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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鸣耸耸肩,与苏谪分别落座。
他问刘明道:“阿明,你魂归之前是土生土长的轩辕城人吧?”
“嗯,生于斯长于斯。”
玄鸣形容了一下黑褂骑兵的模样,又问:“那你平日听说过这群人的新闻不?”
“没有,这个镶黑牛录在我印象中一直低调得很,除了我这种有心留意街边消息的人,一般人可能还不知道或者说是淡忘了他们的存在。”
……
第二十三章 豫州()
“牛录牛录,他们就差把牛录两个字换成旗了。神州怎么会有这样的组织?”楚羽笛难得神色凝重,把手从刘明的肩膀上收了回来。
“道长和羽笛所在的南越郡,自从武侯府指挥使霍羽上任后,就把南越郡境内的所有牛录赶走了,两位不知道这事,很正常。”苏谪淡淡地回答。
“我们豫州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坦白讲,竹闲的父亲长期卧病在床,武侯府主事的故城和竹间,现在能保住豫州郡表面上的稳定,就已经很不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来就听到谪言姑娘你说起我了。”故城迈着他那向来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别院。
“故城,怎么来了?”苏谪作为此间的半个主人,当先问。
故城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下,拱拱手道;“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吧?”
“天下楼跟你们武侯府不就两姐妹么?你还客气什么?”苏谪笑道。
见故城有点尴尬,苏谪停下笑意,正色问道:“来了解镶黑牛录的?”
故城没有否认。“嗯,事关镶黑牛录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我当然要亲自跑一趟,这个组织就好像悬在轩辕城头上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挥下来。”
“等哪天谁喊一句‘时机已到,今日起兵,欲取天下,当在此时’的时候?”苏谪的笑意淡淡的,慵懒的声音中既有玩笑也有嘲讽。
“谪言姑娘,这些话你们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在外时切记慎言,万一被他人听到,告你一个造谣诽谤,那群清人可就又有借口了。还请玄鸣兄把你们今天碰到镶黑骑兵的经过告诉我,我做个记录便回府。”
“好说。”等故城拿出纸笔,玄鸣便把今天的经过详细地给他叙述了一遍。
故城记录完毕便匆匆离去,忙碌的身影在将要暗淡下来的天色中显得有点孤独。
滚烫的茶水倒出亭外的浅塘中,把水面上的那层薄冰烫得咔嚓作响,又很快静默。
小火炉咕噜咕噜地冒着白气,阳光微弱,正月的寒冷不逊冬日半分。
苏谪今天泡的茶,茶汤是绿翠色的,香气沉闷带青,入喉时带有重重的涩味。一杯入腹,直让玄鸣想起晦涩不明,困顿难行的兴汉之路。
刘明艰难地把茶水下咽,苦着脸问道:“苏姑娘你泡的是什么茶?真难……真难以让人喝惯。”
“这是玉露茶,有‘三绿’的说法,即干茶、茶汤、叶底皆为绿翠,又因其毫白如玉而名‘玉露’。”
“我一介粗人喝不惯这个,你们喝,你们喝。”刘明连连摆手,作揖离去。
他走出凉亭,别院中的寒风突然刮大,刘明诧异地抬头看天,遂面不改色地快步而行。裋褐的腰带在风中飞舞,随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看着刘明走远,玄鸣把视线转回眼前,从茶桌上拿起第二杯玉露,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是否要把它喝下。
苏谪见状,问道:“道长,你在害怕什么?”
