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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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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将手里的花直接一抛,几株鲜红欲滴的梅花就被扔到了那河道正中央,飘在水面上,还有几片梅花瓣直接从花枝上甩下来,星星点点地飘散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怎样?喂,你······”

    她抬头嘲讽地看向卫卿笑,挑着眉似是挑衅,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径直从船上宛如一道弧线般落入水中,接着她便听到“扑通”一声,水面上溅起大片的水花。

    她看着浮在水面上正朝那几枝梅花游去的卫卿笑,张大嘴巴,许久之后才摇摇头,看着卫卿笑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疯子啊疯子。”

    正是冬春之交的时令,温度还很低,人们身上的棉衣还未换去,有的甚至还抱着小碳炉取暖。这河里的水更是冰冷刺骨,而方才卫卿笑竟然眼都不眨直接跳了下去,像是感受不到这刺骨的冷意一般。

    她忙看向一旁一样惊呆住的船夫,疾声提醒道:“大叔,快把他拉上来啊。”

    船夫被她这么一提醒,回过神来,忙伸出船上的那根细竹竿,朝着卫卿笑伸过去,结果泡在水里的卫卿笑却毫不领情,只是一只手将那几株梅花微微抬出水面,自己奋力径直游到了岸边,一眼没多给船上惊讶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见状,也直接跳回到岸上,看着刚从水里游上岸,浑身湿漉漉的卫卿笑,忍不住抬手指指他的鼻子,又指指他手里沾了水的红梅花,睁大眼睛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么冷的天,就为几枝梅花至于吗?”

    说罢,那女子摘下身上的斗篷打算往卫卿笑身上披,却被卫卿笑冷着一张脸用手隔开,似是不愿意与她再多接触,只是将手里的梅花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木栏杆上,弯腰拧去自己衣袍上的水。

    那女子看自己的好心被卫卿笑无视,蹙起眉头很是不满,但还是硬将那件斗篷披到了卫卿笑的身上,见卫卿笑微微抬头冷飕飕地看着她,她撇撇嘴道:“这么冷的天,你身上都湿透了,再怎么拧也没用,被风一吹要着凉的。我可不想因为我,害的别人出什么事情。”

    她又指指那几株梅花,道:“那几枝梅花你要便拿去吧,我不与你争了。”

    见卫卿笑依旧是一声不吭地在拧自己袍子上的水,只抬头瞥了她一眼就又垂下眸子,那女子便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心胸太过狭隘,自己都这般退让了,还把自己的斗篷给了他,他居然还这样不领情,正打算开口再跟卫卿笑理论上两句,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唤自己。

    “琳琅。”

    闻声,她慌忙回头,便看到自己的叔父赵宗楚带着几个人来找他,她先是猛拍了自己的额头,就马上换上一副柔笑迎上去。

    “叔父,我在这里。”

    但她却始终没有注意到,在听到赵宗楚叫她的一声琳琅之后,卫卿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眸中浮起或疑惑或欣喜或惊诧的神情,连正握着自己衣角的手都顿在原处。

    等琳琅再转身看向卫卿笑的时候,却发现方才还是冷脸对着自己,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自己的卫卿笑此时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眼神深沉而欣喜,像是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故事便是这样开始,两个人的命运因着几株红梅有了一丝交汇缠绕,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卫卿笑与琳琅在渎川度过了一段在他们生命里最重要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可是,好景不长,一个月之后,琳琅与她的叔父赵宗楚便因为一些急事离开渎川,这两个刚刚有了交汇刚刚生出情愫的两个人便又向彼此的生命轨道运行着,错身而过。

    直至几天前,卫卿笑躲夜锦衣的时候去城中闲逛,这一逛便看到了如今已经成了王诜夫人的赵浅予,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当年自己遇见的琳琅正是如今的蜀国公主。

    夜锦衣算算日子,发现当年琳琅离开卫卿笑的时候正是先皇赵曙驾崩的那段时间,所以,身为女儿又贵为公主的赵浅予不可能不回京。也是从那以后,卫卿笑与赵浅予的距离越来越远,因为从那的两年之后,现在的皇帝赵顼赐婚,将赵浅予许配给了王诜。

