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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这片花草就要徒遭蹂躏,鱼爱媛飞身而起直直刺出手中一对鱼骨剑。
那对兵器三尺多长二寸宽,中间大鱼骨就有一寸宽,左右是一排排的鱼刺,前面是个钢鱼头,鱼尾是一柄双股小钢叉,用一条弹性好的宽皮条子负在身后,使的时候吐气吸胸,抽出来后皮条子照旧紧箍在身上一点不累赘。
两个鱼头堪堪点到野人胸前的“神藏”穴和腋下三寸乳后一寸的“天池”穴,哪知这野人虽不会武功却在长年与野兽地搏斗中练成一身力量和技巧,见对方武器到了跟前,右手一扒拉,左手抓了过来,鱼爱媛连忙扭过头颈。
由于她始料未即,敌人又太快,右肩被一只长指甲的“毛爪子”给搭住了,可她临危不乱,使出她独有的身法,那野人只觉如同抓住一条滑鱼,“刺溜”一下,连人家一片“鱼鳞”都没抓下来。
就在他一愣的工夫,司寇理硕的铁手飞抓已到,锋锐的指尖抠到他臂上“清冷渊”大穴。
可这野人在大自然的选择中已磨练得几乎是铜头铁臂,灵活敏捷和骁勇善战更不用说了,对这条令无数黑道大人物头疼的兵器不屑一故,嘿嘿一笑,胳膊往回收,拉得司寇理硕差点一个前栽。
鱼爱媛急忙用鱼尾照野人尾骨的地方猛地一刺,虽然没出血但也让他知道疼了,这才让司寇理硕缓过手来,抖链子令兵器一松急忙撤回。
满依人仍眼珠不错地道:“‘乖乖’是我第四个丈夫。我的头一个丈夫是太监,我二一个丈夫是罗锅儿,三一个丈夫是碧眼儿,我满依人的丈夫越古怪越好。哈哈哈哈哈……。”
那边鱼、司寇二人和乖乖斗得正紧,而满依人几乎到了充耳不闻的地步,像朵云一样飘飘飞起落在干、土二尸跟前,更像一座石雕动也不动。
这时鱼爱媛和司寇理硕改变了战术,分站前后,一人攻一招就躲,另一人发第二招,使得乖乖只好前面挡一招,然后转身打一下,再然后调头又抓一把,没一会儿就有些晕头转向了,似有昏昏起舞的意思,从未感觉过天地也会为之旋转。
此时干攻戎的“虾须”上被滴了几滴,顺着流入了土及聿的心里。是露水?是口水?还是泪水?这只有满依人自己知道。
那边的乖乖已在实战中摸索出经验变得聪明起来,他现在不顾司寇理硕的进攻,劈着腿猫着腰摆开河里抓鱼的架势来对付鱼爱媛。
而鱼爱媛实不愿祸及花草,所腾挪的地方自然有限,幸好仗着功底扎实身法灵活,在两只毛爪子之间收发挡避,不过也是险象横生。
后面的司寇理硕见状心里起急,抖链子用飞抓挑起块石头砸向乖乖颈左根部,疼得他一声闷哼,但他也只回头瞪了一眼,就继续“抓鱼”。
司寇理硕心头大喜,证明自己地观察没错,乖乖的弱点已找到,当下不犹豫,飞抓头直攻要害,当五根尖尖的铁手指抠进这几乎铜打铁铸却不“无懈可击”的身体里,乖乖再也没工夫顾及“抓鱼”的事,嘴咧着叫着,俩爪子狠掰飞抓。
司寇理硕急忙晃链子在他脖子上绕了几圈,然后运功而起飞身穿过一棵花树粗大的枝干,可怜“小乖乖”就这样被人逼着上了“吊”。
司寇理硕还不放心,把手中链子又在树干上绕了几圈,可万没料到乖乖那么不认命,这大概是因为司寇理硕几十年竟跟人打交道了,当然,人也是不认命的多,但比起来跟大自然都较劲的乖乖就差得太远了。
只见他虽挂在树上双脚离地,但猛烈几下挣扎连这棵树最结实的大枝干都经不起,“喀嚓”一声响,乖乖落地,可没有乖乖刚出生时的落地让人高兴,毕竟婴儿还是可爱的。
此时的司寇理硕心里多少有些畏惧了,这种感觉都快忘记了,吊他的枝干还没落下,乖乖已经扑了过来。
司寇理硕毕竟年事已高,刚才几十年的内力一气呵成,现在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乖乖为刀俎他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此千钧一发之际,鱼爱媛似水中游鱼般持鱼骨剑浮身至乖乖头顶,心一狠。
惨叫声大作,乖乖的双目口舌之中多了两柄血淋淋的小钢叉。
鱼爱媛噗嗵落水,也不知是她自己飘身过去的还是乖乖甩的。
乖乖不知当场的情形,转身咆哮着狂奔,两只毛爪子乱抓,也不顾身后铁链子把他扯得快喘不过气来。
痛苦的叫声让几乎睡梦中的满依人惊醒,转眼一看满目惨相的乖乖,怜惜地喊了一声“乖乖”,刚想奔过去,鱼爱媛正从水里游上岸来。
一见之下,满依人恨不得咬碎口中牙,运起全身力推出双掌,大有开碑裂石之势。
