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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气象宏大的能量溢散,没有风起云涌的壮阔景象,可此番大战却愈发令人感到心颤。
手指与剑光的每一次接触,都会造成一片空间的无声湮灭。
由于它们交手的速度太快,空间的修复速度甚至跟不上被破坏的速度,眨眼间天空中已经密布空间裂缝和碎片,黑洞洞的,满目疮痍,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朵可怖的末日烟花正在绽放!
所有人、所有兽、所有妖,都被这等罕见的大战吸引去了目光,紧张气氛下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灵敢大声出气,整片天地间瞬间陷入万籁俱寂的冰冷场景。
“哈哈哈……不错!不错!终于有了几分狂态,吾心中甚慰!”
没想到妖祖竟在此时开口,似对那剑光颇为满意,连连赞叹。
与它高昂的声音不同的是,我的心情在瞬间陷入谷底,相信堡主和夭夭也好不到哪里去。
它的赞赏透露出太多的信息,尤其那句“狂态”,更像是佐证了那剑光发自噬血之狂一样!
此刻回想起那道参天巨剑插在东方堡大地上的情景,心中越发感到不安了。
第139章 烛龙()
妖指战剑光,看似平淡无奇,可越是强大越能感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此刻整片天空就像是碎裂的瓷器,到处充满裂纹。
抬眼望去,那种天即将要塌了的危机感格外强烈,沉甸甸地压在下方大地上每一个人、每一只妖的心头。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堂堂妖祖,作为葬月林传说中最恐怖的存在,当然不会只有这点能耐。
就在妖指与剑光缠斗正酣之际,没有人留意到天空中什么时候多了一轮血月晕影。
它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样,自那虚空深处逐渐显化,待人们看到时,已经彻底凝实!
一时间两轮血月横空,一双妖目争光!
抬眼望去,真像是一只看不到具体身影的恐怖巨妖正趴在漆黑的天空中,自天外向下眺望,看得人心惊胆颤。
“吾之双目睁开,即为白日!”
“吾之双眼闭合,夜幕降临!”
“吾说这世间要有光,于是光洒大地!”
“吾说这世界当沉沦,于是黑暗无边!”
“吾名——烛龙!”
突然,那妖祖的声音再度在这天地间响起,同样的苍茫,同样的久远,却带着一股旋律特殊的颤音,似在自报家门,更似在诵读某则术法咒语。
随着颤音继续,可以明显看到漆黑的天幕上空,出现了层层折叠在一起的虚无空间。
在那无尽的虚空中,正盘踞着一条不知多么庞大的妖兽,它似蛇、似蛟、更似龙。
一圈圈、一层层,盘成龙蛇之阵的身躯幻影占据了整片天空,映衬在妖指与剑光不断大战下导致的数不清的空间碎片之后,虽然看起来朦朦胧胧,却自有一股道韵存在,让人无法忽视。
天上那双血月妖眼,恰恰点缀在它的双目位置,此刻凝望下方大地,已不能用可怖来形容。
目光随着月光一起挥洒,映照处让人感觉末日就在眼前一步外,毁灭就在命中下一秒!
生,即是为了死!
生命,不过是时光虚无中的一缕碎片,毫无意义!
越是挣扎越是可笑,越是求生越是可怜!
生命毫无无意义,不如即刻死去!
归去来……归去来……不如归去,好得永生!不如归去,来得欢快!
……
妖影现,妖光灼,沉重的负面情绪随着轻盈的月光挥洒在大地上每一处空间,无论是人,还是妖,亦或者兽,脸上都露出一抹迷之微笑。
虽然皱着的眉头预示着他或者它真正陷入疑惑,似在对生命进行拷问,但无数种答案均指向死亡。
向死而生,死亡才是永生!
就连我都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这种对生命的拷问之中,其上种种,恰是自己方才亲历!
如斯真实,生死一线!
我有一种预感,一旦在思维中出现轻微的对这种意识的认可,觉得死亡才是活着的意义,那便是真正向前迈出了那一步,顷刻身亡!
