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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探照灯一般在霓裳、平王和陆樱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空气中，流窜着无数八卦的火星。
第398章 霓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霓裳和平王身上，只觉得那比邻而坐的两个人，从相貌到身份说不出的匹配，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低眉敛目坐在薛氏身后的陆樱，像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一般，瞬间被人遗忘了。
便连陆太后，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东林王疼女护短是出了名的，而这个霓裳郡主，自出生以后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眼珠子一般的要紧。及至及笄后东林二十九个部族全都派人前往东林王面前求亲，霓裳郡主一时间名声大噪，这些年在东林的风头更是无人能及。
她自然是不愿意让平王娶了霓裳的，可是，让这个霓裳出来闹一闹，落一落陆樱的面子还是可以的。
“霓裳，不许胡闹。平王现如今已经定下王妃了，这些话，只当是玩笑话，以后可不许再提了。”
慈和的说着，陆太后的目光，从低垂着头的陆樱身上一扫而过。
陆太后的目光，陆樱没注意到，薛氏却是看了个正着，顿时心里又是一阵闷气。
说起来，陆太后是陆澄的远房姑母，是陆樱的姑祖母呢。
可是，有这样当姑祖母的吗？
人前人后的给陆樱没脸不说，为了外孙女昌平，恨不得将陆樱踩到泥土里去。
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御赐的亲事，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拆台，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气归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薛氏回头爱怜的拍了拍陆樱的手，“自个儿的日子，往后要自个儿过，旁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别去理会就好了。”
这些年，薛氏就是这么过来的吧？
心中暖意顿生，陆樱仰头笑的明媚，“母亲放心，我不会和不相干的人生气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才不在乎呢。”
“你这孩子，就是心灵剔透，倒是我白担心了。”
薛氏笑着坐正了身子。
平王在霓裳那句话说过后，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他只想着老东林王会喜欢陆樱，却没想到，霓裳也跟着来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了这么一出。
他情急的看向陆樱，可陆樱却全然不看他，平王虽确信陆樱不会多想，可心里仍旧有些不安。
及至看到陆樱那璀璨耀眼的笑容，平王的心，顿时安了下来。
平王看着陆樱，而霓裳则看着平王，所以，眼见平王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斜对面那个低垂眉眼的少女身上，霓裳便知，那恐怕就是陛下为平王择定的平王妃了。
只不过，那模样，哪里配得上平王？
霓裳心里冷哼了一声，再对上陆太后慈爱的面孔，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东林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虽说都是大隆的疆土，可是陛下也准许东林自治，所以，霓裳择婿，自然要按着东林的规矩来。再说了”
一双美目看向平王，方才的清冷孤傲瞬间褪去，霓裳娇声道：“师兄在东林十载，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哪怕师兄已经有了陛下御赐的亲事，可是，霓裳有本事将师兄抢回来。”
一句话，殿内有人等着看热闹，而有人，则满是对平王的艳羡。
有霓裳这样的美人儿倾心相许，还在众人面前扬言要毁了御赐的婚事，对男人来说，这是多大的鼓舞啊？
只可惜，平王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仿佛霓裳口中的那个师兄不是他一般。
元显帝摇头失笑，“都是大姑娘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的顽皮。”
