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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陆彦韬跟着陆澄去了书房。
三年前的事实真相被陆澄以旁观者的身份说出,陆彦韬直觉的觉察出哪儿不对劲,可是,具体问题出在哪儿,他却说不出。
第317章 惩罚()
那一夜,远山斋书房的灯亮到三更才熄,陆澄与陆彦韬说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只不过第二日,陆彦韬便改了口,再见陆老夫人和薛氏,便唤起了“祖母”“母亲”,前一日大门外那声“老夫人”“侯夫人”,仿若是众人听岔了。
所有人面上都带着笑意,可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便只有各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早起赶来服侍着陆老夫人吃了早膳,又见过了陆彦韬,苏氏再回到雅园,一张脸便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开了染料铺子一般精彩。
陆彦韬昨日傍晚回到侯府的事,他们知道的时候,已过了晚膳时分。
等急匆匆的赶过去,陆彦韬已经跟着陆澄去了书房,便连陆淳随后赶去,也没见到面。
一整夜,二人辗转反侧。
那些黑衣人虽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干系,可若是陆澄下狠手大力彻查,难保查不到他们头上来。
到时候,要如何辩解,又如何自处,便是个着实麻烦的问题。
可是此刻,苏氏翻来覆去想着的,却是下人间议论的另一桩事。
听说昨日在大门口,陆彦韬连祖母和母亲都没唤,陌生的像是他并不是陆彦韬,难道真如下人们猜测的,他失忆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上面,倒可以做些文章了。
想归想,苏氏却不敢轻举妄动,直等到陆淳从外头回来,两人才窝在内屋商量起来。
寿安堂里,陆老夫人坐在上首处,陆彦韬坐在她身边。
抓着陆彦韬的一只手不放,陆老妇人足足打量了一盏茶的功夫,老泪纵横的说道:“你是祖母的大郎,你是大郎”
说着,陆老夫人又落起泪来。
屋里没有外人,陆彦韬那声“祖母”却怎么都唤不出来,只笨拙的递着帕子。
一旁的薛氏也不住的抹着眼泪,这会儿,还得劝慰着陆老夫人请她顾及着自己的身子,“娘,大郎已经回来了,虽说记不起曾经的事了,可是侯爷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法子,您别伤心了。”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连连点头,陆老夫人安慰一般的拍着陆彦韬的手道:“大郎,上京城里有位名医,人称赛华佗,他的医术极好,便连圣上下旨诏他入太医院,他都拒了。回头请了来,让他给你瞧瞧”
罗家世代经营草药,又怎么会不结交些名医?
话到嘴边,看着老人家殷切的目光,陆彦韬又咽了下去,只乖顺的点了点头。
知儿莫若母,薛氏又岂能看不出他想了什么?
心内暗叹了一声,薛氏宽慰的说道:“娘,便是想不起来,也无大碍,终归,大郎平安回来了,不是吗?”
想到自己这么说,万一陆彦韬真的想不起曾经的事了,这样岂不是给他徒增烦忧,陆老夫人忙点着头安慰陆彦韬,“大郎,哪怕你连祖母都记不得了,祖母也会像从前一样疼你,啊?”
庶母所出的妹妹不辞辛劳千里迢迢的寻回了他,父亲的谆谆教诲,母亲的心心念念,还有此刻老态龙钟的祖母,也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自己的情绪,好像生怕自己如同天上的风筝一般,一不小心就被风吹走了。
若不是至亲至近的家人,谁会如此这般?
心里又确信了一分,陆彦韬只觉得心里愈发沉甸甸的。
同一时刻,远山斋书房里,陆澄听完侍卫首领对那些黑衣人的审问结果,面色严峻。
“全部处决,一个不留。”
沉吟片刻,陆澄吩咐道。
“是。”
沉声领命,侍卫首领抬眼请示陆澄,“侯爷,那些黑衣人之前,另外还有一批十人,似乎与他们不是受命于同一人,那十人已尽数殒命于世子爷之手。侯爷,可还要查?”
