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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来后,小心翼翼地将鄂宛如安顿在一旁,这才慢慢走上前去,伸手触摸那道无形的灵力屏障。
从前,有道屏障禁止他离开。
现在,这却是禁止他进入了?
无名想了想,来到鄂宛如身边,抓起鄂宛如的手,往上触摸了一下,失望极了。
她和自己一样,也被阻隔在了屏障之外。
无名开始用力呼喊师兄们,空档的山谷中传来他嘶哑的嗓音。
没人回应。
他又试着用古剑在屏障之上连劈几剑,除了将自己一次次反弹开去外,也毫无效果。
最后,无名只得气喘吁吁地在隘口处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屏障里曾经无比熟悉的几座山脉出神。
看着看着,无名突然发现,在寻龙山北山的半山腰处,有几朵飘着的白云,似乎拼凑出了一个“木”字,他的心顿时砰砰直跳起来。
从前,四师兄常喜欢拉着自己玩猜谜的游戏。
这游戏,就是用一些别人看不出太大问题的材料,拼凑出一个字眼,再结合周围的环境,去找出一颗他炼制的灵丹妙药。
四师兄一定有东西留给自己。
无名开始全神贯注地研究起那“木”字周围的景物。
只见白云背后,正是北山的山门。
无名将双手食指拇指相扣,把那“木”字包裹在中间一看,顿时明白了:这是“闲”字。
“闲”?
闲得无聊?显然不是。
闲,有木,又有门,一定是闲屋。
无名精神一振,立刻背了鄂宛如,开始绕着寻龙山四座山脉所处的方圆之地上的灵力屏障边缘,一路走一路找。
果然,在来到另一侧的南山山脉处时,无名终于看到了一座破烂不堪的闲置废弃小木屋。
背着鄂宛如走进小木屋后,无名发现木屋虽然残破,但还是有一些沾满灰尘的简易生活用具。
他将鄂宛如放在两块石头一块木板搭起来的小床上后,就开始仔细检查屋里的各种设施,连沾满蛛丝的墙角处也不曾放过,果然他也再次发现了一个又一个字谜。
随着一个又一个字谜的拆解,他终于得知了师兄们被迫封山的苦衷,也知道自己10年内是无法再见到师兄们了,至于宗主的下落,至今仍是生死不明。
北山师兄在封山前的最后一刻动用灵力,仓促在这座小木屋内留下痕迹,就是希望自己能在大难不死回来后,还能找到他和三师兄二人悄悄留给自己的东西,不至于再次陷入孤苦无依的境地。
东西?
无名按照字谜的线索掘开了木屋灶房内的一处土地,终于看到了三师兄和四师兄留给自己的东西。
一把剑鞘。
一盒丹药。
多日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崩溃。
想到两位师兄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和信任,以及另外两位师兄的误解,无名将剑鞘抱在胸口前,居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刚哭了两声,就听到外间传来东西滚落在地上的声音,忙止住眼泪,三步两步转到外面屋子,只见鄂宛如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想是刚才短暂清醒了一点,翻身掉在地上后,又晕了过去。
无名忙打开四师兄留给自己的丹药盒子,从里面找出一颗疗伤的丹药,给鄂宛如服了下去,接着,他把鄂宛如重新安放在床板上,又将自己的无名古剑插入剑鞘,放在鄂宛如手边,对剑里的龙武道:“龙武,除了我,如果有任何别的人或者东西要动宛如,你就马上刺他们十七八剑”。
※※※
转瞬间,无名和鄂宛如已经在山门外的这座小木屋里生活了十几天。
在这段时间里,无名一面照顾重伤的鄂宛如,一面按照两年多年前师傅龙隐教给自己的心法口诀,开始进行修炼。
遇到思考不通的地方,他便去问龙武。
尽管龙武十分讥嘲,但每当无名发出命令后,龙武依然在血盟的约束下,不得不告诉无名练功的诀窍,而且,到后来,龙武本身也对无名的进展感到振奋,觉得照这样的进展来看,他作为剑魂的日子还有可能大大缩短。
所以,之后龙武反而不待无名询问,便主动讲解诸多修炼的关键诀窍来。
无名的修炼进境,虽然谈不上一日千里,但一日百十里总是有的。
