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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谋反,那是有深厚根基,龙阙候这种天高皇帝远,跟皇室都没啥联系的,更不可能看上那些个弱小的诸侯,这人脉没弄好,虽然你影响力大,但众人依旧不买你账。
“迫在眉睫的诸侯问题交给天都倒是交对了,若是寻常就事论事只怕手脚更多,天都手段狠辣,奇效更多。”庄珣眉目带笑,继续翻阅着。
“咦?”
当翻到一张奏折时,他惊咦了一声,奏折很明显是黑雕传来的,而且是八羽黑雕,只禀上了一件事,松鹤楼关门三天了。
庄珣皱眉深思,松鹤楼贵为皇城第一酒楼,日进数十斗金,且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是那些个权贵大胄们聚集的地方,庄珣没管得太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说由于天都将军的动作,不少诸侯贵胄都已然伏诛,但至多让松鹤楼门庭冷清些,断然不至于关门。
“千年大妖?!”
庄珣思索良久,眼睛豁然睁大,说来手中要事甚多,松鹤楼下的千年大妖一直都没派人去处理,一则手中可用之人甚少,二则以为吕子清已死,一时半会儿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庄珣便暂且搁置了。
“区区吕子清断然是无法囚住两尊千年大妖的,背后定然有仙人相助,且上次黑雕说桃花谷“酒色双仙”欲助冠军侯,但现在“色中仙”王一冕已死在乱刀之下,只怕就是那王一冕的生死兄弟,醉卧黄牛的“酒中仙”韩清士了。”
第21章 松鹤楼()
这韩清士虽自成仙,但他讨厌仙人可谓十六国皆知。
他是先秦国的一位奇人,打小是个放牛郎,羡慕那些个出口成章一身儒气的白衣名士,家境穷困凿壁偷光认得了两字,放牛时天然偶得,作了一首豪放词《风间怒》,是词不是诗,屁颠屁颠拿回家给父母看,两人皆赞我儿好诗,这韩清士便天真以为自己不错,开始了进士之路。
然科举屡次未第,母亲再嫁,留下家中病困老父,这韩清士奇葩,依旧不悔改一头磕进去,乡里人皆讥讽他不识时务,放牛便放牛,没那状元命就别瞎折腾,他虽然不听但也好上了酒,可解愁。
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怎么的,五十岁那年韩清士终获一老童生,兴奋回家想要告知老父,最后得知老父早在十年前便饿死了,幡然醒悟痛哭流涕,心血来潮天降三虹一朝成仙。
那会儿先秦天子忙不迭起驾前来,随同的还有那一年光环尽失的状元郎,且后者还欲拜韩清士为师,韩清士听到后苍凉大笑,他是真喜欢琢磨字儿的,当即大怒:“你要这仙拿去便是,我恶心!”
在场之人尽皆震惊,然而韩清士早已高飞而去。
往后便很少有关于他的消息,直到“色中仙”王一冕的出现,两人不知怎么就拜上兄弟了,一个好色,一个好酒,倒也配。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松鹤楼华贵门窗依旧紧闭,在来来往往的闹市街上显得格外奇异,贵为大乾都城第一酒楼,门庭若市贵胄云集,别说是三天没开,就是晚些开门只怕都会引起一阵议论。
期间有不少好事之徒翻开门窗往里面瞪,奈何空大的酒楼虽然摆放着各种上等檀木桌椅名窑清樽酒具,华贵奢侈依旧,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显得异常冷清。
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
“这王大春不做生意了还是咋的了?”
“听说这肥头大耳的王掌柜刚娶了第六房,水灵水灵的还不缺妖娆妩媚,只怕这几天都趴在小娘子肚皮上不肯起来了。嘿嘿。”
“哈哈,这男人要是风流快活起来还真会把啥都忘了。”
“我倒是听说这次陛下出乎意料不同寻常的手腕铁血,松鹤楼背后的人似乎也遭殃了,能在都城开这么大个酒楼,连三百多年的醉月楼也在其面前失色,肯定得罪过不少人,只怕这会儿是仇家找上门来喽。”
“嗯嗯,这话有理,最近那些权贵大胄人心惶惶,就连不少商门大贾据说都连带着脱了一层皮,可能还真是如此。”
……
各种议论纷纷,然而对于现在二楼雅座上拖着一副肥如牛猪的沉重身躯,满脸密汗惊惧交加的王大春来说,人们议论的都是小事,若是些凡人他千金散尽也便算了,那要是仙人你可咋整?就是这么没道理,仙人找上门来了!