一句话，便将霓裳方才的当众示爱当成了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也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说罢，元显帝便转了注意力，有内侍领命下去通传，不一会儿，殿内便曲声悠扬，舞姿蹁跹了。
没达到预期的效果，霓裳有些不满的沉了脸色，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霓裳又抬眼看了陆樱一眼，眼中便浮起了些笑意。
上京城不是最重仪态吗？
尤其是你们这样的闺阁贵女，更何况，你还是未来的平王妃呢。
等着瞧吧，一会儿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了丑，看你还拿什么勾/引我师兄。
将平王对自己的漠视，和对陆樱的注意全都归咎在了陆樱的身上，霓裳浑然未觉，陆樱根本什么都没做。
只不过，此刻的霓裳郡主眸中尽是挑衅，全然忽略了这一点。
悠扬的乐曲声中，皇子公主们上前给陆太后、元显帝等人恭祝团圆，前来赴宴的世家朝臣们也和身边的人举杯对饮，大殿内的气氛一点点的高涨起来。
酒过三巡，霓裳凑近了老东林王低语了几句，见他点了点头，上前跪倒在大殿中央道：“陛下，值此团圆之际，霓裳愿表演一番，博众人一乐，还请陛下允准。”
“准了”
宫里那些玩意儿，看的次数多了早就腻了，霓裳自告奋勇的要表演新奇的节目，元显帝心情很好的同意了。
霓裳当即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响哨，声音长短不一的吹奏起来。
单就哨声而言，显得有些单调，但是没一会儿，殿外便飞来了许多鸟雀，盘旋在霓裳头顶叽叽喳喳的欢唱起来。
哨声伴着鸟叫声逐渐和谐起来，竟隐隐生出了几丝林中欢庆的舒畅之意，一时间，殿内众人都看呆了。
要知道，这会儿已是夜幕时分，倦鸟都已归巢，便是能看到几只鸟影，也都是急匆匆回巢的模样。
而霓裳只不过吹吹哨子，竟召来了这么多鸟雀与她同奏，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怪不得老东林王会将她带在身边。
再看老东林王，一脸的平静，仿若这是件不起眼的小事。
殿内众人看向霓裳时，目光愈发稀奇。
倒是秦夫子，看着着百鸟齐鸣的模样，回头看了一眼陆樱，目光中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盏茶的功夫，哨声逐渐低迷下来，那些飞鸟盘旋的速度也缓了几分。
最后，排成密密麻麻的一片，冲在上首处的元显帝等人勾了勾头，转身飞出了大殿。
“哈哈，霓裳，表演的不错，赏”
元显帝开怀的笑道。
“陛下且耐心看看，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霓裳娇声说着，眼见元显帝点了点头，复又转身面朝殿外的方向吹起了响哨。
没人注意到，霓裳的一双眼睛不时的看向陆樱，狠厉之色顿起。
而大殿外，则响起了低沉的吼声，似是有什么猛兽来了。
第399章 挑衅（）
殿门外夜色深重，廊檐下的灯笼随风轻晃，光影衬得远处更加黑寂。
静寂中，众人只觉得心头泛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最先觉察出不对的，是陆樱。
对她而言，发现危险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此刻，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她却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在慢慢逼近。
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黑暗，陆樱的手，不自觉地拽住了压裙的玉佩。
陆樱的不寻常，又被别人瞧在了眼里。
此刻殿内众人的目光都是朝殿外的方向看着，可是，不同于其他那些拭目以待的好奇目光，陆樱的目光中，夹杂着警惕，就好像她预感到危险要来临了一般。
所以，老东林王在注意到陆樱的小动作后，眼中突地迸发出了一丝探究。
围着陆樱上下打量了几遍，老东林王忽然猜到她是谁了，回头去看平王，便见平王看向陆樱时的目光格外柔和，老东林王已然确定。
这时，殿外响起了一声尖叫。
众人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殿中的霓裳，脸上已有了几丝笑意。
不同于方才与群鸟吟唱时的欢快，此刻的哨声倒像是小心翼翼的指引，悠长而缓慢。
只觉得院子里的黑寂如水色般略微滑动了一下，伴随着内侍惊慌失措的通传声，一只通体乌黑的豹子一跃，便纵进了殿内。
殿内空气一滞，众人觉得似是在梦中一般，连呼吸都不会了。
靠近大门处，已经有两个女眷感受到黑豹带进来的疾风，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动作，只能听见簌簌落落的声音，似是很多人在发抖哆嗦，侧耳细听，依稀还能听见有人牙关打颤的声音。