而将我从这种虚幻的挣扎选择中叫醒的并不是我的觉悟或我的答案,就在我清醒的那一刻,分明看到一层蒙蒙的光笼罩在身躯上,而源头正是右手。
在那里,兽牙手链已然自动显现,它又一次保护了我。
这一刻左右转动看了眼,发现除了天上妖指与剑光依旧在永不停歇的战斗外,就连堡主和夭夭都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这种沉睡中。
更遑论那些普通村民了!
放眼望去,兽收声,妖无语,万灵皆沉睡,就像一个个雕塑一样。
偶尔就会有一个人,或者一只妖、一只兽,面带微笑地倒下。
我甚至都不用确认,就知道他们已经死去。
那雕塑一样的躯体与大地接触时的“扑通”声,恰似他们留在这世间的最后绝响!
好一个妖祖,好一个无差别攻击,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同样狠!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百十年来能够坚持用自己的子民血祭来使得自己恢复,它从来都不是一位仁祖。
这一刻我可没有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优越感,随着此刻整个世界都陷入沉默中,恰恰感觉到一种大恐怖正在蔓延。
我慌忙伸手探向夭夭和堡主,顿时身上兽牙散发出的蒙蒙光华先后将他二人笼罩,而他们也在瞬间转醒。
当看到眼前世界的模样时,无论是堡主还是夭夭都大惊失色,尤其回想起各自刚才不知不觉中陷入那种对生死的拷问时,更是感觉到一阵惊悚、后怕。
扑通……扑通……扑通……
就在堡主和夭夭刚转醒,我们对视下正打算采取应变举措时,突然周围那种身躯倒地时的声音变得密集起来。
显然妖祖术法对生命的收割已经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阶段,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在下一秒,整个大地上就只剩下我们三人存活。
这一刻我心中那种面对生命逝去时的无力感前所未有的强烈,第一次接触妖祖这等强大的存在,就被它好好地教育了如何做人!
修仙之旅不同于凡尘生活,仙术浩瀚远不止看起来辉煌壮阔、激烈非常的身体对抗和术法互轰。
杀人可以无形,收割生命可以无声。
让一个生命逝去,原来还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自己选择放弃,在身心愉悦中献上灵魂!
这是一种远超过往认知的手段,它的高远、浩瀚,真如那天上月,明明就在眼前,随时可以看到,却始终不能理解它的变化!
月不仅有形体上的阴晴圆缺,还有月光的皎洁与血色,更是可以变换成一只妖目,一面收割灵魂的幽冥之门!
我们三人还在心惊,此刻大地上那连续不断的倒地声,就像是催促生命进入轮回的鼓声,一声接着一声,让人焦虑不已,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天上月华突然光芒大盛,我们循着月光望去,发现在那疑似烛龙虚影的额头处,还有一只竖眼不知何时已然成形,此刻颤抖中正在缓缓睁开!
这一幕让我们的心在瞬间沉入水底,双目之光已然无从招架,若是再多出一目来,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140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烛龙!烛龙!
到现在为止,我们甚至不知这妖祖的本体就是烛龙,还是说眼前所见烛龙虚影仅仅是它的术法所化。
所有想法、全部认知在这一刻全都失效了,妖祖所为超乎想象,别说是我和夭夭,就连实力强大如堡主也一筹莫展。
而东方堡曾经引以为傲的防护法阵,也在这如水的月光面前形同虚设!
难道,今天就是东方堡的末日不成?
就在这种忐忑中,天上光华瞬间大盛,竟是那烛龙第三目已经睁圆,远比想象中要快太多。
刺目的白光覆盖了极大的区域,从东方堡到葬月林不知多大范围都亮如白昼。
若说片刻前的血月之光如水,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透着迷幻色彩。
那么此刻的光芒则像是乳,浓浓郁郁,极端刺目下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外,什么都看不到。
纵使睁着双眼,也跟瞎子无异!
巨大的刺痛下眼泪忍不住往下流,正要闭眼,却发现整个世界先一步黑了下来!