比起隔壁安之若素的楚羽笛,玄鸣反常得很明显,他闻言摇摇头,把杯中茶一饮而尽。
他没回答苏谪的疑问,轻轻放下茶杯道:“故城似乎很忙的样子,连这种记录的小事都要亲自跑来。”
“他重担在身,整个轩辕城的武侯府靠他和竹间勉力维持,也就这样了。”
楚羽笛轻咦了一声,问:“之前的雅集和拭剑大会他都优哉游哉地出席,怎么听苏姑娘你的言下之意……”
“故城如果不保持着这副模样,这豫州郡可就要乱了……”
苏谪欲言又止,似是不能确定,于是没再说下去。
“说起来,贫道北上的时日不短了,这豫州郡的情势还是不太清楚,就麻烦苏姑娘连带着镶黑牛录的事情给我和羽笛一并说说吧。”
……
豫州郡的形势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用山雨欲来风满楼形容是恰好不过。
“倚帝山存在的时间,久远得可以追溯到新华立国之前。前段时间我跟道长前往倚帝山的见闻,让我确认了他们与‘塔纳’有关。塔纳是苗语,回忆之意。用通俗的话来讲,塔纳就是拥有自我意思的尸人。”
苏谪说到这里,楚羽笛似有所悟。“可是那些因历代尸蛊传人而不停衍生出来的塔纳?据我所知他们没这么长命吧?我印象中的塔纳,可做不到那玉蟾使君岳一般跳脱。”
“血炼教都能够占领整个韶州城,与南越郡的正规武侯部队对峙到现在,塔纳之中怎么不能有能人解决他们的寿命问题呢?”
塔纳……玄鸣听着苏谪和楚羽笛的交谈,不由得想起了在韶州城跟他打过交道的武侯韩刚,拥有自我意识的尸人,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情况吧。
塔纳……韩刚……玄鸣默默摇头,把思绪收回。
“……不过倚帝山向来自有所求,跟我们没什么冲突。”苏谪说到这里,她口中的我们,自然就是玄鸣与楚羽笛在江阴城幻境中接触到的武林盟了。
倚帝山的事情可以放在一边暂且不谈,玄鸣更关心的还是今天看到的黑褂骑兵。
他问:“镶黑牛录……我们三人一起在南越郡跟古斯教打过交道,羽笛还一枪刺死过那什么什么额真勇士。牛录这种东西也是古斯教属下吧?”
“牛录说起来是个半官方的军事组织呢,新华立国时为了安抚前朝的遗老遗少,官府特许他们保留一部分军事武装。从我和若林游历天下的见闻来分析,现在的牛录虽然名义上仍受各地武侯府节制,但已然尾大不掉,自成一方世界了。”
楚羽笛把手中茶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放,长叹一声道:“照我说,当初立国的时候还分什么汉人清人,现在分是分得非常清楚了,万一哪朝生变,可就惨咯。”
“其实,分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玄鸣站起身,走到亭边围栏,看着脚下的浅水塘道。
“如果不分,就凭着现在的文化基础,连身份证明上都没有‘汉’字的话,能与我们同路的兴汉人,或许会比现在更少。”
“……”
浅水塘表面的薄冰裂开了又冻结,似乎连开裂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第二十四章 纸盒()
玄鸣迈步走进天下楼,侍立门边的小二拦住他递给了他一个纸盒。
“玄鸣道长,驿站的人送来了你的东西。”
“无上天尊,想必是我那师父又在督促我的功课了。十分感谢。”玄鸣作揖朝小二道谢道。
纸盒一入手,里面似乎是一本书。
此时整个大厅,最少有三道目光在盯着他。玄鸣漠然地环顾四周,一道一道回了过去。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那些心怀他意者措手不及,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
玄鸣默默冷笑,顺着平日的路径回到天下楼的别院。
纸盒正中间写着“南越吴楷”四个字,玄鸣扫了一眼,便把纸盒随手放在房内,并没有开启的打算。
“吴楷”就是“唔开”,南越话来讲,不要开。
玄鸣接到纸盒时候说的那句话,自然是应付各种围观群众的,他那个师父,别说会督促他功课了,来信问候一下他是否平安都难。
哎,拜师不慎……
不知道是哪位朋友把自己的东西寄了一手,反正他不开就对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玄鸣你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两声怒骂把玄鸣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只见刘明手捧天涯周刊,愤怒地走进别院。
“闹哪样?”玄鸣问他,同时从他手里接过周刊。
刘明迫不及待地伸手替他翻页,怒极反笑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觉得天龙人的无耻,可以比得上隔壁的高丽棒子了。”
翻到了一篇短文,文不过数百字,只在天涯周刊中占据小小的篇幅。但此刻在玄鸣眼中,它是无比地刺眼,但是让他如刘明一般气愤,倒不至于。
“……《明史》记载:‘至正四年旱蝗,大饥疫,太。祖时年十七,父母兄相继殁,贫不克葬。里人刘继祖与之地,乃克葬。’这里的‘克葬’,就是指他们是用白布土葬的,因此可以判断朱家为天龙族……”
“贫道记得,大明太。祖怕后世儒生粉饰,故而亲撰凤阳皇陵碑述出身之难,碑上明明写着‘殡无棺廓,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哪来的天龙族白布土葬。这文章作者无非就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罢了。逞口舌之利碰瓷嘛,谁不会,我还能写篇天尊封神录来说他们的神是天尊赐封的呢。”
他宽慰刘明道:“你实在气愤不过,不杀此人不足以泄愤的话,找岚道重金买个消息,自己去把这天龙人咔擦了。降龙掌法一出,谁堪敌手?”