到那儿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地上的惨况,陆澄没想到,陆樱此前已经遇袭过一次了。
“查,当然要查。”
心头满是对陆樱的心疼,陆澄话语中的戾气,不由而然的发散了出来。
侍卫统领面上有些犹豫,“属下遵命,只是,那些人被平王殿下的人带走了。”
平王?
陆澄面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他未来王妃的安危,他愿意彻查料理,那便随他去吧。
终归,他的能耐也不比自己小。
陆澄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便不用管了,把这些人处理了就好。记着,处理干净,不许留一丝痕迹,也不能让人查出什么来。”
“是。”
侍卫首领领命而去。
晚膳时分,各处一片温馨。
静心堂其中一间厢房里,素袄素颜的华姨娘看着面前嘴唇翕动说着什么的丫鬟,脑海中一片空白。
世子回来了。
陆彦韬回来了!
那么说,那些人失手了?
“外面可有消息传来?”
嘴唇颤抖,华姨娘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丫鬟。
那丫鬟穿着厨房里粗使丫鬟的服饰,可此刻垂首而立,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哪里像个丫鬟?
听到华姨娘的问话,那丫鬟摇头,“并无丝毫消息。”
“没有消息?”
一脸讽刺的冷笑,华姨娘起身逼近,“这就是你们残殇阁做事的风格?一旬了,现在人好端端的回来了,你们事前竟然没有收到丝毫消息?”
那丫鬟面色更冷,可如今是他们办砸了事,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声道:“我们派出去了二十个人,可如今一个人都没回来,阁主已经派人去查了,有了消息,会告诉你。”
“告诉我?告诉我做什么?”
一把扯住那丫鬟的衣领,华姨娘气急败坏的低吼道:“我要的是那条人命,不是你们办事不利的原因。”
五万两银子哪,她这一生大半的积蓄,只为了买一条人命。
可现如今,陆彦韬却好端端的回来了,往后,这侯府还有她们母子的容身之地吗?
“还我的银子,你们还我的银子”
厉声喊着,华姨娘抓住那丫鬟的肩膀大力的摇晃起来。
终于受不了了,那丫鬟一抬手,华姨娘就如一片落叶一般,轻飘飘的撞到了墙面上。
“残殇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从没有退回的道理”
说罢,那丫鬟转身出了门。
撞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般的痛楚,华姨娘勉强支起身来,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第318章 耐心()
临近年前,上京城里的热闹渐渐升温,而这一切,都抵不过失踪三年多的陵山候世子回来这个消息来的劲爆。
关系亲厚的世家勋贵们纷纷上门,昔日与陆彦韬交好的公子哥儿们也都三五成群的结伴前来,可是,却无人见到陆彦韬。
便连元显帝在朝堂上关怀备至的问询起,继而厚赏了一番,陆澄也代替陆彦韬谢了恩,直说陆彦韬旧伤复发这些日子需要静养,等以后养好了伤再进宫谢恩。
连元显帝的召见都推辞了,这下,来探视的人便是心中有疑问,也不敢诉诸于口了。
一时间,有关陆彦韬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上京城里倒是热议了好一阵子。
远山斋里,陆澄蹙着眉,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你的意思,不必遍寻名医?”
陆樱点头,“罗家世代经营药草,平日里交道打的最多的,不是药商就是名医,这三年多,北疆十四郡的名医都被他们请遍了,可大哥也没想起一丝半点来。”
言下之意,上京城里的名医,不见得会有什么奇效。
难不成,就真的要这样了?
一边觉得他失不失忆并不要紧,不治就不治了,等他自己确认了身份,阖家欢乐最为重要。
一边,又觉得着实有些遗憾,陆澄有些矛盾。
沉默间,便见陆樱脸上有些踌躇,陆澄问道:“怎么了?”