韩清士中年模样,身子瘦小,脸庞黝黑,长相不说还真有股书卷气,只是现在倒在二楼雅座用池白玉铺就的地上呼呼大睡的他,身上有的只有酒气,在其一旁东歪西倒着各种杯筋酒具,“花开美酒喝不醉”的西凤,琥珀与棕红相间的浓甜丹阳封缸以及那两大坛子青沟大曲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只怕这以珍酒闻名在外的松鹤楼,好酒都让这韩清士喝光了。
王一冕是寻美,他是寻酒,真是一对好兄弟。
然而已经喝醉的韩清士,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经死了,因为这地底下却有两尊千年大妖,是两人从云梦泽擒获的,每人放了一道仙人念头,交给了冠军侯的儿子吕子清,不过最近其中一尊大妖暴走了,他便知道,自己那好色兄弟已经死了。
韩清士醉酒睡觉这会儿,朱雀大街东门楼出来几个身着锦衣贵服的公子爷,这东门楼,左右两边是那些皇宫贵胄们的府宅,而正中间通往的地方只有一个,天子大殿。
为首的公子爷却也不是他人,正是从中间行出的庄珣,黑雕打探后,庄珣便已经知道松鹤楼这几天多了一位贵客,心思转动下,庄珣打算亲自见上一面这个我自成仙却厌恶仙人的韩清士。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门庭冷清的松鹤楼,周围来往的百姓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庄珣等一干人,眼望着这群人踏步走进酒楼内,两扇紫金雕木大门“嘭”的又关住了,酒楼再次恢复成原样。
再次步入这奢华之极的酒楼,庄珣倒也习惯,挂在脖颈上的血色玉蟾又起了微弱反应,庄珣眉头微皱,径直走上二楼。
此时正坐立不安的王大春正愁着怎么找个借口让这位爷离开,忽地听见有人闯门而入的声音,一张堆满肥肉的大脸腾一下凶恶起来,倒不是他本来如此,做生意一向都是笑脸相迎,冤家宜解不宜结,然而几天下来他是有气没地儿发,怎么说他在这都城也算有一番名气,背后有不少人支撑,这么憋屈还是头一回。
此时听见有人闯进来,立马就找着出气的地方了。
“蹭蹭蹭蹭”,王大春三步变作一步,领着一干小厮恶奴就往楼梯口行去,嘴里还大声嚷着:“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偏要在老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来闹事!真是不要命了!”
刚行至楼梯口的庄珣是有些发愣的,这里也没第二个来了,他自然清楚王大春说的就是自己,一旁稔熟之极扮作贵公子的黑雕脸色突然一正时那是杀气十足,若不是庄珣笑着摆手阻拦,只怕早已经冲上去将眼前这头肥猪撕成碎片了。
王大春一双细眯小眼打量着庄珣一干人,绫罗绸缎锦衣玉服,特别是庄珣,一身大金袍,面如冠玉,清俊非凡,腰间缠着一挂乌魔麒麟玉,那闪耀的黑色流华令得王大春眼神都不走了,乖乖,这东西绝对是好货,他没啥嗜好,就爱收集一些奇玉,收集一些女人。
庄珣也在打量他,让他感到有趣的是,这松鹤楼掌柜虽然在他未到之前嚷着要怎么怎么弄自己,但真看见自己了,整个人却异常冷静,是龙是虫似乎在他眼里都逃不过,显然是个能拿捏分寸的人,倒也是,不然怎么能开这么大一个酒楼。
“掌柜的,你想要这个?”庄珣自然看出这王大春盯着什么,洒然一笑,就将腰间那块流华闪耀的黑玉摘了下来,扔向王大春。
王大春一愣,忙不迭接住,也没说话,倒是更加精细地打量起了庄珣,按理来说,这皇城里的公子爷十个中有九个都睡过他那几房小妾,大家都是好兄弟,但眼前这位清秀大阔手却没见过,难不成,是他国来人?
王大春收敛贪婪,竟是将庄珣给他的那块黑玉归还了回去,他能到现在自然有其行事准则,接着朗声温和道:“这位公子,本店这些天不开了,改天再来吧,改天我王某整大宴请你。如何?”
