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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厅同样非常简单，除了无涯子身下的蒲团外，就只有附近摆着的几张石凳和一张石桌了。
除了那石桌上还有几卷书卷外，整个大厅内再无外物，简陋地令人发指。
“为什么是我？”我问道，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不管是先前打算收我做弟子，还是后面代师收徒，使得我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师弟，这其中隐藏着太多未知。
“因为你很优秀，我看好你！”无涯子说道。
话语非常简单，并没有太多解释。然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存在，使得我打心底相信他说的话。
因此，我也没有继续问，就当是两人之间的缘分吧！
“咱们的师尊呢？”我小心地问道，毕竟关于师尊这一块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谁让他无涯子说代师收徒呢？
第403章 薪火传承（）
果然，随着我的提问，无涯子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在说：小子，我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
直到几个呼吸过后，他才慢慢开口道：“消失了，他老人家已经消失太久太久了！”
无涯子的回答同样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在这之前，我的想法中，不外乎仙逝和活着这两种可能。
可是他硬生生地给了我第三种答案——既非生，亦非死。
“可以给我讲讲他老人家的故事么？”我问道，神情无比虔诚。
在这一刻，我特别想知道我那师尊的过往，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强人，能教出太上长老这样的弟子。
虽然，目前来看，我已经注定没有机会跟他学习了，可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尊敬和景仰。
无涯子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露出一丝郑重。
“师尊名讳海夫子，是儒门正宗绝对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倡导建立学海无涯的创始人之一。”
“学海中的海字，正取自师尊的名讳。而师兄我的无涯子名号，同样是取自学海无涯中的无涯！”
“师尊学究天人，其修为几乎已经达到了儒门的顶峰，是当时宗主之下真正的实权人物之一。”
“同时，他老人家非常有担当，以天下为己任，在那一次席卷天下的祸患降临的时候，毅然带着诸位师兄前去平难。”
“却没想到就此一去不返……”无涯子说道，脸上浮现出几缕伤感，但是却并没有泪水留下。
活到像他这么久的人，已经鲜有事情能够真正触动心灵了。
“我当时还未出师，所以没能跟随在他的身侧，可以说我最后是自行出师的。”
“那一段时光真的很难，祸乱刚刚平息，一切百废待兴，权力也要重新分配。”
“当时师尊既然已经不在，各位师兄也随他一起消失了，我们这一脉算是彻底没落了。”
“虽然刚开始大家还会看在师尊的面子上对我有所照顾和扶持，但是我能感觉到，自己孤身一人已经很难在儒门正宗立足，更遑论重新崛起了。”
“仰仗别人鼻息生活，终归不是我们这一脉的追求。”
“我自感愧对师尊，无颜在有朝一日他和师兄们回归的时候，将一个同样兴盛的师门交予他们。”
“所以，自出师后没多久，虽然儒门正宗始终没有冷落我，可我依旧选择只身一人来到这边陲之地，创立齐天书院！”
“及时远离纷争，同时也因为我的离开，让不少师尊那一辈的竞争对手长出一口气，他们纷纷慷慨解囊，对我在外打拼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算是各取所需吧！他们少了威胁，我也算是给我们这一脉保留下来火种，静待重新崛起的契机。”
无涯子的话深沉地触动了我，没想到他这个齐天书院名义上的太上长老，竟然还是书院的创造者，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心有齐天志，壮志未曾舒！师尊，弟子很想你！很想……很想……”他叹道，脸上早已是涕泪长流。
这一刻他不再是鹤发童颜的修士，更像是尘世中的一个普通老人。
似乎这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讲出来。
所以此刻倾述间难免触动内心深处真正的痛，展现出从来不曾示人的一面。
在这一刻我甚至生出一丝错觉，无涯子不管是刚开始打算收我为徒，还是后面的代师收徒，是否都因为太孤单了？
我就不信齐天书院漫长的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一位让他这般看重的人。
可惜，这些只能是猜测，根本没有答案。
而我，也终于从他口中明白了齐天书院名称的真正由来，清楚地感知到当年那位心怀天下的年轻弟子，在师门遭逢巨变后的郁郁不得志。
如果不是这样，我相信无涯子一定会有另一段完全不一样的辉煌人生！
同时，我也对外界流传的齐天书院名称由来感到一阵唏嘘，果然很多事物都是包装后呈现的，距离最初始的真相往往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现在的齐天书院中，又有谁能想到，他们眼中无敌的太上长老，当年竟是被逼无奈下远走此地蛰伏的。
能伸能屈，真大丈夫！
不过我也明白这些信息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任何一个组织，一个团体，都需要一个核心，一个主心骨，一个精神上的寄托。
维持太上长老神一样的神秘形象，才是齐天书院保持稳定，乃至更进一步的基石。
而现在，我若能顺利崛起，无疑会接续这份神秘，给齐天书院的弟子心中再填一把火，让所有人看到书院真正崛起的契机。
正如无涯子师兄以太上长老的名义，在法旨中面向所有书院弟子宣示我的无上潜力一样。
他既然说了，那我自然要做到，还要做到更好，出乎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他的意料之外！
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毕竟，这本就是我一直在做的啊！
踏足仙道巅峰，成为最强者，是我矢志不渝的唯一目标！
“我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创建齐天书院，是因为当年师尊他们就是从这里步入大荒的！”