    他抬眸看了对面的卫卿笑,发现一直在喃喃自语的卫卿笑不知何时已经埋在自己的手臂间醉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太过难受,嘴里不停痛苦地轻哼着。

    夜锦衣无奈地叹口气,放下手中的酒壶,站起身来将卫卿笑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扶住卫卿笑的腰打算把他送回房间,却在将卫卿笑刚刚扶起的时候看到在他脖颈上游走的细丝和他因着痛楚发白的脸色一怔。

    “伤情的人喜欢喝酒,但喝酒只会让人更加伤情罢了。”他沉静地看着卫卿笑,幽幽地说出这句话,眸子里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说罢,夜锦衣扶住摇摇晃晃的卫卿笑,面色沉静地往房间走。直到将卫卿笑放在床上,褪掉靴子,盖好锦被,他坐在卫卿笑身旁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很久,才起身打算离开。

    “琳琅······唔”

    却在他抬起脚刚走出一步的时候,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卫卿笑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叫出了一个名字,他皱着眉正打算将袖子从卫卿笑的手里抽出来,卫卿笑却突然皱紧了眉头,看似极为痛苦地将身子蜷缩起来,不住地颤抖起来,只是手仍然是紧紧地扯着夜锦衣的袖子没有松开。

    夜锦衣知道,催情蛊便是这般厉害,越是情动越是让中蛊之人痛苦不堪。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禅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如今卫卿笑这副模样,不正是应了这句话,人世间的诸多痛苦大多痛在心里,伤也在心里,自己已经怎样的伤痕累累,自己到底动了多深的情,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卫卿笑这每一分心中的痛楚都加注在了他的皮肉上,心动便情动,情动便带给他满身的伤痕。

    心不动,则不痛。

    夜锦衣突然有些明白当年卫卿笑为什么没有去拦住赵浅予,如今远远望见赵浅予又为什么没有上前去相认,因为他早已经丧失了去爱一个人的自由。

    而限制他自由的那个禁锢便是他身上这催情蛊毒。

    他没有再试图将袖子从卫卿笑的手里扯出来,只是安静地看着双眸紧阖的卫卿笑,许久,才突然开口:“我本不该再去对任何人动情,却偏偏克制不住地靠近一个人。而你本应该与所爱的人厮守,却独独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自由。”

    他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卫卿笑的额头,卫卿笑的额头热的发烫,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夜锦衣的手指冰凉地耍凑且蛭庖槐沟拇ジ校狼湫Φ拿纪飞陨运啥艘恍�

    “如果可以。”他低垂着眸子,长睫扫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令他的眼神更加迷离神秘,他有些迷茫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去承受这一切。”

    因为,这本就是他夜锦衣欠卫卿笑的。

    当年所有的仇恨本该就由夜锦衣一人背负,而卫卿笑却生生因为赵黎的执念承受了自己不该有的痛苦整整十年,那该是怎样酸楚可悲的十年。

    他想帮卫卿笑解了这纠缠他十年之久的催情蛊,这是他之前便打算好的,此时却更加迫切。

    待蛊毒尽除,卫卿笑要从王诜手里夺过赵浅予远走高飞也好,要放下三年前那段过往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也好,那都是卫卿笑的选择。而他要帮助卫卿笑还是站在王诜这边同卫卿笑做对,便是他自己的事情。

    等到卫卿笑的心念慢慢退去,他身上的红色细丝也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夜锦衣见卫卿笑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他这才将自己的袖子慢慢从卫卿笑的手里抽出来,缓缓转身打算离开,却看到姬陵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剑站在门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看样子,姬陵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许是方才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夜锦衣没有发现姬陵的存在。

    许久之后,姬陵才将目光放在卫卿笑身上,犹豫道:“他被下了催情蛊?”

    “是。”

第五十七章 蛊毒可解吗() 
“阿姐,你想帮他解毒?”姬陵听到夜锦衣平静地说完话,猛地站起来看着他,神情激动而诧异。

    “姬家善蛊,我知道你有办法帮他。”夜锦衣平静至极地抬头看向姬陵,烛火摇摇晃晃,映着他的脸庞。

    姬陵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卫卿笑,又看向夜锦衣,道:“是,我知道解蛊毒的办法。可是······”

    夜锦衣微微抬眸,拿起一枚银针挑着烛火,问道:“可是?”