不管是哪国来人,都抵不上里面那位爷,王大春至今也无法忘记凌于虚空的韩清士,那是仙人手段,这会儿手中还有百来号人躺在客房中痛吟着昏迷不醒呢,都是那位爷弄的。
庄珣呵呵一笑,将那块黑玉再次递给王大春,这回是硬塞进后者手里,笑道:“这东西,送你了,收着。”
一旁黑雕略带警告意味道:“让你收着便收着,在这大乾,咱家公子一句话就可以让你酒楼关闭,无论你的后台是谁。”
作为大乾都城混了二十年经历的大风大浪犹如吃饭喝茶般的王大春,此刻焉能不明白黑雕所说的话,他相信吗?这点他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往地上一跪。
即便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人,他照样也会跪,这就是他的处世之道,能屈能伸,面子这种东西他早戒了。
“起来吧。”庄珣呵呵笑道,难怪能在硕大的皇城开这么个酒楼,这精得真是个人才,“我要去看看里面那人,放心,我知道他是谁。”
王大春回过神来,庄珣已经走到韩清士旁边了,后者正痴睡中,庄珣也没喊,拿起一坛酒就泼了过去!
后面一干人瞬间被庄珣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傻了!
第22章 脑子有问题的仙人()
王大春吓得两腿发颤,不管眼前这位清秀非凡的爷是谁,但总不归是仙人吧?他几乎是跪爬着过来的,一脸肥肉都吓紫了,颤颤巍巍浑身发抖,他聪明,那是基于他胆儿小,他暴戾,更是因为他胆小,坏事都让别人去做,好事自己扛。
“这位爷、这位爷,小的不管您是谁,京城贵胄的大公子也好,商门大贾的大少爷也罢,便是那高高在上的陛下,合起来也惹不起他呐,您还是赶紧走吧,我见状拾掇,谁让我是开门做生意呢?”王大春这逐客令也下得快,他的心思很简单,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赶紧把庄珣轰走,回头磕碗烈酒,在韩清士面前斗胆诉苦,说刚才有个人如何如何嚣张,不但砸了他的店,还把您给弄醒了。
到了这关头,还能做两面好人,庄珣此刻还是不知呢,若是知道了,还真被这肥如牛猪的家伙给惊到了,人才啊!
眼看着韩清士缓缓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庄珣依旧淡笑处之,王大春二话不说提起裤角大腹便便“蹭蹭蹭”往楼梯口滚去,那模样还真就是滚,这家伙肥成这样也不知整天吃补些什么,不一会儿便到了楼下,抓着仅剩的头发在一楼处焦急等待,片刻即过,上面却无丝毫动静传来,狐疑的他又哆嗦着脚步一股好奇爬上了楼,只见庄珣与那醉酒仙人正大眼瞪小眼望着对方,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
“咋个事儿?”王大春心思剔透,清楚这醉酒仙人既然一开始没出手,那么这会儿多半不会再出手,竟是出口询问了起来。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眼珠一转,从旁边捻手捻脚轻轻走了过来,指望着邀功附身在王大春耳旁低声道:“老爷,看这样子,这穿着华贵的公子爷似乎与这醉酒仙人认识,都是贵客,您看咱们是不是给他们整一桌上等的?”
王大春一愣,喜上眉梢,肥肉大手往青衣小厮脸上猛地一拍,直把后者打得团团转,喜道:“这主意好!你快去张罗!”
小厮嘿嘿笑着,捂着被打红的左脸,也没埋怨,趾高气昂从身边那些个小厮身边走过,急匆匆跑下楼吩咐厨房。
这两主仆捣腾这会儿,庄珣与那韩清士终于是没再大眼瞪小眼了,庄珣很有礼貌施施然一礼,轻声道:“阁下想必便是那先秦国韩士子了吧?”
世人皆知韩清士之所以闻名于世便是他那奇异的经历,仕途之路不得志,然却一朝成仙,连状元郎都欲拜其为师,要是寻常人,当称之为“上仙”,至少也得是个仙人称呼才行。
但庄珣只称他韩士子,丝毫没提后者仙人身份,这倒是让在场不少人疑惑,就连王大春也惊异,这清秀大阔手知道这醉酒的家伙是仙人竟然还这般无礼?找死是吧?
见庄珣一派文人作风,韩清士一愣,当即正脸,竟是略显尴尬整理了下邋遢的着装,同施施然回礼:“在下不过一老童生,焉敢称士子,阁下是?”
虽然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韩清士被庄珣喊做士子,脸上是洋溢着欢喜的,可见儿时成为大官人的想法依旧是占据着他那份苍老心思的。
庄珣心中一笑,没想到这韩清士还真是如此,跟他猜测的一般无二,这仕途之路本就是通达权变之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