于是,在半个月时间里,他就已经迅速突破了炼气1层的桎梏,再三突破之后,进入了炼气7层的境界。
“好,再往下,你就该筑基了。”龙武赞道。
无名擦了一下鼻尖微微冒出的汗滴,看了一眼正斜靠在门框上抱膝而坐的鄂宛如。
鄂宛如之前所受内伤颇重,一直昏迷不醒,但在贺北山的灵丹药力和无名的悉心照料下,终于慢慢苏醒了过来。
初时生活不能自理,尚且需要依靠无名,常常羞不可抑,但她发现无名虽然每每也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难堪反应,却始终还是能守住那道理智的防线,从来不曾做出任何违背她意愿的非礼举动。
这几天,当她终于能够简单起坐后,便再也耐不住成天呆在屋内的沉闷,执意要到外面来看无名练剑。
“喂,”鄂宛如见无名回头看向自己,不禁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无名笑道:“就叫无名啊。”
“真是叫这个名字?”鄂宛如有些狐疑。
“嗯。”无名点头,从前他也有另一个名字,却是不必再提了。
“我师傅他……当真是死了?”鄂宛如又问道,之前她清醒后,无名已经将二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大致经过讲给了她。
无名再次点点头,看着鄂宛如道:“你怪我吗?”
鄂宛如摇摇头,叹口气道:“我谁也不怪。你不了解他,他其实也没那么坏的。”
第四十九章 残垣断壁()
听鄂宛如如此说,无名沉默了一会儿,才收起剑,走过去对鄂宛如说道:“你累了吧?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鄂宛如摇摇头,却还是缓缓起身,伸手抓着无名的胳膊,扬起小脸看着无名,恳求道:“你能带我回平安县吗?”
无名摇摇头,道:“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留在这里好好练剑,等师兄他们出山。你伤好了以后,就自己走吧。”
鄂宛如闻言,有些不快地摔开无名的手臂,道:“那我现在就走。”
说着,竟然拖着脚,缓慢却又倔强地朝前一步步走去。
只是走不了几步,就失去力量跌倒在地。
无名上前扶起鄂宛如,埋怨道:“看你,这个样子,不等你走到平安县,怕就没……”
话犹未了,鄂宛如便摔开无名的手,双手抱膝,将头埋在双膝之上,肩膀耸动着,嘤嘤哭了起来。
无名心中一软,看了一眼已经被封印的寻龙山,想自己反正也回不去了,便道:“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了,就陪你一起走。”
鄂宛如抬起头来,满面泪痕地看着无名,道:“你肯和我一起走了?”
无名点点头,道:“嗯。不过,只要把你安全送到家,我就要回这里来的。”
鄂宛如脸色一变,又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无名愕然,道:“你别哭啊,我不是已经答应送你回家了吗。”
鄂宛如抽抽搭搭道:“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又要走!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这么讨厌我?”
无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何曾说过我讨厌你了?”
鄂宛如道:“那你为什么那么嫌弃我,怎么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无名茫然道:“我哪里嫌弃你了,你受伤的时候,把屎把尿不都是我在伺候你吗?”
鄂宛如红了脸,啐道:“可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你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你要是不肯和我一起,以后我怎么嫁人啊?”
无名愕然道:“你一个小女孩而已,干嘛想这些?”
鄂宛如怒道:“你敢说你就半点歪念也没有吗?”