“我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归来的时候，能一眼看到我给他们准备的这份礼物。”
“即使他们不在的这么多年，我们这一脉也从来不曾落寞！只不过是搬迁到这里，以拳拳之心，等着他们！”
无涯子继续说道，语气中罕见地出现了几分激动之情。
显然，这才是他的初心！
“师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祸事，需要师尊他老人家亲自去平定？”我问道。
其实在无涯子说出师尊当年是从这里进入大荒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
不过对于那件事我也所知不多，只是过往的经历中出现了一星半点的痕迹罢了。
“妖皇之乱！”他说道，眼中一片茫然，似乎再次回到当年。
“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个世界与妖界之间的壁障突然被打开了。”
第404章 妖皇之祸（）
“随后便是无尽妖族降临大地，它们肆无忌惮地征伐、屠戮，为祸四方。”
“那也是世人第一次知道还有其它大世界存在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以这样一种惨烈为开端。”
“那些突然出现的妖族并不是没有组织的，在它们中有一位实力最强的妖，号称妖皇，统领着一切妖。”
“这件妖族入侵的事情，便被称为妖皇之祸！”
“遭逢此劫难，三宗在初始的时候过于轻敌，且各自为战，损失惨重，最终导致那妖皇在短时间内极速坐大，逐渐成了气候。”
“所以，后面三宗逐渐达成共识，必须戮力一心，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阻止妖皇之祸进一步扩大。”
“时间非常紧迫，因为后续越来越多的信息均指出，这次妖皇出征是倾尽了整个妖界的力量，大意不得！”
“这属于一场灭界之战，一个不慎，我们人类都将成为历史。就算是有侥幸存活者，也不过是那些妖族圈养的奴隶和口粮。”
“我们的师尊海夫子，也就是在这等种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主动要求带队，去联合另外两宗一起出征的。”
“其实他本可以不用去，不过师尊古道热肠，认定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生怕这次的征战出现变数，导致功亏一篑。”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师尊，包括我们的那些师兄们，就此一去不复返。”
无涯子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是痛苦。
“事后儒门就没有去派人去找过师尊他们么？”我问道，总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
“怎么可能没找，找过了，没有结果而已。”无涯子叹道。
“那次出征的可不仅仅是我们这一脉，堂堂儒门除了部分必须要留下镇守的弟子之外，几乎全去了。”
“而我，也只是因为实力不够，这才被留了下来。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太惨烈了。”
“事后想想，师尊那个时候之所以坚持不带我去，大概也是因为心中有感，打算为我们这一脉留下一丝薪火吧。”
“因为他留下了非常详尽的传承信息，确保哪怕他不在的时候，我们也能生根发芽。”
“只怕是他连我们现在的处境都想到了，唉——师尊他老人家真是操碎了心！”无涯子叹道。
不知不觉中听他讲了很多，我的心也大受触动，脑海中一个慈祥师尊的形象油然而生。
虽然到现在位置都还不知道海夫子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却并不妨碍他在我心中的形象逐渐凝实，越发高大。
在这个过程中，我大多时间都是在静静倾听，很快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而师兄的述说也并没有停止，难得今天逮着我这样一个“捡来的”师弟，他似乎打算一口气将憋在肚子里的话全说完。
谁说神仙不亲人？
五谷烟火枉拜神！
谁说仙人最无情？
功名利禄无所求！
很快，无涯子师兄整理了下情绪，继续开口说道：“你可知道，外面的大荒之地曾经何等繁华？都是在那一战中被打烂的！”
“大荒有多大，妖皇的势力就有多强！”
“虽然最后我们取得了胜利，却也是惨胜！你看不远处那片葬月林，近在咫尺，可是却沦为妖族的地盘，成为我人族禁地。”
“三宗元气大伤，哪怕成功封印了妖皇，封印了那处连接两界的通道，但是已经没有足够力量统治这个世界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不仅残存的妖族聚集在妖皇封印附近，得以光明正大地在我们的世界繁衍。”
“就连上古那些被三宗颠覆的众多宗派，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堵不如疏，灭不如御，三宗一改之前对太古时期竞争失败的小宗派斩草除根的策略，开始扶持。”
“那些小宗派开始依附于三宗生长、壮大，三宗也依靠他们去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开始，百派千宗万门开始在这个世界再现，曾经死气沉沉的仙道世界反而再次繁华起来，真是令人唏嘘。”无涯子说道。
“这个世界曾经死气沉沉？”我问道，感觉有几分不可思议。
“是的，也不全是，反正不算活跃，毕竟阶层固化已久。”
“在妖皇之乱发生前，我儒门与道门、佛门，三分天下。”
“世间修士要想取得长足发展，只能从三宗择一加入。”
“因为地域限制，大部分修士都选择自己出生地的宗门，由此进一步形成了三宗的明确边界。”
“而在每宗的境内，又只有一种传承，由此不仅导致了修行多样性受限，就连三宗自己的发展进步都受到了掣肘。”
“再加上三宗对太古时期那些没落宗派持续且高压的打击，使得他们一度销声匿迹，这世间就愈发缺少不一样的声音了。”
“你现在看到的三宗主持大局，小宗小派林立共存的局面，其实谁要拜妖皇之乱所赐的！”无涯子很是认真的说道。
他的话语宛若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开，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还真应了现实世界中那句流传甚广的话——历史就像任人装扮的小姑娘！
没想到在这仙道世界中也是如此！
今天若不是听无涯子说起这些，我还真想不到自己以前所知，竟存在诸多荒谬。
亏我之前一直认为儒门采取的与小宗小派和谐共处，共同壮大的策略是多么高明，原来都是被逼的！
当然，也可以说存在即合理，毕竟这种策略的确是最适合一个宗派发展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