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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蒂亚亮晶晶的眸子和飞扬的神采,他忽然发觉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红,眼中有着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慌乱,不过幸好有扇子挡着,蒂亚也并未在意,便没有看到他的异常。只是又转头,高高兴兴的看着凤长悦,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庆祝。
实际上,整个会场都已经沸腾,他们身后也传来响亮的呼唤声。
桑煦凝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垂下眼睛,往旁边退了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忍不住上前杀了她!
贺秋还有点发愣,觉得莫名其妙,凤长悦成了冠军。
然而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这都是事实。
他心中终于后知后觉的涌出来无尽惶恐。
师父、师父他……他若是知道他输了,会有什么反应?
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惶恐,若非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只怕已经瘫软在地。
此时他也没有心情去想要把凤长悦怎么样了,他心中只想着回去之后,到底要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暴雨了!
凤长悦眸子微闪,便已经将这些人的脸色尽收眼底。
本来还想说说药鼎的事儿,但是现在说也没什么证据,而且柳承修毕竟身份贵重,桑煦凝也是公主,都不是轻易就能扳倒的人。
等之后有机会了,直接斩杀也可。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而后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轻柔落在身上,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清冽的凤眸。
她唇角忽然露出一丝笑,连带着眼角都有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温柔。
卡西尔看见,刚想吐槽那家伙真是无时无地都要秀恩爱,却忽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扭头一看,却看蒂亚正扭头看着羽千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是她一贯的开朗如同阳光的笑容,也不是偶尔痞痞的流氓笑容,分明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他却忽然觉得有些哀伤。
那哀伤,是因为她在看着的人。
羽千宴淡漠的狭长眸子,此时,也正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少女。静默的,悄无声息而风过无痕的。
他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忽然也不如他的容颜清淡。
卡西尔忽然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看着的人,此时看着别人,而那个人,却也没有回过头。
他们这样,又算什么呢?
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像羽千宴这样的男人,眼神一旦落在某个人身上,便不会再看其他人的吗?纵然他和他不熟悉,却也隐约知道一些事情,猜到一些情愫,了解一些内情。
而眼前的蒂亚,向来也是剽悍的,厉害的,没心没肺的,却因为这样的一个人,一次次的变得安静,变得沉默起来。
他有些看不惯,便一把捞起蒂亚的手,看似粗鲁实则轻柔,并未弄疼她:“喂!你的蹄子好了没有?我看你这是要废了啊……“
蒂亚被他打断,当即怒目而视,一把挣脱:“老娘的事儿轮得到你管?再说了,你想老娘的手废了,老娘偏要好了给你看看!告诉你!长悦早就帮我治疗了,而且这些天,每天都会有人定时给我换药——就连夜里也是两个时辰一换。怎么会不好?你只怕,是要失望了!“
卡西尔没什么笑容的一笑,却是有些冷:“你这么精神,只怕半夜人家换药,你也从来没有醒过吧!“
蒂亚一噎,这倒是。她最近身体虚,又吃了一些补身体的丹药,自然到了晚上醒不过来。
“关你屁事!“蒂亚最后也只得嘟囔了一句,转头不看卡西尔了。
只是被他这么一闹,原本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情,也散去不少。
她忽然吐出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爽朗轻快的笑容。
她这样做,这样想,而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卡西尔忽然讽刺一笑。
她,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
交流大会终于落下了帷幕,所有人都回到了驿馆,等收拾收拾就准备第二天回去了。
安静的房间内,两个人的呼吸可闻。
轩辕夜靠在床上,怀中抱着凤长悦,两人就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也没有人说话,只是就这样静静的呆着。
在这样的时候,似乎谁都不忍打破这样的平静。
凤长悦靠在他宽阔柔韧的怀里,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周身熟悉的冷香,温柔了眉眼。
她前世今生,都未曾有过这样一个人,给她肩膀,让她依靠,给她怀抱,让她温暖。
甚至连眼神,都始终汇聚在她身上,仿佛离开一瞬,便是千年。
她看似铁血悍然,无所畏惧,实则在这方面完全是空白,连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男人,都不知道。
等某一天知道了,也不过是强悍霸道的吻了他,而后宣布他是她的。
她不知道别的女子对待自己喜欢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却只愿意凭着自己的本能,让这个男人永远属于她。
她说过,会自己走到他身边,便绝对不会食言。
她知道他要走,却并不怨怼,也没有埋怨。若是换做别的女子,只怕再怎样,也会叮嘱一番,毕竟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若是等到她去,不知道中间会有多少女子妄图靠近。
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觉得那是浪费时间。所有该说的,在伽陵学院分离的时候,她已经说过,此时自然不会再说。
原本他这一次出现,已经是意外之喜。
想到此,她忽然拉紧了他的手,微微转了转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点。脸颊贴在他的胸膛,那心跳也更加清晰。
只是她这一动,轩辕夜却忽然开了口:“别乱动。“
他的声音,竟是带上了一丝黯哑,听着便像是暗夜盛开的曼珠沙华,分明是冷清的,却带着让人沉沦的魅惑。
凤长悦一愣,便要抬头看他,却忽然被他一拉,更紧的靠在他胸膛上:“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凤长悦便乖乖的不动了,睁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衣,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她却忽然觉得,自己能够想象到他此时的神色。
她忽然发觉他的心跳有点快。
“阿夜,“她忽然开口,声音带上了几分以往少见的狡黠,”你的心跳……有点快。“
而且,好像有点热。
轩辕夜耳尖微微一红,只觉得这小丫头就是故意折磨自己的。
他怎么说?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自己怀里,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他却顶多只是吻她几下,他容易吗?
