少?
“对图客动手的那些天罗卫,查清楚了吗?”男子语声一沉,凤目冰冷。
“我给他们下好标记了,都在汤山上呢,一个都跑不了。”老赖眉飞色舞地道,咂巴着尖嘴,吸血的美好一刻终于来啦。
“那就开始吧。”男子将一尾华美的蓝色狐裘搭在肩上,缓步走出纱帐,光线从他身上纷纷扭曲绕过,宛如隐身一般。
跳蚤精走在前面引路,拿起胡琴,边拉边唱:“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位顾真君,
他高大又英俊,
他潇洒又聪敏,
他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日月岭,
他多才多艺多情还多金。
啊伟大的顾真君!
啊伟大的顾真君!
他智勇双全阴阳双修赢得了美人心,
他唱歌跳舞快乐合欢淫!”
细细的琴弦声中,血光溅起。
第十一章 顾散日宁小象()
一名伏在树梢上警戒的天罗卫微微一颤,目光失去神采,“扑通”摔落下来。一个殷红的血点从他眉心沁出,犹如一颗鲜艳的朱砂痣,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啊伟大的顾真君,啊伟大的顾真君!”跳蚤精迈着欢快的步伐,载歌载舞,扭腰打转。
一名立在山石背后的天罗卫身躯一僵,瘫软滑倒,一滴血从脑后渗出,像一朵娇艳绽放的血花……
“啊伟大的顾真君,啊伟大的顾真君!”歌声琴音犹如猿猴在悬崖峭壁上疯窜,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老赖摇头晃脑,针管嘴染满鲜血,兴奋得每一条皱纹迸射红光。
两个巡视山道的天罗卫神色呆滞,以一个相对拥抱的姿势,慢慢仆倒在地,各自喉头一点猩红,徐徐扩散,似两张妖魅的红唇张开……
“啊伟大的顾真君,啊伟大的顾真君!”胡琴拉出一记高亢之极的音符,像一个筋斗直窜云霄,越钻越高。老赖手舞足蹈,尖细的歌声像疯魔了一般。
参与截杀图客的天罗卫一个接一个倒地,死得悄无声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宁小象忽觉不对,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砰!”一名天罗卫从山亭顶摔下来,砸在侍女背上,引得贵妇们惊惶尖叫,四散躲逃。
宁小象面色一凝,疾掠而去,看不见敌影,视野里充斥着盛夏耀眼的阳光。他抓起天罗卫的尸体,一滴晶莹剔透的血珠渗出额头,艳若玛瑙,呈现出一种妖诡的美态。
“日月真君顾散日!”宁小象神色骤变,抖手扬出一道信号烟花,正要射向空中,一只莹白无瑕的手从光线里探出,屈指一弹,烟火在指尖熄灭,一缕青烟袅袅飘散。
“嗯,还算是个有眼力的,可惜没长眼色啊。”男子的身影倏而浮现在宁小象面前,仿佛是从漫天阳光里流出来的,姿容璀璨生辉,风仪邪魅摄人。
“我的弟子,尔等这些蝼蚁也敢动?也配动?”语声抑扬起伏,音色极为悦耳动听,既有女子的柔媚又有男人的阳刚磁性,阴阳浑然一体,充满魔异般的吸引力。
远处的贵妇们似被勾着了魂,情不自禁地望向顾散日,浑身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
宁小象虽是男子,听到对方的语声也禁不住心神一荡,胯下挺起如铁。不由暗骂一句“妖人”,立即调息运气,将蠢蠢欲动的欲望强压下去。
老赖舔了舔针管嘴上的人血,叫嚣道:“你们这群垃圾,识相的赶紧自杀,省得主人多费手脚,弄乱了他飘逸潇洒的发型!”心中不无怨念,主子披的蓝狐皮裘要是沾了血,最后还得我洗啊!
宁小象心念数转,急思对策,一边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顾真君大驾光临建康,有失远迎。不过堂堂合道真君,一代魔门掌教,屈尊对我这些手下动手,岂不辱没了您的身份?”
老赖重重一顿拐杖:“主人,我听出来了,他是在讥讽你以大欺小不要脸啊!”
顾散日轻笑一声:“人生苦短,岂能为盛名、地位所累,不得自由?何况以大欺小,本就天经地义,否则何必苦苦修炼?你们追杀我的弟子,不也一样以大欺小?杀尔等这些蝼蚁,既轻松又无甚危险,何乐而不为?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吧。”
“主人高见!妙见!真知灼见!”老赖忍不住翘起大拇指,我的主人,你真是不要脸到了新境界啊!
宁小象眼角微微跳动,依然含笑道:“真君杀我天罗卫,等于是向整个大晋挑战,可考虑过后果么?”
“后果?”顾散日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邪异笑容,瞧得一众贵妇神色痴迷,“大不了我逃,你们来抓就是了。”
他的身影又融入阳光,消遁于无形。下一刻,另一名天罗卫眉心沁血,猝然跌倒,死得毫无征兆。
“汇集!聚阵!”宁小象厉喝一声,顾散日道号日月真君,主修的阴阳大道包罗万象,即便是太阳、太阴二星也可加以利用。凡是日光、月光所照之处,他皆能随意遁形,瞬息万里游走。他又不在乎颜面,杀人简直像割草一般容易,天罗卫若不结阵合力,只会被各个击杀。
天罗卫纷纷向宁小象聚拢,其间又有数人倒毙,但他们毕竟久经生死磨砺,虽惧不乱。数十人以宁小象为阵眼,迅速列成战阵,彼此气息相连。一人受袭,其余人当场能生出感应。
“扑通!”一名战阵前排的天罗卫闷头栽倒。
“找到你了!”宁小象低喝一声,左手五指攥紧,中指骨节凸出如钩,苦修二十年的万一熔炉拳悍然击出。
“轰!”这一拳矫夭多变,轨迹万千,似曲似直,似刚似柔,似捣似封,似缠似震……集无数拳法为一炉。空气变得灼热无比,像烟一样晃荡,空间仿佛化作一个干裂酷热的熔炉。
一拳击去,顾散日的身形被从阳光里逼出来,晶莹如玉的手指轻轻一点,与拳锋相触。
无声无息中,宁小象嘴角渗血,身形踉跄,但他并不退让卸力,右拳紧接着击出,死死缠住顾散日,不给他遁入光线的机会。
“轰!轰!轰!”宁小象势若疯魔,一连击出数百拳,一拳比一拳快疾,一拳比一拳精妙,拳头连成一片密集的影子。四周灼热如火,温度急速升高,空气里的水分不断蒸发,升起腾腾白烟。
顾散日屹立不动,手指轻描淡写地点出,将宁小象狂潮般的攻势一一化解。双方每相触一记,宁小象便身躯轻颤,内腑受创。但他兀自狂攻不止,将全身浊气催发到了极限,逼得顾散日无暇遁走。
“退下,你们都退下!”宁小象挥拳大喝,他心知肚明,之所以能与合道真君缠斗至此,是因为顾散日至始至终,将自身力量压制在炼神返虚的缘故。整座建康城设有道阵禁法,一旦外敌施出炼虚合道之力,必将引动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