而鱼爱媛毫无防范,知觉时掌风已挂肩,万幸身上有水甚滑,才能将“滑鱼功”发挥到极至。
但满依人可就惨了,但觉对方入手滑腻,自己招数用老,一个前跄重重地撞在树上跌地而倒,双臂刚撑起半截身子,喉头发咸,一口鲜血喷出来就不省人事了。
鱼爱媛忙奔过去扶她坐起,二指一搭脉门立刻眉头紧锁。
满依人醒转见自己躺在仇人怀里抡起巴掌照鱼爱媛脸上就掴,而鱼爱媛正凝神诊脉,没躲开这突如其来的耳光。
她回光返照的劲道可真叫人吃不消,登时鱼爱媛顿觉脸颊疼烫,用手捂脸,眼中闪着委屈的泪光。
满依人不饶抬手想再打,可见了她的眼神就狠不下心肠了,放下手,眼睛转向乖乖那边。
乖乖现在是也不叫了,也不动了,满眼满嘴都是血流个不停,让链子在后面拽着所以身子未倒,俩只毛爪子耷拉着来回直晃,头也低低地垂了下来。
满依人放声大哭,口里喊着乖乖吃力地往那边爬,鱼爱媛搀她站起一手揽住她的腰,飞身飘了过去。
她一把拉住乖乖的手,眼泪快流干了,道:“乖乖,这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本是想你能乖乖地让我利用,可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咱俩虽成亲,可你却能耐着野性对我秋毫无犯,你放心,下辈子无论你托生成什么我们还是夫妻。鱼捕头,我怀里有个小盒子,你掏出来。”
鱼爱媛取出来,满依人道:“你打开。”
她打开一看,盒中有一件玉器,是用一整块墨玉雕成仰首展翅的小乌鸦,从嘴到爪栩栩如生,目与翎毛活灵活现,简直是张手欲飞天。
满依人道:“告诉邵卞乌邵公公,我不是不想见他,是我没脸见他,满依人欠他八辈子。”说罢死死抱住乖乖,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乖乖的胸口上后就一动不动了。
鱼爱媛叫声“夫人”,再一探鼻息,满依人已无生机。
鱼爱媛知道她见干攻戎、土及聿毙命在先,虽有大怨恨但终有夫妻骨肉之情,怎不心痛?看乖乖惨死在后,又加树干重创,要不是想安抚一下丈夫的尸身,根本活不到此时。
鱼爱媛收回鱼骨剑,司寇理硕撤回铁手飞抓的时候,她将这对夫妻的尸体扶住慢慢放倒,寻了处红绿疏稀的地方,小心翼翼把花草连根移出,用手中兵器挖了个大坑,虽做为挖掘的工具不合用但她还是很快安葬了他们,然后又重新弄好花草让人不易察觉,默默地凝视片刻道:“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景色会更好。”
司寇理硕侧头看了看,道:“那他们呢?”
鱼爱媛道:“很好啊,生前都喜欢水,在水里打,在水里死。”
铁手飞抓抖出,一挑拨,但闻落水声起,水波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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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二()
山东济南府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司寇理硕像是想给鱼爱媛散散心把她带进一家茶馆。。biquge。info
茶馆不算华丽但很大,桌椅板凳很陈旧但擦得很干净。
司寇理硕找了张靠墙角的桌子,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找茶博士要了壶龙井给自己,给她要壶茉莉花茶,打发伙计们上街把能见到的各种糖都买回一些来,因为他知道鱼爱媛喜欢吃糖,他也喜欢看她吃糖的样子,那含着糖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总令他回味无穷。
现在桌上摆着十几盘糖,有酥糖、果糖、蜜糖、夹心糖、芝麻糖、瓜子糖、高粱饴……甚至还有来自大草原的奶糖、江南的荷叶糖和海南的椰糖。
可鱼爱媛只是低头喝着苦茶一口糖也没吃,司寇理硕并不很失望,预料到的事。
他也慢慢地品着香茗,狮峰龙井永远是他的最爱,就像鱼爱媛爱糖一样。
早晨刚过,茶馆的生意出奇的好,已经有人站在门口喝茶了,把一个偌大的茶馆挤得那叫“严实”。
司寇理硕和鱼爱媛也不得不坐在一条板凳上,十几盘糖也并成三盘。
难道说这里的茶真有什么奇妙之处吗?但说来也奇怪,最前面有张空桌一直没人坐不知为什么?