    姬陵坐下,道:“解这蛊毒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彻底让蛊虫在他体内具焚,第二种是将他体内的蛊虫引到别人身上。”

    夜锦衣敛眸,淡淡道:“第一种。”

    姬陵道:“告诉阿姐第一种解法之前,我想问阿姐一个问题。”

    夜锦衣问道:“什么问题。”

    姬陵微微靠近夜锦衣,眸光沉静又严肃,道:“阿姐喜欢卫卿笑吗?”

    “不。”毫不犹豫,这个字就从夜锦衣嘴里蹦出。

    姬陵带些怀疑的眼光看着夜锦衣:“阿姐回答地这样肯定?”

    夜锦衣抬头,嘴角勾了一丝毫不在意的浅笑,又重复道:“是。”他又看向姬陵道:“你问我这个问题,想必第一种解法跟这有关系。”

    姬陵道:“是有关系。但只要阿姐说了不喜欢卫卿笑,我就可以告诉阿姐。”

    夜锦衣拿起一旁的水杯送到自己嘴旁,小啜一口,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姬陵开口说出第一种解法。

    姬陵道:“催情蛊是一种奇怪的蛊毒,不仅触动蛊毒的方式怪异,连解法都很怪异。第一种解法便是需要有人跟卫卿笑行房,并且,必须是卫卿笑自己愿意才成。”

    闻言,夜锦衣猛地抬头,道:“催情蛊在人动情的时候发作,行房才能解毒,岂不是在毒解之前人就被蛊虫啃噬干净了。”

    姬陵道:“阿姐相信我。”

    夜锦衣微微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第二种解法吧。”

    姬陵问道:“既然有第一种方法可以尽解,阿姐为什么还问第二种。”

    夜锦衣承认,他在姬陵说出第一种解法的时候想到了赵浅予,况且卫卿笑这般执着的人,万万不会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有任何肌肤之亲,即使他平日里看似喜好沾花惹草放纵不羁。

    所以,赵浅予是唯一能帮卫卿笑解这蛊毒的人。

    可是夜锦衣绝对不能允许这么做,绝对不能够。

    但他没有对姬陵说出实情,只是平静道:“没有必要为解蛊毒,毁了一个清白女子。”

    姬陵闻言,便当真以为夜锦衣并不是太过在意卫卿笑,心里松下一口气来,轻声道:“第二种解法,便是有一个人提前喝下麝香、麻黄碱、冬虫夏草等配出的噬魂散,三个时辰之后,待药物混合入血液之中,需将此人与卫卿笑的手掌划开一道口子,二人手掌相合。一炷香之后,那些蛊虫便会从卫卿笑的身上转移出去。”

    夜锦衣看着手里的杯子,默默将姬陵所说的话记下,才漫不经心道:“服下噬魂散对人可有害?”

    姬陵道:“令人内力暂封一个月,且这一个月中不可沾染朱砂、砒霜、生马钱子或生狼毒这四样药。如果服了,就算不提这四样药的毒性,也会令人如活死人一般沉睡七日。但这暂封内力与中催情蛊相比,算得上是小事。”

    “那看来,要卫卿笑解这催情蛊算是不可能了。”夜锦衣嘴角浮出一丝漠然的笑,这才站起来走到卫卿笑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的确是不大可能。”姬陵也走到他身后,看着卫卿笑苍白的脸色道,“不过,他已经深受此苦十年,想必已经习惯了,解不解也没有太大干系。”

    “是,没有太大干系。”夜锦衣轻淡道,附身给卫卿笑掖好被角,便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房门,见状,姬陵也跟着走出房间,顺道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一盏红烛清冷地摇曳着,伴着醉倒的卫卿笑一同度过这凄冷而漫长的寒夜。

    第二日,天才刚刚泛出些鱼肚白,夜锦衣便敲开了姬陵的房门,令他与鬼宿一同离开东京赶往邪神殿。

    姬陵问道:“怎么此时去邪神殿?”

    夜锦衣浅笑道:“二十八影宿一向把你当做亲儿子看待,如今你回来了,自然要去见他们,好让他们放心。”

    姬陵点头道:“阿姐说的是。”

    夜锦衣看得分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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