无名看了鄂宛如一眼,摇摇头,道:“抱歉啊,这些天来,真的是半点也没有了。你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
鄂宛如气得半死,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无名沉默地看了一眼鄂宛如,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不说话。
鄂宛如抽出鞭子,劈头盖脸地朝无名打去。
无名一闪,便躲了开去。
鄂宛如气得破口大骂。
无名却是等她骂得累了,才将鄂宛如重新弄回房间里休息。
如果说之前他对刚刚开始发育的鄂宛如还有些本能的少年反应,这些日子来,随着修炼的进展,他已经越来越能控制自己的心神欲念了,人也变得越来越沉稳起来。
※※※
当无名和鄂宛如再次踏上黄土大道时,已经又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此时,路边那些饥民早已消失不见,曾经被啃食得精光的树枝,也长出了一些绿色的枝丫,地上的浅草皮上,也已经开始有些蛇虫鼠蚁的活动迹象。
唯有人一个也不见,偶尔散落的白骨,还在强烈的提醒着无名和鄂宛如曾在这里亲眼注目的那一场饥荒。
两人一路形色匆匆,走了许久都不见半个活人,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无名怕鄂宛如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如初,走出半程路后,便主动对鄂宛如道:“我背你吧,这样快点儿。”
鄂宛如道:“谁要你献好心了!这次我可没要你来,是你自己非跟着我的。”
无名点点头,道:“对,我不放心你。”
鄂宛如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遇到你之前,我还不是时时一个人到处走的。”
说到这里,却是红了眼圈。
无名见鄂宛如神伤,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拜了天蚕子这样的人做师傅?”
鄂宛如道:“还不是要怪你,当年那佛珠本来是我师傅志在必得的,结果却被你得了,他和大师姐不敢去惹寻龙山,知道佛珠最初是在我府上的杨四娘手里,便想从我这里多得到一些有关佛珠的消息,就悄悄潜伏到我家里,将我掳走了。”
“我本来也只想要一个馒头啊。”无名心道,却是不敢说出来。
只听鄂宛如接着道:“这些年来,多亏我左右逢源,才没有被他们折磨死,还拜了天蚕子做我师傅,不过也没有学到多少真本事罢了。”
叹一口气,又道:“他有时候对我好起来,也是真好,不仅给我搜罗各种法宝,还准许我自由出入各地了。大师姐见师傅渐渐对我偏心起来,一气之下也就出走了。”
说着摇摇头,才道:“可是哪知道,等我再回到家时才发现,大师姐居然在圣灯山和另一条蛇妖搅和在一起,还在平安县炼化生灵,甚至连我爹也给她迷惑了心智。所以我……”
“所以你这才上寻龙山来求助?”无名道。
鄂宛如点点头,道:“是,是的。”看了无名一眼,又补充道:“当然,如果能趁机拿回佛珠更好。”
无名一笑,道:“我倒是很想还给你,可惜不能。”
鄂宛如道:“反正我现下也不想要了,就让你一辈子都欠着我也好。免得你以后对我无牵无挂的,就不睬我了。”
无名听她说得又是真诚又是孩子气,不禁心中感动,但看一眼鄂宛如,却是笑道:“我是个不祥之人,和我无牵无挂最好。”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平安县城外,远远的,只见城墙倒塌,一个戍守的卫士也没有。
走进城中,更是暗暗心惊。
曾经的石板路早已长满了青苔,道旁那些房屋更是残破不堪。
一路行来,十室九空,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鄂宛如加快脚步,三两步转过街角,来到鄂家大院外,顿时愣了。
只见这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辉煌与富贵景象,取而代之的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
鄂宛如一面着急地大叫“爹!爹!”,一面冲进残屋中四处搜寻。
无名跟了过来,跟在鄂宛如身后一路走,一路查看。
在一处断墙下的草堆里,一双惊慌的眼睛和无名的视线竟然一下子对上了。
“谁?”无名喝道。
第五十章 夜袭()
鄂宛如忙折回来,上前扒拉开柴草。
只见一个老人缩在墙角,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偶尔抬头,也是用万分恐惧的眼神瞟一眼无名和鄂宛如二人,便又立刻挪开了视线,嘴里嘟哝道:“别吃我!别吃我!”
鄂宛如仔细看了一会儿,才上前拉开那人的手,直视对方的眼睛道:“崔伯伯,是你吗?”
那人吓得直摇头,却是不敢挣扎,仍道:“别吃我!别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