听到玄鸣最后一句,刘明自己就先笑了,盘踞在他脸上的怒容便去了三分。
“我要闲到这个地步,那就好咯,不说了,前几天我收了几个徒弟,我先去督促一下他们的功课。”
刘明留下天涯周刊,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玄鸣低头重新审视这篇“胡说”文,其实这些人的心思很好懂,如果近代有机会让他们举事,这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便能成为他们的“大义”之一。如果平安到了未来,这些文章作为二次史料,就更有手段可作。
“人的欲望,真的能催生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在这些心有反意的天龙人心中,他们是必然会胜利的吧。就如那些剃发留辫的古斯教众一样,深信自己能够如三百年前一般,重新把这片土地变成屠刀下俯首的奴才。”
官府懒得管这些癣疥之疾,那就让武林自净。
玄鸣放下周刊,闭目沉思许久,似是下定决心地一下子站起,往天下楼的主楼走去。
他敲响了天字一号的房门,隔着木门都能听见房内的欢声笑语。
循州城太守的千金岚烟自从北上之后,就跟玄鸣等人一样一直住在天下楼。有先前在韶州城与双苏的渊源,自然也很快与天下楼的三位楼主成了好友。
给玄鸣开门的是天下楼的三楼主晴歌小姑娘,玄鸣心想,这倒是巧了。
“无上天尊,晴歌,贫道正要找你。”
晴歌闻言,她回头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心临和岚烟。得到心临首肯后,她看向玄鸣的眸子中便只剩欣喜。
玄鸣朝正在闲谈的两位姑娘点点头,对晴歌道:“跟我来。”
……
晴歌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眼珠满是灵动。
“晴歌,你是真心要跟贫道练武么?”玄鸣带着晴歌边走边问,“你大姐心临的猿公剑法不也挺好?还有若林谪言两位的太素九针更是不俗……”
“……”
说了许久,玄鸣在晴歌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坚定,他淡然一笑,道:“既如此,你可做好准备,待我收到回信后便带你南下。”
目送晴歌雀跃地离开,玄鸣回到别院客房,摊开信纸提笔就写。此信寄出,照着他大师姐的性子,三天后就该有答案了。
晴歌想入清虚的事情,是竹闲向他提的。玄鸣犹豫了很久,直到今天方才答应。其实这段时日刘明一直关注着天涯周刊上类似于今天这样的文章,也常常会拿来跟玄鸣分享。
既有风雨欲来,若想岿然不动,只能不停地增强自己这方的实力了。
晴歌能拜入清虚派门下,对天下楼和清虚派都是好事。一则天下楼可以增加她们的底蕴,二则清虚派……算了,难道招人也要找理由么?
玄鸣笑笑,不料手中笔的突然停顿,让他心中突起阴霾。
“哪位朋友来访,却不走正门?”他搁下笔,朗声问。
声音在客房中回荡,飘向窗外。
敲门声随即响起。
“请进。”
来人身着贴身软甲,装束轻便如成一体。手上拿着一件可遮盖全身的御寒大衣。
“玄鸣道长,在下奉命前来取回纸盒。”
“月领的?东西就在门边,你自取便是。贫道还以为我要替你们家大人保管一段时日呢。”
“我们大人让我表达歉意,以后定会偿还此恩情。”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告辞了。”月领忍者没多停留,拿起纸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