陆樱犹豫着说道:“我觉得,大哥的失忆,不是病理性的,而是,他自己关上了那扇门,所以,暂时性的没想起来。”
听起来有些别扭,可陆澄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是病理性的,那就是说,陆彦韬兴许并不是真的失忆,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想起来而已。
而这个,需要的只是时间,等他习惯了身边的这一切,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
不过,这也只是陆樱的猜测而已。
陆澄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庄子上时常有猫钻进鸡棚鸭棚去偷蛋,机缘巧合偷到快被孵化的小鸡小鸭,那些小鸡小鸭破壳而出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猫,就会把猫当成自己的妈妈,自此以后跟进跟出,寸步不离。
尽管,那有可能是只公猫。
陆彦韬受了重伤,昏迷的那段时间是罗家父女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他们,也许没等他想清楚自己是谁,便下意识的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一年多的想当然过后,再想起自己的身世,怕是任谁都要迷糊的。
这也就是陆彦韬和罗家在秦南郡那边找寻了一年多,都没有找到他的家人的真正原因所在。
一大家子至亲至近的人都在上京城,秦南郡只不过是押运粮草经过的一个郡县罢了,怎么会有他的亲人呢?
陆澄的眼中冒出了赞赏的光芒,拊掌叹道:“极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说着,陆澄回头问陆樱,“那你觉得,对你大哥,咱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一个是遍览群书经历过沙场考验见识了官场百态的中年侯爷,一个,却是拘于内阁之间见识有限的小丫头,陆澄这么问,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妥。
陆樱想了想,认真的答道:“我觉得,咱们不用太刻意。已经回到这个环境里了,自小长到大,身边的人和物,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大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自然会去想,说不定想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想起来了呢?”
陆澄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一家人耐心的时候了。”
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陆澄絮絮叨叨的说道:“翠竹园里,这几年你母亲差人每日打扫着,全都是他还在时的模样,他应该不会生疏。”
“他自小就爱收集兵器,全都陈列在雁沙堂里,以前他每每从军营里回来,都要找观海他们切磋的,明日我带他去雁沙堂看看,再叫人无事了陪他练练拳脚”
“他最喜欢的那杆长枪,你母亲睹物思人,也叫人收起来了,我这叫人取出来,给他送去”
一边说,一边还挖空心思的想着,这一刻的陆澄,褪去了朝堂上那个遇到何事都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沉稳模样,只是一个父亲。
“爹爹放心吧,温暖的力量是很大的,大哥只要回来了,有父亲这样关心他,还有祖母和母亲每天在他耳边碎碎念的说他小时候的事,大哥就是想不记起来都难。”
劝慰的说着,见陆澄再无什么吩咐,陆樱起身行了礼,退出了远山斋。
一路走到春辉堂,便见屋子里隐约有薛氏的哭声,陆樱顿住脚步,不知该进去还是退出来了。
转身要走,正瞧见项嬷嬷抹着眼泪出来,吩咐沉香等人别进去,又让小丫鬟们准备热水什么的一会儿服侍薛氏净脸,陆樱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项嬷嬷,母亲怎么了?”
虽是抹着泪,项嬷嬷却一脸老怀欣慰的欢喜,“夫人给世子做了身厚袄,送去翠竹园,正瞧见世子在雁沙堂门口发呆,夫人问他愣在那儿做什么,世子说世子说”
眼泪又连成串儿的落了下来,项嬷嬷抽泣着说道:“世子问夫人,他的红缨枪放哪儿了。”
那句话一问出来,别说薛氏,就连陆彦韬自己都愣住了。
养了一年多伤才好起来,之后的两年,陆彦韬一直用的都是长剑,偶尔出门时会在腰间绑一柄软剑。
也许连他自己都忘了,他从前最喜欢也最常用的,是长枪。
而他那杆红缨枪,是他八岁生辰是他的舅舅薛大人送给他的,而枪上的红穗子,是薛氏打好给他系上去的。
后来每过两年,陆澄便差人将红缨枪送去兵器大师那里增加些份量,所以,算起来,那杆红缨枪,陆彦韬已经用了十年了。
可见,一个人就是忘记了所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或者说是执念,是深深刻在心底无法磨灭的。
既然陆彦韬能记起他用惯了的红缨枪,又怎么会记不起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罢了。
也怨不得薛氏会这样失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