她身体温软的不可思议,全然不似她的性格那般清冷坚韧,却更让他沉沦不愿醒。
他下巴放在她头上,抵着她柔软的黑发,蹭了蹭,好一会儿才平息自己的心跳。
凤长悦额头贴着他的胸膛,微微笑开。
轩辕夜耳朵更红了,但是很快就将她抱在怀里,而后认真道:“你还太小。“
你还太小。
凤长悦嘴角的笑意,忽然顿住,然而眼角,却映碎月光,透着微微的亮。一瞬间如同浮光似锦。
她忽然问道:“阿夜,你多大了?“
轩辕夜顿了顿:“再有四个月,二十。“
说到这里,他眉宇之间,忽然闪过浮起几分凛冽。
他忽然想起那天,泽尔的话。
“君上,长老们已经打算趁着这次七部动乱稍定,就给您纳妃了。您的年龄,却是也已经到了时候。”
他忽然有些烦躁,却不是担忧控制不了局面,而是觉得这丫头,实在是太小了。
她才十五岁。
他的情绪有了些微的波动,凤长悦自然是感受的十分清楚,却并不打算问,只是喟叹:“嗯…。。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唔!“
她的脑袋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扶住,而后忽然一阵微凉的触感传到唇上,腰间被紧紧箍住,挣脱不得,她也不想挣脱。
浅尝辄止。
他便放开了她。
然而手臂却抱得很紧。
他似乎咬牙:“等下一次见面,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血气方刚!“
虽然有些恶狠狠的语气,但是眼中却是全然的眷恋和不舍,他看着她,唯她可以看出他眼底深处绝对的珍视和肯定。
凤长悦回抱着他,如何不知他此时心情?
“嗯,“她轻轻道,”我等着。“
这样的话,若不是轩辕夜自控力极强,只怕已经是忍不住了。
忍了又忍,才揉了揉她的黑发:“我也等着你。“
等你找我,正式走进那个地方的那一天。
她点点头。
顿了顿,轩辕夜才道:“睡吧。”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闭上了眼睛,躺到了被窝里。
他就那样抱着她,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而后,一阵极淡的香气飘散。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月光流淌进来,却都不及他眼中的细碎温柔。
他就那样看着她,一直看着,一动不动,似乎要将她刻进脑子里。
不,是骨血里。
还没有离开,他却已经开始思念她。
思念她冷冽的目光,冷清的神色,微弯的眼角,湛黑如同黑玉让人沉沦的眼眸,甚至身上清浅的香气,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一回眸,一转身。
他居然觉得左胸有点疼。
他眸色深深,感受着她平静的呼吸,便也觉得满足。
这一次的别离,他什么都没有说,她什么都没有问。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她一句怨言都没有,甚至没有要求他多呆几天。
她向来聪慧,必定早就猜到这些时日他虽然顶着别人的身份,但是终究不是真正的别人,他是他,自然有着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以及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
所以他抱她,她便也回抱,甚至抱得更紧,他不语,她便也沉默,他吻她,她便也回应,他忍住冲动,她似是调侃,实则珍视。
他知道她的回应,她的沉默,她的热烈,她的……泪光,都是为他。
她向来如此。
看似强悍却懂事的让人心疼。甚至连分离也可以装作这样的干脆利落。
他如何不知?
他和她一样,不想分开,不愿别离。
他的手微微抬起,想将她的头发理一下。
窗外忽然传来鸟声。
他的手一顿,继而眉眼愈发温柔,看着她,而后轻轻的松开手,起身。
静默无声。
他下床,站在床边,神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雅矜贵,带着几分不可高攀的疏离。
他忽然便要抬脚,却忽然顿住,而后转身。
俯身,轻吻,停留。
起身,凝望,转身。
风声渐起。
她的眼角,似乎也有了月光。
而后,她睁开眼金,清明透亮,分明从未睡着。
她知晓这别离无可避免,所以未曾纠结,只是当他真的离开的时候,便觉得身边似乎空了一块,而心底,也似乎忽然塌方了一块,凉凉的。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没有回头,静默无声。
一夜。
……
第二天早上,蒂亚起床之后,想去看看凤长悦,走了几步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才发觉是自己手上昨天的药竟然没有换。
虽然她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忽然没有换,她未免有些奇怪,便扯住了一个匆匆走过的侍女:“哎,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没有人帮我换药吗?”
那侍女愣了愣,才奇怪说道:“蒂亚小姐,您的药,在几天前就已经不在晚上换了啊。苍离院长说您的伤势好的很快,所以即使晚上不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加上不想影响您睡觉,所以早几天就已经派人晚上不要去打扰您了,只要白天换就可以。慢慢修养总能好的。“
蒂亚一愣,随即有些愣神。
她的药早就停了?
她怎么不知道?
虽然每天晚上都睡得很熟,可是她可以确定,每天夜里的确有人来帮她换药的啊。不说别的,单是那崭新的每天都不一样的包扎,她就可以确定了。
当时她还想这人还挺有趣,竟然每天都换着花样来摆弄一个纱布。
现在看……却是有些奇怪。侍女竟然说早就停了?
那……每天晚上进入她房间的人是谁?
侍女看着她脸上神色有些奇怪,关心问道:“蒂亚小姐,您没事儿吧?“
蒂亚回身,摆摆手:”没事儿,你去忙吧。“
那侍女应了,而后离开,只留下蒂亚一个人满心疑惑。
她看着有些空旷的庭院,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