“劳先生来了!”随着这声高喊,屋里好多人让出了一条过道。
司寇理硕定睛门口,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一个蓝布长衫文生公子打扮的人进茶馆了,足蹬崭新的厚底青布鞋,折扇在胸前摇着,容光焕发,似笑非笑地说着“让众位久等了,学生告罪。”
人们也跟他寒暄着。
那人来到那张空桌后面坐下,撂下扇子说道:“刀光剑影无边涯,血雨腥风做朝花,恩怨分明夕才拾,清谷寂岛是我家。”接着他从袖子里掏出块小木头,一砸桌面,“四句定场诗念罢,咱们书接上回。”
敢情这位是个说书的。
别看刚才这里面跟蛤蟆吵坑似的,醒木一摔登时安静。
“上文书咱们说到金锤镖局的总镖头姓赵名柱字茨典,外号‘铁掌’,手摸金锤肠子都快悔青了,本想收山前光耀一把,可没成想差点儿没把老底儿赔上,刚想到这儿,一支三棱透甲锥挂着风就射来了,可不是奔他来的,有道是‘射人先射马’奔马脖子来的。说时迟那时快,赵镖头来个海捞儿,要说‘铁掌’赵茨典手底下可不是白给的,明明抄住了,那箭贴着他手心愣往前挤出半寸多去,把马扎得是又叫唤又蹦高,好悬没把老赵给掀地上去。就这会儿工夫,别人也没闲着,又一支箭射向镖旗的杆儿,这支和上支还不一样,箭头是燕尾型的,跟剪子似的。这镖旗一倒,那可是奇耻大辱,‘插翅彪’袁滑飞身纵起夺过趟子手手里的旗杆一个劲儿地后退,不行,劲儿太大,袁滑连忙绕着镖车转开圈子了。您听清楚了,可不是老袁急疯了,他转圈儿是为了把箭上那股劲儿给卸了。这边赵镖头稳住马一看,前面站定一人,紧身黑衣跟射来的箭一样溜光水滑,笔挺地站着,手里拿着一张三尺铁背弯弓,那弓背看着就不薄,样式是上下两个凸弧,两个凸弧之间是平的,两端各长出一截子来,那弓弦是用钢丝拧的,虽形似反曲弓,但较之分量重力道猛,能使这种弓的人就算是力气小也小不到哪里去,不过要是老拉这张弓,说不定胳膊就会受损伤,有可能时好时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耽误事儿了,背后背着虎皮兜子,甭问,准是装的箭。众位,您猜来的是谁?”
胳膊受损伤的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从说书先生的语气和样子来看,挺厌恶这个射箭的。
旁边茶博士端碗茶走过来笑着道:“劳先生润润嗓子吧。”
说书的点头称谢,喝口茶继续道:“不是别人,正是原来威镇西北,惊弓镖局的总镖头,‘且留日在’羿烦耀。丝绸之路上曾经射中过漠匪头子‘大漠雕王’乌单强,江湖传闻他是后羿之后。自从当年亮镖会神弓对钢斧,被海天镖局总镖头冷察冷无情打败之后,一赌气把买卖关张,跑回中原和另外三人当了大盗,四人并称‘弓锚刀枪’,专找镖局麻烦,尤其是海天镖局。前文书咱们交待了,赵老镖头这趟镖正好是送往海天镖局的。只听羿烦耀口中道:‘羿大爷平生最烦什么,名字里已经带出来了,可你们喊镖非喊那个字,成心惹我是吧?好啊,想活命的留下镖车滚蛋,别让老子费劲。’赵茨典没听他乱哼哼,催马抡锤奔他就过来了。羿烦耀又是三支箭射来,老赵刚想躲,可支支擦着他的衣服就过去了。羿烦耀根本没想射他,只听身后惨叫连连,原来羿烦耀的箭一共穿了四个趟子手的胸膛。老赵回头观望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又听风声,三支箭已到跟前,一支射他跨下马,一支射老赵,一支射他拿金锤那只手的虎口。他急忙拨转马头躲过一支,此马虽非名骏但必定在身边多年,实不能舍。手中锤往外一撩,但箭射的地方太邪门,为保全手只得扔锤,眼看射前胸的那支实在躲不开,老赵吐气吸胸,一低头侧身用牙硬生生咬住了箭头,抬头啐箭带出一口血去。”