“糟糕,不会就这么瞎了吧?”
这一刻我心中大惊,慌忙低头往身上看去,好在兽牙手链发出的蒙蒙光华还在,虽然已经被压制到了极限,几乎彻底隐藏到皮肤下,却始终在保护着我。
更为关键的是,它提醒了我此刻自己的双眼没有问题,出现问题的是这个世界。
虽然如此,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的另一双眼真正出现了问题。
就在刚才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我骇然地发现——溯气之法,竟然失效了!
溯气之法,以身体为本、以天地灵气为触媒观视一切,只要有灵气存在的地方就无往不利,在过往的经历中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
它所向匹敌,有时比神念都好用,帮了我不少忙。
可现在,溯气之法的运行受到了极大干扰,周围的天地灵气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成了一潭死水,完全停止了流动。
而彼此间的传播也被彻底掐断,灵气不灵,不仅溯气之法难溯,就连所有修士引以为傲的一身恐怖修为也在这一刻跌入了冰点。
一个连天地灵气都不能调用的修士,其所能倚仗的将只有自己的身体,曾经威力无比的术法就此远离。
于是心中越发难定,正要闭合的眼睛也坚持睁开,试图得到更多信息。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方才白光如乳,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此刻天色漆黑如墨,同样伸手不见五指。
一白一黑,成为这天地间的永恒色调,虽只转换了一次,却像是经历了一场轮回般久远。
虽然视野彻底丧失,好在触觉听觉依旧,方才我唤醒夭夭和堡主时抓着他们的手,此刻握的更紧了。
只有这份紧握的压力感和彼此皮肤间传递的温暖,时刻提醒着我还活着,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这一刻外界身躯接连倒地的声音越发密集了,就像是正在下着一场暴雨,声声急促,催人上路。
这一刻时间流逝速度变得格外慢,烛龙一眼望来何止万年光阴,我感觉外界的黑暗近乎陷入了永恒之中。
一种没来由的大恐怖在心中蔓延,我怕这黑暗会无边恒久的持续下去,更怕这黑暗结束时,自己看到了此生都不愿意回首的景象。
“小天、夭夭,不要怕!只要老夫尚在,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危险!”
突然堡主镇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一股大力传来,我被拉到了他的怀里。
同时挤进来的还有一个人,那淡淡的清香,柔软的身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都不用提醒我也知道是夭夭。
虽然我长得很快,可毕竟年岁尚小,与堡主高大的身躯相比还是不够看的。
而夭夭本就是女子,娇小是其本色,此刻两人同时挤在堡主怀里,倒也不显得过于拥挤。
没想到我与夭夭第一次亲密接触竟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肌肤贴着肌肤,呼吸混着呼吸,我感觉自己体温都在上升,那是脸红耳热下的必然产物。
至于夭夭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今天白天的时候她壮着胆子主动来了场无声的表白,可毕竟是女孩子,这样贴在一起还属首次。
想象中的旖旎并没有持续,空气中的温度很快冷却,所有触动都是在挤进来的那一刻发生和结束的。
外面笼罩着的黑暗始终都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正虎视眈眈得凝望着我们,随时可能扑下。
在烛龙之力的无边恐怖下,平日里强若天神的堡主此刻也成了一个凡尘中的老者,只能用自己勉强还不算垂老的坚挺身躯,尽力保护他看着长大的后辈。
不是他要放弃其它村民,而是无力下只能选择保护自己手边最近的人。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名将垂老时,同样心有杀敌志,手无缚鸡力,徒呼奈何!
我相信此刻若他在其它地方,也必定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就像是现实中那个经常被人提及的落水救人问题,很多时候不是不选择,而是已经没有时间去选择,只能去挽救距离最近、成功的可能性最大的那个结果。
这一刻东方堡处在前所未有的风雨飘摇之中,在妖祖施展烛龙术法后,所有反抗都是徒劳,所有挣扎都显无力,末日似乎就在眼前。
好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