寂然间，便听闻上首处，传来了老东林王斥责的声音，“霓裳，你太胡闹了。”
“祖父，魅影是我的宠物，我近日对它的驯服又上了一个台阶，表演给陛下和祖父看看，有什么不好吗？”
显然被东林王捧在手里里疼宠惯了，素来没有人责备过她，霓裳对祖父严厉的语气，显得很是不以为然。
“你”
老东林王生气的看着霓裳，眼睛里有明显的不赞同，可霓裳已经扭头看向元显帝，“陛下，霓裳莽撞，但是请您不要见怪。魅影是我驯服了的，没有我的命令，它是不会伤人的。您就当是看马戏表演，可好？”
在黑豹跃进殿门的那一霎，元显帝一瞬间竟想起了那年除夕夜玲珑玉雪狮要袭击他的那一幕。
此事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人心有余悸，而霓裳虽是无心之举，可黑豹就是再被驯服过，到底也是畜生，万一发起狂来
虽知道是霓裳顽劣，可元显帝的心里，此刻已经对她生出了几分不喜，碍于人前不好发作罢了。
元显帝摆了摆手，“无碍，速速表演完了撵它下去吧，殿内还有女眷和小姐们呢，她们可没你那么大的胆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霓裳要的，偏偏就是这样的效果。
圈在上京城这样的富贵窝里，成日只知道贪图享乐，这些闺阁小姐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诗词歌赋，还会什么？
魅影一出，她们怕是要吓破胆了吧？
果然，目光所及处，那些公主小姐们尽数都偎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模样，让霓裳心里快活极了。
满是示威的看着平王，霓裳似是无声的在说：师兄，只有我这样直率大气的女子，才是你的良配，那些胆小如鼠的小姐哪里配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并肩而立？
可是，平王却根本没在看她。
顺着平王的目光看过去，霓裳的眼眸顿时一紧。
旁的小姐们都吓得花枝乱颤，可陆樱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她是不惧魅影的威势，还是压根就没瞧见魅影？
后者显然是不可能的，可霓裳却不愿意相信陆樱不害怕魅影。
哼，好极了，一会儿，有你尖叫哭泣的时候。
恨恨的想着，霓裳冲元显帝行礼应道：“是，霓裳遵命。”
哨声再度响起，那只闲庭散步走至霓裳身边的黑豹，摇头晃脑前前后后的走动起来。
像是在笨拙学步，又似是喝醉了酒，黑豹踉跄着前行后退，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还哪里有方才刚一出现时的威猛模样。
也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嗤笑，顿时，整个殿内都响起了哄笑声。
便连陆太后等人，也都面色轻松，跟着笑了起来。
还有那胆大的妃嫔，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看向黑豹时指点议论着，真当这场表演当成了马戏在看。
陆樱的眼中，透出了浓郁的悲悯。
老东林王抬眸的时候，正看见陆樱脸上的表情，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环视一圈，看着霓裳和黑豹表演的众人，有人哄笑有人闲适，皆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
唯有陆樱，似乎觉得很是同情黑豹，觉得这样的表演是侮辱了黑豹。
可是，难道不是吗？
无论是在哪一处的森林里，黑豹都是王者一般的所在，可是在霓裳这里，它却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是供人娱乐的。
陆樱，就像是能读懂黑豹此刻的心思一般，无声的表达着她的怜悯。
不禁又想起了平王对她的评价，老东林王的心里竟有些隐隐的期待，期待未来陆樱有可能带给他的惊喜。
没等老东林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哨声忽的尖锐了一下，犹如一首悠扬的乐曲中断了琴弦，格外刺耳。
老东林王蹙了下眉，刚一抬眸，便见黑豹已经纵身一跃，扑到了陆樱身前。
呈匍匐攻击的姿势伏在那里，黑豹那双黑宝石一般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陆樱，仿若陆樱是它的猎物。
陆樱就跪坐在薛氏身侧，此刻，薛氏只觉得她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让她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激怒了黑豹。
“魅影，回来”
殿内响起了霓裳的唤声，可任凭她怎么召唤，黑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